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境封锁2》忽略的地标？浅谈在水门大厦发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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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境封锁2》（The Division 2）是由育碧在2019年制作并发行的一款第三人称射击游戏。在游戏中，玩家要扮演国土战略局特工，在被称做“钱流感”的病毒袭击下处于崩坏边缘的华盛顿特区拯救人民，与暴徒斗争，并尝试恢复特区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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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中也出现了在华盛顿特区真实存在的地标：如白宫、国会山、马丁·路德·金纪念图书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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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地标有的是国土战略局特工的行动基地、有的是被暴徒占领的据点，还有的是雇佣兵的大本营。有趣的是，在华盛顿特区的西南处，有一个知名度不亚于上述地标的建筑，育碧将此地也设计得极其精美，但它却好像少了那么些存在感，玩家在游戏过程中很少光临这里。事实上，这处地标在游戏中的待遇和它在现实生活中差不多，这就是水门综合大厦（Watergate complex）。
水门综合大厦位于雾谷，约翰·肯尼迪表演艺术中心旁。是一个占地4公顷，由五座大厦组成的综合建筑群。水门大厦原址是华盛顿煤气厂，该厂于1947年关闭，后来水门大厦于1963到1971年间落成。该大厦竣工前，曾爆料出其含有一个大型、严密的电子保安系统，这也为后来水门大厦爆发的丑闻的戏剧性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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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游戏中，水门大厦受到了很大的破坏。无人维护的墙上被涂满了标语，绿色植物肆无忌惮地生长，走道和泳池也堆满了垃圾和军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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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庆幸《全境封锁2》中的危机没有成真。但实际上，在水门大厦，曾经发生过不亚与“钱流感”的美国政治大地震，也就是水门事件（Watergate scandal）。
总统权力的不断膨胀
从领导美国走向二战胜利的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开始，经过杜鲁门、艾森豪威尔、肯尼迪、林登·约翰逊、尼克松历届政府的推动，美国总统的执政权力逐渐膨胀，并最终在尼克松执政时期达到了巅峰。
富兰克林·罗斯福频繁使用行政命令推行政策，在其12年的任期内共颁布了3522个行政命令。林登·约翰逊不时透过“约翰逊待遇”迫使有权势的政客支持推动其立法，并逐渐升级在越南的军事行动。尼克松改组了联邦法院，试图染指美国的司法权力。总统权力的无限扩张，被当时的历史学家小阿瑟·史列辛格称为“帝王般的总统”，美国政治也在上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间由“国会主导”转变为“白宫主导”。

秘密行动
在如此背景之下，当一份有关为了确保总统能成功连任，窃取民主党人机密信息的完善阴谋行动提案摆在面前时，总统竞选连任委员会的的代表主席杰布·斯图尔特·马格鲁德实在是很难拒绝。这份行动方案中不仅有了对水门大厦的窃听，还包含了一系列针对民主党人的非法活动。米契尔一开始认为这一方案不切实际，但据称两个月后，他批准了这一方案的“精简版本”。
这一“精简版本”中提到了有关潜入位于水门大厦的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总部安装窃听器和拍摄机密文件的计划。1972年6月17日凌晨，行动由前中央情报局探员詹姆斯·麦考德与四名在美国的古巴难民展开，由在对面旅馆的E·霍华·亨特指挥。
正巧，当夜水门综合大厦里有住户失眠，安保人员弗兰克·威尔士在检查时发现从地下车库通往大厦的门锁两次被人用胶布粘住。这一奇怪情况使他选择了报警。威尔士和两名便衣警察在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总部逮捕了麦考德五人，发现了他们所带的窃听器和拍摄文件。在水门大厦对面的亨特仓皇逃跑，留下了连号的百元大钞、文件箱、记有白宫号码的电话号码本。
东窗事发
水门事件发生后，各大新闻媒体纷纷跟进报道。这些报道极大地推进了公众的关注度和随之而来的政治和法律影响。邮报记者鲍勃·伍德沃德和卡尔·伯恩斯坦在匿名信息提供者的帮助下逐渐挖开了更多信息。这些信息都表明对非法入侵事件的了解以及掩盖事件的企图已经深入到了司法部、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和白宫的高层。与此同时，尼克松政府及其支持者指责媒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批评他们过分夸大了这个事件。
在潜入者被捕的几天后，尼克松的新闻秘书齐格勒将此事件形容为“低级的暴窃企图”。尼克松本人也要求白宫的法律顾问约翰.迪恩展开调查，但实际上，迪恩本人也参与了这场窃听计划，他也当然没有展开任何调查。但很快，尼克松本人将会为自己曾经做出的一个决定懊恼不已。
“周六夜大屠杀”
尼克松为了帮助自己记录会议细节和讨论内容，在白宫和戴维营都安装了24小时不间断的语音激活录音系统。也就是说，白宫中的所有讨论都被录制，并存放在白宫内。在得知这一消息后，1973年7月23日，水门事件特别检察官阿奇博德·考克斯发出传票，要求白宫交出录音带。但尼克松援引行政特权拒绝交出。
在僵持中，尼克松打算动用总统权力解雇考克斯。但联邦司法部长艾略特·理查德森拒绝执行尼克松的解雇命令，因为拒绝总统命令，理查德森被迫辞职。而继任的副部长威廉·洛克萧斯亦因拒绝执行而下台。最终，在1973年10月20日星期六的晚上连续下台了两名司法部长后，民事总检察长罗伯特·伯克代理司法部长执行了这个命令，解雇了特别检察官考克斯。这一事件被媒体称之为“星期六之夜大屠杀”。10月23日，国会因此次事件正式启动了对尼克松的弹劾案。
但事情就此还未结束：1974年3月1日，华盛顿特区的一个大陪审团召开对哈里·罗宾斯·鲍勃·霍尔德曼、约翰·丹尼尔·埃立希曼、约翰·纽顿·米歇尔、查尔斯·“查克”·温德尔·科尔森、哥顿·C·斯特拉岑、罗伯特·马蒂安、肯尼斯·帕金森的审讯，在联邦大陪审团的审讯下，白宫行政官僚们原形毕露，各求自利保身，不惜出卖同僚，相互尖锐指控，导致25人入狱，还有很多人不得不面临起诉。最终有关的调查还曝光了一连串的其他犯罪活动，其中包括非法闯入、洗钱、作伪证、妨害司法、权力滥用阴谋以及录音，水门事件暴露出了程度令人震惊的滥权。
1974年7月30日，尼克松服从最高法院的判决，向民众公开了受传唤的磁带。
引咎辞职
录音带公布后，10位在国会中为弹劾尼克松投反对票的亲尼克松众议员均发表了改变态度的声明。1974年8月7日晚，尼克松得知自己已经失去国会的支持，弹劾案已成定局。在无力回天的局势下，尼克松选择辞职，1974年8月8日晚，尼克松在椭圆形办公室发表声明：
我在公职生涯中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在漫长而艰难的水门事件期间，我感到我有责任坚持下去，竭尽所能来完成你们选举我任职的这一任期。然而在过去的几天里，对我而言，显然在国会不再有一个足够强的政治基础来允许我作出以上努力。如果有这样的基础，我坚决认为动用宪政程序进行完调查是必要的。如不这样做，将违反这一特别困难的程序所遵循的精神，也会为将来开一个造成政治动荡的危险先例。我个人原本希望履职至本任期结束，不论这将对我个人带来多大的痛苦。我的家人也一致这样敦促我。但是国家的利益永远高于个人考量。通过我与国会领袖及其他领导人的商讨，我不得不说，水门事件导致我可能不再得到国会的支持。而国会的支持对于总统做出困难决策以及基于国家利益履行总统职责是不可或缺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在任期结束前离职完全有悖于我的行事方式。但作为总统，我必须把美国利益放在首位。美国需要一个全心全意的总统和国会，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面临内忧外患的关键时刻。如果继续自我辩护，那将占去总统和国会未来几个月几乎所有的时间。而这时我们更需要做的，是致力于外部世界的和平及没有通货膨胀的国内繁荣。因此我的辞职将于明天中午生效。福特副总统届时将宣誓就任为总统。

继任总统的杰拉尔德·福特于1974年9月8日宣布给予尼克松全面且无条件的特赦，让他不会再因为任何担任总统期间“犯下或可能犯下或是有部分责任”的罪行遭到起诉，有研究认为这一行为是导致福特在1976年大选中失败的一大原因，不过这已经是水门事件的遗产了。水门事件一共导致69位政府官员被起诉，48人被定罪，主要策划人员悉数入狱。
后记
对于美国政坛来说，尼克松和水门事件提供的最宝贵的政治遗产就是：不要因为胆小而不去制造丑闻，不要因为丑闻被揭露而死撑到底。尼克松在水门事件爆发开始就试图掩盖失误，编织谎言和滥用职权。虽然没有决定性证据证明尼克松对水门事件知情，但后续有关录音带的剪辑处理和“周六夜屠杀”都很难不让人怀疑尼克松的动机，并让事件进一步发酵，最终覆水难收。在尼克松之后，美国的历届总统都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丑闻：里根的“伊朗门”，克林顿的“拉链门”，布什的“情报门”，奥巴马的“棱镜门”。但历届总统都没有阻挠调查、伪造谎言、误导情报收集，从而使尼克松后的历任总统都没有落得尼克松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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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总统”的瓦解
在水门事件之后，“帝王总统”被“帝王国会”所取代，美国国会开始更加积极地参与美国的外交政策，如1972年的《凯斯法案》，限制了总统的个人外交，要求白宫和外国政府签订的所有外交协议都必须报告国会。而美国总统对国内的政治局势越来越难以驾驭。美国国会在1974年通过了《1974年休斯·赖安法》，与总统争夺情报决策权，强化情报监督。为了限制总统单独行使权力，国会还通过了《预算与扣押拨款控制法》，它要求总统在扣押任何经费之前必须得到国会的认可。可以说，“水门事件”使国会在20年后重新掌握了美国国内的政治主动权。
媒体监督的加强
“水门事件”带来的是民众广泛的对政府的不信任。由此，美国国内各大报纸纷纷跟进，加强了对国内政治的报道，并尤其钟情由匿名人士提供的肮脏政治新闻。媒体的揭露使得大多数美国人都意识到美国政府反复对他们撒谎，他们也不再信任中央情报局的“国家安全”的托词，使中央情报局的隐蔽行动失去抵挡外部干预的盾牌，严重损害了中央情报局的声誉。

 “冷战一致”的彻底破产
在上世纪70年代冷战的大背景下，美国国内的民主、共和两党；立法、行政部门至少还能因为共同的意识形态威胁在执政上达成相对稳定的一致。“水门事件”东窗事发后，带来的是共和党和民主党的极度不信任和立法与行政部门更猛烈地制衡，一定程度上来讲，这些内耗对抗深化了70年代冷战“苏攻美守”的大背景。
尼克松本人的东山再起
尼克松辞职以后，朋友们纷纷离他而去，他前半生积累的政治资产顷刻灰飞烟灭。尼克松在加利福尼亚的农场隐居，一边写回忆录，一边打算东山再起。对于一个已经没有任何政治资本的政治家来说，再次投身政治是一个很有勇气的选择。
在他辞职之后的20年里，尼克松出版了7本书，在国内外进行了数百次演讲。向美国后继的几位总统出谋划策，不得不说的是，尼克松的外交能力的确出众，尼克松的原白宫顾问戴维·葛根评价他：“在过去三十年的美国政界，没有人——包括亨利·基辛格在内，能在外交事务理解的深度上超过尼克松。”尼克松于1994年去世时，美国各界2000多人以及88个国家的400多名代表参加了葬礼。对于一个几乎算是“被弹劾”的总统来说，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不差了。

水门大厦的命运
自1970年起，居民和商户开始投诉水门综合大厦不合格的施工，包括天台渗漏和管道和接线设计差劣等。水门综合大厦也于1970年代易手，且每幢大厦亦在1990年代至2000年代分别易手。
水门综合大厦建成40周年时，曾进行了小型重建工程。水门综合大厦于2005年10月21日列入《国家史迹名录》。
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总部所在的办公大楼部分6楼设有一块牌匾，以纪念水门事件。2012年中旬，办公大楼部分的大堂、公共空间和位处弗吉尼亚大道的入口被重新装修，现代化工程于2012年12月完成，而水门酒店暨办公大楼办公大楼部分亦在2013年1月重新招租。

参考文献
张发青. "水门事件的遗产." 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30.6 (2016): 27-31. Web.
刘磊. "水门事件对美国隐蔽行动的影响." 唐都学刊 28.1 (2012): 96-101. Web.
周军华. "从权力融合到两党分治——政党制度与美国分权体制的演变." 湖北社会科学 3 (2006): 51-54. Web.
维基百科词条：水门事件；水门综合大厦；理查德·尼克松；林登.约翰逊；“帝王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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