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游戏总是要看机缘,我曾一次次地尝试进入《极乐迪斯科》的世界,但真正沉浸其中却是今年6月的事情。那时正值低谷期的我,跟随生活和事业完全触底的主角在奚落、责备、嘲笑和自我厌恶中,一步步完成使命,找回自己,心中的许多烦闷也一扫而空……正如编剧所说,这款看似苍凉的游戏有一颗纤柔的心,这个故事有太多打动人和让人震撼的地方,如同在严冬中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一周目结束得十分仓促,许多支线并未了结,我忍着重回瑞瓦肖扫除遗憾的冲动,去补听了电台,搜索了主创团队在所有媒体的发言。然后花了一个月时间,补完了《火线》五季,并看了《火线》编剧所著的纪实文学《凶年》,在对凶案组警探的生活、工作和精神状态有了进一步认知之后,重新进入了《极乐迪斯科》的世界。
没想到二周目给我的惊喜远大于一周目,当主角如未卜先知,从黑暗之中抠出那枚子弹时,当“平心静气”告诉你其他所有技能已经在某人面前背叛你时,当天人感应讲述瑞瓦肖的一个个灵魂时……《极乐迪斯科》带给我的收获已经远超一款游戏所能给予的,正如其编剧的祝福,我也把这些收获带入了生活。
本以为对《极乐迪斯科》的喜爱会随着二周目和这张海报慢慢淡去,但随后而来的更大打击,却再一次把我推进了它的怀抱。
真正的黑暗长着一张爱情的脸庞——《极乐迪斯科》
有些黑暗的过去无法被描述,因为只要用语言或文字去具象它,就会削弱切身体会它时的惨痛与绝望,8月底9月初就经历了这样一段黑暗。第一次从梦里难受醒来, 第一次一夜又一夜的失眠,在最痛苦的时候,不得不把自己淹没在主角演唱《圣桑小教堂》的歌声中,一遍又一遍地听着“But now you are all alone, one of this matters at all.” 而其后每一次入眠时,不得不重复播放着主角在水中梦见那个人的场景,进行着一遍又一遍的白色哀悼。
德洛莉丝·黛用她轻柔的声音伴我度过了一个个难忍的梦境,用她的怜悯和决绝让我理解了对方的选择。从来没有一个游戏能带给我这样的感悟与慰藉。当主角再次将案件了结,放下心中的巨大哀悼时,我也再一次地学会了放下,释然地喘了口气。
这份特殊的收获让我动过许多念头,寻思着如何以自己的方式抒发《极乐迪斯科》带给我的如此特别的体验与感悟,如何致敬这部伟大的作品,但忙碌的工作让我一直没法将想法变现。直到友人发来了《极乐迪斯科》Only同人展的消息,看到表演招募的事项,顿时有些心痒,便去我们的“狼吟诗人”小乐队群里问大家意向。
此时距离同人展开展还有22天,狼吟诗人们决定搞事情。
画师珂珂和钢琴老师狼头夫妻与我是最早的乐队成员。最早的合作,演唱的就是我在机核翻译的《巫师3》 中 普希拉所演唱的《风雪狼踪》 。这首歌在大大小小的聚会上演奏过许多次,甚至还机缘巧合被友人安排在2017年北京的核聚变上,在狼头老师尤克里里的伴奏下,于《昆特牌》的游戏区演唱了中英德三语版。 这首歌对我们而言越来越信手拈来,以至于最后兴致一来,互相问要不要来首《狼踪》?就立刻开唱。久而久之,激情充沛、气场十足的狼头老师也被我们喊成了“狼总”。狼吟诗人这个名字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喊起来的。
后来,我们这个玩票性质的乐队本着一年一玩票的想法,每年在上海科幻苹果核的圣诞趴上表演一首与游戏、科幻或奇幻作品相关的曲子,比如《权力的游戏》中的《狗熊与美少女》《荒石城的简妮》和游戏《群星》中的《超越光速(Faster than Light)》。乐队的表演也是朋友年末聚会的保留节目,靠此吸引了单簧管杰奇和长笛刘大羊加入我们的小诗人团体。
2020年4月,在珂珂和狼总家做客时,我向她推荐了《极乐迪斯科》,狼总第一次听到旅店中的《褴褛飞旋》就被它的旋律深深吸引,沉迷在了瑞瓦肖的世界里。
其实乐队里的朋友们除了我,还没有人通关《极乐迪斯科》,但也许是那首惊艳的《褴褛飞旋》成为了促成这一切的契机。
出COS扮装本来是临时起意,一开始的计划只有丝绸长袍和黄色塑料袋,考虑到这些元素还不够明显,又在《极乐迪斯科》的VG百科里检索了一遍道具,最后决定再做一台录音机。因为COS经验为零,咨询了 范克里夫大尉老师 。作为501军团的资深暴风兵,大尉老师给出了专业指导意见,对录音机各部分材料进行建议的同时,还提供了胶水和护目镜等重要工具。 感动外加信心倍增的我决心好好出第一次COS,喇叭裤和皮鞋也在大尉老师的建议下列入计划。
此时距离同人展开展时间已经非常近了,繁忙的工作加拖延症,导致很多道具材料都是极限下单,贴在亮黄色塑料袋上的弗利多logo的贴纸也是临时下血本印了500张。这段时间的工作也很繁忙,基本是晚上九、十点到家后,开始建模确定道具大小,然后裁切EVA泡棉。
也许是太累了,一边做道具一边质疑这么拼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但当采购的服装一点点寄到时,整个人突然就迪斯科了起来。
虽然服装继而连三的到达,但由于制作道具的经验不足,录音机的制作进度严重落后,每天下班后不得不采购新的工具,但剪裁出的零件质量实在太差,又已经没有时间去购买新的材料,或定制裁切。三天熬夜制作后,我的心理预期也在不停降低:梦想中的那个录音机也这次不可能做出来了吧,周末再赶个工凑合凑合得了。
周五午休时,大尉老师忽然从我右方伸出一个物事:一台货真价实的“哈蒙沃斯W02”录音机。当时一阵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台录音机仿佛扭曲了周围现实的光线,把我拉进了迪斯科的世界里。
原来大尉老师听说我准备出cos后,预感到可能出道具时间不够,就悄悄地联系了好友 “战斧Cosplay创造”的二狗老师 ,大尉老师出草图,二狗老师制作,加急赶工,在演出前把录音机做了出来。 大尉老师仅凭经验出的草图,就与我反复测量的尺寸不谋而合。而二狗老师做道具时更是搞了一瓶伏特加,一半喝,一半用来稀释颜料,把一台录音机活活涂成了鸡尾酒,真特么迪斯科!
有了这件神器的助攻,周日的演出检定似乎从可能性非常低提高到了容易。
说到排练,就必须提到这次《极乐迪斯科》only的摊主群。对于同人展一无所知的我为了代表乐队接洽进入了群中,可能因为都是创作者的原因,无论是主办方还是摊主和表演者都对我们的演出计划表示了极大的支持和鼓励,主办者之一的罗渣事无巨细地跟我们对接了所有演出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当我们将单簧管与钢琴合奏的《Instrument of Surrender》排练视频发在群里后,一句句“有那味儿了”极大地鼓舞了两位忙到昏天黑地的乐队成员。
此时距离演出还有四天,我才刚刚学会了British Sea Power版本的《圣桑小教堂》,我们乐队尚没有时间进行第一次排练。
第一次排练最终定在了演出前5小时,在前一天,我们刚刚才远程解决了所有设备连调音台的问题,完成了连接设备的采购和确认,并跟随两位辛勤的主办姑娘罗渣和皮皮确认了场地。此时《褴褛飞旋》的原曲《Up against it》只学了一半,《圣桑小教堂》只学会了British Sea Power的版本,主角演唱的检定成功、失败两版听了无数遍,但能否实装还不知道,心里完全没谱的我经历了一夜可怕的失眠。
周日,最后的准备工作开始推进,为了增加道具的表演效果,我在道具底部不容易察觉的位置贴上了一个蓝牙音箱,并打开游戏,录制了其中录音机所播放的音乐,加上剧情里的歌曲,制作了一份歌单。
收拾停当后,揣着整活儿的一系列物事和200多个还没有来得及贴弗利多LOGO的亮黄色塑料袋,前去狼总家排练。
狼总瘦小的身躯扛着战斧合成器,气场十足地指导着乐队,如何在现有训练状态下将演出做得更出彩。我们计划以单簧管+合成器的《Instrument of Surrender》开场,接着是《圣桑小教堂》,此曲结束后,为大家伴奏小教堂的卡拉OK,而《褴褛飞旋》为了演出效果换成了原版的《Up against》,因为这首歌在短期内实在无法拿下,且缺少鼓机伴奏,准备等大家high了之后,在原版的鼓声伴奏下跟唱,然后慢慢退场。
完成了排练,攻克了软肋,狼吟诗人们忽然兴致大发,折腾起了演出的服饰。演出前一小时,确定装束吃饱喝足的我们,扛着大包小包,整装待发。
经历了徐汇区焦心的晚间交通高峰,我们终于来到会场。在酒吧门口换好蓝色长袍和斗笠,扛起录音机,连上录音机下的蓝牙音箱,伴随着音乐走进了会场。
这是我第一次出COS,也是第一次成为相机的焦点,“故弄玄虚(Drama)”的感觉在不断放大。幸好队友们还没有被冲昏头脑,完成了设备的检查、调试,杰奇用自带声卡解决了所有乐器的传输问题,狼总发现战斧合成器电池故障,立刻处变不惊地拉出插线板切换成了插电模式。
完成了乐队介绍后,我说了一句“Welcome to Revachol”,接着就看见前方大家已将我们团团围住,席地而坐,静静聆听着杰奇的单簧管和狼总的合成器,以悠扬的合奏将大家带回瑞瓦肖,带回推开褴褛飞旋所见的那个瑞瓦肖的清晨。
第二首《圣桑小教堂》,由杰奇和狼总伴奏,我和珂珂演唱,为了演出效果(其实是“故弄玄虚”技能值不够)我们选择了British Sea Power的版本和游戏版的歌词(游戏版本改动了几句,并把white cliff改为了pale cliff)。虽然无法与主角的检定成功演唱相比,但按在场朋友的数量来看,我们得到的掌声已经超过了瑞瓦肖的那位巨星警探。
这本是高潮的结束,实际却是高潮的开始,预谋已久的花活儿终于可以付诸行动:我摘下了斗笠,脱掉了蓝色长袍,去除了所有游戏里“故弄玄虚”的加成,经在场的朋友提醒,头昏脑胀的我才想起致辞的事情,于是我们把这首歌献给了金·曷城。在全场的欢呼中,我们开始了必将检定失败的边缘系统演唱。
所有诗人顷刻间被边缘系统所控制,而天生具备边缘系统嗓音的杰奇更是放下自己的单簧管,加入了这场我们越没节操大家鼓掌越热烈的表演中。
一曲终了,我们失败了,但也成功了。我们一边鞠躬,一边邀请大家在我们的伴奏下演唱,大家激烈地鼓着掌,看着节操尽失的我们,十分感动,但拒绝了邀请。
于是,没能调动气氛的我们,开始了仓促的《Up against it》演唱。
这是一首注定惨不忍睹的演唱,我们也确实检定失败地尴尬了大家。但这个游戏本身是关于失败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样也许也蛮迪斯科的。
在大家宽容的掌声中,狼吟诗人谢幕。我们在现实中完成了游戏中的任务。
带着胜利与失败的喜悦,累到虚脱的狼吟诗人们点了龙舌兰日落,在迪斯科灯球下欣赏着其他人的演唱和视频,最后褪下所有的故弄玄虚,悄然地离开了会场。
主办此次活动的皮皮和罗渣在会后感谢了我们的表演,罗渣还对我说,就像梦走进现实一样。
而当晚晚些时候,未能到场的Ashley把我们的演出视频发给了金·曷城的配音演员 Jullian Champenois,还告诉他,我们将那首歌献给了金·曷城。Jullian盛赞了我们的表演,特别惊喜于我们选择的歌曲和安排的事件。
感谢ZA/UM带给我们这改变生命轨迹的《极乐迪斯科》,感谢轻语工作室做出了如此优美的中文翻译呈现,感谢坚持用爱发电的主办方罗渣和皮皮极力促成了这次同人展。感谢摊主和表演者们的鼓励。感谢每一位来现场为我们喝彩的朋友。感谢仓促间制作了鸡尾酒录音机的大尉老师和二狗老师。最后感谢“狼吟诗人”的诗人们,是你们的热情将梦带入了现实。
最后,以迪斯科的方式,感谢所有让那个雨夜变得梦幻而美好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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