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脸色好差,”葵推着脚踏车停在我家门口,穿着整整齐齐的制服,笑着和睡眼朦胧的我打着招呼,“就像吸血鬼一样。”
她说的没错,我能想象我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衣冠不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洗的鱼缸里水草。
“昨天失眠了,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我锁好了门,把领子也稍微弄正了一些。
“我昨天也熬夜了哦,”葵伸手做出握住手柄的摸样,“玩《次元魔女2》,真的很不错哦。”
“之前玩过一代,感觉一般,竟然不能一周目就打出真结局,知不知道现在玩家的时间很宝贵呀。”我和葵并肩走在上学的路上,好像有打不完的哈欠,“每周目居然都要二十多个小时,立绘也一般,感觉是个新手画师画的。”
“话说你昨天晚上居然没有LINE找我,失眠什么的,我可是很有办法的哦。”葵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一看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办法。
“这样啊……其实我回来之后,在家里他们都不会怎么提到这个事情了,没想到他们还是那么在意……”葵露出苦恼的神态来,“那阿创呢?你也很在意吗?”
“真的会有人听到这种事情之后还会不在意吗?再说了……”我有些不知羞耻地说,“你不是我的女友吗?关心你不是我的……呃……职责之类的东西吗?”
“真是的,又是这样的话,”葵并没有表现出被我的突然告白打动的神态,反而是瘪着嘴,露出很苦恼的神情来,“老哥他们也好,你也好,你们真的很狡猾欸。”
“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在意?明明那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不是吗?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现在不也是好好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不是吗?”她用力地扬起手臂,白皙的皮肤在朝阳里显得有些透明,能依稀看到其中鼓动着的血管,里面流动着鲜红的血液。
“所以说啊,你们这样在意的话,不是显得……显得……”葵的眼睛里似乎噙着泪水,“显得我像个逃兵吗?”
“你应该从我老哥那里知道了吧,我的记忆完全停留在了出意外的时候,后面沉睡的记忆我完全没有经历过,所以我真的无法理解你们从我身上看到的那些东西。这很可悲不是吗?”
“其实虽然你嘴上说着不在意了,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对吧,关于那次意外。你难道就不好奇吗?自从那次意外之后你就能看到幽灵了什么的。”
“你相信他说的吗?”葵揉了揉眼角的泪水,语气逐渐恢复了平静,“你也觉得我看到的那些都只是我的臆想吗?”
葵突然停下了脚步,牵住了我的手,失去控制的脚踏车倒在了路边,轮子还在那自顾自地旋转。她望着我,眼神里满是坚决:“走吧。”
就只是一个普通的T字形路口,几颗老树不知死活地生长在路边,上午的天气并不算好,阴阴地,路上只有零星的几辆车在道路上缓缓地前进。
“这里就是当时的事故发生的地方。”葵用手指了一下一条隐藏在两栋公寓中间的小巷。巷口生着一些灌木,似乎是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那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去外面吃完饭回家,小岚说想要赶快回去看动画片,然后叔叔的车就开得比平时快乐一些。然后就在那个地方,”葵冲着那条小巷努了努嘴,“一辆摩托车冲了出来——不过这并不是我看到的,我先感受到了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上来,感觉有点像在游乐园玩的那些设施一样,车一边打旋一边前进,直到最后撞上了那棵树。”
葵又指了马路另一头的树,不过已经完全看不出来那场事故发生过的痕迹了。
“那棵树已经是另一棵树了,虽然它还在之前那棵树的位置,但是它已经是另一棵了。”葵反复强调着,“那场事故把那颗树树干撞得裂开了,不过后来它奇迹般地自己生长回来了,但是它已经不是当时的那棵树了,那棵树已经死掉了,或者说,已经从这个世界缺席了。”
“它远不是当初的那棵了。”葵把视线放到我的身上,眼神里甚至有些沧桑,“就像是一刀,把那条鳗鱼一般的时间切断了,这一段用来做一碗鳗鱼饭,另一段用来做另一碗,它们可以拼接起来,但是已经断裂了。”
“一切在场的东西都会有幽灵,树当然也会有,这也是为什么我知道那棵树已经不是它了,因为它已经从这里缺席了。”
“而且,如果真像是你说的,那你的眼里不是已经堆满了幽灵吗?”
“我身体里有一具尸体,那是一具幽灵的尸体,那是‘我’的幽灵,但是她已经死了。”
“不是的哦,”葵抬起手来,“幽灵是一个携带着记忆的印记,就在我抬手的动作里都会产生无数个幽灵,从我的身体里飘逸而出,它们是场域的记录者,就像是科幻电影里面里的样本一样,世界的一切运动都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因为她我才能看得见幽灵吧,这样我能够同时在两边都在场,能同时看得见幽灵和实在的东西。”
“就算看不到幽灵,但是你能看得到我,那不就够了吗?”葵笑着牵起了我的手,她的手柔软温热,仿佛还能感受到鼓动的鲜活脉搏。
但是这个时候的天空却阴沉到了极致,几团浓郁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碎成雨水砸下来,空气里也是带着潮湿的水汽,像是带了一层口罩一样,真叫人呼吸不畅。
凯撒:神神叨叨的,感觉就像是那种用英文名的中二病轻小说里会说的东西
白金之星·世界:现在超能力系是已经过时了吗(╯︵╰)
黑色板子:正常人对于时间的感知都是具有连续性的,除非那个人脑部存在一定程度的损伤,导致他不能连续地感知世界,于是就会一直处于一种“如梦初醒”状态,就像是时间断裂成了一片一片一样
“你果然来了。”筱原槿站在天台的台子上,大风把他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像是柳园里乱舞的枝条,他的神色在阴阴的天气里有些难以把握。
“老哥,快回家吧,”葵一脸担忧地看着槿,“阿创一拳真的能打死你的。”
“一…一拳打死我什么的,”筱原槿摆出业余的拳击姿势,虚张声势般地左右晃动着身子,“不要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
“喂喂,你不会是真的想和我打一架吧。”我有些无奈地看着跃跃欲试的他。
“如果不击败我的话,”他眼神冷峻地看着我,“我该怎么把葵交给你呢?”
他仿佛是推着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冷风吹开他额前的碎发,我看到了他向我投来的怜悯却祈求的眼神。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涌起一阵冲动来,想要击败他,仿佛在他身上闪烁着某些无法辜负的光彩,只要看到这种光彩的话,就有了不得不全力战斗的理由。
那是他灵魂中的求生与求死的呼唤,那是他必定经历的失败,也是他从某种重负之下解脱的自由之战。
一滴滴豆大的雨水开始落下,乌云在空中融化崩解,风也开始了高潮之幕的哮歌,雷电像是虬蛇在压伏的阴翳天空中徐徐滚动着,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楼顶的排风风帽也随着骤起的狂风呼呼地旋转着。
雨水冲刷在我的身上,把我的衣服淋得沉沉的,就像是穿上了一身厚重的铠甲。对筱原槿来说也同样如此,他的淋湿的长发粘在后背和侧脸上,像是一顶古怪的王冕,他迈出了一步,似乎是准备由他来发起攻击。
他举起右拳就像我冲了过来,嘴里还带着发泄式的意义不明的咆哮,身体前倾,跨着大步,是典型的那种没打过架的人摆出的进攻姿态,想要用气势压倒对手。
这也是破绽最大的姿态,我朝右边一个侧身就躲过了他气势如虹的一拳,然后伸出左腿一绊。槿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绊倒在地上,他的身体随着惯性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滑动了一段,衣服也被泥泞弄得一团糟。
“再来!”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些许哭腔。
没有再来的机会了,还没有等他站稳我就一记扫堂腿再次把他踢倒在地,这一次我用了全部的力气。
槿像抽掉了承重墙的房子一样轰然倒在地上,抱着被我全力击中的小腿,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混杂在冰冷的雨水中。
“再来!再来!”他这样大声地叫喊着,但是却连身子都起不来。
“再来!再来!”他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耳边,我举起了右拳,朝着他的脸,想要重重地砸下去。
但是一只手却拦住了我,我扭头一看,是葵在一边哭泣一边摇头地看着我。
“再来…再来……”筱原槿的哭声里不再带有愤怒或者斗志,而是解脱一般的抽泣声。
筱原槿,这个西西弗斯般的男人,松开了手,巨石从山顶滚落,落到了我的头顶。
但是我只是侧身,巨石便滚落到了暴风雨的大地上,砸了个粉碎。
马铃薯沙拉:今天又去打架了吗( `_)乂(_’ )
创造之德古拉斯:感觉像是那个人在请求我打他?“请揍我一顿吧”这样的感觉
创造之德古拉斯:他好像是想把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我一样
黑色板子:决斗啊,男人的决斗可从来不是什么幼稚的事情哦
黑色板子:年龄越大的人,决斗就需要更多的勇气和觉悟,因为决斗虽然听起来很幼稚,但是却是有其存在的必要性的
黑色板子:当他们决定以一种仪式来解决某些事情的时候,这就意味着他们愿意付出很多东西
白金之星·世界: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也和别人决斗过哦
创造之德古拉斯:这段时间还得我来照顾他,还有医药费什么的
创造之德古拉斯:未免也太现实了,我现在每天晚上还要打工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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