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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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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最后生还者：第二章》发售已经过去整整一年有余了。现在想来，它带给我们的除了颇具争议的剧情，更重要的是整个玩家群体的撕裂。许子东曾把雪比做“革命”，说它盖没了一切污秽，给大地变了颜色。时间也许也当如是看。事到如今，争议逐渐被如雪的时间所盖没，没准我也可以趁着这银装素裹，好好谈论谈论《TLOU2》这个游戏本身：它当然有其不足，但也绝不至于被万般唾弃。
或者，至少可以让我来做个“翻案”。
剧情：有瑕疵，但绝对引人入胜
剧情：有瑕疵，但绝对引人入胜
既然要“翻案”，我首先就要从争议最大的剧情入手。在谈论剧情之前，最重要的是要理解顽皮狗究竟把《TLOU2》看作什么。在他们眼里，本作想达到的绝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升级那么简单，他们想做的更多是进化，全方位的进化。这点从封面变化中就可见一斑。
先抛开战斗、画面这些方面不谈，剧情进化的主基调便是“从幼年跨步迈向成年”。我们不妨回想一下第一部给人的感觉，有没有感觉到洋溢着一股温暖童年的乐观，乔尔与艾莉义无反顾，互帮互助？最后乔尔甚至为了艾莉放弃整个世界，充满了启蒙时期浪漫主义的情怀。
于是到了二代，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从一代那种幼年的浪漫迈入成年的现实，外部的冲击一下子变得重要异常。成人的世界是混乱的，暴力的，血腥的，无理的。杰西与曼尼都是话音未落就被一枪子弹爆了头，镜头冷酷而吝啬，并不是因为把他们当作可有可无的工具人，恰恰是因为他们那么重要，他们的死又那么草率，这才为冷酷世界的塑造增添了力量。格罗斯曼在《生活与命运》中花了两三万字塑造了一只小队美好、有趣的战地生活，可是真到了他们要被消灭的时刻，他只舍得分配短短两行的一段。生命没了，战争继续，继续残酷。
讲完了工具人问题，我们再来谈谈争议最大的两段情节——乔尔之死以及艾莉的饶恕。
先说说乔尔之死，这段情节依我看，情有可原但是设计的却又比较失败。
它唤起了玩家们的愤怒，这种愤怒会笼罩进接下来的整个流程之中，并随着艾莉在西雅图的寻仇逐渐加深，但在到达顶峰之际，玩家所操纵的角色却又陡然变成了玩家仇恨的对象。这样的转变（twist），在商业作品中，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种大胆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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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情节本身，坦率地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乔尔取走了艾比父亲的性命，复仇的愤怒与人类希望的破灭同时降临在艾比身上，接着命运使她找到了老乔，于是老乔葬于九泉之下。不能说死得其所，至少也是合情合理。并且若是二周目进入游戏，知道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能感觉到杀了老乔之后艾比整个队伍的那种迟疑。欧文一以贯之的温柔使他阻止队友赶尽杀绝在逻辑上显的非常自洽。所以总的来看，这段情节也只能说有些编排的瑕疵，本身还是站得住脚的。
第二个问题是艾莉最后的饶恕。
大家诟病的点多在于艾莉所谓“圣母”，我认为其实并不尽然。成人社会固然是混乱，暴力，血腥，无理的，可是在蹚过那么多的泥水，血雨之后，作为个体最后还是要跟这样一个社会和解。到了这样一个阶段，艾比丧失了她的一生之爱欧文，艾莉从开始就失去了她的精神父亲乔尔。她们两个早就从复仇者蜕变为了复仇的受害者，两个奄奄一息的受害者的对决，与其说是决斗，不如说是拼死一搏的和解。
和解之后才来到故事最后真正的结局，艾莉回到废弃的家，又弹奏起游戏开头乔尔初教她吉他时学的那首《future days》，却因为失去了两个手指，弹出来的曲子永远残缺了。
你和解了，与此同时，你也永远永远的失去了。
Bob Dylan唱到“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you call him a man.”对于这句歌词， 我想，在许许多多的艺术作品中，没有比结尾这首残破的吉他曲更好的诠释方式。
战斗：玩法上对玩家的真正尊重
战斗：玩法上对玩家的真正尊重
讨论完剧情，接下来我来说说《TLOU2》的战斗系统。说句实话，我对《TLOU2》战斗系统的感受除了惊艳之外，更多的是感动。惊险多变的战斗中，顽皮狗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尊重，对于玩家的尊重。
玩《TLOU2》之前，我上一部通关的游戏是索尼响当当的PS5独占《瑞奇与叮当》，它的战斗系统用乏善可陈形容都算是夸奖。整个游戏除了枪械多样，作战本身就是按住R2不放手直到子弹用完再换上一把。你还必须把难度调到最高，不然整个游戏最多就是一个模拟枪械的过家家。这样的游戏，在我看来就是游戏制作者在把玩家当作只需要娱乐的消费者。与此同时还有越来越多的所谓3A在照搬这样的模式，它很安全，很爽，很简单，但它也注定只能被人遗忘。
为什么有些游戏把玩家当作“弱智”？因为真正尊重玩家是很困难的。拿《TLOU2》来说，开发者需要精细地去调配敌人的数量，在开阔的场地添加大量遮挡，房屋，室内资源等细节，敌人与敌人间的互动，敌人种类的多样，玩家不同玩法的可行性，战场风景与氛围的营造，武器的多种方向等等等等，这些都是要纳入考量之中的。
不仅如此，还要将这些因素合理混合，这样才能打造出一个真正完美的战场。老贼设计的《黑魂》备受追捧原因亦在如此，玩家感受到尊重了，哪怕失败，直觉也是再次尝试而不是懊恼。
在体验《TLOU2》精巧的战斗系统过程中，从检查点重新开始是我一个很频繁的选项，大多数时候不是因为自己搞砸了，而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战斗风格中出现了一些问题，主动地再次尝试。所以罗素才会说“参差多态是人类幸福的本源。”要知道多样性永远令人着迷，尤其是在一场惊险的战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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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战斗本身的复杂与多样性，更令人赞叹的是顽皮狗把战斗本身融入残酷世界塑造的尝试。当艾莉暗杀，刀刺入敌人咽喉，献血喷溅，痛苦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随着微弱的惨叫，被杀者的绝望，艾莉的残酷随着令人称奇的表情表现力传达给每位玩家，于是末世的冷漠得以被我们再次确认。
结语
结语
《最后生还者：第二部》是一个好游戏，是一部尊重玩家的游戏，也是一段扣人心弦的旅程。写了那么多，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读者们可以真正地试着去体验体验它。不要人云亦云，不要众口铄金，也不要互相攻击。
这只是一部好玩的游戏而已。而且它真的，真的没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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