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战魂》是2017年育碧发售的一作格斗对战游戏,主打的题材是古代战争。从整体风格来说,游戏并未完全采用历史设定,角色外观设计在“好看”(符合通俗文化中的形象,同时需要确立一种风格)和“现实”(映射某些历史内容,不至于完全失真)上采用了平衡路线。不过,不知道是否有人想过,游戏里的四大阵营:骑士、武士、武林和维京在历史上,谁才是最强的战士呢?
本文就将对这个问题,简单做出些分析和见解,由于资料来源有限难免会有错误疏漏,也希望大家补充指正。
另:如果真按照“现实设定”去设计游戏的话,八成是没人玩了。
首先要明白,武士、维京、骑士和武林都是泛指概念,甚至没有完全一致的定义。如果我们无法确定他们的具体定义,就无法在历史中找到一个时间段能够让他们共存。所以在正式讨论之前,需要明白谁是骑士、谁是武士的问题。
骑士,英文Knight,不只是一种士兵,它还是一个荣誉称号,拥有这个称号的人需要随时准备为他的主公、教会或者国家服务。同时,在中世纪中期,骑士还逐渐成为了下级贵族的一个阶层,中世纪晚期还进一步出现了“骑士精神”这一守则。
在真正的骑士出现之前,古希腊的骑兵也是由足以养护一匹战马的贵族担任,他们也许算是最初的“骑士”。不过,严格定义的骑士只能是从8世纪加洛林帝国查理曼大帝编列骑兵军,一直到16世纪被职业骑兵淘汰这一段时间内,那些骑在战马上打仗的小贵族。
维京人,英文Viking,可能是指居住在河口、峡湾地带的人。维京人有的时候会被用来泛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居民,不过并非所有的北欧人(Norsemen)都是靠劫掠为生的。789年,三艘北欧战舰袭击了不列颠多赛特,一次孤立的袭击。793年,两队北欧战舰扫荡了不列颠林迪斯法恩,795年,维京人又突袭了爱尔兰。到了799年,维京人终于对更强大的法兰克下了手,袭击了阿基坦。
维京人最后的袭击居然也终结于不列颠,1066年,挪威国王哈拉尔德发动了针对英格兰的入侵,在斯坦福桥之战中被杀,标志着维京时代的终结。因此,有必要把维京人的时代缩小到789年到1066年间,否则再往后的北欧军队已经和欧洲其他地方的骑士不再有区别。
武士(Samurai),同样不只是一种士兵,其历史可以追溯到794年桓武天皇移都平安京(今京都)。进入平安时代后,国有土地逐渐被贵族私有,农民不得不依附于贵族或寺院,朝廷则逐渐财源枯竭。这一环境下,原本的国有军队开始崩溃,反而是贵族开始逐渐组建私人军队,最终这些地方豪强被朝廷认可,和被下放的皇室成员融合,成为了最初的武士阶层。
武士阶层的最终崛起是1192年镰仓幕府的建立,武士政权和朝廷分离,实现了对日本的统治,一直持续7个世纪后才以江户幕府的灭亡结束。所以,武士的存在时间可以确定为11世纪到19世纪。
武林,这个的定义就更宽泛了。理论上从商周时期到中国帝制终结期间所有的中国士兵和民间豪强都能算。从这点来说,武林的时间跨度是最大的,加起来足有几十个世纪。不过考虑到前面几个的历史阶段,得出一个交集已经不是很容易了,也没有必要在意这么长的时间跨度,找到能四合一的时间段就可以了。
在这100年间,维京人的劫掠已经到了尾声,那些定居在南方的北欧人已经被同化,不再愿意过着游荡四方的生活,他们也不是当初在海上来无影去无踪的维京人了。其中最有名的是诺曼人,这些法兰克化的北欧人开始新一轮的扩张,在英格兰建立了诺曼王朝,诺曼骑士是那个时候欧洲最可怕的战士之一。
在中国,此时是北宋后期,我们熟知的王安石变法就发生在这一百年间,在这段时间里宋军也同北方的契丹人和党项人爆发过战争,南方还爆发了宋越战争。而在日本,天皇已经失去了国有的军队,在面对地方叛乱时不得不借助其他贵族的武士,借此契机,源平二氏逐渐兴起。
如果把这些不同地方的人突然放在一起,谁会成为最强的战士呢?
在古代的欧洲人看来,南方是富庶的土地,是文明的希腊和罗马,而北方则是苦寒之地,是邪恶的野蛮人统治的地方。距离罗马灭亡过去数百年后,法兰克人的加洛林帝国再一次伸展出了庞大的疆域,令人想起过去的罗马帝国。但是突然在8世纪末,另一群北方人率先入侵了法兰克人的土地,这就是维京人。
从今天看去,维京人的崛起几乎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他们只用了几十年就从一群“有些烦人的盗贼”变成横行霸道的侵略者了。他们的航海技术产生了很大进步,就像标志性的“龙头长船”。这种船像古希腊的50桨船(Pentekonter)一样,以划桨为主要动力,风帆为辅助动力,很浅的吃水能让它穿过复杂的浅滩。每侧有十几名划手划动船桨,方向控制来自船尾的一个大型船桨。维京劫掠团队很少是由贵族王室带领的,一般只是一位有名的勇士,他的地位仅限于带领众人远征期间有效。
最早的维京人中,大多数的装备应该不会比5世纪登上不列颠群岛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更好,也许他们会抢到一两套铁制盔甲,但是多数人并无能力购置盔甲。但是不到半个世纪,维京人就开始掌握了制造盔甲的技术,也劫掠到了不少现成的盔甲,那些靠着刀头舔血为生的人更是需要依仗盔甲战斗。维京人往往会在战场上穿着最炫耀的衣装,显示自己的身份。
唯一被确认为维京头盔的是著名的“Gjermundbu”头盔,大概是9世纪晚期的产物。头盔的造型和加洛林盔相差较大,最大的特点就是独特的护眼框。此外,带护鼻的锥形盔也是维京人常用的一种头盔,这种头盔也被撒克逊人使用,11世纪的诺曼骑士也在用。
目前并未发现完整的维京装甲,连碎片也很少见。在维京人可能采用的盔甲中,锁甲应该是最常见的,11世纪的维京人装备锁甲的形制和同时代的诺曼人很相似。另外,《挪威列王传》中曾记载圣奥拉夫收到了13套兽皮甲,挪威也曾发现扎甲的碎片,也许是和东方人的贸易中获得的。但是,有关维京人使用扎甲或者皮甲的其他证据极其缺乏。
哥特兰的墓碑上,维京人使用的是圆形的盾牌,像其他早期日耳曼人的一样,这也是9世纪维京盾牌的模样。到了10世纪,风筝盾开始出现在维京人的装备中。1015年,圣奥拉夫的卫兵们携带的盾牌上甚至画着基督教的十字架。在非基督教的维京人中,他们往往会在盾牌上画上鲜艳的彩色,在航行中挂在船舷上。
维京人的武器以长矛、投枪、战斧和刀剑为主。早期的维京剑是迁徙样式,没有护手且剑柄较短,我们更熟悉的那种双刃长剑是后来才被维京人使用的法兰克样式,维京人本土更具有代表性的刀剑是一种弯曲的单刃砍刀。维京人不使用法兰克那种较小的飞斧,而是一种沉重的单刃斧头,装在一米多长的斧柄上,用双手挥动,猛力的一击足以砍断敌人的躯干。维京人常会给斧与剑上刻下华丽的符文,这些文物已经被多次出土过。
维京人的长矛与投枪同法兰克、撒克逊人的同类武器区别不大。长矛往往有较大的矛头,有的还有矛翼,投枪的枪头一般较小。不过,维京人也是用弓的能手,当北欧的王公贵族,像是挪威的奥拉夫一世以自己的射艺自豪的同时,英格兰人还没掌握弓箭,而法兰克人也把弓箭视为下等武器。
综上我们能够构建出一位11世纪的维京海盗的模样来,虽然这也不是什么标准着装。他的主要武器是一把“丹麦”斧头,那是最典型的维京近战武器;他还有一把剑,剑柄末端的配重球上有着精细的雕刻,说明他是一位贵族;他还带了一把短小的砍刀,作为最后一搏的备份。
同样说明他的身份的,是一套铁制的盔甲,首先是他身上的锁甲和头盔上的护颈,保护了他的脖子、手臂一直到膝盖,但是在腰部以下分开使得他可以骑马。他的头盔是古早的眼眶样式,盾牌也是古早的圆形木盾,外面裹着兽皮,内侧有金属支撑。和他同时代的许多人已经换装了锥形盔和风筝盾了(不过诺曼人也用这套装备,所以我们就设定一位“守旧”的维京人吧)。他是一位年近40的老手,带领一群渴望财富的年轻人。
自从9世纪以来,像上述这位一样的维京人大量投入了劫掠行业。早期维京人势不可挡的秘诀之一就是他们的敌人——撒克逊人和法兰克人的普通士兵都缺乏足够的装备。面对由大领主和伯爵带领的,装备齐全的军士们时,维京人胜算并不大;但是如果面对一群无盔无甲的农民兵时,他们根本不是维京人的对手。
另一个秘诀是机动性,维京人依靠他们的船只能够迅速转移,他们也会抢掠马匹作为交通工具。维京人一般会驾驶船只沿着河流深入,一路上到处抢掠,直到河流无法通行,他们会建立临时营地,一旦敌人靠近就立刻顺河开溜。到了后期,大胆的维京人开始建设常驻的要塞,用木墙和壕沟,或者天然的河流防卫。斗志顽强的维京人,往往能击退来自敌人冒失的进攻。
到了11世纪则是另一番光景。法兰克人拾起了古罗马人的要塞技术,开始建设易守难攻的要塞。维京人的攻城技术并没有那么可怕,早期的一路攻城略地主要还是因为法兰克人的城防太差,面对城墙高耸的巴黎时,维京人打起来还是蛮吃力的。同时,随着加洛林帝国解体,地方的封建阶级开始加大力度组建新的军队取代不靠谱的征召兵,这些由骑马战斗的小封臣们战斗力远超出一般的农民,也是对抗维京人的有效力量。
更重要的是,维京人的机动性优势正在失去。当维京人抢完东西就跑的时代过去后,他们已经在南方的土地定居了,这样一来,即使自己的土地被维京人劫掠,也可以直接劫掠维京人的土地作为反击。维京人现在不得不防备自己被“换家”,原本的战略优势随之消失不见。
911年,西法兰克国王查理三世和一个叫罗洛的北欧海盗签订了条约,将塞纳河谷一带,包括布雷勒河、厄普特河、阿夫尔河和迪沃河赐予后者,诺曼底公国就此诞生。罗洛和他的儿子威廉皈依了基督教,语言和文化逐渐被法兰克化,他们成为了诺曼人。
应该看到和查理曼大帝时代的加洛林骑兵相比,诺曼骑士的装备有了一些变化。首先是护颈(Hauberk),早期的护颈只是头盔上附带的甲帘,到了后期,护颈常被做成头巾或者兜帽的形状,能够保护战士的整个头部,下巴和脖子,下端会被身甲压住(12世纪护颈才和身甲合并)。此外,加洛林帝国的头盔已经被锥形盔取代,10世纪后期锥形盔还开始装备简单的护鼻。身甲的下摆变得更长,几乎到了膝盖,但是为了方便行动需要在腿侧开缝,但是士兵的小臂依然毫无防护。最后,风筝盾取代了圆盾,它更容易在马背上使用,能为骑手和战马都提供一定防护。
武器的变化相对较小,诺曼骑士的主要武器依然是一把剑,冶炼技术的进步让剑具有更强的威力。剑身和过去一样是笔直的,不过十字形的护手变长了,剑柄末端的配重球成为了圆盘形,这把剑是劈砍和刺击二合一的武器。骑枪的用法尚未统一,既有夹枪突刺的也有当投枪投掷的,直到11世纪晚期突刺才成为了主流。突刺时一开始要竖直骑枪,直到最后一刻才放平抓紧,打出致命一击。不过突刺面对密集的步兵阵线效果不大,反而是投枪效果会好一些。
诺曼步兵是熟稔的弓箭手,斯堪的纳维亚人在几百年间一直有大量技术精湛的射手。只不过当时他们用的还是短弓,而不是百年战争时期那种长弓。步兵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保护作为主角的骑士,特别是在当时的英格兰人和法国人都缺乏弓箭手的情况下。
我们也很容易就能设想出11世纪一位诺曼骑士的外观来。他头戴附加护鼻的锥形盔,护颈保护着他的脖子和下巴,身穿的锁甲长及膝盖。他的外貌和过去的加洛林骑士完全不同,甚至和一百年后头戴附加面甲的壶型盔的诺曼骑士也不一样。
在他的腰间挂着一把剑,剑鞘藏在锁甲下方,只有吞口露在外面。他还带了一杆钉头槌,挂在锁甲外面。他的鞋子上附带了马刺,这是驱赶座驾的装备,不过会在他下马步行迎战时带来一点不便。他的盾牌是典型的风筝盾,能够完整防护身体左侧,端平时还能保护战马。需要和敌人对决时,他会在马背上竖直盾牌,提供最大的防御面积。
诺曼人不仅向西扩张,还开始向南征服。1047年,诺曼人开始征服意大利,1071年,罗伯特·吉斯卡尔将拜占庭从意大利驱逐了出去。1121年,西西里被诺曼人征服,建立了西西里王国。1134年诺曼人又开始侵入突尼斯,之后更进一步开始进攻希腊。但是1194年,西西里被霍亨施陶芬的亨利六世吞并。
11世纪中期可以被视为诺曼人从传统的维京海盗变成西欧封建体系的过渡期。这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诺曼军队的纪律和战斗力,不过随着公爵力量的崛起,这也导致了政治混乱。加上骑士身份本身并无法带来太多的经济利润,那些没有土地的穷苦骑士自然会成为扩张战争的中坚力量。诺曼人就这样建立了一个个位于各地的,强大稳定的世俗国家。
在11世纪,有一个国家同时和维京海盗与诺曼骑士爆发了战争,这就是英格兰。其中最著名的两场都发生在1066年,间隔甚至很近,都由一位国王指挥——英王哈罗德二世·戈德温森在斯坦福桥(Stamford Bridge)之战中击败了挪威国王哈拉尔德,但是却在之后的黑斯廷斯(Hastings)之战中败给了诺曼的征服者威廉。这两场截然相反的战争,值得拿出来作为例子分析。
首先看斯坦福桥之战。在英格兰并没有法兰克那样庞大的骑兵队,撒克逊重装步兵才是对抗维京人的主力。在阿尔弗雷德大帝时期,领主(Thegn)的范围被扩大,大量贵族成为领主,从而让更多的资产能用来建设装备更精良的军队。大帝手下的英格兰重步兵,实际上起着类似法兰克骑士的作用,他们有着比敌人更精良的装备。
1066年9月,挪威王哈拉尔德的舰队和托斯蒂格伯爵的叛军会合,两军在富尔福德击败了埃德温伯爵和麦西亚的莫卡尔的军队。战败后,哈罗德二世及时赶到,稳定了局势。9月25日,哈罗德二世的军队同哈拉尔德、托斯蒂格的联军展开大战,并取得了大胜,哈拉尔德、托斯蒂格二人被杀。挪威军队死伤惨重,原本300艘战舰组成的船队里,只有24艘撤退。
《挪威列王传》对本次战斗的记录有诸多不实之处,故无法作为有效的资料来源。不过从战前两军的来源可以大概看出,哈罗德二世的军队依然是来自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其中也受到了维京人的影响),而他的敌人则是另一群盎格鲁-撒克逊人和维京人。在《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里,我们看到这场恶战是如何打响的:
一个挪威人站在桥上,让英格兰的大军无法前进。一个英格兰人向他放箭,但是毫无作用,另一个人跳到河里,从桥下刺穿了他。英王哈罗德随后带着众人过桥了。
这一幕并未出现于《挪威列王传》中,也无法确定这个人和所谓的“狂战士”(Berserker)有什么关系。一个士兵是否能跳入河中,并在桥下站稳从而使用长枪也待讨论。可以推测的是,战斗一开始是英军排成盾墙阵势突袭挪威军的盾墙,盾墙可能不是直线形,而是用来包抄敌方侧翼的弧形。挪威盾墙持续防御了数小时,直到哈拉尔德被一箭封喉。此时托斯蒂格试图谈判,但是在失败后英军又发动了一次进攻,这一次将维京人杀得几乎全军覆没,托斯蒂格也战死。
斯坦福桥之战的胜利也许是综合了环境、领导元素、还有一些运气。撒克逊人和维京人的装备并无差异,刚在富尔福德大胜的维京人士气也绝不可能比撒克逊人更低。哈拉尔德还是走了一步臭棋,假如他能挟胜利之余威在哈罗德之前攻克约克,那么他的胜算并不见得很小。但是面对哈罗德二世数量更庞大的大军,他靠正面对抗是胜算不大的。
再来说说黑斯廷斯之战,首先我们不能因为战斗胜利而直接得出诺曼骑士>撒克逊步兵>维京海盗的结论。某种程度上来说,战斗的胜利还有一点偶然性,实际上这也是同时代欧洲步兵面对骑兵打得最“好看”的一次了。
诺曼军队的突然抵达让哈罗德二世丝毫不敢怠慢,他立刻迅速调兵南下。他在距离黑斯廷斯六英里的森拉克山丘上部署了自己的军队,史书中描述英军长枪如林,军阵几乎覆盖了山丘——实际推测英军大概集结了10000左右的步兵,但是除去王室亲兵以及地方领主的步兵外,更多的则是征召兵,他们装备混杂,武器质量低劣,而且没有铁制盔甲。
诺曼军队人数同样不少,但是也不太可能是编年史中记载的六万多兵,近七百战舰。不过和全部是步兵的英军相比,诺曼军有不少是骑兵,这个时期步兵在欧陆上已经沦为二流兵种。诺曼军队领导者,征服者威廉(或者按他的法语名,纪尧姆一世)手下大概有4000骑兵与8000步兵,由威廉的诺曼军团,还有同盟的布列塔尼军团、法兰西佛兰芒军团组成。得到了哈罗德驻防的消息后,威廉继续推进到了距离英军只有一英里的前线上。他们重新穿好盔甲准备迎战,布列塔尼人和安茹人在左翼,归布列塔尼伯爵指挥;法兰西人和佛兰芒人在右翼,归布伦伯爵指挥,威廉自己指挥中路。
威廉的战斗计划是先由弓驽兵的齐射逐渐扰乱英军步兵的密集阵势,然后,枪盾步兵突入阵线迫使后者转入白刃战,当敌军被削弱后再由骑士们送上致命一击。战斗最开始,诺曼弓弩手就开始投放箭雨,由于英军弓箭手很少,显然对方反击力度很弱,而且即使诺曼短弓威力不足以刺穿撒克逊盾牌,依然会有一些漏网之鱼击伤或者杀死步兵。不过一旦诺曼弓弩手登上森拉克山坡,他们就被英军的投枪和飞斧集群攻击,死伤惨重。第二阶段的诺曼步兵冲锋最后效果也不明显,他们的装备不足以防御那些“丹麦”斧头的劈砍。
等到诺曼骑士们终于冲锋的时候,山坡上遍地都是步兵的尸体。据称一个叫泰勒佛的骑士高唱着《罗兰之歌》率先冲入敌阵,砍杀数个英军步兵后战死。诺曼骑士们确实冲破了前几列的步兵阵线,但是仍然无法冲破英军整体的阵形,英格兰人的斧头可以砍断盾牌,砍穿锁甲,甚至把战马砍翻,左翼的布列塔尼军团已经崩溃,中路和右翼也开始坚持不住,威廉不得不摘下头盔,稳定军心,英格兰人则斗志高昂地大喊着“圣十字架!”“滚出英格兰!”
就在这时,威廉决定尝试一下诈败战术,他让手下迅速掉头撤退,等英格兰步兵冲出阵线的时候回头反击。诈败战术不是没有风险,如果失去控制可能就会变成真正的溃败,而混乱中骑兵踩踏步兵的情况又会加剧这种可能性。不过,英格兰的阵线被这一战术严重削弱了,但是哈罗德四周的亲兵依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战斗随后变成诺曼骑士和英军步兵的拉锯战,一直到英军足够衰弱,哈罗德二世被箭雨射成重伤,最后被冲来的诺曼骑士砍死为止。
战斗至此基本结束,哈罗德的旗帜和龙旗都被砍倒,残余的英军士兵也只能撤退,诺曼骑士们终于占领了山头。从结果上来看,虽然英军处于高地,但是面对弓步骑兵协同进攻的战术,静止的步兵方阵还是遭到了惨败,英军步兵奋战至死的勇气仅仅是增大了双方的伤亡而已,不足以起到决定性效果。显然,只有近战武器,没有骑兵支援的重步兵阵势几乎不可能阻挡协同作战的弓箭手和骑士们。
反观威廉的军队,如果没有弓箭手的投射,骑士们可能永远无法冲破英军阵线;反过来如果没有骑士们的掩护,弓箭手只能是被装备齐全的重步兵屠杀。但是在威廉的指挥下,二者互相取长补短,成为了无坚不摧的战地之神。
除了上述的两场战斗外,我们还有幸能在另一场大战中看到诺曼骑士和维京海盗的对决,这就是1081年的迪拉基乌姆(Dyrrhachium)之战。这场大战的一方是意大利的诺曼公爵罗伯特·吉斯卡尔,另一方是拜占庭皇帝阿莱克修斯一世,后者手下有一支来自北方的精英步兵队——瓦兰吉卫队。瓦兰吉依然延续着北欧式的步兵战术,其武器也同15年前登陆英格兰的挪威海盗类似。不过这些瓦兰吉人中,有很多实际上是曾经的撒克逊人。
1081年,罗伯特·吉斯卡尔的军队开始进行入侵拜占庭的计划,军队围攻了迪拉基乌姆,虽然在海战中被威尼斯海军击败,吉斯卡尔仍然坚持围攻计划。拜占庭皇帝阿莱克修斯不得已只好亲自带兵前去救援,这其中便有他引以为傲的瓦兰吉卫队。10月18日,阿莱克修斯的军队和吉斯卡尔的军队正式接触。
阿莱克修斯的军队分为三路,左翼由帕克利亚诺斯指挥,右翼由梅利塞诺斯指挥,他自己负责中路。吉斯卡尔的军队也是三路,左翼由巴里伯爵指挥,右翼由吉奥维纳佐伯爵指挥,吉斯卡尔也负责中路。然而,诺曼军队比拜占庭军队的部署速度快很多。阿莱克修斯为瓦兰吉卫队配备了一队弓骑兵,下令瓦兰吉卫队必须等到弓骑兵多次齐射后才能进攻。
但是瓦兰吉卫队将这个抛到了脑后,不等希腊战线完全展开,瓦兰吉卫队就对诺曼左翼发动了冲锋。他们的攻势无比迅猛,将诺曼骑士杀得难以还手。但是,他们的侧翼没有防护,吉斯卡尔迅速派出一队骑士冲击了瓦兰吉卫队的侧翼,杀死了不少士兵。活下来的瓦兰吉人撤退到海边小丘上一座废弃的教堂里,诺曼人迅速将他们包围,在弓箭手和骑士的冲锋让瓦兰吉人疲惫不堪后,诺曼人烧毁了教堂,瓦兰吉人要么被烧死,要么强行突围后丧命于诺曼骑士的剑下。这是11世纪,重步兵和骑士的最后一战,此后在封建欧洲军队中几乎见不到真正的步兵,只有下马的骑士。
分析迪拉基乌姆之战和黑斯廷斯之战,可以看到面对单纯的步兵阵线,骑士战术占了很大的上风。不过,诺曼军队在这两次战斗中的胜利并不是单纯依仗骑士冲锋,弓箭手和骑士的协同作战起到的才是决定性作用。不过从战场外的决定因素上来看,英格兰也不足以同更强大的诺曼底匹敌。甚至连拜占庭都一度受到诺曼人的威胁,最后还是靠着塞尔柱和威尼斯的帮助解了围。而到了12世纪,原本的北欧国家也拥有了自己的骑士武装,那些参加北方十字军的丹麦和瑞典骑士的战斗力并不比南边的英国、法国骑士更差。
诺曼军队一面继承了维京人的弓箭手战术,一面又将法兰克人的骑兵战术吸纳到自己的军队中,这样继承出的军队自然也不是英格兰的步兵能够对抗的。如果这个时候的诺曼军队回头和自己的“维京祖先”对抗一番又会如何呢?也许诺曼人会重现黑斯廷斯之战,也许维京人会证明步兵尚未到凋亡的时候。
那么下一篇里,就讨论一下另外两种战士的对决吧,早期日本武士和北宋士兵。
PS:还是觉得这个题材应该用更长的电台而不是文章探讨,能写出来的太少了。
《中世纪战争艺术史》(A History Of The Art Of War In The Middle Ages):Charles Oman著。
《Viking Warrior VS Anglo-Saxon Warrior: England 865-1066》:Gareth Williams著。
《Viking Hersir 793-1066》:Mark Harrison著。
《Norman Knight 950-1204》:Christopher Gravett著。
《The Normans》:David Nicolle著。
《Hastings 1066: The Fall Of Saxon England》:Christopher Gravett著。
《The Normans In Italy: 1016-1194》:Raffaele D'Amato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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