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从枯树之间的缝隙穿过,刻在正拖着沉重身体蹒跚行进的海瑟身上,那形成的一块块的树影斑犹如一条条荆棘的枷锁般纠缠着他。实际上目前海瑟所处的情形就如同一名囚徒,之前所经历的种种痛苦的过往使他他早已麻木,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支撑着他在这片死地生活了无数的日日月月,见证了这里从繁茂祥和慢慢的腐化为枯萎死寂。每身处在这片混沌腐败的地方一天,他也就离丧失理性,陷入疯癫更进一步。因此长年来对他来说在这里最重要的是能够尽可能的保持清醒的头脑,对任何事物都留有一丝谅解的乐观态度,否则那个死去的老者就是他的下场,目睹这里的一切之后慢慢的被其吞噬。
对于海瑟来说,他现在正值壮年,还留有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憧憬,有着属于自己的原则与目标,这也驱使着他开始离开这样一个栖息之所。之前的他一直漂泊不定,在无尽的流浪中感受着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或许在永不停息的战火下挣扎着的流离失所的人就是这个时代的狰狞的面容,建立在尸骨塔上的家园则是这个世界的未来,但他依旧对那片家园留有一丝美好的向往,这或许就是他所坚持到今天的缘由。
海瑟慢慢的觉得全身的力气快要被周遭的腐败之力所抽干,之前在鱼人洞穴中他的背部被毒液所侵蚀已经很长时间了,此时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疼痛难忍。在他的身后跟着海尔根派遣来监督着他的士兵,这些人的目的就是随着海瑟的指引找到之前被鱼人袭击的监军营地。沉重的身体与迷离的思绪并不能阻碍海瑟看清现在的状况,这次海尔根指派的任务的就是一个自杀任务。在这片沼泽地带生活的这段时间内,他也经常和这里的原住部落有过接触,他深深的了解到这些原住民对于这片地域的了解,为了抵抗那些来自西方的殖民者,这些原住民每每都能通过利用对于周遭的熟悉打游击战重创对手,驱使敌人因为资源不足与恶劣的环境而放弃征服此地,因此横尸遍地的监军营地必定会吸引到原住民的注意,那里有大量丢弃的战争物资,海尔根也希望将这些补给重新回收,而他们这些前来回收的部队便会遭受到早已埋伏在那里的原住民部队的伏击,这样一来他们真的是有去无回了。
“我们到了吗,渔夫!”见到海瑟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为首的一名士兵怀着厌恶的口气说道。此时的海瑟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恶化剧痛的伤口已经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不过他依旧用仅存的力气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方向说道:“就在..就在那里了...我已经,已经走不动了。”听完这些,士兵们更加的厌恶与蔑视面前的这个不明来历的渔夫。
“好的!你们两个把他抬到那颗枯树旁,我来给这个死渔夫一个痛快的了结!”说完,这些士兵向前方的监军营地走去,留下几个人准备将海瑟杀掉,如果这不是海尔根的命令,这些士兵也会这么做,毕竟在他们看来,海瑟就是原住民的一员。
海瑟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的灰暗,耳中传来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依稀能听见嘶喊,箭氏射入血肉以及兵器碰撞的声音...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只剩下悲惨的哀嚎声...最后在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即使声音模糊,但他依稀能听到一些声音:“把他带走,我需要问他一些问题...”之后的世界变为一片空白,他什么都觉察不到了...
夜幕中海瑟站在漆黑的沼泽地上,周围到处都是人类的尸骨。在他的面前是那座自己一直以来栖息的破旧木屋,周围一片死寂,天空中没有月亮,没有繁星,只漂浮着一种浑浊的白色气体朦胧的遮掩着一切。这时他有些害怕,想走进木屋躲避眼前可怕的这一切,可是就当他要行动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海瑟!我的朋友!快来啊!我需要你!”那是杰拉德的声音,此时的海瑟回过头却发现原本的杰拉德现在却身着黑色的兜袍,面部的黑暗处浮现出一块镜面般的面具,他朝海瑟不断的靠近,口中的声音也渐渐的变得阴沉与怪异:“你还不能离开这里,我永远都需要你...我的‘朋友’...”说着在将要贴近海瑟的身体的时候,对方瞬间化为了一缕白色的烟雾消失在了他的脸旁。
慢慢的海瑟对于现实世界慢慢又重拾了知觉,他觉得周围原本湿热恶臭的气息已渐渐消退,唯独让他感受到的是一种久违的新鲜空气以及一缕缕熏香的味道。原背部伤口上的剧痛也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一股清晰的暖流在他的全身游荡着,他好久都没有种感觉了,这种游离在生与死之间的感受。
在此之后他又睡了过去,大概也有一天一夜了,这次他又一次醒了过来。此时的他正身处在原住民部落的一处营帐之中,目前看来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原住民救了他一命并缓解了他的伤口。他看了看周围,一台囚禁犯人的铁笼正放在他的床边,铁笼中放着之前海尔根给他的那把渔夫的匕首...
海瑟轻叹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时从营帐外走进来几个身着皮毛的原住民,为首的是一名有着一头金发的女人...
营帐外射来的阳光被女人挡在了身后,使得海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女人随即吩咐身后的人离开,她现在需要单独审讯面前的这名俘虏。帐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女人稍稍打量了一下海瑟的情况便朝着他的床边走去,步伐很轻盈,似乎可以感觉到对方是赤着脚,这说来也合理,毕竟这座营帐本身就是这个女人歇息的地方,现在却成为了审讯俘虏的地方。海瑟并没有过多的去目视对方,在他看来自己目前的状况有些微妙,无论是海尔根还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对于他的处置安排都有些飘忽不定,就如同一场棋局进入僵持的状态的时候,如何出其不意的打出对方无法预测的棋子才是打破目前局势的关键,或许他就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女人立靠在了营帐的一个黑暗角落,一个海瑟无法轻易目视到的角落,或许此时对方应该是双臂交叉于胸前,身体微微倾斜的靠着,海瑟也不由得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过目前他的身体还尚未恢复,因此动作幅度并不是很大,这让他有些不痛快。
“真没想到还有可以治疗我身上伤口的方法,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忍受着这些伤口的痛苦,这片充满死亡的荒芜之地中或许并不是处处都生长着死亡。”海瑟悠闲的说道。
“螺眼草只生长在这片沼泽之中,如果不是因为巧合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世界上会存在这种草药...,即使是长时间生活在这里的人也无法知晓,我说的对吧,一个陌生的当地人。”黑暗中的女人低沉的说道。
海瑟看着前方,嘴角有些无奈的轻轻上浮道:“是的,只要这里生活过的人都会被刻上一种特殊的印记,我也并不例外,只是有些好奇....所以说接下来,你会如何处置我。”
此时的女人走向海瑟坐到了他的床边,俯视着他的脸说道:“你目前似乎并不感到害怕,可能你认为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可是让你活下来并接受治疗的人是我,在这个营帐之外的所有人都想要我杀死你,因此在这之后你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我希望你谨慎。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观察你们很久了,对于这里的很多事情,那些西方的掠夺者包括你在内都一无所知,但对于这些掠夺者,你或许知道的比我多一些...我希望你所说的话如同你的脸蛋一般可以给人一种信任的感觉。”说完女人站起身,她的手中正拿着身旁铁笼中的那把海瑟持有的匕首说。
“你就把这看成一项交易吧,如果你所说的信息有价值的话,我或许会考虑不杀死你..,说完她将匕首扔到了铁笼之中并向账外走去...,“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满足你的好奇心。”女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面向海瑟说道:“这种草药并不是生长在土壤之中,在这里也没有很好的土壤供其生长。在与那些鱼怪的战斗中,我们部族之中的很多人都染上了和你同样的病症,之后很多人都因为伤口感染无法愈合而死去,如此多的尸体我们无法掩埋,因此我们就将这些尸体进行集中焚烧,当时飞动在火星之中骨灰飘落在了 营地之中,过了几天之后我们发现在周围的土壤上开始生长出一种螺旋型状的植物,这种植物的花瓣与花蕊形如人的眼眸,这对我们来说或许就是一种启示,我们发现这种新生的植物可以治愈原先的病症...这或许是上天对于我们族人的赐福,只不过这种需要付出生命代价的赐福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剥夺...好了,你继续歇息吧,我想今晚你会感觉更好一些,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也能满足我的好奇心。”说完女人离开了营帐,步伐依旧那般的轻盈。
黄昏将至,沼泽林地却已经一片漆黑,女人独自在林中徘徊,她的眼睛闪烁着点点光辉,仿佛在这黑暗之中她能看清周围的一切。此时在她身后出现火把的光亮,这时女人回过头来发现对面站着两个身影,一个身材壮硕是一个高大男人而站在男人身前的是一名身材瘦小的女孩。
“诺拉?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不要再拿我当小孩了,我和你一样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已经不再需要别人的保护了...特别是现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
“母亲现在的身体还好吗,这个时候你应该陪在她的身边才对。”女人说道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母亲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可是父亲这边...我听说你瞒着父亲擅自收留了一名掠夺者的俘虏,我需要知道这是为什么...”女孩说道
此时的女人有些无奈的走向女孩道:“其实最搞不清状况的是你啊,我的好妹妹...”
诺拉蹑手蹑脚的行走在沼泽营地之中,飞溅潮湿的松软泥土胡乱的打撒在她的腿脚之上,不由得使她的脸上泛出阵阵厌恶与无奈的神情。跟在她身边的则是几名身着甲胄,腰佩长剑的卫士,隐约中能看得出这些人的甲胄的胸口上都有模糊的家族纹章,纹章上的图案已经被铁锈侵蚀的模糊不清,其中有一名卫士身材格外的高大,犹如保镖一般紧随于诺拉的身边。 这行人来到了当地沼泽部落的营地,当时正值黄昏之际,他们已经在沼泽之中穿行了几天,路途之中除了躲避沼泽陷阱之外就是防御一些零星鱼人的袭扰,这时的他们已经是又饿又累了。
“诺拉·卡斯加德公主有要事告知你们的首领,快去通报一声。”高大魁梧的卫士对部落首领的副官说道。
副官并没有立即回应,他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摇了摇头轻蔑的说道:“公主?我可没有看到?我所看到的是面前的几个体态瘦弱,全身泥滓,疲倦不堪的逃兵..,呵呵!”
话音刚落只见那名高大的卫士一只手便抓住了副官的颈部将其举在半空凶狠的地吼道:“我叫你去通报一声,你只要闭上你的臭嘴乖乖去做就好,如果再让我听到你有半句侮辱公主以及我们的话,我就立即捏碎你的喉咙。 只见副官双臂痛苦的舞动着,口中发出咯咯的声音,仿佛在表示求饶。
“好了,格里高利! 放下他吧,他已经知道你的厉害了。”诺拉发出了疲倦的声音打断了卫士。 说罢,高大卫士厌恶的将副官重重的扔倒在地。
“您就是格里高利大人!那名王国中著名的大力士!请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啊对了!既然您来了,那么公主阁下一定也...”没等副官说完,格里高利狠狠的瞪了瞪他。
“啊...,是这样的,我们之前打胜了一场针对西方掠夺者的伏击战,现在首领正忙着审讯一些俘虏..,对了!公主阁下请走这边,在营帐之中稍作歇息,我这就去通报。”
诺拉叹了口气坐在了营帐中的茅草座椅上,声旁的卫士格里高利递给了她一碗肉粥:“这里的条件可不比城里,您且将就一下。” 诺拉随即接过肉粥正准备要喝却发现粥里所谓的肉大都是一些蠕动着的蛆虫以及一些少许的鱼肉,一股怪异的味道袭来,诺拉立即将其扔掉难受的呕吐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难道,难道这些野蛮人每日就吃这些吗!”诺拉抱怨的说道。此时的格里高利无奈的看着女孩说道:“起初应该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随着这里条件的恶化以及西方人侵虐的加速,这里已经变得不再像从前一般了。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你姐姐的一族人来到这里所导致的,这也是你来这里所要面对的问题,诺拉。”
女人向诺拉走来,从黑暗中的林间渐渐透过火光浮现出了对方的面容。诺拉不由得身子微微向后倾说道:“正如他们所说的,现在你是部族的首领了。”
女人这时停下了脚步站在诺拉面前说道:“是的,目前的情形来看暂时是这样的,由于之前与掠夺者的战斗之中父亲身负重伤,因此他让我代理行使指挥接下来战斗的权利。诺拉,现在这里很不安全,战斗可能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发生...,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时的诺拉看着女人微微摇着头说道:“当然...!在你看来我并不适合战斗,应该...应该一直呆在城中,只要好好的等待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击退侵略者的消息,我们只是你们的累赘,只是父亲口中所说的...”
说到这里诺拉哽咽住了,她避开了女人的视线无可奈何的沉默着。 这时的女人想要靠近诺拉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不是的,我的好妹妹,我们现在应该将目光放在长远。从形势上看,现在城中的已经开始不稳定了,对于西方人的恐惧以及密谋暴动的安抚与镇压的同样重要,此时你应该和母亲在一起稳定住城中的混乱局面,这才是你应该做的,诺拉。” 女人劝说着。
可是诺拉并没有听进去,她摇着头说道:“不,不是这样的,整个部族不应都由你一人控制,父亲答应过我的,只要我长大了,部族的控制权也有我的一份。现在我已经成人了,也可以拿起武器去战斗了,我需要证明给你以及部族的所有人看,让你们知道父亲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女儿。”
女人注视着诺拉有些激愤的神情说道:“这么说,母亲也同意你前来了,还是说这也是她的意思。”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之前的悲剧再次发生,也不希望有人再经受母亲的遭遇。”诺拉严肃的说道。
“你可以证明你自己,但现在并不是时候,这里的战斗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搏杀。这么多年来,我们部族所经历了战斗不仅仅是抵御西方人,更主要的是这里严酷的环境以及一些非人生物的威胁,甚至是神秘恶毒的诅咒,这些是你们在城中生活的人所无法面对与忍受的。我可不愿就这样看着你受伤,甚至看着你无谓的...”没等女人说完,诺拉愤怒的用手狠狠的推开她的手。
“你错了!正因如此,我们更要深入这里,这样才能摆脱你们族人的控制,往往最大的威胁就在我们身边,这是母亲亲口嘱咐我的。我再说一遍,她是我的母亲,我的!你没有权利这样称她!”诺拉愤怒的说道。
此时的女人依旧想劝说诺拉,这时身旁的高大男人走上前阻止了她道:“玛西娅·卡斯加德伯爵,诺拉公主已经将自己的话说的很明确了,请你尊重她的决定,也请你协助她完成接下来对西方人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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