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故事丨天明英雄志·第一集·清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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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齐务志·地篇》有云：“昆地，位处天明东南高地，侯潮湿天阴凉，盛产草木，故而良禽怪虫多聚于此。”昆地东边有一个村落，依青河而建，故名为青河村。
这天，两个青河附近村里农妇带着三个孩子在河的上游洗衣服。因为边干活边照顾孩子实在顾及不得，只得让孩子组织着在河边玩耍。
“我跟你们说，这旁边的林子里相传有吃人的妖怪。”一个看起来年纪偏大一点的农妇说道，“你们莫得往林子里面去。河里面有专门摸孩子的龙王，所以你们也不能往河边上靠，听到了么？！”说着，边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三颗糖，发给几个孩子。
“铃铛，你跟着两个哥哥，不要乱跑啊。”另一旁的妇人把洗衣盆子放到河边的石头上，擦了把汗。
那个叫铃铛的小女孩拿着风车站在两个男孩身旁，看了看不远处的森林，又看了看距离他们更近的河。
那位年纪偏大的妇人叫花，丈夫去山上矿里干活，有家里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大的叫小虎已经8岁，小的叫狗子，今年也4岁了。“小虎，你照顾好弟弟妹妹，让妈能看到你们，知道么？”
小虎点了点头，牵着旁边的弟弟妹妹去了不远的平地处。
铃铛家只有这一个闺女，她今年不到三岁。爹是镇上的巡捕房的捕快，平时都是早出晚归，家里基本上都是只有铃铛娘一个人在家照顾她。铃铛跟着两个年长的哥哥倒也乖巧，一声不吭。
狗子走在铃铛后面，看到铃铛手里的风车，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风车让我玩玩”。话还没说完，便一把把风车抢了过来。铃铛呆呆地看着抢风车的狗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铃铛，别理他，我再给你做个比这个大的。”小虎把铃铛一把拉过来，瞪了一眼狗子，“以后你别抢铃铛东西了”
狗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讲，只顾着玩刚抢来的风车，一下跑到他俩前面。
现在正逢盛夏，正是昆地万花齐开的好时候。短短的沿河不到一里地，光是鲜红色的花就有好几种，更不用说在草地间欢喜雀跃的昆虫。有人曾统计说昆地的昆虫有三万多种，其中，最大的犇虫足有半个人那么高。昆地的小孩从小见的多了，也不怕虫。
小虎拉着铃铛在草丛中间走着，问铃铛：“你认识几种虫？”铃铛摇了摇头，只顾看着地上的。小虎见状，松开铃铛的手，爬到地上，像是在找些什么，然后伸手，让铃铛也爬过来。
两人趴在地上，小虎把声音压小，跟铃铛说，“你看那。”铃铛顺着小虎的手指，看到一只蚂蚁从土里面钻了出来。它用触角拍打着地面，一直来回地转圈圈。终于，像是寻到了什么，便朝一个方向爬去。没走几步，便跟上了另外几只蚂蚁。蚂蚁越走越远，小虎抬头看了一下不远处的狗子，然后慢慢地往前爬，铃铛紧跟其后。
七、八只蚂蚁形成了队伍，迅速地行动着。有的爬上高高的草叶，像是提前在看路，有的不断地从头到尾两边跑，像是不断地盯着，防止有蚂蚁掉队。总之，他们混乱但有序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着。
穿过一片巨大地树叶之后，前方的蚂蚁突然多了起来，铃铛这才意识到，有无数只蚂蚁从四面八方往这里赶来，它们聚集在一粒石头上。这石头被这群蚂蚁压得严严实实，它们不断地在上面你挤着着我，我挤着你，不留一点空隙。
这时，一个蚂蚁的头突然从石头里伸了出来。它用口器将石头上面撕开了一个小洞，爬上了石头的表面。铃铛这才看明白。这蚂蚁压着的哪里是什么石头，而是一只肉虫的尸体。
“这是什么虫？”铃铛问道。
“它是青斑肉虫，是昔布蝶的幼虫，这是条小虫，只有你的小拇指这么大，等再长长，能长到你手掌这么大。”小虎边小声说着边给铃铛比划着。“这种虫平时都是在树枝上吃树叶的，应该是树叶掉了，然后摔死，才变成了这么大的一具尸体。”小虎话语没说完，这群蚂蚁便从尸体的顶部逐渐散去，只留下几只在青斑虫的头部盘旋着。数以百计的蚂蚁聚集到青斑虫的足部下方，一头的用口器撕咬着它的尸体往后方拖拽，一头的用后退往后使劲蹬，像是听见了指挥的号子，往同一个方向上使力。蹬地一下，这大于一只蚂蚁上百倍大小地青斑虫竟然动了一下。就趁着这动一下地时机，几只蚂蚁又赶快潜入到青斑虫肚皮被抬起地缝隙间，为同伴们助力。
来回三四次，这青斑虫的尸体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缓缓地往一个方向上挪起来了。
铃铛惊讶于蚂蚁团体之间地协作。这众蚁搬山一般地场景给了她小小心灵里无尽地震撼。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搬尸大迁徙。一队蚂蚁冲到前面，不断地挪动着前方的树叶和柄茎，为后方的大部队清扫障碍；一队在后方搬起从虫尸上掉落下来的碎肉；还有一队不断地从斑虫的尸体内部涌出，搬出一块一块的虫肉，往前方赶去……
“你们在干嘛呢？”
“砰”地一下，一只翻天一般的大脚踩了过来，正中肉虫的尸体，“怎么不来陪我玩呢？”铃铛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哇哇地哭了起来。小虎皱了一下眉，看了看正拿着风车的弟弟狗子。
“你个狗崽子。”他站起来一把抢过狗子手中的风车，伸脚就要去踹他，狗子反应却也是快，后退一步躲闪了过去。
“妈！我哥打我！”狗子说着扭头就跑。
“你给我站住，找咱妈也没用，我踹死你！”愤怒的小虎也管不上正坐在地上哭的铃铛，起身就朝着狗子的方向追过去。铃铛因为受到惊吓哇哇地大哭，等小虎跑远了才换过来神。她啼着嗓子，想看一眼刚才的斑虫尸体，眼泪模糊之间，只看到刚才那地方是一滩绿油油的液体夹杂着几个仍在挣扎着的蚂蚁。铃铛心里难受不已，又仰着脖子哇哇哭的更厉害了。
而另一边，小虎大步地追着狗子，誓要撵上去将狗子毒打一顿。毕竟是孩子，年小两岁的狗子哪是小虎地对手，狗子知道平地上肯定会被小虎抓住，就没敢往草地上跑，而是选择了河边的石子地。小虎看见弟弟往河边跑去，心里更着急了：“狗子，别往河边跑！回来！”狗子只当是玩笑话，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反而是越跑越起劲。他一边跑，一边向回头张望，担心小虎追了上来。但不知道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狗子一个踉跄没稳住，面朝石头摔了过去。
小虎这次有机会追了上去。狗子听见有脚步撵过来，攒起劲儿想逃跑，奈何膝盖被磕地实在是重，实在是抬不起腿，只能慢慢地转过身，看看后方的景象。这一看不打紧，狗子两眼瞪得像核桃那么大，下意识地“哇”地一声大叫起来。
小虎这边，正追地起劲，看见弟弟这反常举动，加快了两步，跑到弟弟跟前。走进一些，他方才看清，是一具尸体早已被泡得发烂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