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文章的起因是因为我们B站关于游戏、动画和电影的《热门彩蛋鉴定》系列的一个观众提问,提问内容大体是:
日本的自动贩卖机真的会卖动画《关于前辈很烦人的事》第一集红豆年糕汤这种奇怪的东西吗?
当然会,日本的自动贩卖机会卖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会有拉面自动贩卖机,是不是瞬间感觉红豆年糕汤就没那么让人感到震惊了?最让在日本生活的我感到震惊的,还要属这个麻婆汤了……
喝完之后只能给它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味道甜咸交加真的有点奇怪,举个容易引战的例子就是将北方的咸热豆腐脑和南方甜豆腐脑混合在一起的怪异味道。
有这个提问为开头,我想不妨把这动画中贩卖机中所有的饮料的原型都给找出来,也顺便在后文中详细科普一下日本的自动贩卖机文化。结构为:原型鉴定→自动贩卖机历史科普→日本自动贩卖机的发展→日本自动贩卖机优缺点总结以及迷惑贩卖机大赏→结尾
以自动贩卖机从左到右,从上向下的顺序来进行原型考据。
东京奥运会上我们国家的奥运健儿们喝的也是这款天然水。
动画第五集风间喝的饮料其实与在漫画中喝的是同一款。
世界上第一台自动贩卖机通常被认为是公元前215年古埃及制造出来的,售卖圣水的自动贩卖机。购买方式是顾客投入硬币后,硬币会掉落到一个和杠杆相连的盘子上,盘子倾斜导致杠杆把阀门打开,圣水就会流出。盘子的持续倾斜会使硬币从盘子上滑落,这是平衡物就会把杠杆拉回到原始位置,圣水自然也就停止流出了。
在这最早的自动贩卖机之后出现的,居然是公元946年中国的自动贩卖机。而且中国最早的自动贩卖机居然是卖铅笔的?
虽然还有比日本最早的自动贩卖机还要更早的英国鼻烟、烟草和明信片贩卖机、美国的口香糖贩卖机、法国的葡萄酒贩卖机和香水贩卖机,但本篇文章还是以介绍日本的贩卖机文化为主,又因以上的贩卖机没有或很少有图画记录,所以直接跳过。
日本最早出现的自动贩卖机其实是用来称体重的。这种机器在1897年左右出现,顾客站在机器的称上投入两枚硬币就能在计量表上看到自己的体重。
但这台机器终究是国外制造的,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日本最初的自动贩卖机。最早的、有实物保留下来的日本贩卖机是邮票贩卖机,不过在它被发明出来之前,还有三个存在于日本专利记录中的自动贩卖机结构图纸。
这些图纸里最出名的还是俵谷高七设计的那张,因为他在1904年做出了日本现存最古老的自动贩卖机——自动邮票、明信片贩卖机,并于1938年实用化。
右边是出售邮票的地方,左边则是出售明信片的地方。当时这种贩卖机的售价是350日元一台。
明治时代(1868年-1912年)制造了各种各样的自动贩卖机,但大多数都还是实验性质的,并没有达到普及的水平。再往后的大正时代(1912年-1926年)还出现了糖果自动贩卖机、果汁贩卖机和饮用水贩卖机。
通过日本自动贩卖机在日本历史上的专利申请时间与正式普及两个时间节点可以发现,中间有着相当长的空窗期。这也是自动贩卖机的发展与科技、经济发展息息相关的一个铁证。
战后,日本自动贩卖机的发展也在这个时间段暂时搁置了,直到美国开始扶植日本经济,自动贩卖机市场才迎来爆发。战后经美国扶植经济的日本经济开始飞速发展,经济的复苏带动了东京的人口不断攀升,于1975年左右达到了一个趋于平稳的态势。人口的暴涨造成了东京土地价格的攀升,物价、成本、工资也都在上涨,这个时候自动贩卖机的低成本24小时不间断贩卖这些高效率低成本的优势逐渐被资本注意。
果不其然,自动贩卖机一经普及,需求量猛增。自动贩卖机的大量普及还是离不开科技、经济都越来越发达这些要素。一切都向效率看齐,这是那个时代不少日本人心中的铁律。再加上日本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的人力成本是非常非常高的,使用贩卖机来节省花销成本的同时极大地为顾客节省时间成为当时最合理的选择。
根据日本战后经济复苏历史背景的一项研究发现,在人均GDP达到1万美元的时候,消费者对自动贩卖机的需求会迎来爆发。1978年日本取代苏联成为世界第二大的经济体,三年后日本人均GDP则突破一万美金这个准线。我们2018年的人均GDP刚超过了这个标准,所以我们的自动贩卖机发展可能才刚刚开始。
后面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美国因日本半导体高速发展所带来的威胁分别在1985年和1986年签署了《广场协议》和《美日半导体协议》,这将处于巅峰的日本经济推向了深渊。经济低迷、通货紧缩的情况下,自动贩卖机的前景也变十分不明朗,贩卖机销量也有所下降。
为打开销路和获取话题度,许多商家选择开始设置非饮料系的贩卖机。后来自动贩卖机在日本每年的销售额可以达到7兆日元,折合人民币约4757亿,这样的销售额直接促使这个行业发生一件事,那就是——内卷。经历了自动贩卖机变革和内卷的日本自动贩卖机行业就让我们现在形成了“日本自动贩卖机卖什么都不奇怪”这种印象。
我想现在大家一定对经历过变革和内卷的日本贩卖机的现状十分好奇,百闻不如一见,下面我将总结出日本自动贩卖机的优缺点以及各种奇葩的贩卖机种类。里面不乏存在意义不明的产物。
众所周知日本的自然灾害是十分频繁的,例如台风和地震。笔者刚到日本留学的时候就遭遇了号称历史第一的台风,在经受台风侵袭的当天还同时感受了一把旁边千叶县的地震。台风就不提了,日本地震是真的多,到处都可以见到的自动贩卖机能提供饮品的应急供应。有些自动贩卖机是与网络连接的,自动贩卖机上的跑马灯会在紧急时刻播报相关信息。
像地震这么大的灾害导致停电也是难免的,所以你能看到很多贩卖机的货物出口的上方会有灾难应急区域,这里面通常会有一个手摇发电的把手,使用者只需摇动把手40秒左右就可以启动贩卖机并取得饮料。
不同贩卖机种类的这个区域都不太一样,但是大家只要知道这个区域是用来应对自然灾害的就好。
有些自动贩卖机有感应器,这些装置可以让营业者随时了解商品的销售状况,更加便利地制定货物的数量以及补货时间的同时,更直观、迅速地了解顾客和市场的需求变化。
在自动贩卖机买取货物更加便捷,自动贩卖机的数量和密度比便利店也要多很多,它们可以做到24小时全年无休的同时,还可以节省很多的人力成本。自动贩卖机的体积本身就小(相较便利店而言),可以设置在空间狭小以及不适合商家入驻的地方,它的可布局场所十分广泛,这是自动贩卖机最大的优势之一。举个例子来说,像日本御三家便利店7-11、罗森还有全家,你在宽大的马路上你更容易看到,因为大马路的人流量更大。但是日本密密麻麻的小路还是更多,通常这种小路十分狭窄,去过这种小路都知道自行车道和行人道就那么一点点,这种地方不是没有便利店,只是数量大大减少了,所以自动贩卖机在这里就取代了他们。自动贩卖机的出货速度还快,比起去便利店有时还需要排队,节省时间对顾客还是最重要的。
据统计,7-11、罗森和全家这三家便利店日本全国共有57109间,平均每十万人拥有45.24家。
而自动贩卖机根据日本2021年统计就有400万台,这还是相比2010年的数量减少了100万台之后的数字。
人性、环保的设计,日本现在处于高龄化社会,有些自动贩卖机的设计基本都适用于全年龄段,比如货物出口就被设置在不弯腰也能拿出的位置。有些硬币的投入口被设计为托盘型,哪怕是有手疾无法灵活使用的人也能轻易投币购买。
前面说到自动贩卖机占地面积小,这是对比便利店说的,其实自动贩卖机的体型以人的视角来与周遭物品的体积相比还是十分大的,这样体积的一个物品同样具备不小的机身表面面积,这些表面能用来做什么呢?当然是做广告和营销啊!
结合自动贩卖机可布局的场所十分广泛这一特点,很多人在自动贩卖机的机身包装以及贩卖的物品上下足了功夫。这也是你在日本能见到许多外观让人耳目一新的贩卖机,以及在贩卖奇葩物品的机器,这些东西就意味着“话题度”。就比如笔者在2020年就去参与了位于新宿地铁站举办《魔法禁书目录》的活动,动画观众都知道自动贩卖机是与御坂美琴脱不开关系的,所以手游官方就以御坂美琴踢自动贩卖机这一名场景来进行活动营销。从现场参与活动的人数以及驻足围观的群众来看,这是一个十分成功的案例。
在踢击过后还会有一个“出货动画”,一般来说每个人踢一次只会出来一张贴纸,但是这个贩卖机有时会像抽卡游戏一样显示特殊的动画,给你整整一套贴纸。
我就只踢出佐天泪子和茵蒂克丝这两张贴纸,左边卡片就是当时排队每个人都发放的体验券。
以上这种还只是以自动贩卖机的梗来进行宣传而已,接下来要说的则是实打实地在真正的自动贩卖机上下功夫的。
这是我在家附近夜跑的时候拍的照片,这种单纯在自动贩卖机上贴一层形象画的宣传贩卖机还是很常见的,本身也没什么太大难度。
在这些贩卖机之中最火的还要属动画本身就有迫害贩卖机或与贩卖机相关动画,比如说《无头骑士异闻录》、《魔法禁书目录》以及《超科学电磁炮》,这俩系列小说都属于电击文库,于是御坂美琴和平和岛静雄并称电击文库贩卖机双雄。
《魔法禁书目录》和《某超科学电磁炮》与自动贩卖机饮料的关联不仅限与御坂美琴一个人,这两个系列的动画包括《魔法禁书目录》1-3季、《某超科学电磁炮》1-3季、《魔法禁书目录》剧场版、《某超科学电磁炮》OVA、原作小说、漫画以及广播剧,其中出现的自动贩卖机饮料基本上就是《魔禁》第一季里出现的那些,没什么变化。不过官方在做饮料周边的时候也是花了心思去选择每一种饮料和角色之间的搭配,这些饮料是什么以及部分的原型我也顺便都给大家整理了出来,接下来我将会为各位一一介绍。
就如前文所说,整个《魔法禁书目录》世界中常出现的饮料就那么几种,很容易在一些画面中出现一个自动贩卖机就给全部露出来了,结合剧情里的时间跨度我们也可以得知御坂美琴幼年时期的自动贩卖机里的饮料就是现在他们喝的那老几样。
甚至《魔法禁书目录》第一季自动贩卖机中饮料摆放的顺序和《某超科学电磁炮》系列都是一致的。
那么接下来我将会以自动贩卖机从上至下从左到右的顺序来一一介绍这些饮料的名字、还在什么地方出场过以及部分的原型是什么。
这种饮料就是往往处于自动贩卖机最底端的营养功能饮料。
这种饮料我们最熟悉的应该是日本大正公司的力保健,也就是上图自动贩卖机中的第一个,很多上班族和漫画家都会买来喝。
这个饮料是十分重要的饮料,御坂美琴应该是挺喜欢喝的,以至于《魔法禁书目录》出特殊贩卖机卖的特殊款饮料,就是以这款为基础。
奇怪的是这款产品名叫菠萝汁但成分里没有菠萝,却有哈瓦那辣椒。而且这款饮料的包装怎么看也是辣椒吧?
这是一方通行最常喝的东西,在《魔法禁书目录》第一季的第十九集与最后之作相遇之前,一方通行在便利店里购置大量这款饮料,某种程度上这款饮料成为一方通行的一个标签,后来还单独出了一方通行款。
在《某超科学电磁炮》的这一张广播剧CD中,佐天泪子提到了在她的冰箱中有一个叫コカゴーヤ(kokagoya借鉴可口可乐コカコーラ的cocacala)。
像《高达》这种自动贩卖机和上面提到的比就更少见一些,能引起的话题度也会更高些。
当然这种自动贩卖机存在的场合区域也是相对特殊的,像《魔法禁书目录》和《无头骑士异闻录》那些还好,很多地方都有出现,但是像高达这种贩卖机基本是出现在秋葉原(二次元圣地)和台场(1:1高达)这些地方,也算是文化契合。
遵循这种规律的不止动画、游戏款式的贩卖机,例如草间弥生的经典波点造型自动贩卖机会出现在美术馆附近。
自动贩卖机能引起话题度的不止于外观造型,其中贩卖的东西也同样能引起讨论度变成网红景点。我们觉得新奇的特殊贩卖机其实可能在日本国内并没有那么那么奇特,但日本毕竟是贩卖机大国,在贩卖机上已经玩出了花,他们可能还会贩卖一些意想不到的“抽象”物品。
从这里开始,下面要介绍的自动贩卖机卖的东西开始逐渐奇怪起来。
最离谱的还要属这个贩卖机……贩卖“笑容”的自动贩卖机,没错,你没听错就是在贩卖“消费者的笑”。
这种自动贩卖机通常设置于日本国内的高速公路休息站里,顾客在贩卖机中购买完饮料之后,如果要立即喝的话基本上都是站在自动贩卖机周围喝完再走的,哪怕是日本街道上十分少见的垃圾桶你也能在自动贩卖机旁边看到(虽说是饮料瓶垃圾桶)。就因为日本人在自动贩卖机周围喝饮料的这个习惯,就有商家推出了在边喝饮料的同时边播放搞笑艺人所表演的段子视频,来使购买者发笑的服务。
二手内衣自动贩卖机……さすがお前だ!真不愧是你啊日本人。虽说自动贩卖机是这样写的,但并不是真的二手内衣,根据其他图片来看这种贩卖机被设置在售卖色情碟片的旁边,去过日本像唐吉可德这种商店或书店的可能都知道,这种卖碟片地方都被设置的比较隐秘,一般门口还会悬挂一个门帘来进行与外界的隔断。
印章自动贩卖机,在日本生活过的人一定都知道,在日本生活印章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办理各种证件手续都需要它,这种自动贩卖机只需你选择印章的材质、排版和字体,5分钟之内就能得到一个符合规格的印章了。
说了自动贩卖机这么多优点,它也同样有在现在这时代十分突出的缺点:
虽说自动贩卖机省去了很多人力成本,但是贩卖机还是有故障、损坏的风险存在,所以需要定期保养维护。
购买大量商品时十分不便利,需要重复购买的动作,大部分贩卖机无法做到批量出货。
3.日本的自动贩卖机绝大多数还都是通过硬币、纸钞进行支付,虽然有些可以用西瓜卡或pasmo卡进行支付,但普及量与只支持钱币支付的自动贩卖机比还远远不够。平常带不少专门用在自动贩卖机购买饮料的硬币就已经挺麻烦了,再加上现在疫情,实体钱币支付又为病毒的传播埋下了隐患。
中国现在人均GDP也已经突破1w美元有几年了,我十分挺期待国内的自动贩卖机会发展成什么样。其实我在今年北京核聚变的也看到场内放置着贩卖机,但还是很正常的外观。如果我们的机组成员们能将核聚变场内的贩卖机重新设计一次,部分产品(比如说苹果耳机壳)置入重新设计过的贩卖机内,我觉得会起到很不错的宣传效果,以及可以为卖场分流一些买家,这样大家不至于排的十分辛苦,节约更多时间去其他展区或玩场内的解谜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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