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巫师”并不是一个错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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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首先我想分享一组单词让大家鉴别一下他们的区别：wizard, witch, mage, magician, sorcerer, warlock，necromancer，koradji，shaman，charmer等等。如果你查词典，八成会疯掉。他们通通都有一种翻译：巫师！没错，虽然其中某些单词还可以翻译成“法师”，“术士” 或者 “萨满”，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巫师。
到这儿你可能会问了，那他们是否有区别呢？答案自然是有的。精通大菠萝或者魔兽的人可能会回答，mage是操控奥术或者冰火元素的，warlock则能召唤恶魔之力，shaman掌控着自然之法，而necromancer则能操控死灵。熟悉D&D的则会说：necromancer, sorcerer, warlock是mage的转职！回答上来的同学恭喜你，你被D&D和暴雪洗脑了:-D 说实话，你们说的并没有错，其中一些词甚至就是D&D发扬光大的，但是这并没有从根本上回答他们之间的区别。事实上，如果不算他们被发明时候的本意，他们的区别仅仅在于这个词出现作品的环境和背景！用白话说就是：作者想用哪个词就用哪个词，设定他有什么能力就有什么能力，说他是干什么的就是干什么的。只有一点类似，他们都或多或少会用某些法术。

正文
随着The Witcher 3的上市，这个系列又成为了玩家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三部游戏的官方繁体中文译名一直为“巫师”。然而，随着游戏的火爆，要求“巫师”改名的呼声越来越高。在近期出版的简体中文小说中，此单词被翻译成了“猎魔人”，也正式成为了该系列的官方译名（台译为猎魔士）。

于是乎，在网络上，一些支持“狩魔猎人/猎魔人”翻译的朋友开始对“巫师”这个译名甚至用这个译名的网友们进行了全面嘲讽及奚落。然而，对于这么想得朋友们，我想首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为什么英文不直接用Demon/ Monster Hunter来指代此职业而偏偏造出Witcher这么一个词呢？难道真是纯属偶然才让这个词长得跟Witch这么像吗？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从头说起。
Witcher——这个英文单词第一次被创造出来即是游戏的标题。你可能会问了，不是先出的小说吗，怎么会是游戏首先用的这个名字？事实上，在游戏之前，这套小说并没有正式被翻译成英文。在2001到2002年，先后出过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但是英文名并不是Witcher而是Hexer（同样可意为巫师或者会妖法的人）。而2008年的游戏则抛弃了这个英文译名而改用了Witcher, 随着游戏的走红，后来的翻译者在接下来几年陆续将原著翻译成了英文，沿用了The Witcher这个译名。

那么这个词在原著里是是什么呢？波兰语为Wiedźmin，很遗憾我并不会波兰语，但我知道这个词的词根是女巫Wiedźm。那么我们暂且信任在波兰语翻译为英语时，Witcher是个可靠的翻译。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要用一个词根是女巫的词作为这个职业的名字呢？先别着急，且听分解。
众所周知，wizard和witch词出同源——wiz-/wise-智慧，可见在最初两词均为中性甚至带有褒义。然而在中世纪天主教的宣传及迫害下，女巫基本已变成负面形象，而巫术也变成了黑魔法的代名词；相反，男巫却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至今wizard依然是个褒义词（华盛顿奇才队）。虽然后来有所洗白，但是早期西方的女巫形象依然是煮着蜥蜴蛤蟆蜘蛛汤的奇丑无比的鹰钩鼻老太婆。

所以话说回来，wizard和witch并不能严格的算一组仅区分男女之别的同义词。那么如何贬义的形容男性版巫婆呢？Wizard肯定是不行的，那么就用Witcher吧！你可能会问，为什么会是贬义呢？Geralt 是大英雄啊！但是Witcher作为整个世界的异类，基本被普通人视为怪异和丑陋的存在，正如中世纪的女巫一样。在原著中这个名字很明显带有贬义的色彩，相信各位认同这点。
但是看到这里肯定有人不服，提出众多理由说巫师并不是一个好翻译，那么请听我来一一反驳。
首先，你可以很容易的在网上找到Witcher这个名字由来的英文资料。除去上面提到的 Hexer 和 Witcher，美国翻译家 Michael Kandel 还曾将其翻做 “Spellmaker”。另外，Warlock这个词也在翻译中非正式的使用过。这几个译名无一不能当做“巫师”讲。而且原文说：“后来之所以用‘Witcher’这个原创词是因为它能更好的形容Geralt他们这个独一无二的职业。” 除了英文，咱们也可以来看看别的国家的翻译。我当然不是精通各国语言的大牛了，但是有google translation神器在手，又有何难。除了中文，基本上其他语言的翻译都是用的女巫的词根变形而来，甚至有些（捷克语，西班牙文，德文等）就是巫师这个词本身，变都没变。

你当然可以反驳说全世界翻译的都就不好，就中文的意译最好，并举出新的论点：Geralt主要用剑，除了法印根本不会用什么别的魔法，而那个世界里本身有别的法师，比如其正宫  Yennefer，所以不能用巫师这个词。首先说一下，Yennerfer她们在英文中用的是sorcerer一词而非witch，所以她们和Witcher并不是对应的职业。其次，谁说巫师不能用剑了，大名鼎鼎的甘道夫还不是主用剑和杖吗，除了“便携式手电筒”也很少用到魔法了:-D 最后，同一个世界不能存在两种“巫师”更是无稽之谈。例如：不管是传统D&D还是其他的演化版都会涉及多个法系职业。上面已经提到过，不同种类的“巫师”有各自的特点、能力和分工。
那么“狩魔猎人/猎魔士”这个翻译不好吗？我说：“好！但是有缺点。”翻译讲究 “信，雅，达”。首先来说，狩魔猎人这个翻译“信”就没有做到。如果翻译成狩魔猎人，则完全失去了原词中“Witch/Wiedźm”这个词根的意思。只做到意译而没有忠实反映原文全部内容并不能算是一个完美的翻译。另外，这个词也略显直白了。看到The Witcher这个标题时，你首先会想到，这是一个有着魔力与魅力的人，但是你又从没见过这个词，那它到底代表着那一类人呢？好奇心会吸引着你翻开书页或打开游戏，走入其中。但是看到“猎魔人”，你只会想到，这是一个打怪兽的故事，还是好好去玩怪物猎人吧。(MH繁体官方翻译为“魔物猎人”，你看多像（笑）)

当然，“巫师”的确也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翻译，因为巫师这个词在汉语里本身存在，的确会先入为主的代入其原义。个人觉得“巫士”可能更贴切一些（虽然不太好听。。）但是不论是翻译成巫师还是狩魔猎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没必要为这个撕逼，就像没有必要为“合金装备”还是“潜龙谍影”，“最终幻想”还是“太空战士”撕逼一样（画外音：喂！这个很有必要好嘛！）
以上仅为本人拙见，敬请指点。

P.S.附真正的狩魔猎人lol

PS2.补充几点，有人会问难道会点法术就能叫巫师了吗？那像魔兽这种世界观里不全都是巫师了吗？的确是这样的。在中文里，巫师是一个统称，基本涵盖了所有会包括炼金（即魔药，又找到一个Witcher的对应技能），占星，魔法，巫术，召唤等各种特异能力的人。在英文里，相当于是没有褒贬意味的wizard+witch合集。在像魔兽这样的高魔（虽然低魔高魔概念十分坑爹，先借来用）世界中，除了盗贼、猎人、战士，其他的职业基本都算巫师。“德鲁伊也算巫师？？”对，举个例子，龙腾中的莫瑞甘就是个德鲁伊，也同时是个女巫。另外，魔戒这种低魔世界中就连基本只有能跟动物说话这种能力的褐袍拉达加斯特也名列五大巫师之列。我们现在所说的这些法术职业基本都是被D&D培养出来的，所以像Witcher，魔戒这样的作品反而成了异类。就像评论里说的：翻译都是浮云。一个词具体的含义还是要看作者的设定。

PS3.抱歉想到一出是一出，再补充一个为什么“猎魔人”这个翻译并不妥当的原因，那就是Witcher在原作中代表一个人种而非其工作性质。就像矮人“Dwarf” 这个词出自日耳曼神话和当时的民间传说，从一开始这个种族就被设定为“惯住在山里、地底或矿井，喜欢石头、冶金，具有高超的工艺技巧，擅长魔法、铭文，是许多神器的制造者人种就被在很多著作。”对于这个词，“矮人”这一翻译自然比类似于“穴居者/挖矿人”这种职业名称更为适合。那么为什么说Witcher这一词比起“职业”更贴近“种族”的含义呢？原文中有各种人对Witcher的看法，其中“noble birth”描述witcher除了“monster slayer”外，更是“tools fit to solve any problems they might name-succession disputes, personal sercurity, quarrels with other rulers, and other dirty business.”可见猎杀怪物只是他们的工作之一而非全部，在游戏中Witcher也并非只有杀怪的工作，更像是一种能解决各种问题的雇佣兵（万事屋？！）。另外一个例子是第二部中的国王刺客Letho,作为一个根红苗正的Witcher,他的工作可是杀人而非狩猎魔物，更可见Witcher对应的应为人种而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