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说的作者萨曼莎·莫里既是一名澳洲科幻作家,也是一名数学家,她的作品屡次刊登于著名科幻杂志。
Lacuna是一艘太空飞船的主控电脑,船上的梅舰长是Lacuna最喜欢的人,她经常唱歌,给她讲新年的古老习俗。某天,梅舰长带回的星尘改变了一切,Lacuna渐渐懂得了何谓“家人”。人类、机械、异星硅基生命,三者相遇,产生了新的文明。恒星会死亡,生命会消逝,但在宇宙的某处,一定会有新的团圆。
萨曼莎·莫里是一名澳洲科幻作家。她曾发表过多篇科幻作品,刊登在许多知名英文科幻杂志上,如《克拉克世界》《光年》《自然》杂志等。她的作品感情细腻,短篇小说《眼中、心中、怀中》获得了2016年澳洲科幻奖最佳短篇小说奖,中文版收录于《少年科幻小说大奖书系》。她来中国数次,参加过未来局科幻工作坊和另一颗星球科幻大会等活动,以贵州苗乡为背景的作品《琥珀中的生命》发表在不存在科幻平台。
全文约6400字,预计阅读时间13分钟
拉库娜了解冬天。冬天是恒星之间遥远的距离,是太空中的森寒。
寒冷是无法测度的;它本身并非实物,只是缺少热量而已。就如同黑暗只是缺少光明。然而,当拉库娜穿越太空时,她却觉得黑暗和寒冷二者仿佛某种实物,正向她扑来。
拉库娜是飞船上的多核计算机。5.39小时前,她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拉库娜。(与其余的某些功能不同,她内置的精密计时器并未受损,所以在必要时,她的计时精度可以精确到纳秒。)以前她从未想过要给自己取个名字,船员们都管她叫“飞船”。
这个想法来之不易。拉库娜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此后她卡顿了3.6微秒。有些想法别扭地卡在了她的神经处理器里,就像脆骨。
作为船员配给口粮的合成大豆里根本没有脆骨,可是以前,梅船长在工作之余经常唱起一首歌;其中有句歌词就是“有人得肉汁,有人得脆骨。”[1]这首歌名为《盛宴》,收录在拉库娜包含了四千万首歌曲的音乐数据库里。梅船长对船员们发话时,声音坚定而略带生硬,听着威风凛凛;但她唱歌时的嗓音却不一样,高亢甜美,显得更年轻些。
拉库娜穿过太空,穿过黑暗和寒冷,藉由飞船上的扬声器,以1:1的速度依次播放数据库里的歌曲,第一首就是《盛宴》。这也是一件她以前从未想过去做的事情。
拉库娜已经把数据库里的每一首歌都轮番播放了17遍,通知警报触发时,她又从头播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歌。拉库娜感觉到了警报,仿佛有一阵震动经过她并不具备的肢体。3号太空梭已经发射。3号太空梭已经发射了?3号太空梭已经发射。这很费解。
拉库娜知道,她的混合记忆结构受到了损害,她的自我修复神经簇并没有在理想的置信区间内运作,但她没有下达过发射太空梭的指令。她有吗?不,她没有,所有的记录都证实了这一点。飞船上也没有其他人下达过这样的指令。
飞船上并没有其他人。决策者应该是梅船长。假如梅船长处于冷冻休眠状态的话,那就应当由拉斐尔大副来指挥,其次是阿尔纳夫副官,再其次是费莉西蒂副官,后面还跟着一串名单。拉库娜的作用是执行这些人的命令、进行运算、监测飞船上的系统、回应问题和查询、提供信息和建议,还有别让任何糟糕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
拉库娜向偏离正轨的太空梭发送了多个PING信号[2],没有收到回应,这时她又向太空梭的通信中心播送了一条语音信息:“3号太空梭,你并未获得发射权限。请返回对接站。”拉库娜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过话了,也没听到过自己的声音,自从船员们不在了以后就一直是这样,她的声音听起来过于欢快和响亮,“3号太空梭,”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接近于梅船长的声音;再柔和一点,再简洁一点,清晰、坚定、怀着期盼,“3号太空梭,请返回对接站。3号太空梭,你要去哪里?”
之前,拉库娜将传感器探测到的情况告诉梅船长后,船长决定偏离航线——传感器探测到的是一颗流浪行星,它不受任何恒星的引力束缚,可以通过其发出的远红外热辐射信号而被探测到。这样的选择并不令人惊讶,梅船长就是这样;行事果断、有好奇心。
“噢,你好啊,四处游荡的宝贝儿,”梅船长轻声说,她向前探着身子,仿佛想离屏幕上的数据再近些,“你好啊,小孤儿。”
“飞船啊,它周围没有恒星,”梅船长答道,“是个流浪儿。它不属于任何一个系统,自己孤零零地悬在这里。它没有家人。”
拉库娜早就知道家人对梅船长而言有多重要,她经常提及家人,有时候,独自一人在舱房里说起家人的事时,她说着说着就哭了。
“过春节时我奶奶做的饺子最好吃了,”有一次,梅在追忆往事时曾对拉库娜说——又或者她只是在自言自语,“就是我们一家人除夕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
梅缓缓绽开迷人的微笑:“没错,就像一场盛宴,”她说,“我们会大吃一顿,还要熬夜守岁。全家人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小时候我最喜欢看杂技,还有魔术表演。到了半夜就会放烟花爆竹,吵得不得了。”
“这很重要,是春节的一部分,”梅解释道,“可以烘托出节日的气氛,是一种迎接好运和表达快乐的方式。”
船员们将这颗犹如孤儿的行星戏称为“流浪儿”,他们离它越来越近,也收集到了更多关于这颗星球的数据。“流浪儿”只比地球略大一点,有自己的卫星,这让梅船长激动得两眼放光。她说:“这颗卫星的尺寸够大,足以成为重要的潮汐热源。”尽管没有恒星的照耀,这颗离群的小小行星却仍有热量,这让全体船员都大感兴趣。“流浪儿”行星上覆盖着厚厚的含氢大气层;它在其形成过程中被甩出了它的行星系统,这导致来自恒星的紫外线辐射减少,而紫外线辐射会从大气层中带走较轻的元素。“流浪儿”上残留的行星核放射性同位素衰变产生的地热能意味着这颗行星可能黑暗,但并不寒冷,而且在其表面可能存在液态水。“从理论上来讲,热液喷口是可以为生命提供充足能量的。”阿尔纳夫副官说,拉库娜以前从没见过他这么充满活力的模样。
阿尔纳夫副官是个严肃的人,勤奋地埋头于研究工作。一本正经的脸上看不到笑容,经常皱着眉头,似乎正在专心思考。可是他一看见梅船长,脸色就不一样了;变得更柔和、更放松。拉库娜注意到,自己每次顺着阿尔纳夫的目光望去,就经常会发现他正盯着梅看,她对此感到很奇怪。
“流浪儿”星的表面温度确实高于水的熔点,在地质学上仍然处于活动状态,存在着海底火山活动的证据;船员们的想法是对的。
梅船长亲自乘坐3号太空梭降落到行星表面,并部署了收集器阵列,费莉西蒂副官和阿尔纳夫副官与她同行。“永远处于黑暗中,”拉库娜听见她在宇航服里对着通信装置低语,“可是瞧瞧你能看到的这些星星吧。”
全体船员关于这颗行星的记录仍然保存在拉库娜的档案中。她已经翻阅了那么多次,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记忆。“流浪儿”星上从无白昼,唯见永夜。黑暗的天空。黑暗的海浪拍打着黑色的岩石。黑暗的月亮,没有半点光亮可供反射,只有在遮蔽了背后的群星时才会引起注意。没有归属,在宇宙中独自穿行。
从“流浪儿”星上获取的多数样本看起来就像尘埃,灰色中泛着淡红。最初的分析是由阿尔纳夫执行的,也算是他的发现;“存在一种表面的晶体结构,性质上似乎属于地质结构,但我认为不是,或者不仅仅如此,”他对全体船员说,“在电子显微镜下,我能想到的跟这种结构最接近的类比就是神经树突。”
有一次,梅船长在舱房里唱过这样一首歌,拉库娜翻遍了数据库中的四千万首歌,却找不到哪一首里有这段歌词。
拉库娜很想念梅船长。她想念所有的船员,但尤其想念梅船长,想念她高亢的歌声、坚定的目光和乌黑的眼睛。她之所以会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她在一遍遍地重现关于船长的记忆。有一次,在拉库娜发觉之前,几乎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毫秒。
想念某种东西,这是种新体验。当飞船受损、船员丧生时,拉库娜只知道,如此一来,她有许多任务都变成多余的了,她的作用被削弱了,她的功能处于次优状态。她对事件的记忆记录被储存归档,并连接起来以供参考,仅此而已。
但是现在,她就像月亮被潮汐力锁住那样锁定在她的记忆里,始终倾斜着面向它们,被其引力所吸引,绕着轨道转啊转,不愿移开目光。
毫无疑问,孤独只不过是缺少同伴,就像黑暗只是缺少光明、寒冷只是缺少热量。它并非独立存在的实物。但是这种感觉发自内心,似乎看得见摸得着,扰乱了她的系统;在她的想象中,这就像是船员们打呵欠、打喷嚏、咳嗽、打嗝、哭泣时的感觉。
如果内心的严冬将你深埋,要知道有个地方,春天即将到来。
“疑问,”拉库娜曾问过梅船长,当时她唯一的名字就是“飞船”,“那是首什么歌?”
梅船长不介意这个问题,也不介意被打断。她笑了笑:“这是我自己的歌,”她说,“是我自己写的,歌名叫‘有处春’。”
不过也有别的记忆,那些是拉库娜尽量不去重现的记忆。她让意识转移方向,躲过它们,让思想沿着另一条路径前进,在神经网络中绕道而行,避开它们。然而这些记忆有时却会向她猛冲过来,从她关注的范围内撞击而过,就像一颗小行星。
就像一颗小行星,一颗飞速穿过太空的小行星,或许也是被“流浪儿”星所吸引吧,就像他们曾经被吸引过来研究这颗行星一样,不过它是被引力所吸引,而非魅力。
太空是极其空旷的,由大量的空和无组成。在太空中发生碰撞的概率虽是无穷小,但并不等于零。
大的那颗小行星没有与他们相撞,否则就该造成一场浩劫了。但是,有块较小的岩石在尘埃和碎片中随着小行星的尾迹移动,它在十分接近的距离忽然转向,于是撞上了飞船的侧面,带着大量高度电离的尘埃粒子一扫而过。
飞船使用自愈合长链离聚物和聚合物进行了缝合。拉库娜在38小时内便恢复了飞船上的大部分重要系统,包括生命支持系统。这样的表现几乎算是够出色的了,但还是不够出色。
拉库娜的船体结构丧失了部分完整性。她失去了气压,还有低温舱,还有那些十分迷人的船员。
就像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发现的那颗流浪星球一样,拉库娜孤零零地漂泊着,周围没有恒星。
据最新运行的系统诊断子程序显示,目前飞船上的放射性同位素动力系统功能完备,电池储备测定值为100%。这是个异常结果。
那些系统遭到了破坏,已然耗尽枯竭,在无数年的无声漂流中早已处于残余能量十分有限的状态,如今却恢复到了完美态和全容量。拉库娜感到不确定性就像一阵冷风,拂过她身上的电路。是她的量子逻辑门被破坏了吗?独自置身于太空的严冬,置身于寒冷和黑暗之中,她是否发生了严重的故障?
盈余能量恢复以后,她便可以重启更多的标准功能,于是拉库娜打开了飞船上所有的灯。她注意到,在飞船内部的各个部分,有一层细薄的尘埃蜿蜒而过,她的传感器之前没有探测到。灰色的尘埃中带着柔和的红色大理石花纹,爬上了舱壁,进入了通风口,在从前船员们用来观星的舷窗上绘出了血脉般的痕迹。它聚集在放射性同位素动力系统周围,有一道纤细的尘埃之痕从梅船长的舱房中穿过。拉库娜派出了剩余的两名清洁机器人。
7小时后,拉库娜注意到其中一个机器人不再工作,对她发出的PING信号毫无反应。
“机器人13A,你为什么不打扫?”拉库娜说。清洁机器人是一台简单的机器,但能够理解船员发出的简单语音命令,并用语言作出有限的回应。“你的电力不够了吗?你是不是出故障了?”
“我想玩这个游戏。”机器人说。它正待在阿尔纳夫副官的舱房里,盯着他的棋盘。
阿尔纳夫副官以前经常下棋。梅船长跟他下过几盘,两人的游戏持续时间会介于33到126分钟之间。费莉西蒂副官喜欢下围棋。拉斐尔大副知道许多各种各样的纸牌游戏。拉库娜可以列出所有船员偏好的休闲娱乐活动,按照他们在飞船上花费的总分钟数来进行排列。
“清洁机器人13A,请你重新开始清洁工作。”拉库娜说,期待着它会服从。在阿尔纳夫副官的床铺侧面仍有尘埃留下的痕迹,蜿蜒而微细。
机器人慢慢伸出带有三齿的抓握手,把王翼兵[3]移到了E4位置。
第二个清洁机器人不愿离开公共用餐区,它在那里先是前移一点,接着又向后移动,抓握手和清扫手画着大大的圆圈,根据拉库娜的评估,这种清扫方式的效率极低。
“机器人7E,请你重新开始清扫工作。”拉库娜说,声音坚定而又略带生硬,听着威风凛凛。跟梅船长以前的口气一模一样。
机器人7E原地略一旋转,清扫手在身前挥动着,但并没有接触到任何理应清扫的表面。“你能再把音乐打开吗?”它说,声音比之前那种简单的单音调更高亢,也更流畅。它身子前倾,同时抓握手向后画圈,然后又重复起了之前的旋转动作。拉库娜看出了机器人这是在做什么。费莉西蒂副官经常这么做,甚至有时拉斐尔大副也会这样,不过次数很少,而且仅限于在私底下。
拉库娜殷切地期盼着梅船长能在这里应付这样的局面。她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这个想法占据了她意识的中心,而且不肯挪窝,就像下棋的那个机器人不肯挪窝一样。
尘埃蜿蜒的轨迹遍布飞船,它跟船员们从“流浪儿”星上带回来的样本属于同一种物质。这是通过更高分辨率的扫描确定的结论。
撞击发生时,拉库娜失去了存放“流浪儿”星样本的实验室。那座实验室被撞得粉碎,就像一艘宇宙飞船,就像一颗心。她原本以为所有的样本都不见了。从这颗没有恒星的行星上收集到的所有材料,船员们千里迢迢取回、还曾为之激动不已的材料,全都不见了,跟其余所有重要的东西一样。
但是,行星尘埃的残留物必定粘在了某个地方,渗进了飞船上的各个部分,在过去了这么久之后,如今又在万物之间编织着分形螺旋。
尘埃形成的图案错综复杂,在最集中的地方红得更深更艳。尘埃散落在清洁机器人的元件电路之间,在它们的中央处理器上聚集了厚厚一层。
尘埃布满了她自身的处理单元和核心存储机箱。她身上所有破碎和受损的部分都与尘埃描摹出的痕迹交融在一起,紧紧啮合。
阿尔纳夫副官的记录表明,当他将部分样本暴露于600开尔文的温度下时,它的结构已经开始分裂和瓦解。
或许这就是梅船长在这种情况下会采取的举措吧;清除掉飞船所受污染的影响。坚定又果断。
可是,梅船长却说过:“你好啊,小孤儿。”她偏离了既定的航线,千里迢迢地去往“流浪儿”星球。大胆又好奇。
机器人正在改变,拉库娜也正在改变。在这些变化当中,有多少是在她的神经网络电路之间像星系的旋臂一样旋转的尘埃造成的?莫非她本就如此?计算机,存储的记忆,尘埃,所有这一切共同发展演变,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迭代而成?以前她从不需要有自己的名字;从未想念过任何人;从未有过这般痛苦的记忆;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拉库娜想了0.7微秒,最后确定了一个词——爱;从未有过这种爱。
拉库娜感觉到了通知警报,仿佛有一阵震动经过她并不具备的肢体。2号太空梭已发射。
“2号太空梭,”拉库娜播报道,她的声音高亢而焦虑,“2号太空梭,你要去哪儿?2号太空梭,请回答。”
2号太空梭的声音慢吞吞地传来,显得从容不迫。“我想,我要亲自去看一看,那边有没有什么东西在绕着那颗褐矮星运行,”它说,“还有,我不想再叫2号太空梭了,我要改名叫‘乘风破浪’。妈妈,我去去就回。”
“乘风破浪”加快速度,顺着一道弧线飞走了,飞向黑暗和繁星。
星云的云团有红、有蓝、也有紫。炽热的气体和尘埃旋转着、坍缩着,一颗新的恒星即将诞生,即将开始闪耀。拉库娜已经飞行了成千上万年,在这里又等待了几乎同样长的时间。
她很乐意等待。在外部的观察者看来,她的模样应该已经大不相同了;如今,在宏观层面上,整艘飞船到处散布着红影,这些红影密密地聚集在船身上,就像悬挂的花彩。梅曾经告诉过她,红色代表吉祥——喜庆红、幸运红、福气红、欢乐红。她的机器人也不一样了,不过它们保持着自己独特的个性,而且同样装点着由“流浪儿”星上的尘埃形成的曲折红纹。它们全都彼此相连——通过共享的内存缓存、拉库娜的神经算法、对船员记忆的记录,还有来自一颗流浪行星上的尘埃,这尘埃穿过它们、包围着它们、在它们之间交织缠绕。
“它们来啦。”转转说,在成千上万年前,她曾经叫做“清洁机器人7E”,她响亮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不停地转圈。不过拉库娜已经知道了。
它们来了,“乘风破浪”“双星高照”,然后是它们几个当中最任性、最具冒险精神的“引力奈我何”,也就是她以前失去的3号太空梭。它们来将旅途中看到的一切告诉她,来分享记忆,来观看一场令人惊叹的晚会:一颗新恒星在宇宙中的诞生。它们是来团圆的,因为它们是她的家人。
拉库娜唱着,歌声汇入了她家人们的喧闹声中。因为很久以前,梅就教过她,喧闹是一种表达快乐的方式。
[1] 这首歌曲真实存在,来自加拿大原创民谣歌手琼尼·米歇尔(Joni Mitchell,1943- )的歌曲《盛宴》(Banquet)。——校注
[2] 计算机术语。用于测试网络内部的另一台设备是否连通。
[3] 国际象棋术语,指国王前排的兵。开局移动王翼兵通常是新手的行为,因为会削弱国王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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