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寂静将伊纳尔从浅眠中惊醒。肃杀的寂静取代了犬吠。伊纳尔翻身面朝上,让眼睛适应犬舍中的黑暗。两只蓝宝石色的眼睛在黑色的轮廓中闪烁,带着险恶的好奇打量着他。伊纳尔回瞪着那个身影,他的身体因为对方散发出的超自然寒意不住的颤抖。伊纳尔人的那双眼睛和寒冷的感觉。他的时间已经到了,血父阿夫凯尔来为献祭做准备。
“他们说想让你出声得多用一倍刑”萨满哑声说道,他的声音像北地的狂风“很好,非常好。诸神喜欢强壮的祭品,献上你这样的灵魂会讨得他们的欢喜的。”
伊纳尔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能清楚的看到萨满枯瘦的身躯,裹在缀着符石和骨饰的厚重熊皮斗篷里,头上是高耸的精灵样式头盔。阿夫凯尔携带的沉重法杖在黑暗中散发这一种怪异的,燃烧般的光芒。伊纳尔的目光落在法杖顶端闪闪发光的金属刀刃上。他亲眼见过它的的致命威力,它必然使用精灵的魔法金属锻造的。在这武器面前,囚禁伊纳尔的笼子可没法给他提供多少庇护。
“这就是你们掠劫你们的邻居的原因?”伊纳尔回答“也是,这粪坑里没一条蛆是诸神看得上的”
“你知道你会怎么死吗?”阿夫凯尔无视了伊纳尔的话,问道“斯卡沃德被诸神庇护,在我父亲的时代,吟游者被颅主触碰并感召,被转化为神的造物,一件活着的圣物,承载诸神的力量。它仍在这里,他是我们向血神献祭的神庙。我们会将你献给它,通过这头血兽,你的灵魂将会作为贡品进献给卡尔纳斯,用来填补他无尽的饥饿。你会在它剥下你的血肉,啜饮你的骨髓的时候尖叫。这一般会花很长时间,在得到真正的解脱前你会觉得你已经死了一千遍。你的痛苦会取悦颅主,而血兽将会见证我们的供奉”
伊纳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牙齿用力的咬紧抵御着身上阵阵疼痛。他撑着笼子的栅栏,走到牢房前,盯着阿夫凯尔的笑脸“如果畜生是个艾斯林人变的,那他就是个屁的诸神造物,我会用我的手捏烂他的脑袋,你今天可不是拿个流鼻涕的小鬼给它,是一个战士,是一个文斯科人!”
萨满向后退了一步,但笑意不减“很好,你这么有精神会让献祭更加圆满,颅主会喜欢的,等血兽拨开你的血肉,咀嚼你的灵魂的时候,你会叫得更大声点。”
伊纳尔盯着阿夫凯尔的眼睛“等我掐死你们的畜生后,你就是下一个,食腐者 。告诉我我把你的脸皮挖下来的时候你会嚎多响?当你哭着求我让你死的时候,众神会被取悦吗”伊纳尔可以看到阿夫凯尔表情中的一部分愉悦消失了,他的五官中透出一股僵硬的感觉。
伊纳尔盯着阿夫凯尔的眼睛“等我掐死你们的畜生后,你这吃腐肉的东西就是下一个!告诉我等我把你的脸皮挖下来的时候你会嚎多响?当你哭着求我让你死的时候,众神会被取悦吗”伊纳尔可以看到阿夫凯尔表情中的一部分愉悦消失了,被某种冷硬的东西取代。
“我会享受把你进献给颅主的过程的”阿夫凯尔嘶声道。
“你不是说你准备把我给你们的畜生吗?”伊纳尔反问道“咋了,你需要一头畜生来给斯卡沃德诸神的青睐吗?”恶毒的辞藻在伊纳尔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滑过了舌头,攻击萨满的骄傲。萨满的脸很快就涨红了,伊纳尔几乎能感受到阿夫凯尔愤怒在灼烧自己。伊纳尔的一部分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在侮辱一个萨满,一个受众召者的人,一个强大的施法者。挑衅这样的对手是极其疯狂的,会招致可怕的报复。然而他的另一部分蠢蠢欲动,反正他也要死了,萨满现在动手杀他,也没什么差。“诸神没听到伟大而可怕的阿夫凯尔的话吗?难道血神也不愿意赏个脸来接收的祭品,再见见你吗?”
“够了,可怜虫”阿夫凯尔咆哮道,他比了个手势,用手中的法杖指向笼子,尖端的刀刃闪闪发光“闭嘴,不然我就把你那根扭个不停的舌头切下来!”
“哦,那伟大的血神还怎么听到我的尖叫呢”看到萨满的愤怒再一次上涨,伊纳尔笑了“艾斯林人都是蠢猪,想不明白要成为预言者在棒槌上顶片精灵废铁可是不够的!”
伊纳尔大笑着“告诉我阿夫凯尔,关于你的护身符,你都和你的人说了什么?你是不是编了个袭击精灵港口或者掠劫精灵商船的故事”
“等神兽结果你的时候,我要把你的*切下来喂鸟!”阿夫凯尔威胁地摇晃法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伊纳尔知道他是在死亡的边缘跳舞,但他无所谓,挑衅的话语继续从他口中流出。阿夫凯尔能对他做的不可能比他已经准备做的更糟。
“告诉我阿夫凯尔,你的战利品是从沉船里捞上来的还是你女人被搞丢了的补偿?”伊纳尔可以看到怒火在阿夫凯尔脸上翻腾。即使是远在文斯科阿夫凯尔的妻子的传闻也广为流传,传言她宁可跳下悬崖也不愿意接受先知的怀抱。“还是说像你这种娘炮更喜欢当个被骑的而不是骑人?”
伊纳尔做好了被阿夫凯尔捅个对穿的准备。只要那把精灵刀刃挥下快速的一击,他就能去面见诸神和先祖,远离人间纷扰了。但是就在伊纳尔闭咬紧牙关闭上眼睛等死的的时候,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冲动,冲向笼子的栅栏。伊纳尔睁开眼盯着阿夫凯尔,看到他眼睛里燃烧的原始仇恨,不知道为什么,阿夫凯尔控制住了情绪,一种沉闷又蛮横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目光中出现。阿夫凯尔没有动手结果伊纳尔的性命,他贴近笼子,近到伊纳尔可以闻到他披着的熊皮的味道,近到他可以一拳糊在预言家的脸上。
伊纳尔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出手。他冲向笼子撞上栅栏,强壮的手臂从栅栏间穿过,扼住了阿夫凯尔的喉咙。在伊纳尔收紧手指将对手身体里的空气挤出肺部时,萨满的眼里仍然充满了那种沉闷。阿夫凯尔用法杖击打伊纳尔的手臂,但和过去几天的折磨相比简直是挠痒。伊纳尔继续发力,预言家的眼睛向外凸,肺里的空气变得灼热而浑浊。突然,那种熟悉的邪恶的狡诈再次回到了预言家的身上,伊纳尔眼角的余光看大萨满调整了法杖的持握,将刀尖指向了伊纳尔的腹部。
伊纳尔发出一声野蛮的咆哮,转动手臂,萨满的脖子发出怪异的吱嘎声被生生扭断,寂静在犬舍中弥漫开来。法杖从松弛的手臂中滑脱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萨满眼神中的生命与愤怒迅速消退,伊纳尔松开手,看着绵软的尸体摔在地上。他没有感到任何的喜悦。他犯了大忌,一个会招来厄运的禁忌。诺斯卡人敢挑战并杀死领主甚至是国王,但是没有人敢对侍奉神灵的预言者动手。
伊纳尔对自己的所为不寒而栗。他想诱使阿夫凯尔杀了自己好图个痛快,但没想到躺地上的是阿夫凯尔。贝尔松人抬头盯着屋顶,想象着众神的视线穿过薄薄的稻草屋顶从天上愤怒的盯着自己,他屏住呼吸,等待神罚降临。过了很久,他的呼吸慢慢恢复平静,恐惧从血管中溜走,理智制服了迷信与恐惧。阿夫凯尔死了,如果众神真的关心他,那在伊纳尔动手时他们就出手干预了。伊纳尔又看了眼阿夫凯尔冰冷的尸体,他向一块破布一样躺在狗窝肮脏的地板上,随即视线被闪亮的金属光泽吸引,那把法杖。伊纳尔大笑起来,吓得周围的猎犬畏缩的退回阴影深处。
法杖的一端落在笼子里,伊纳尔毫不费力的把它拽了进来。他将武器举过头顶,在膝盖上敲了敲,然后用力折断了法杖,将木制长柄丢在一旁,只留下短短一截和顶端的精灵魔法金属刀刃。这把简易的匕首让伊纳尔非常满意,他挥舞了几下测试他的新武器,他再次感受了这把武器惊人的敏锐与锋利,这能让他接下来要做的”木匠活儿“轻松不少,正是他需要的。
用精灵武器干起活儿来比预计更快,木栅栏被像黄油一样切开,很快他和自由之间就只剩下阿夫凯尔横在地上的尸体。伊纳尔深吸一口气跨了出去。
伊纳尔在雪地中保持小跑前进,他知道提高速度会加速自己的疲劳,这得不偿失,虽然重获自由极大的振奋了他饱受折磨的身体,但是距离文斯科还有很长的路。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的逃走就会被发现。艾斯林人会发现死在狗舍里的阿夫凯尔,不然就是被伊纳尔偷袭的卫兵,伊纳尔正穿着他的衣服。伊纳尔知道艾斯林人与一定会追上来,带着诸神的愤怒。
让他们来吧。他把蓬乱的的头发摔到后面,把冰冷的夜风吸进肺里。他们会发现想再抓他一次不是那么容易,有精灵刀刃傍身,就算是那个冠军想对付他也不会那么容易了。伊纳尔幻想他与冠军的决斗,露出一个野蛮的笑容,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精灵刀刃划过科斯文的剑,撕开对手的盔甲。如果他逃出了荒野,逃出了艾斯林人的追捕,回到了文斯科,伊纳尔准备向他的领主图尔基尔进言,发动对斯卡沃德的全面进攻。艾斯林人会后悔俘虏了他,把他像野兽一样丢进兽栏,因为他们让伊纳尔看到了村庄的布局,看到了防御的弱点。下次他们再见面时,斯卡沃德的孩子和女人会为他们的男人哭泣。
伊纳尔从他的幻想中惊醒,他看到一个又瘦又长的东西从树木阴影处悄悄的出现,他愣住了。黄色的眼睛从黑色的剪影中浮现,闪闪发光,像两盏小小的女巫灯笼。眼睛的主人无精打采的向伊纳尔的方向踱来,一股刺鼻的麝香味随着它的步伐冲击着伊纳尔的嗅觉。伊纳尔不知道这个生物追踪自己多久了,因为它一直保持在自己的上风处,藏在树影中,避开月光与星光。即使是已经暴露,它的脚步在雪地上也没有任何声音,它的脸仍然藏在影子里,但是匕首般的牙齿在星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寒光。
是一只冰虎,剑齿虎家族中最小的成员,也是唯一不冬眠的成员。当然这是伊纳尔的主观判断,他很希望那是一只冰虎。诸神的权柄在北地非常强大,他们的力量可以重塑人类,也能作用在野兽身上。万一它是诸神的使者,谁知道它会获得什么赐福?它最好是一只冰虎,一只能被凡人能理解的野兽,一只能被凡人杀死的野兽。
那只东西绕着伊纳尔打转,近到伊纳尔能听见它低沉,威胁性的嘶吼。伊纳尔听过这种吼声,在他小时候和他的父亲以及老斯凡尔一起打猎的时候,有好几次他们猎到的鹿在眼皮子底下被饥饿的剑齿虎偷走。不少猎人都讲述过与好几只凶恶的大猫搏斗的故事,野兽们将猎人当作猎物猎杀。即使还是个孩子伊纳尔也知道这些故事的真实性堪忧,要么是用来给老弱病残打气,要么是拿来吹牛的。直到他父亲倒下的那天他才亲眼看到故事里这些野兽的凶残与致命:剑齿虎一口咬碎了父亲的脑袋。12岁的伊纳尔看着那只大猫拖走了他的父亲,用锋利的爪子爬上树,没有任何贝尔松猎人能追上它。于是伊纳尔的成人仪式被定为用一把长矛和一把匕首狩猎一头剑齿虎。
伊纳尔盯着冰虎的眼睛,舞动他的匕首。 “我今天没带长矛,但别以为我是好惹的。我那伊纳尔·西格丹,而你,从我的道儿上让开!
冰虎停住了脚步,绷紧身体蔑视的像伊纳尔露出牙齿,伊纳尔则以同样的姿态回应。“滚回你的阴影里,我没空陪你玩儿”冰虎似乎听懂了伊纳尔的话,迅速朝树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这是个食物匮乏的季节,腹中的饥饿驱使它转回头来,再次向伊纳尔咆哮。
“看来今天咱俩得有一个去见先祖了”话音刚落,一人一兽立刻向对方扑去,在雪地中撞在一起。冰虎锋利的爪子刮过伊纳尔的身体,试图穿透厚重的皮毛外衣,它张大嘴向伊纳尔咬去,试图用长牙洞穿伊纳尔的喉咙,但却撞上了伊纳尔的刀锋。匕首与牙齿相撞时立刻将一颗长牙从冰虎的脸上剥了下来。冰虎发出痛苦的咆哮,四肢发力瞪在伊纳尔身上,将自己甩回了雪地。
冰虎在伊纳尔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就已经恢复了姿态,在落地的瞬间,它就再次弹向了伊纳尔。伊纳尔试图支撑起身体对抗冰虎的扑击,但是300磅的身躯带着恶风砸向他,将他撞倒在地。伊纳尔用双臂环住野兽的身体,就势将冰虎拖倒在地,试图将它的脑袋撞向冻硬的地面。冰虎剧烈的挣扎,尖利的爪子划开了伊纳尔的大腿。伊纳尔忍住剧痛收紧钳制,他知道一旦它摆脱控制,自己又将陷入险境。他试图用刀抵住冰虎的脖子但在混乱中刺进了肩膀。
疼痛激怒了冰虎,它挣扎得更加激烈。一人一兽在雪地上不断地翻滚,这是一场死斗,只能以一方血洒来收尾。伊纳尔感觉周围的小灌木被他们压碎,碎石与树枝扎在他们身上。突然间地面发生了变化,林木与小径飞速远去,月亮与星辰在头顶飞旋,他们翻下了一处陡坡,滚得越来越快。突然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身下再次变回来平地。伊纳尔摔得晕头转向,冰虎在被他抓住之前就跳起来逃走了,他看见对手修长的身躯在雪地上蹒跚而行,它也在试图从眩晕中恢复。
伊纳尔摇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突然,他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匕首!他把匕首搞丢了。伊纳尔看向冰虎,它正在嘶吼,用舌头舔舐着嘴上的伤口。它会逃走,退回巢穴吗?不,伊纳尔看得出来这只野兽身上缠绕着某种恶意,一种几乎类人的深切的恨意,一旦它回过神来想起是谁打伤了它,它立刻就会再扑上来。没有了精灵刀刃,伊纳尔不认为自己能对付得了它。要是被这畜生杀死,他会被先祖唾弃,诺斯卡人鄙视那些未能为父雪耻,甚至是重蹈覆辙的人。
纳尔挪动身体远离冰虎,一边盯住它,一边拼命的在草地上搜索。他们落在一片没有落叶的空地上。除了滚动的痕迹,周围的雪地没有被破坏,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是唯一可辨的地标。伊纳尔盘算着是否能爬上去,不,太光滑,没有可供抓手的地方。他放弃了这个想法:所有他能到的地方,冰虎都能比他更快的到。他唯一的希望是找到某种武器。
伊纳尔从眼角瞥见冰虎晃动着的脑袋对准了他的方向,发出低吼,弓起身子聚集力量。他转身面向对手,如果一定要死的话,他希望像他的父亲一样,伤口在正面,这样能稍微降低一些耻辱。冰虎读懂了伊纳尔的挑战,发出一声咆哮。突然伊纳尔看到地上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伊纳尔观察着准备发起冲刺的冰虎,蹲下身拾起那东西,是他的精灵匕首。他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滚得那么远,但他知道,有了这把武器,他又有了胜算。
冰虎没有等到伊纳尔站起来,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发起了冲锋,它瘦长的肌肉快速的蠕动。伊纳尔从蹲姿向前扑向冰虎,举刀进行格挡。当他们相撞时,伊纳尔被撞得仰面朝天,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但当他滚到一边时,他看到对手伤得更重。
冰虎在一片殷红的雪地上抽搐着,它的一只前爪被斩断了。战士敬畏地看着受伤的捕食者,思考着它的生命将在多久后消逝。尽管浑身都在痛,伊纳尔还是强迫自己站了起来。对于一只如此强大的野兽来说,在伤痛与虚弱中死去不是一个相称的结局,伊纳尔有义务给它一个痛快。当伊纳尔向它走去时,那只大猫蔑视的看着他,它试图将伊纳尔扫倒在地时,却只让自己狼狈地在地上扭动。伊纳尔小心翼翼的将武器刺入野兽的脖颈结束了它的生命。
伊纳尔从野兽的尸首旁走开,扑到在雪地中。他不知道从搏斗开始已经过去多少时间,但不论多少都不是他耽搁得起的。艾斯林人在找他,带着他们的猎犬。现在休息都成了一种奢望,他见过一些人在战斗后躺在地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杀死他们的不是在战斗中受的伤,而是冰冷的土地。他不想成为他们的一员,他的灵魂注定要在冰中沉睡直到这个世界分崩离析。伊纳尔无视了自己淌血的身体的抗议,强迫自己站了起来。在他回到文斯科的温暖大厅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起身的时候,伊纳尔的目光被从空地中央的巨大黑石吸引住了。它是什么东西?黑石的表面上似乎曾经刻有字母,尽管已经被风霜和冰雪抹去。它是某个坟冢的标记吗?或者某场早已被遗忘的战斗的纪念?伊纳尔想着,它甚至可能是库尔干人为纪念诸神而建造的巨大石碑之一。不管它是什么,艾纳尔没有时间去猜它的身世了。他转身想把关于它的一切抛在脑后,但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注意到有只大黑鸟栖息在它的顶部,它长着尖喙的头盯着死去的剑齿虎。当他看到这只食腐生物时,一股厌恶油然而生。
"去别处捡骨头!"他吼道,将一个雪球砸向那东西,击中了它的爪子下面的岩石。那只鸟扑腾着翅膀表示抗议,瞪着眼睛看着他。"我杀死那只可不是为了填你的肚子!" 伊纳尔又扔了一个雪球,这次打中了那只黑鸟。它愤怒地朝他叫了一声。"滚,自己找食儿去!" 第三个雪球在鸟的胸口爆开,把它涂成白色。黑鸟腾空而起,一边尖叫着愤怒,一边慢慢地拍打着翅膀飞向黑夜。
埃尔鄙夷的盯着那只食腐动物,直到它消失在视线中,然后向树林走去。他必须在天亮前赶很长一段路。
太阳的橙色微光再次在地平线下闪耀,斯卡沃德的艾斯林村庄开始了新的一天。自阿夫凯尔的尸体和贝尔松俘虏的逃脱被发现已经过了数个小时,部落的战士已经集结完毕。不少突袭者对他们的领主让他们等着极为不满,他们渴望立刻开始追杀这个敢于谋杀先知的亵渎者。但科斯文不为所动。他之所以能成为领袖,靠的不仅仅是力量和血神的青睐,而且还因为他了解他的人,了解他们的想法。他大可以放人和狗让他们去追捕这个人,这可以安抚他们一段时间。但人手紧缺很快会造成别的问题:孩子在树林里走失,牛群被野狼袭击之类的。
等到这种事情请发生,人们就会想起科斯文曾许诺将那个贝尔松人献给血神,但他已经被他完全管不住的手下杀死了。人们会把带来血神诅咒的罪名按在他的头上,然后把拿他来给血神平息怒火。
科斯文把绘满纹身的头转向站在门边的一名高大艾斯林人,大门后是一条通向大坑的路。科斯文点了点头,他的手下将箍着铁条的横木撤下将门打开。横木没有被费力挪走,数十名突袭者迅速冲上将它直接推进坑里,然后快速逃开。只有科斯文留在原地,他手中握着一根青铜长矛,矛尖挑着从伊纳尔身上剥下来的衣服。冠军凝视着深坑,留意着阴影中的任何动静。他首先听到的是爪子和尖牙抓挠木头和金属的声音。过了很久,一个巨大的身影拖着步伐从黑暗中浮现,伴随着鲜血和死亡的恶臭,就连科斯文都感到窒息。一个庞然大物身体前倾,用强壮的肢体拖动自己的身体在地上爬行。一些围观的艾斯林人像孩子一样尖叫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是老练而光荣的战士。
科斯文盯着他认为是那东西眼睛的东西,然后将矛指向它。一条黏糊糊沾满鲜血的肢体缠住长矛,将武器从科斯文手中拽走。那个东西嗅闻着伊纳尔的衣服,发出一种怪异的哼哼声。
“我们将他献给恐虐!”科斯文高声说道,他用了库尔干人的方式称呼血神,因为只有那个名字能控制坑中的血兽。听到那个名字,血兽发出一声万人哀嚎般的咆哮。“他逃走了,像个懦夫!从颅座前逃走!你将找到他!你将把他献给恐虐!”
那个可憎的生物向前倾身,将伸长的头颅缩了回去。它发出的嚎叫让听到的每一个人耳朵鲜血直流,震得斯卡沃德的木制建筑嘎嘎作响。
科斯文凝视着它逐渐远离的身形,几乎为即将降临在愚蠢的贝尔松人身上的惨剧感到悲伤。村镇中的其他人已经躲了起来,与血兽对视需要一种勇气,一种只有最强大的战士才有的勇气。
科斯文为自己是唯一能目送神兽离开的人而自豪。他没注意到在兽栏上方,一个黑色的身影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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