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纱似乐：浅析《白色相簿2》TV版冬马和纱的角色演出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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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前言
在写这篇文字前，首先我要声明自己并不是一个白学爱好者。
我只看过《白色相簿2》TV版，以及为了验证自己的设想，云过IC游戏与TV版前两集重复的剧情。也是因为TV版的暗中引导，不自觉地成了一名冬马党。事实上了解一点白学的人都知道，《白色相簿2》TV版的制作组无疑是偏向冬马的，而本文正是从关于冬马和纱这一角色的视听演出来论证动画制作组这一暗度陈仓的险恶用心。

1、 轻音乐部崩坏之始，纱帘象征与魅惑的黑键

在TV版的开始（这里的开始是跳过了开头春希的明丽与灰色的回忆），是峰城附中下午放学的场景。伴随着春希White Album的吉他声，镜头从外景切到内景的楼梯上移切到某一层的走廊，这里是第一第二音乐教室的所在。紧接着是两个音乐教室门牌的特写，镜头的焦点从第一音乐教室移到第二音乐教室，切到第二音乐教室内景，夕阳下的窗前，朦胧中可以辨认出一个黑长直女高中生正拉开窗户，侧写镜头中纱帘和女生的头发裙摆一起被风吹动，二者隐约难分仿若一体。
这里是将纱帘和女高中生划等号象征的开始，女高中生也像蒙着一层纱，我们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美人的轮廓。但我们观众知道那就是冬马和纱，纱既是冬马名字的实体，也是这个角色生命状态和命运的隐喻。

女高中生走向钢琴，镜头切到窗户外边，从纱帘飘动的第二音乐教室窗口向右平摇到第一音乐教室一个拉开的窗口（正因为两个教室有窗口拉开，双方彼此才能听到对方的声音细节妙赞），音乐对应上它的演奏者，故事的男主角，弹吉他的北原春希。在春希介绍《White Album》歌曲的旁白声，镜头从春希陶醉的面庞切到钢琴琴键上一双修长白皙的手。
钢琴声起，配合着拙笨的吉他声，窗口的纱帘随风扬起，既回应了钢琴声主人的身份，又隐喻了女高中生微微扬起的心情。镜头切到从楼下向上望的视角，木叶摇落，白纱浮动，似可地老天荒。

可是很快这合奏就被一对争执的男女打破。
第一音乐教室里，名叫武也的轻音乐部长在着力挽留打算退部的主唱柳原朋，他们的争吵声打乱了练习的春希，吉他声停止，钢琴声也随之停止了。可惜武也挽留无果，朋说你们想要引人目光不如去找选美大赛冠军小木曾雪菜，而这时春希刚好收到学生会一条关于雪菜的短信。非常有意思的是，在春希点开短信看到小木曾雪菜名字的瞬间，背景乐变成了从隔壁传来的黑长直女生弹奏的黑键练习曲。
黑键练习曲的作曲者是肖邦，属于肖邦练习曲Op.10的No.5。因为这首降G大调的曲子的右手旋律几乎全部在黑键上，所以被昵称为黑键练习曲。在游戏中，这支曲子被用在IC灰色的序幕之后，教室楼顶无人的天台对着仿若雨后的夕照云朵，似乎在说为这段三角恋情投下根祸阴影开端的，是冬马（也许是过度解读）。
而现在它被改用到动画的这一情节下，则有了更为复杂的指向。一方面，我们可以将之解读为冬马的存在感，即在春希看到雪菜名字之时，冬马是存在于这个现场的，三个人的命运之线从这一时刻起就已经缠绕在一起；另一方面，黑键因为是女人在沙龙时演奏的曲目，所以在有些音乐评论家眼中带有某种蛊惑的意味。蛊惑者是谁？虽然制作组可能指向的是雪菜，但是三方都有蛊惑的倾向，我愿意相信这种蛊惑是有着复杂指向和意味的。 黑键曲罢，是在春希关上第一音乐室的门时。他将要去处理雪菜的事情，迎来自己的“试炼之秋”了。冬马也关上了窗户，纱帘停止摆动，镜头一黑，或许暗示着这段三角恋情的结局 。
2、 黄昏的孔雀舞，崩坏中的愉悦与忧伤

黄昏时分，处理雪菜退赛无果的春希回到教室拿书包，看见邻座的冬马趴在课桌上睡觉，善意地提醒对方时间回家。这里我们依旧无法看到冬马的模样，可是这短暂似无结果的交流都在细节上展现了双方彼此的温柔。
冬马之所以不回家，是因为她看到教室里春希的书包还在，所以趴着睡觉等他，而春希明知没有回应的提醒，也是在想拉近和这个孤僻受众人排斥的女孩的距离。

春希离开教室来到第一音乐教室，在他想到神秘的第二音乐教室时，镜头也从第一音乐教室的窗口左摇到纱帘舞动的第二音乐教室，纱帘昭示着冬马的存在，再切到教室内景后又是一个侧写的人纱重叠，和开头冬马的出场时的人纱重叠相呼应，同时接上了开头那段被他人争吵打断的二人独处时光，像是美好的梦境被延续。
冬马此时弹奏的乐章是巴赫三部创意曲的第二首。所谓三部创意曲，简单说就是里面有三条旋律线（melodic line）。既可以理解为三人的交缠的命运线，也可以指刚才春希所说的三间音乐教室。而三部创意曲这么多，冬马偏偏选了第二首，我们当然可以简单地将之理解为第二音乐教室啦！
在游戏中这支曲子第一次被使用是在雪菜冬马第一次合练完休息期间，冬马用这支曲子打发时间。一方面暗指了三人合奏，可仔细思考下似乎昭显主权的意味更浓烈些，不及TV版来得温情纯粹（当然也可以看出TV版制作人员身为冬马党的良苦用心）。这里必须强调的是，纱帘的象征和隐喻，在游戏版的这段剧情中是没有的，音乐与情节场景配置的变化也是动画制作人员重新设计，赋予新的内涵的。

紧接着的这段合奏是我TV版中最喜欢的场景。
春希形容这个一直与笨拙的他合奏的人“绝非讨厌之人”，而是一个“好人”。他轻轻拨动琴弦，蹩脚地弹奏几个音符，冬马便停下手指，默默地配合他一同演奏这名为给亡公主的孔雀舞的曲子。钢琴键按下的瞬间，飞鸟从夕照粼粼的水面上掠起，电车从桥上驶过，路上是放学归去的学生。在乐队和选美崩坏的情境下，纱帘浮动，乐声如风，拂掠二人面庞，平静中有忧伤和愉悦。让人不禁一次次回放这一幕，不愿奔向那未知的未来。
这支曲子在游戏和TV中运用的，在春希冬马二人配合主动性的差别。游戏中是武也春希在第一音乐室扯皮那次，先是冬马弹了这支曲子，春希破天荒地主动进行配合，而到动画里则保持原来那种春希先弹，冬马配合的惯性。两者各有优劣，但是动画在演出上将这支曲子的“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意境和二人关系表现的淋漓尽致，可以说比游戏版更胜一筹，甚至有了某种诗经的美感。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在此处实是误用其字面意思，它本是指一个人孤苦伶仃，没有依靠的样子。但这里我用它来形容两个人的状态和关系。
3、 三人合奏识雪菜，曲终不见琴边人

春希上课时满心欢喜地发现只要调整换场时间，轻音部就可以有足够的演出时间，可是一想到此时轻音部已经分崩离析，苦闷地将演出表纂成一团置在桌上。傍晚时分一个女生（一猜就是冬马）来到这看了春希攥起的纸团，这里用了一个给人错觉的剪辑，春希打开了门，我们以为他们在一个空间，其实是二人同时处于两个教室，这样剪辑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春希以为轻音部就此结束了，坐在第一音乐教室打算弹最后一曲《White Album》，这时第二音乐教室的窗户拉开，纱帘飘动，暗示冬马的到来，接着琴声响起，二人于黄昏中合奏，当春希意味这是最后的演出时，一个女声加入了他们。春希震惊，一曲将毕，纱帘也停止摆动，这时春希下定决心，向旁边喊“拜托了，音乐科的，继续弹下去“。一阵黑幕，故事进入ed，钢琴声再次响起，纱帘重新摆动，春哥奋力奔跑，名场面来临，琴声也结束了，只给冬马一个琴键的空镜。
从整个第一集的结构上，这一段《White Album》和开头那段看起来才是真正的补完，一生二，二生三，才给整个故事的复杂带来动力。可是仔细观察比较演出设计，冬马部分无疑投入的心思更重，最后一幕看似是光辉的相遇，可是那一幕琴键的空镜却反方面拉长了阴影。我想这也是三角结构有意思的一点，当两个人快乐到浓烈时，另一个人的伤感也越深，即使是那快乐的二人，愉悦的同时也会染上愧疚的阴影。
4、 离别与重逢

第二集主要讲春希寻找神秘的的音乐科同学的故事，虽然观众朋友大致都猜到那就是冬马了，但是在最后的重逢前，演出上还是没有把冬马的面庞展现给观众，要么是以半身出现，要么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时是用和春希相邻的书包代表在场，有时是武也和春希交谈时第一音乐教室的纱帘。这一集中春希一直在寻找冬马，而冬马也一直以各种形象出现在春希旁边，直到最后春希放弃走下楼放学要回家回家了，剧情突然转折，楼上传来贝多芬告别奏鸣曲的第二首不在（又是第二首）。
春希顿生希望，赶紧跑回去，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翻窗去见那神秘的音乐生，白纱摆动中，是一个女高中生在弹钢琴，可还未看清，春希就要失手坠下，这时窗户突然被打开，一只布满茧子的大手拉住了它，是冬马。
此时剧情闪回，之前那些局部的身影终于都露出了冬马的面孔，二人之间横亘的那层纱被拉开。这样的设计怎能不打动一个路人成为冬马党呢？而且这样贯穿两集的设计还有最后的富有冲击力的相逢都是游戏所没有的，实在是要为制作组的同志击节赞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