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兔兔去世一周了,这八年里她给了我无数的快乐和慰藉,然而我这个平时发个机博都能写上千字的人,在她去世时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我不是那种在情绪低落压抑时才会有动笔冲动的类型,往往只在心态平稳的时候才能快速码字。但我确实想为她写点什么,为她,也是为自己能够快点走出来。在她去世的前几天里,我每晚都反复做着各种噩梦。而在这过程中,一个诡异离谱的故事居然慢慢在脑中成型了。于是我决定动笔写一篇小说,当作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如果说类型的话,这篇文章可能是极度粗糙和肤浅的流水账式私小说,但在当前状态下,这可能已经是我能为她写出的最好的文章了。再见了宝贝,在兔星快乐地生活吧,谢谢你曾经来过我身边。
当时我10岁。那天是假期前最后一天,学校放学很早,不巧的是正好轮到我值日,在应付完值日后我索性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写完了作业,出校门时也差不多是平时放学时间了。我的家离学校不远,基本每天都是自己走路上下学,父母偶尔会来接我一次。但那天我特意绕了点路,准备在不远的邻校第一小学门口的食品摊上买点烤肉。
就在我走到邻校对面,准备找机会穿过马路时,那个人出现了。
他默不作声地靠到了我身边,看起来是个老大爷,穿着常见的条纹衬衫,满头白色的乱发,接着他用沙哑的声音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是48年后的你。”在我还没消化完这几个字时,他继续说,“你看《哆啦A梦》的时候不是一直幻想未来的自己会不会来找自己玩吗?”
这个回答一下子让我从惊讶变成惊喜,但还是冷静问道:“那你怎么证明呢?”
他没有说话,直接撸起了袖子,露出了小臂内侧的胎记。那是个很简单的圆形,上方有两个尖尖的突起。
我抬了下手,袖子随着重力滑落,露出了同样的胎记图案,只是相比他的小了好几圈。
“你觉得这玩意像个兔子对吧?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胎记了。”他看着我的胎记说道。
我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而是连珠炮般地问道:“未来是什么样啊?我以后结婚了吗?做什么工作?你现在多大了?……”
“你先别管这些了,我时间不多了,听着,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一辈子都记牢,不然会出大事,你就再也回不了家了。”他的语速突然变快,一滴口水喷到了我的脸颊上。
“一定一定要记得,永远都绕着兔子走,记住了吗?”他继续说。
“记住了,永远都绕着兔子走。但为什么呀?”我抬手擦掉了那滴口水,“小兔子多可爱,我们身上不是还有兔兔胎记吗?”
这时绿灯亮了,我看了一眼马路上的汽车有没有停稳,耳边听到了他的半句话:“一定记住就行了,我想想怎么简……”
之所以半句,是因为我再转头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愣了几分钟时间,错过了几轮绿灯,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是漫画看太多产生了幻觉。之后心想还是先买烤肉要紧,就向着校门口的路边摊走去。
在等烤肉的时候,我发现旁边有一个卖小动物的摊位。这种摊位在我们城市的小学门口很常见,通常是一些染色小鸡、小鸭子,偶尔也会卖蛐蛐和蜥蜴这种新鲜玩意。这时我想起了未来的我在刚才说的话,于是我走近看了眼,今天摊位上只有小鸡。我蹲下来看着盒子里叽叽喳喳的小鸡,动了想买一只回家养起来的心思,但又想到那两只只活了一晚上的小鸡,最终还是没向摊主开口。
然后,我突然看到,装小鸡的盒子旁趴着一只小兔子。这只兔子特别小,没有被关在笼子里,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好像个馒头一样,也有点像我身上的胎记。和我平时在动物摊上见过的不太一样。它虽然也长着一身白毛,但耳朵和眼睛都是黑色的,鼻子上也有几块不规则的黑毛,看起来有点滑稽。
这么可爱的小动物,怎么会有危险呢?我又开始回味刚才那个“自己”所说的话。
这时,身后突然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旁人开始大叫起来。我没有起身,扭头向背后看去,一辆黄色的出租面包车正在冲着我疾驰而来。时间仿佛一瞬间慢了下来,我甚至能看清这辆车的车牌后四位数是0607,但我的身体却怎么都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汽车离我越来越近。
接着我的视线进入一片黑暗,那时我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吧。
回过神时,我已经在家里了。但我当时立刻就察觉到不对,那里并不是我的家。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个房间的家具布局都十分陌生,整体狭窄又阴暗,桌子和茶几上满是垃圾和烟头。我自己家里永远都被妈妈收拾得干干净净,哪怕爸爸和我一时给弄乱,妈妈也会臭骂我们一顿然后又迅速打扫回原样。但奇怪的是,我对这个陌生房屋却无比熟悉,我能准确地想起自己的书包挂在门口的架子上,大衣柜的角落里塞着我小时候的旧玩具。
怎么回事?我挠了挠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破旧的书桌前,上面摆着一个台历,日期就是我做值日的那天,旁边则铺着一张写了一半的中考模拟卷。
等等,中考?我才小学四年级啊。为什么会在做中考卷子?更不可思议的是,卷子上那些数学题感觉十分复杂难懂,但我只是看了一眼,脑子里竟然冒出了一个个公式和解题思路。我试着握住笔答题,只花了几分钟就把一道大题完整地解了出来。
放下笔后,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之间的碰撞越来越激烈,感觉像是有两个人正在脑海中抢椅子坐。我把眼镜摘掉,揉了揉眼,等再次睁开时猛地发现我小臂上的胎记不见了。
我终于还是慌了神,赶忙跑到大衣柜的镜子前,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镜子里的人不是我,我的脸完全不是这样,个子没那么高,头发没这么短,而且我也不是个四眼。但内心的另一面则在不停地提醒自己,镜子里的人就是我。
在我刚陷入不知所措的状态时,卧室里传出了一些响动,然后爸爸走了出来。准确地说,是四眼的爸爸。我对这个“爸爸”很熟悉,他天生少一只耳朵,脑袋右侧只有一条扭曲的肉条。年轻时是个黑帮成员,还进过监狱,在遇到妈妈后便改过自新,开始努力打工赚钱,我在他们结婚不久后就出生了,之后的生活没多好但也不差,爸爸还攒钱买了一辆出租车拉客赚钱。
但爸爸的脾气很差,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打妈妈,虽然他每次动手之后都会道歉和保证不再犯,但就像四季更迭无法阻挡一样,他在之后仍然不时地动手打人。最后妈妈走了,爸爸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她。他开始每天喝酒打麻将,开出租车的时间越来越少,还因为酒后赌博输掉了房子,我们才会搬到现在的地方。他仍然会打人,只不过对象变成了我。
我记得我在搬来新家后就开始和他不断争吵,就在他刚才睡觉之前还大吵一架,他说哪天一定要掐死我然后再自杀。
爸爸看了我一眼,口齿不清地说:“你他妈干什么呢?都什么时候还不好好学习?考不上高中我就弄死你!”
一股巨大的怒火燃遍了我的全身。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这是我内心想说的话,但我知道,我不是这个四眼。
“爸爸你先喝点水吧。”我拿起茶几上一个不算太脏的杯子,走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他。
我继续说:“我学习这么好,肯定能考上重点高中。以后再考上重点大学,给你买一辆新车,再买个大房子,好不好?”
他还是没说话,身体像是发条松了一样缓缓坐在了沙发上。我坐在他旁边,轻抚了几下他的后背。几分钟后,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我,雷声一般的哭声灌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他妈是个畜生!我刚才居然想杀了你然后再去街上到处撞人报复社会!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儿子我对不起你们!”
之后,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当了一年四眼,这期间我一直努力学习,和爸爸的关系也变得缓和,最终顺利考上了市里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那个十岁小学生的记忆虽然没有消失,但我也渐渐觉得那说不定是一场很长的梦。
爸爸很高兴,在我去学校领完成绩单后,他就早早结束了当天的拉客,开着出租车来学校接我。这一年里他开始重新努力工作,那居然是我第一次能有机会坐上他的车。
我在学校门口等他,当黄色的面包出租车开过来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了车牌号码的后四位数,全身的肌肉顿时紧绷起来,甚至差点大叫出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在这?
爸爸完全没察觉出我的异常,下车就直接把我拉进了车里,载着我开到了郊区的一家野味馆吃庆功宴。那家野味馆他带我和妈妈来过,不巧的是,那天店里能吃的只有野兔子。但爸爸毫不在意,依然指定了几种兔子的吃法,然后又点了一箱啤酒。
他去挑兔子时我坐在餐桌前发呆,对即将上桌的美食没有任何期待,只是在脑中不断试图去理解我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只兔子怎么这么奇怪?也是野生的吗?”爸爸的大嗓门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我仿佛是屁股上扎了根钉子一样弹了起来,几步就跑到爸爸身边。那里堆着一人高的笼子,里面挤满了灰色和黑色的兔子。在其中一个笼子里,趴着一只颜色异常显眼,白毛黑耳朵黑眼睛的大兔子,鼻子上还有几块黑斑。
“我也不知道,但都是一起抓来的啊。”店主看了一眼笼子,略带不解地回答。
随后我和爸爸吃了一顿兔肉大餐,我不喜欢啤酒的味道,只喝了一瓶,而爸爸则一瓶接一瓶地把整箱酒都喝光了。
我们上车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反复劝爸爸不要酒后开车,应该就近找个地方住下,但酒后的他虽然没有对我乱发脾气,但也完全不听,还反复强调郊区没有警察。
我索性不管他了,在心里琢磨究竟我之前的记忆是梦,还是这一年的经历是梦。
就在我急于解开脑中像散乱绳结一样的记忆时,我突然发现自己整个人仿佛飘了起来,失重的不适感瞬间将所有感官都挤出了身体。
时间又慢了下来,我在黑暗中顺着车灯看到了汹涌的波浪,那是城外的一条大河,我们此时原本应该在桥上正常行驶着。
我这时17岁,挂历上的时间显示我身处在自己出生的十几年前。目前的我没有上学,也没有家。我的父母原本都在国企工作,家里条件很不错。但在我5岁时家里进了劫匪,他俩双双遇害,家中的财物却没有任何损失。总之我变成了孤儿,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而劫匪却像人间蒸发一样,警察费尽全力却点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毕竟那个年代的社会治安比较混乱,恶性犯罪事件层出不穷。
爷爷奶奶在收养我后不久就去世了,我在初中毕业后没再上学,在社会上认识了一个大哥,之后就开始帮他们做一些放风和撑场面的事情,平时分到的钱很少,但经常能蹭到饭吃,这样也就不错了。
我仍然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次也在情绪波动后渐渐接受了事实。我确信这一切不是做梦,我这两次变成另一个人之前都遇到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兔子,这一切一定与它有关。
那次我在司机的身体里足足呆了三年,那期间我退出了所谓帮派,跟着一个师傅学了修自行车的手艺,出师后在菜市场门口摆了一个摊。
之所以把摊位选在这里,是我想能有更多机会见到兔子。,我们这个城市向来有吃兔肉的传统,每天我都会抽空去兔肉摊转几圈。去的次数之多,经常让肉摊老板以为我是没钱买肉来过过眼瘾,他在逢年过节甚至会分我一点兔肉。而我想的是,如果哪天又见到那只兔子,我也许就能回家了吧。可惜的是,那三年里我从来没见到过它,直到那天。
那天我正在帮人修车,突然听见菜市场门口传来家长大声训斥孩子的声音,他说:“这孩子,别人都是买来吃你就非得当宠物,兔子有什么好养的!”
我转头看去,那个孩子的手里抱着的正是那只兔子。它好像又大了一点,下巴上还多了一圈肉,仿佛戴着一个脖套。
我当时扔下手头的活儿就跑了过去,结果被急着修车的客人生生拽了回来,在把车子修好后,那对父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发疯一样顺着父子离开的方向去找,可惜都徒劳无功,等找到天黑后就放弃了,准备回去收拾摊子。
而就在我路过一个黑暗的小巷子时,两个人突然冲上来架住了我,分别用刀抵住了我的脖子和心口。
“小兄弟,最近手头紧,借点钱花花嘛。”他们这么说道。
我自然是不肯就范,修车收入本就微薄,如果给了他们我可能就没法生活了。于是找准机会挣脱了控制,和他们厮打起来。
最终他们逃走了,而我身上也挨了好几刀,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流出,两只手根本捂不过来。但那时我完全不害怕,甚至有点期待之后会发生什么。
这次的身体是一个55岁的老大爷,我照例照了镜子后猛地发现,这就是我在10岁时遇到的那个人。而看了下3D投影手表后,我发现这里距离我被撞的那天正好过去了45年。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我其实不是我。老大爷的姓名,家庭地址以及父母都和我完全对不上号。然而,此时的我却理解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大爷的身体很差,我之前的身体都是健壮的青少年,这次的老大爷虽然年龄不大,但是由于长时间过量劳动患上了一身慢性病,每天都要吃下小半斤的各类药物,生活运动上更是有诸多不便。在病痛的折磨下,我越来越想回到过去,告诉那个10岁的自己,不要靠近那只兔子。我虽然一直在穿越时间,但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会去哪,除非有时光机才能准确地找到当时的自己。
老大爷是一名民营科研企业查理斯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我进入他的身体时这家公司刚接到一个从美国总公司引进的最新设备——时光穿梭机。
那时的人类社会已经有极少数的科学机构得知了地球上还居住着一种超越了所有已知物理法则的生命体,他们掌握了时间法则,可以随时监控着所有人类,也能随意查看我们的过去和未来。而我所在的查理斯研究所就是其中之一,并且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获取了他们遗留在人间的能力,并以此制作出了时光机器。
为了回收天文数字一般的研发成本,公司决定在专利期内不向历史学者和其他科研机构开放时光机器的使用权,而是针对全世界的超级富豪推出了时光旅行的服务。我在这里的工作就是调节机器参数,把客人们送去他们指定的时代。
可惜的是,我们这些工作人员除了调整参数外干不了别的事情,无法做到监控客人们在穿越时光后的行为。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好奇和参观的心态来的,但谁能保证有的人不是来搞破坏,万一他们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兴许会触发连锁效应,改变历史的进程。但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挣钱买药就行了。
我就这么工作了三年,最后实在受不了病痛和工作压力的双重折磨,向公司提出了提前退休的申请。
然而在我工作的最后一天,我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准确的说,是那个10岁小男孩的父母。他们俩都很老了,老到我反复质疑自己的眼神,直到看见证件才确定了身份。他们看起来也一身是病,走进实验室时相互搀扶着,神色不怎么好,尤其是爸爸,他的眼光中露着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恨意。
“哪怕改变过去也不能救回我的孩子吗?他才那么小,就被一个神经病给撞死了,我只要提前把他接走就行了。”爸爸一直和我重复着这个问题。
“恐怕不行,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在回答时不断喝水,既是为了缓解口干,也是想掩盖紧张情绪,“就我们现在的研究来看,时间虽然可以回溯了,但改变已经发生的历史是不可能实现的。你费这么大劲,拿出一辈子的积蓄回去一次,但也只能是在那个时空维度救下自己的孩子,他不会回到你身边的。”
我十分想叫他一声爸爸,但理性死死压制住了冲动。就算叫出口,也没有意义。
“好吧。”他沉默良久后开口说,“那就让我回到那个神经病的小时候的家,让我杀了他报仇!”
“可以,挺多人来这都是为了复仇,虽然也是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故作镇定地回答,尾音有些颤抖。
送走父母后,我在研究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这种行为严重违背医嘱,但我觉得无所谓。
抽完烟走进办公室,我碰到了刚来研究所的实习生,她正推着一个堆满笼子的手推车,里面装着的都是测试时光机用的动物实验体。
这次我没再多注意它,不顾腿上的疼痛跑向了实验室,拿出一根可以变色的智能水笔在小臂上画了一个兔子胎记,然后将自己传送到了我10岁的那年。
我的想法是,哪怕能让那个时空的自己不再经受这一切,也是值得的吧。
然而和记忆中的事情一样,我找到了自己,刚说完不要靠近兔子的事情后,我就被拉了回来。我那时躺在时光机的床上,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呼吸也十分困难,肯定是犯病了,同事们正在拿着急救设备向我走来。随后,我就再次进入了别人的身体。
这次我是一个刚来到英国的美国军人,听战友说,盟军正在准备一起大规模行动,准备一次性把纳粹给消灭干净。
不久后,我跟随部队在诺曼底登陆,之后纳粹虽然有反击,但进攻还算顺利,盟军在几个月后就打进了德国本土,而我则跟随部队在3月初进入了重镇科隆。
这座拥有悠久历史的城市已经被轰炸得支离破碎,但神奇的是,那座标志性的巨大教堂却依然矗立。纳粹军队已经输定了,我和战友查理斯在莱茵河旁一个能望到大教堂的废墟里小憩了一下,点了根烟开始聊天。
“这教堂真漂亮啊!这叫什么风格来着?哥特是吗?如果没有打仗我肯定得带老婆来这里祷告一次。”他仰头看着教堂说道。
“听说这教堂修了600多年,你说几十年前它刚竣工的时候得有多漂亮啊,真想亲眼看看。以后我要是和老婆生了孩子,我就让他去当科学家,兴许在未来搞出个能让人回到过去的机器呢。”
我依然没有说话,猛吸了一口,香烟瞬间燃烧到一半的位置。
第二天,我所在的步兵连配合两辆谢尔曼坦克推进到了大教堂附近,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两辆坦克都被大块的建筑碎片挡住路线,停了下来。我正准备上前帮助清理道路,就在这时,谢尔曼的车尾处突然钻出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兔子,它蹦了几下,随后直起身体,看了我一眼。
我愣了一下,就在自己刚要想象下次会被传送到什么人的身体里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从正前方传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声,然后我看到最靠前的谢尔曼完全停止了活动。
班里其他战友都已经隐蔽了起来,只有我傻站在坦克后方没有移动,我已经无所谓了,体验别人的生活这事我已经习惯,要是下次进入一个富人的身体就好了。
另一辆谢尔曼快速倒车,而就在车身即将倒过转角处时,它的侧面被击穿,履带也断了,两名幸存的车组成员打开舱盖爬了出来。
我还在原地没动。远处的街角传来了坦克引擎的轰鸣声,一辆黑豹从废墟阴影中现身,向着我站立的方向开了过来。
“你干什么呢?!”查理斯咆哮着冲了过来,一把把我推进了街边的一座破屋里,他十分用力,我几乎翻了个跟头。
随后我听到了机枪的声音,他的身体被子弹撕成了几截,皮肉和内脏洒了一地。
这附近应该没有我们的坦克了,不过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拼死干掉那辆黑豹,给查理斯报了仇再走。
我起身翻墙爬到邻近的其他废墟中躲藏了起来,透过墙缝望去,发现那辆黑豹停在了十字路口处,旁边没有步兵支援。但我现在和部队走散了,而就算在一起,我们也很难靠近它。
就在我努力预演各种对付这辆黑豹的时候,它突然转动炮塔,将炮口指向了十字路口的另一面。远处传来了一声炮响,黑豹的车体升起了一团烟雾。片刻之后,它又挨了一炮,炮塔开始冒出火光,车组成员打开舱盖弃车而去,炮塔随后升起了巨大的火柱。这辆黑豹就这么被击毁了。
我爬出废墟找到了战友,在他们的指引下见到了击毁黑豹的主角。那是一辆我从没见过的坦克,它的装甲异常厚实,炮管口径也让谢尔曼相形见绌。
“是个新玩意,刚从国内运来的,简直太猛了,把黑豹打得像小猫一样,就是查理斯太可惜了,如果这玩意能早来两分钟就好了。”他回答。
“不知道,不过应该也是用哪个将军的名字命名的吧。”
对话之后,我走回了查理斯战死的地方,准备帮他收拾遗体。在那里,我又看见了黑白相间的兔子。
它的身体好像小了一圈,正在侧身对着我,眼睛睁得老大。我想上去摸摸它,但刚迈出一步,它就倒在了地上,抽动了几下就死了。
我看了看四周,马路上一切正常,没有疾驰的面包车。卖宠物的摊位上只有小鸡,没有兔子。
我又撸起袖子看了眼胎记,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跑去拿着肉大口吃了起来。
“解决了,溯源这事实在是给我累坏了,还犯了不少错,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可惜啊,我没能救下所有人。”
送给潘兴,你永远是爸爸最爱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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