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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前言
先说通关后的结论，游戏本身肯定不至于差，怀着复杂的情绪通关之后，尽管还有许多不满，但最为人诟病的剧情，竟然最终微妙地有了一个解释。
作为一个龟速通关的玩家，在网上浪潮汹涌的时候我也一度无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只言片语的剧透也一度让我产生过“也许这真是一坨臭不可闻”的感觉。不过这次的浪潮汹涌得出奇，于是最终还是决定要亲自把故事体验一遍再下定论。
游戏性、音画体验等已经被讨论得足够，我想单独聊一聊游戏中两个主角为人诟病的行为背后的逻辑。
可怜又可悲
可怜又可悲
《最后生还者2》的“双向代入”叙事尝试，无论成败，都是一种全新的体验。那么作为被设计从负分开始，试图让玩家反向代入的Abby是否成功呢？在我看来Abby的塑造无疑是失败的。游戏里她背离了并肩作战的战友，失去了容身之所，亲朋好友几乎死绝，游戏外她无法被大多数玩家接受。
我终究没法代入Abby，也真的说不上喜欢她。可能是由于Joel的死冲击太强烈，即便对Abby有着加倍的刻画，更丰富的游戏体验，更多的人物交互，多到可以说用力过度的程度，我仍然很难说喜欢这个角色。尽管多少能够接受Abby只是个普通人，她有可怜的地方，可我不在乎。
在绝大多数玩家心中，Abby无疑是可恨的，可恨到无论怎么使劲，在她那样虐杀Joel之后，哪怕顽皮狗专门做一个游戏讲述她的美好，恐怕绝大多数人也没法原谅她。这种“无法被原谅”，恐怕才恰恰是Abby最可怜的地方。
另一边，大家正向代入的Ellie也承受了无数骂名，因为最后“就地圣母”，好不容易抓到了奄奄一息的Abby，有枪不用，肉搏打赢了却在最后一刻放走了“杀父仇人”，被无数人骂作“带孝女”。
Ellie是个有自毁情绪的角色，初代dlc很好地展现了这一面。虽然她向Joel发火的那一瞬间在我眼里一度如此“面目可憎”，但大概每个人都经历过与父母的分歧和争执，虽然心疼Joel而极不情愿，我还是逐渐理解了Ellie的情绪，也理解Joel那一刻的沉默。
相比之下，Ellie的塑造还是比Abby成功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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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的泥沼
仇恨的泥沼
看到过一些认为Abby“双标伪善”的观点，恐怕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不过这种精分一般的反复横跳，也许正是一个陷入仇恨螺旋的普通人的挣扎。
她难以放弃复仇，又本能地抵触这样的行为，敌不过深仇大恨，虐杀了Joel报了仇，但也因此埋下了难以接受自己如此暴虐的种子。于是为了让自己内心能好受点，强行逼自己做一些旁人难以理解的圣母行为，以期能够获得内心的平静。如Yara问Abby为什么救她们，Abby的回答是一句耐人寻味的“I have to.”
这种内心的煎熬是如此痛苦，以至于Abby在拯救Lev的过程中，甚至不惜杀死了不少曾经的战友。在我看来，比起无缘由的“圣母”，这种行为更像是自救的意识超过了战友情谊，甚至超过了原本的道德理念。诚然，无论有意无意，她杀死了许多一样有着亲朋好友的人，从旁人的角度看绝没有什么正当性可言，但对于一个在泥沼中绝望地挣扎的人来说，当自己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点救赎的希望，无论是否真能救赎自己，都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正如同Joel杀死火萤时想必也没有什么犹豫或愧疚。
恐怕编剧想塑造的正是这种拧巴的劲儿。对面的Ellie也一样，无论现实生活好坏，内心始终无法平静，过不了自己的坎。这种心结只能靠自己解开，于是最后的最后，Ellie放过的其实不是Abby，而是放过了自己。
Ellie在复仇路上一直魔怔般念叨着Abby的名字，后来几乎是祈求着Abby不要死在别人或是怪物手上，因为这段复仇本身，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Ellie拯救自己的方式。
创伤双子
创伤双子
Abby的设定和Ellie几乎对应，诸如各自的收集癖，都有自己的恐惧等等，以及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对称——都被某种心灵创伤折磨着。
Abby的痛苦大概来自于仇恨导致的许多错位：内心是个少女，却为了复仇把自己练成了个女汉子；本性不坏，却背负着血海深仇；到了大仇得报，又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暴虐，而内心煎熬。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士兵，Abby并不是没有过杀戮，死人见的多了。可是与在交战中开枪打死疤脸帮的人不同，本质上那是任务，是生存之争，是对方对你抱有恶意时的还击，总之是可以找到理由合理化的“被动”杀戮。而杀死Joel的过程是饱含着恨意的，即使Joel刚刚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在深仇大恨的驱使下，Abby仍然极其残忍地虐杀了Joel。
这种“主动”杀戮与她一直以来的行为是有所不同的，于是尽管能够用仇恨来推脱，但本质不是杀人狂魔的Abby最终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的行为。更何况事实上从后面的剧情看，她恐怕也清楚自己如今和Joel在医院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而这个事实比仇恨本身更折磨她。
当然，包括我在内的许多玩家根本不在乎她有什么合理性和可怜之处，你伤害我们喜爱的Joel，你就得死，甚至就像Ellie每每叨念着的，她还不能轻易地死去，要让她尝到加倍的痛苦。试图让玩家理解，甚至喜爱上Abby，顽皮狗的确投入了惊人的勇气和执行力，很可惜从结果上来说并不足够成功。
Ellie的复仇之路又远比Abby的更复杂。
Abby尽管一度失去线索，但一直有很明确的复仇目标。而Ellie一路追去，从逐渐发现对方是火萤的残党，了解对方的点滴。Joel的仇不能不报，但一路的杀戮不免让她受到些触动。Ellie更不是一个杀人狂魔，所以她一路的杀戮大多被安排成“被动”杀戮，几乎都是对方试图攻击时被迫的击杀，甚至是对方主动猎杀她，唯一一个用水管活活打死的Nora还是个吸入了孢子必死无疑的。从这个角度说编剧在复仇之路上对Ellie的安排还算比较“仁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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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断闪回Joel的惨状可以看出，Ellie显然患有PTSD，这也是最折磨她的，比Joel的死带来的痛苦，以及复仇这件事本身都更折磨。对于Ellie来说复仇是一条更简单的道路，一点一点接近“复仇”这个目标，杀死一个又一个仇人，这个过程远比自行消化掉PTSD容易。但是事实上Ellie很清楚无论是否复仇成功，Joel都回不来了。
回到Jackson的Ellie和Dina过上了农场生活，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JJ，名字也许是纪念Joel和Jesse。这看起来也算是美满幸福的生活，可Ellie瘦削的身形、憔悴的容颜以及笔记里反复提及的闪回和幻听，都分明昭示着她从来都没有走出来。于是当Tommy拖着瘸腿和一只盲眼来到农场，给她带来的与其说是复仇的线索，不如说是解脱PTSD的希望。无论Dina如何哀求，Ellie终究踏上了最后的旅程，这是复仇之路，更是自救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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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Abby已经带着Lev走上了寻找组织的道路。对于Abby来说，Lev就是自己的救赎，哪怕这救赎的代价是失掉容身之所，知交半零落。带着象征自己救赎的孩子走向光明的未来，这身影俨然当初Joel和Ellie，无论玩家是否能代入，游戏中的Abby在那个阶段是找到了自己解脱的办法，一如曾经失掉灵魂的Joel找到了Ellie这个新的寄托。
讽刺的是，如果Ellie没有踏上最后的旅程，Abby和Lev反而会被Rattlers虐待致死，这恐怕比Joel的死都更痛苦，即便Ellie最后依旧选择复仇到底，对于Abby来说也许都反而是给个痛快。
拳脚之间，一个有罪的灵魂得到了救赎
拳脚之间，一个有罪的灵魂得到了救赎
最后在海滩的决斗，双方其实都没有足够的动力。Abby已经两次放过了Ellie，而Ellie把Abby放下来，默默看着她抱着Lev走向小船，也已经远没有最初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杀意了。最后的决斗，更像是一个仪式，Ellie需要借着这以命相搏，甚至可以说是献祭了两根手指，才终于放过了自己，闪回中的景象不再是惨死的Joel，而是弹着吉他的老父亲，这也大概正是她能放过Abby的原因。事实上如果杀死Abby，不杀旁边的Lev，那就又开始了新的仇恨循环，杀掉Lev，那自己还不如Abby，也多半会生出新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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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
后话
I don't think I can ever forgive you for that, but I would like to try.
游戏剧情总会有不同的看法，这次大胆的尝试我说不上喜欢，毕竟负分起步的反向代入实在不是个容易实现的设计，加之提前泄露、各种剧透以及预告片剪辑造成的错误预期（我不确定这到底算不算是欺诈？），回过头来看，最终产生口碑的割裂简直是必然的结果。不过即使有许多不满，在看到藏着掖着到最后的父女和解，以及合唱的片尾曲，仿佛一切又都不那么重要了，一切不甘与委屈，都随着眼泪一同流逝。
爱之深，责之切，很多朋友愤怒和难以接受太正常了，不过这次掀起的浪潮着实惊人，已经超过了游戏本身的讨论，在我看来也真没必要上升到这个地步。游戏本身的素质没有差到臭不可闻，那么未来再审慎一些，或者未来相关人员或公司的下一部作品不买即可，何必再增加自己的愤怒呢。如Ellie最终尝试着放下了对Joel的怨，朋友们，不妨也试着放过这部有明显缺陷，但仍远不至于是垃圾的续作，随着片尾曲《Wayfairing Stranger》中Ellie和Joel的歌声，陪伴Joel走进那金色的夕阳。
Ellie： I’m going there to see my father I’m going there, no more to roam So, I’m just going over Jordan I’m just going over home Joel： I’ll soon be free from every trials This body rests in the old churchyard I’ll drop this cross of self-denial In those seeing in home to God I’m going there to see my savior I’m going there, no more to roam I’m just a’ going over Jordan I’m just a’ going over home Ellie&Joel： I’m just a’ going over Jordan I’m just a’ going over home Joel： I’m just a’ go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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