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结束了,受太阳黑子活动影响而躁动的人们又变得像往常一样投入到工作,生产,学习当中。
在图书方面,家人从不吝惜,只要是能丰富我想象力的书,都照单拿下。除去在西单的少年儿童书店(早已拆除,在今西单商场对面儿,张楚的《姐姐》的 MV 里我们可以看到)外,光顾最多的当属西斜街胡同口儿的钢丝床老爷爷的书摊儿,就是在那里,爸爸给我买了第一本《做与玩》。
书的名字如同那个年代一样,朴实至极,恰好同时代还有1本知名的儿童刊物叫做《学与玩》(里面的插图绘制者实在是天才。2007年,在一画漫画的双胞胎哥们儿家我曾经翻出许多本),导致多年之后,我同其他怀古迷们在酒桌上提起这本儿书的时候,群众们总会说:“安藤,你说的是《学与玩》吧?”
这本书是由日本游戏协会编制的,插图交由石川金太郎绘制,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出版,该书是配合中央电视台的儿童趣味手工节目播出而引进出版的,封面 似乎是引进时,出版社的叔叔阿姨们重新设计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抽象得一塌糊涂,但是真得要比现在的儿童类图书强百倍,图书第一版只印刷了3万册,此 后加印没有,我就不知道了,价格为3块5.但确实很 超值,收录有64种小手工与小游戏,不知道引进的过程有没有遭到阉割。
我记得那是11 月的1个星期天,吃过早点后,我便守候在仅仅能显示 8个频道的电视机前,看这档节目,(当天电视台还播放了破冰船带着摄制组和张国立去南极看望科考人员的纪录片,我一下子记录了许多怪怪的名字,什么乔治王 岛之类的玩意儿)也许是我太笨的原因,也许是我太想得到这本书的缘故,节目结束后,我就央求爸爸带我出门儿买一本儿,算是,幸运吧,胡同口儿用钢丝床摆书 摊儿 的老爷爷那儿,我买到了此书。
到家之后,便拿起铅笔在书的扉页上 歪歪斜斜的写上“弓长七小九日”(我的名字)。
里面怪里怪气的漫画插图,我还临摹了不少,中央电视台午间有日语节目,晚上的译制片也会播放日本电影,所以,我对插图中穿浴衣修整盆景的老爷爷形象充满着亲切感,可以说是与日本文化的最早接触吧,这1年,对于日本文化的了解仅限于:忍者,相扑和剑玉!~
图书里的大多数手工或是游戏都能从身边的生活用品中得以实现,唯独第一页介绍的剑球(原名:剑玉),难觅踪影。后来在《机器猫》漫画里又见到了这个小玩意 儿。2010年,心血来潮想在 TaoBao 上搜搜有没有,结果,找到了,令我吃惊的是,剑玉在国内已经开始普及起来,甚至还有自己的团队,平面设计师,摇滚乐手,高中生都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之中。后来,我打消了购买的念头。
书中许多游戏和手工,我都玩不转,只掌握了个别奇技淫巧在表妹面前卖弄。
每周六的晚上,亲戚们都来我家这里吃铜火锅涮羊肉,放学写完功课后最大的乐趣也是跟爸爸一起去丰盛胡同买羊肉片和木炭,因为路上路过书摊的时候,又能以智力投资的名义,勒索爸爸一次。
晚上的饭桌上,同辈的只有比我小5岁的表妹而我那个梦想成为 Rapper 的表弟则是91年才呱呱落地。
表妹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我最忠实的观众,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Jim Carrey 的《Man On The Moon》(月亮上的人/娱人先生)的开头情节了。
记得第一次表演的时候,表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一直关心的问:虎哥(我的小名儿),你的手指真没了?真没了?揭露完谜底后,她就再也不觉得神秘,不过,此后的火锅聚餐时,只要我一表演,她还是会配合我,吃惊的感叹几下。
住在平房大杂院的我,每个冬天都是靠生炉子取暖度过的。在许多从生下来就是在楼房中度过的人而言,生炉子意味着麻烦,脏,危险。
我最乐衷拿铁铲子掏炉灰,那摩擦的咔咔声,听起来十分的过瘾。
有的时候,爸爸也会在炉子上给我烤馒头,就着熟食吃,别有一番风味。
要 想表演烤墨纸当然也离不开炉子,小的时候家里人总是将火柴一类的东西束之高阁,为的就是怕我玩儿火,引发火灾。所以,当我用蜡笔在图画纸上画出简单的小图 形后,只能在炉子上烤,来显出图形。有次美术作业,我交的是自己用烤墨纸的技法画出的小怪人儿,老师给的评分非常低,整个小学,我的绘画才能都被老师予以 否定,所以,我到了现在还只是一名古怪的地下漫画家!~
随着漫画书的涌入,《做与玩》也渐渐得淡出我的视野,书的封皮日渐残破,很少再看了,升入中学,它再度发挥了作用。
十分庆幸,中学(我们中学和赵夏的大学都在一个胡同)的美术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打扮时髦,爱心满满,她总是鼓励我画漫画,在美术兴趣小组的活动时,给我们放国外的《广告饕餮》,她的办公桌上也放满了日本的杂志。我记得有个 FC 的《Dr.Mario》的广告是一群穿成“红黄蓝”细菌的泳装少女们在泳池等待你来消灭。 遗憾得是,班里同学们都不喜欢上美术课,没几个人正经画画,学习差的在那儿看课外书或是睡觉,学习好的都跟争先进似的写着上午布置的作业。美术老师也很无奈,虽然如此,上美术课或是小组活动的时候,我还是如沐春风,朦胧的爱也在美术课上悄然开花。
在我们那德行的中学,美术老师音乐老师都不受重视,我入学前的音乐老师就是被学校给逼走的,后来那名音乐老师离职后,创作并演唱了许多脍炙人口令老百姓津津乐道的歌曲,他的名字叫做--小柯。
美术老师似乎比音乐老师承受的压力更多,遭受一天学生们的无视与冷漠外,静校后还要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为学生们削铅笔(说来很古怪,通常美术课的时候都该由学生自己带画材的,但是,我们内学校却都是由校方承担,所以,削铅笔的责任落到可怜的美术老师身上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和中学时的死党 -养金鱼,取自他名字的谐音,外号儿叫-大白狗。他和带我听乐队的哥们儿—盆景人—小学是一班,他爸和我爸也是同学,顺理成章的我俩也整天镳在一起。我俩实在看不下去老师为这帮傻逼削铅笔。2人合 钱去西单商场文具专柜花将近40块钱,买了个手摇式削铅笔机,又到天外天小礼品市场,选了好看的包装纸,包好,放学的时候送给了美术老师。
她一直不想收,我俩以为她看不上我们的心意呢,后来,才得知,画素描时所用的铅笔用削铅笔机是削不出来的。但是,我和养金鱼最后还是让她收下了。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业越来越重,到了初三美术课全部改为自习课,教课地点也改为了自己的班级内,美术老师也仅仅成为了一个连秩序都维持不了的摆设,看着身边好学生和坏学生们一个儿个儿操蛋的鸟儿德行,我特想拿白蜡把他们封进他们妈妈的B里。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到了98年,初三第二学期,所谓的美术课也从课程表内失去踪影。《风中奇缘》也只看了半集观影课也完蛋了。
中考临近,第二次摸底考试结束的假期里,我在妈妈的建议下,填报了经济类院校的志愿,我意识到以后再也没机会上美术课了,我万分怀念,三年来的每堂美术课, 我想送给老师一样礼物,我打电话叫出已经提前招生在家高枕无忧的养金鱼,2人翻看《做与玩》,一人制作了把木筷子枪,之后,蹬着自行车,赶到学校,送给了 她,我俩深情款款的对她说道:老师以后要是哪个学生不听话,您就拿这双枪,嘣他们,橡皮筋就是子弹,嘣一下也挺疼的,但是,您必须得起到威慑作用。”
老师会心的一笑,接过,我和养金鱼的告别礼物。暖暖泪含光,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向被称作泪眼刹星的我也背对着夕阳,流泪!~
愚蠢的中专生活来临之后,我也回过中学,然而,美术老师也在送走我们毕业之后,离职了。她教过的学生里,我不知道有谁在从事绘画的行业,但是,我只想说,感谢中学时代,您对于我的鼓励,如果,没有那些支持,我恐怕现在连个地下漫画家都当不上。
今年,我33岁,我想她现在应该已经43岁了吧?也许,她忘记了我这个学生了吧?
再说说养金鱼,2004年,他从部队复员,与他在 QQ 上聊过几次,话不算很多。
2006 年,我再度回到学校,充电,在和平门地铁站出口等待坐66路,回角乐门的时候,他开着车,摇下车窗叫我。简短的聊了几句,他西装革履,头发打着锗哩,有点 Spike 发型的苗头吧,他说他在地税局还是水利局供职,问我怎样,我调侃的说:Back To The Old School!~我忘记了他背诵26个字母都是个难题的后天缺陷了。
五一假期的第五天,应邀参加了同学聚会,同学们都大腹便便,发福了不少,我的体重还是110,修身牛仔裤,球鞋,Polo衫,古着的西服显然与他们格格不入。
养金鱼坐在我的对面,面对我时却像陌生人一样。发烟的时候,也没有给我。话语之间带着嘲讽:你现在还跟家画漫画儿,听摇滚乐呐?
成为了 Lesbian 的女同学,问我:我觉得你现在的泛儿有点儿朋克儿。
我本以为同学聚会应该会是其乐融融的景象,没有意识到大家都变了,从事广告和设计的同学与我倒还保持着亲近,但也是些所谓的技术上的咨询之类的业务话题。
散会前,养金鱼问我,你的西服是啥牌儿的?我说:VivienneWestwood!~
我忘记了,这些小字汇是他理解范围之外的。他的信息量来自各大专柜。
09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和盆景人恢复了4年前断交的友谊,酒桌上,他问我,咱们那群同学,发小儿你跟谁还联系?我说除了鱼司令( 与鱼司令喝酒的暑假 )外就是做乐队和画漫画内帮人。 盆景人说,也就下班的时候碰过几面儿,我问他跟你还联系不联系了,他说,你就是一个疯子!~
我说,即便是在跟我要好的这群朋友里,我也被称作是 疯子!~
就这样,盆景人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圈儿里!~即便是在现在的工作环境中,我的朋友也是少得可怜,
因为,我喜欢与那些能和我的精神世界有交集的人在一起。
其实,非典病毒时期,我在广安门桥下的旧书摊买到过人生中的第二本《做与玩》,价格仅1块钱。还给我爸买了本50年代的袖珍《世界地图册》,我爸说没用这书,那会版图还叫苏联呢!瞎花钱!
年底的时候,送给了跟网上勾搭的小妞儿当扇完嘴巴之后的甜枣儿了。
2010年家里装修,图书装箱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陪伴我多年的第一本《做与玩》,但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好在,TaoBao 上还能买到,然而,价格翻了6番,能给予心里安慰的也就是书的品相是全新的。
那个卖家,2009年夏天我曾经和以前游戏公司的同事造访过一次,他就是游戏机坟墓的守卫者,在他家里你可以见证到游戏机的历史与少年儿童图书的兴衰。
后来,他搬到了大兴,有空的话,我想再去他那里翻翻还有什么承载着我大往昔的宝贝。
家里现在还留着本《做与玩》,我只给我觉得重要的人看。
评论区
共 13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