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凌已经落下,大地和天空都是白茫茫的景象。那天天黑了之后,山上的神殿发出了少有的亮光,族里的老人在晚上组织部落祭拜,祈求神殿圣光的庇护。初凌的第二天,整个部落都洋溢着喜庆的光彩,严寒就要到来,素叶季也不远了。芙伊利安被姐妹们拉出家门玩耍,享受难得的白凌盛景和湿暖的阳光。因为是初凌,地上的白还没有堆积很厚,所以芙伊利安和姐妹们也只是在畜场外边靠近舍所的道路旁瞎逛,在纯洁的白上留下一个个形状各异的鞋印。舍所的屋檐下,老人们围坐在被准备好的炭火盆四周,一边聊着天一边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在不远处玩耍。那一年是丰收年,粮仓丰实,畜物流膘,部落里年轻的小伙子们都忙着在畜场和粮仓里加工那些今年已经吃不完的食物,把他们按照神流传下来的方式做成能够长久保鲜的腌制品和酿制品。靠畜物仓门口不远工作的小伙子们时不时向门外探探头,热烈地望着那些年轻靓丽的,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们,眼里充满了迷恋。
芙伊利安和姐妹们一起瞎逛着,一边心不在焉的踩着脚下的白,一边悄悄地用眼角扫向畜场的畜物仓,她在想自己今天也是不是能看到巴哈尔家的大男孩,是不是也能假装不经意地和那个男孩搭上话。想到这个,芙伊利安有些紧张起来,她紧张地转过头去想确认自己没有引起姐妹们的注意,她们正聚在自己身旁,好奇地研究着落在四瓣花上的碎凌,碎凌是规则而复杂的图案,姐妹们把它捧在手里,不一会儿就化成了晶莹的水珠,消逝不见。芙伊利安想起小时候一天降凌的夜晚,芙伊利安睡在门厅里的小木床上,身体被温暖的壁火包裹着,安安静静地准备听爷爷讲以前的故事。
“你是被神明祝福的,伊利安,记住。”爷爷拿着将一块透明的,闪烁着水雾的面纱从洗室里走出来,盖在芙伊利安的脸上,小小的芙伊利安脸上瞬间没有那么闷热,也没有那么干燥了。爷爷把小木床旁凳子上芙伊利安的衣服拿起来放在一边,自己坐到了凳子上。
“在很久很久以前,爷爷的爷爷也没有出生的时候,世界是不存在的,大家都生活在混沌里。那时候大家都不会写字,我们和别的部落换木头和那些铁块的时候,靠的是长长的绳子,大家约定好用长度衡量交易。”
“后来,神降临了,我的伊利安,愿他们祝福你。他们有星星的力量。他们随着神殿一起到来,随后世界被圣光所照耀。他们教会了大家写字和算数,教大家怎么样建起温暖的木房子,我们吃的畜物们,猪,牛,羊们,也是他们带来的。我们被众神祝福着,才有了现在的我们。我们不再有和别的部落冲突,大家在神的庇佑下友好往来。”爷爷伸出手指抚了抚芙伊利安嫩嫩的小脸蛋。
“这是神赠赐给你的礼物,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掌管我们部落的神明从山顶飞来,当时你的妈妈正经历劫难般的痛苦,因为你一只脚卡在了妈妈的怀里出不来,盛洗司也没有办法,大家都急得团团转,就是那时,我的伊利安,神从山顶上飞了下来,他们让我们所有人都退出妈妈的房间五十米,把房屋用神力盖住,没有人看得见里面,他们对我们说,只要六百示格就好了。那一下我们还来不及反应,房间里突然传来一身巨响,你妈妈突然就不哭了,过了一小会儿,我们就听到了哭声!”爷爷有些激动,没有理会小小的芙伊利安略有不解的神情。
“你刚出生的那一个月,神每一天都来看望你妈妈,那一个月我们如同庆典一般,神接受了我们的侍奉,对我族赋以博爱,我们从神那里学会了许多新的知识。沉季吃的干肉和酿菜,都是神在那个时候教会我们怎么做,让我们在冬天也不至于饿肚子。”
“你的名字是神赐予的,芙伊利安,你是神的女儿。”爷爷眼睛里微微闪烁着泪花。
山顶之上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惊动了正在玩耍的姐妹们。慌乱之中芙伊利安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舍檐下的爷爷,意外地发现老人们并没有惊讶的神情,反而正充满了虔诚地向众神山跪下行礼。作为族内公认圣女的芙伊利安反应过来,也赶紧向着神殿的方向跑了几步,在姐妹们面前跪了下来。姐妹们纷纷随着芙伊利安向神殿山施敬神礼。大概五十示格之后,轰鸣声逐渐靠近,一道银光穿破了天空,带着狂风向部落冲了过来,在畜场外围的草坪上缓缓降落。
芙伊利安微微颤抖着,不由自主地留下了眼泪。她从未见过神的降临,尽管爷爷总是告诉她神一定会有一天再次降临山下,给族民带来福祉。她曾经幻想过那样的场景,或许是带着圣光从山峰上飘下来,伴随着众神山的另一边的旷野声,洒下无数丰硕的粮食和畜肉。眼前的场景显然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虽然那座会飞的神殿看上去有些小,但随着神殿的降临,周遭开始变得温暖起来,似乎是神殿底部有很多团火炉在滚滚燃烧,不断地冒出能够融化残白的热气。
一声锐鸣,神殿的门缓缓移开,一男一女穿着芙伊利安从未见过的鲜亮衣装走了出来,他们都有年轻貌美的容颜,看上去没有比芙伊利安大多少,恰好是部落里会被安排婚姻的年龄。
上山神祇,好漂亮啊。芙伊利安还在流泪,却拼命地睁大眼睛看向神祇。
上山洛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看到了芙伊利安,她迟疑了一下,随即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一边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边扯了扯安塔托里亚的胳膊,拉着他一起跑向这边。芙伊利安心里突然一紧,颤抖地更加厉害了,她觉察到身后的姐妹和老人们都已经起身,随着命运的变折正向她走来,不远处的畜场和道路上,人群正在聚集。芙伊利安努力地想让自己站起来,却发现膝盖早已失去了力气,但是这只能让她自己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她放弃努力,选择安静地等待着。的身影逐渐高大,芙伊利安的头渐渐扬起。
上山洛来到芙伊利安的面前,弯下腰,将芙伊利安扶了起来。神祇有着黑色的长发和温柔的眼神拨,衣服上有天空和宇宙的图案。
“芙伊利安?”女神祇牵住芙伊利安的手,想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芙伊利安腿一软,差点又要倒下去,不过好在上山洛又一把抱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安塔托里亚从手中变出了一把椅子让上山洛抱着她坐下。芙伊利安虽然个子比上山洛只小一些,但此刻她似乎已经完全缩在了神祇的怀里,娇小得像是一个婴儿。
畜场外的树木正随着滚滚的热风轻轻摇曳,虽然枝头的树叶零星冒红,漫山遍野依然是沁人心脾的绿,不过这美丽的繁季景象让卡斯尼亚陷入了某种莫名的恐慌。往年这个时候,粮食都已经入库储存,畜物也要入仓吃上略带油润的草料养脂增膘。但因为漫长的繁季,连绵的雨水让谷场的稻草已经快长到和芙伊利安一般高,而草料也光滑得犹如刀割,干涩苦口。老人们说或许是上古预言的灾难要降临了,恒星将会坠落,永夜将会笼罩卡斯尼亚,大地将会被黑暗和炽烈所吞没,这是众神初降时已成定局的命运,是星宇带给卡斯尼亚的考验。
芙伊利安走在通向神殿山的小道上,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上山姐姐。上山姐姐今天有些憔悴。自从时节进入了红叶季,她就一直看上去忧心忡忡的,脸上的气色越来越差。芙伊利安能感觉到上山姐姐每一次见到她,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牵强,起初她以为是因为她糟糕的功课,尽管每一天安里亚哥哥都会非常有耐心地教她去理解那些星星上的算数和文字,可是她依旧不懂为什么方正三角形的斜边双乘会等于两条直边双乘的和,每当有一个问题芙伊利安没法找到解决的答案,她便只能抬起头来剌着大大的眼睛无助地看向上山姐姐,上山姐姐则会开心地大笑,责怪安里亚哥哥的教学太过生涩。在繁季的最后一天,芙伊利安的爷爷让芙伊利安早些出发,在上山的路上摘一些康果献给众神,繁季的康果新鲜多汁,嫩滑可口。传闻神降临前,卡斯尼亚的先民们还不会种植和建造,他们以康树荫为居,以康树果为食。康树是卡斯尼亚的图腾,而康果代表了卡斯尼亚最美好的祝福,爷爷要芙伊利安带去卡斯尼亚最真诚的敬意。于是,清晨明澈的彩光中,一个穿着素白色衣裙的小小身影背着一个大大的康树树干编织篓在山间前行。一路上身影闪动,芙伊利安在接近午炊时刻的时候登上了山顶,第一次自己走到了神殿跟前,神殿门开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吵闹的声音。
“我不同意!我们没有资格这样做!星际文明保护法里面也写了我们不能这样做!这是会被起诉的!”暴躁的女声把芙伊利安吓得一抖,这是上山姐姐的声音,芙伊利安从未听到上山姐姐如此暴躁过。
里面又沉默了一会儿,隐隐约约传来了哭声。是上山姐姐的声音。
“我......我去外面接点水来。”安里亚哥哥说话了,声音带着一点慌张。紧接着安塔托里亚从里面跑了出来,差点把芙伊利安撞倒。
“芙伊利安!你......你怎么会在这?你为什么不等我们去接你?”安里亚哥哥看到芙伊利安反而更加慌乱了,他甚至还没有正眼看芙伊利安一眼,就又冲了回去。
“上山,别哭了。芙伊利安在外面,她可能听到了。怎么办?”
“谁都别想动我的伊利安,谁要敢动我就和那个人拼命!”上山姐姐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叫喊着,声音盖过了山顶上的泉水声。紧接着上山姐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和芙伊利安很像的素白的长裙。芙伊利安有点窘迫,觉得自己瞬间失去了光彩,上山姐姐看上去是那样飘逸轻盈,仿佛和头顶的天空融为了一体。
“我的好孩子,伊利安,快过来,让姐姐抱抱你。你今天太好看了,我的宝贝。”山下。上山姐姐有些急促,她红着眼睛,好像刚刚哭过一样。她匆匆抱了一下芙伊利安,亲了一下芙伊利安的额头。芙伊利安赶紧跪下,亲吻着上山姐姐的裙摆回礼。她有一些害怕,隐隐约约感觉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上车。”上山姐姐并没有对芙伊利安的回礼有特别多的反应。悬浮车停在离他们不远处,轻轻地尖鸣着。日过午后,温热的风吹拂着坐在悬浮车上的人们,让两个人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焦虑。大约过了五分钟,快速的悬浮车停在了神殿的面前。今日的神殿和往常也不太一样,门外的台阶已经不见,整个神殿低低地悬空,就像一辆大型的悬浮车一样。
“上山姐姐,你们准备走吗?”芙伊利安有些惊慌,心跳不断加快。此时神殿的门悄悄打开,安里亚哥哥抱着一个大大的纸箱从从门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向悬浮车。
“上山,已经准备好了。”安里亚哥哥满头大汗,脸色有些苍白。芙伊利安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刻意地躲着自己,而上山坐在悬浮车的驾驶位上,正呆呆地看着方向盘出神,三个人都沉默了,芙伊利安突然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爷爷说的是真的吗?”芙伊利安垂下眼睛,静静地问道。她希望姐姐和哥哥会突然一下子带给她一个惊喜,说这些只是用来吓唬她的玩笑,这是今年确实有些热罢了,并不会有什么来自宇宙的惩罚,卡斯尼亚会一直在他们的庇护下长存。
并没有什么惊喜,芙伊利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块,温热的风吹在她冰冷的脸上,让她想一觉不醒,就此长眠。芙伊利安听到了微微的啜泣声,上山姐姐正在低低地哭泣着。可是他们是神祇啊,芙伊利安想,他们是踏着云彩来到世间的人,他们有着我们所没有的力量和智慧,他们懂得星星里发生的各种事情,那些数字和形状,他们是如此仁慈和伟大,向平凡的我们传授这些宝贵的财富,他们是圣洁与万能的神祇,他们一定能救我们的对吧。
芙伊利安无声地流下眼泪,在那一刻她心中的某种东西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缝,她不敢去想,也不敢抬起头来看哥哥姐姐。忽然她被抱住了,是那个熟悉而柔软的怀抱,是过去似久非久的时日里芙伊利安最爱的事物,她就这样静静地被上山姐姐抱着,如温顺的婴孩。
“跟我们走吧,芙伊利安。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以后也是,一直都会是的。”上山姐姐紧紧地搂住芙伊利安,抚顺着芙伊利安柔滑的长发。
“你是被选中的人,你将会成为神祇,就和我们一样,星星一般的存在。“上山姐姐的泪水滴在芙伊利安的肩膀上,湿透了长摆连衣裙的肩头。
芙伊利安坐起身来,困惑地看着上山姐姐。去哪?去高高的天空上面吗?去传说中星宇的其他世界吗?芙伊利安的心情开始澎湃起来,那是哥哥姐姐一直讲到的地方,是她曾经无比向往的地方。她自出生起便被选中,成为将来可能会成为神祇的继承人,而她的子民们也将会收到她的祝福,在恒星之光中平安喜乐。她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这片土地,去往更神秘的地方,而她也一直在为这个努力着。但,现在便是离开的时候了吗?就这样随着哥哥姐姐们离开吗?她的子民们该怎么办,他们会经历怎样的磨难?
“伊利安,走吧,和哥哥姐姐走吧。哥哥姐姐犯下了错,必须要偿还这一切。”安里亚哥哥慢慢地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哑,可能是因为鼻子酸了。
芙伊利安站起来走下悬浮车,抬头看了看巨大的神殿,又转过身去看了看山下不远处,此刻平静祥和的卡斯尼亚,那儿有弯曲绵延的河流、整齐的谷田、零零星星的畜物群,还有稍微被明亮的白遮掩住的,渺小而整齐的屋舍,她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心里的声音瀚彻云霄。
安塔托里亚吃力地把液氮高压罐从冷却室里抬出来,一路把它放在地上慢慢滚到底仓里去,眼下他已经发掘了他的全部才能,将备用的四根柔性材料制作的合金飞艇支撑腿焊成了一整个空心的圆锥体。他将圆锥体安在了飞船底部,尖角对着神殿山顶。
只要坚持10示格。安塔托里亚把液氮罐装载好,小跑回驾驶室。时间不多了,母舰给的命令是一卡加星恒星日,这意味着他们满打满算只有100000示格的时间,上山洛和伊利安已经去山下组织部落紧急迁移过来,此刻他们应该在准备足够多的食物和衣物,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残酷命运。安塔托里亚启动飞船的引擎,巨大的轰鸣声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部落里没有人在意这件事情,虽然老人们依旧向着声音的方向行礼,但其他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和焦急。上山洛强制要求每一个卡斯尼亚人收拾好自己的细软,每一个人都要想办法携带自己体重三倍的食物和尽量厚实的衣物前往山顶,违者将会失去神祇的庇佑,永世泯灭。没有任何一个违反命令的人,配给食物的谷仓前排满了人,巴哈尔家的男孩们承担了配给食物的工作。夜色已至,通向众神山的圣路被无数个火把照亮,汇成流向宇宙的长河。芙伊利安在随着上山回到部落以后即刻宣布自己已成为圣女神祇,将永远的保佑着卡斯尼亚,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她正陪着巴哈尔家的男孩们分配食物。每当一个人背起行囊踏上登山的路时,她都会亲吻他们的额头表示祝福,在星光和火把中巴哈尔家的大男孩向她表示了爱意,原来巴哈尔家的大男孩对芙伊利安倾心已久,只是两人都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不肯将心里的那朵涟漪甩向岸边,激起回波。巴哈尔家的大男孩说,如果芙伊利安或许不能够有配偶的话,自己愿意终身净洁,为她死去。芙伊利安有些脸红,没有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婚配,她暗暗希望自己可以。上山洛在宣布完命令之后直接驾驶着悬浮车来到山顶神泉边,把拆了下来的悬浮车后发动机连上从飞船上拿下来的输水管,做了个简易的水泵,带着输水管一路回到了神殿山山顶。此时山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洞,这是安塔托里亚的作品,他不止用了钻头,还用了剧烈爆炸物。在浇筑了凝固剂之后,巨大的坑洞被基本封口,安塔托里亚仿着福音空间战的避难所做的洞穴。上山洛将水管连好后,跳上刚刚降落的飞船。
“都差不多了吧,回去之后我们该怎么解释?”上山洛从驾驶室的冰箱里取了一瓶大毛毛虫牌谷酒,拧开盖子之后喝了一大口,醇香的佳酿流入上山洛的喉咙,让她觉得自己轻盈了一些。她把酒递给安塔托里亚,安塔托里亚没有理她,盯着管理员终端啪啪啪地打着字。
“我在修改维修日志和航空日志,另外我已经调整了引热器的时间,反正这东西不联网,我们只要说这是一场事故就好了。回去之后,我们只当卡斯尼亚从未存在过。我也不知道我们脚底下这个洞能不能撑过大喷发。” 安塔托里亚的声音依旧嘶哑,却比日落前那会坚定许多。上山把头转向窗外,第一批登山者已经到达,身上背着沉重的行李和食物。上山把手里的谷酒放到了驾驶台上,反手束起了自己的头发,走出去帮助第一批到达山顶的人。
“我们走吧,伊利安。”上山拉住刚进洞口想要回头爷爷身边的芙伊利安,在来的路上芙伊利安摘了一些新鲜的康果带给族人们和哥哥姐姐,很长一段时间大家可能都吃不到新鲜的康果了。芙伊利安低着头,不去理会安塔托里亚和上山洛,安塔托里亚以为芙伊利安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里有些害怕。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芙伊利安身边,轻轻拍了拍芙伊利安。
“这件事情怪我们,芙伊利安,我们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只能尽力去弥补。”安塔托里亚小心地试探芙伊利安的想法。芙伊利安轻轻啜泣着,拦腰抱住安塔托里亚,把头埋在安塔托里亚的胸口。
“不怪哥哥姐姐。”芙伊利安低声说。她在安塔托里亚的怀里待了一会儿,抬起头,努力地踮起脚,小手微微扯了扯安塔托里亚的衣角让他弯下腰,她睁着清澈而湿润的眼睛盯着安塔托里亚,接着伸直脖子吻了一下安塔托里亚的额头。安塔托里亚有些惊讶,因为这是她不久之前才获得的权利——只有神才可以这样做,这是他们初到卡斯尼亚时给卡斯尼亚人立下的规矩。
“还真有一个神的样子了。”上山洛笑着,也走过来给了芙伊利安一个吻。芙伊利安回礼之后走上了洞穴中临时搭建的高台,高台下坐着的是迷茫和绝望的族人们,芙伊利安微微仰头,闭眼呼吸。
渐渐地,仿佛有一道光照进洞穴,笼罩着她,洗涤着她,她睁开眼,瞳孔深邃而柔和,似乎已经包容了万物,蕴含了星辰。她半跪下来,族民们也纷纷跪下。芙伊利安回头看向安里亚哥哥和上山姐姐,发现他们也半跪着向她行礼,她心里一暖,回过头去,用着从未有过的洪亮的声音向卡斯尼亚宣读:
“直至今日,至于今时,我们将遭遇来自浩瀚星宇的考验,那是对卡斯尼亚的惩罚,那是来自太古的愤怒,是我们注定所要经受的苦难,但卡斯尼亚不会退缩,因为我们有神庇佑,因为我们有我们。此刻起万物即是一体,卡斯尼亚因一体而长存不灭。”
“真的有我们不可知的力量存在吗?还是只是我们尚未到达的领域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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