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小说】夏夜水塔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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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友们大家好。这是我的长篇青春小说《夏夜水塔》，今天发布的是最后一章。
青春题材的作品，发布在机核好像有些怪异。最初是因为我在机核完全是个没人认识的路人A，将这样一部有些私密的小说，发在这样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反而让我安心。但没想到这段时间还是收获了一些陌生朋友的赞赏。无论你是路过出于友善点赞，还是看过后真的喜欢，我都非常感谢。
十一万字的小说，零零散散的故事，它不是我的自传，但背后确实是这些年我的些许心情。时光不可倒流，想念得厉害时，也唯有在文字里重温旧梦。
如果你真的一直读到了这里，再次衷心感谢。希望于你而言，这也是一段美好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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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 终点
钟如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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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火车到站。天空飘起小雪。我和桃子戴好口罩，围上围巾，扶着行李箱，被人流推着前行，在漫长的排队验票后出了车站。我们站在站前广场上，摘掉口罩，呼吸着冬天的冷冽空气。
“这里也盖了好多新楼啊。”桃子看着眼前高耸的小区。这里原本都是成片低矮的老房子，前两年扒掉重建，如今再也找不到从前的痕迹。
“打车还是坐公交？”我问。
“坐公交吧。也没几步路。”
我们拖着行李箱走去公交站，一路上许多出租司机问我们要不要打车，去乡下什么镇吗，我摆手说不需要。我们站在公交站牌处，插兜发呆。大三那年暑假，奕宏离开后我回了趟家。那时我也是刚下火车，在这个站台发呆等车。身旁的女孩一直在看我，我用余光瞟她，她短发，戴着鸭舌帽，吹着泡泡糖，拎着个小小的旅行箱，陌生的面孔却让我觉得有点熟悉。临上车前她问我：“你是夏夜吗？”我吃惊地回头看她，认出了她是谁。这么多年后，她终于回到了这里。
雪下得更大了。在我们如今生活的城市，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大雪了。我们坐上公交，看着窗外雪中的家乡，它比我们小时候要大得多，却还是显得旧旧的，尤其是在冬天的夜晚，看上去更加萧条了。我们在半路堵住，等了十分钟都没有动弹。
“怎么这么多车？”桃子问。
“快过年了，大家都回来了。”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我以为是爸妈打来的电话，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发件人的号码我并不认识，短信内容也很简短，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怎么了？”桃子问。
“没事。”我收起手机。
到站下车后，还需要走一截路才能到家。桃子问我接下来几天打算干什么，我说要好好睡觉，和老朋友们见面——小学同学，中学同学，还有一些虽然不是同学但是一直关系不错的玩伴。“你和他们这么多年都有联系？”“不是。和他们大多数人我都不常联系，一年在网上可能也说不上几句话。但是每年放假回家，彼此见一面已经成了习惯，聊聊这一年发生了什么，看看他们有什么变化。”“听上去像是走亲戚。”我笑了。“确实像。这地方太小了，变得又太快，我们平时又天南海北，离得太远。有同一个家乡，共享同一段回忆，就好像是亲人一样了。”
“你呢？这几天打算干什么？”我问。她说：“我没什么想干的呀，我在这又没朋友，就补补觉，陪陪我老妈。对了，你去见朋友要不带上我吧。”“行啊。只要你别嫌无聊。”“你们见面都干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吃饭，聊天，打麻将，唱歌，就是消磨时间呗。”
我们快到家了。桃子和我说着她的妈妈。我边听，边想着刚刚收到的短信。是发错了吗？还是什么钓鱼的诈骗短信？又或者，它来自某个许久不联系的老朋友？我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人的身影，他们就像冬夜里与我擦肩的一个个旅人，轻轻地出现，无声地告别。
我拿出手机，删掉了这条短信。
终于到了家门口，我轻轻敲门。没有人回应，我稍稍加重力气又敲了几次，门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谁啊？”“我们。”我和桃子齐声说。门开了，是我妈妈，桃子妈妈站在她身后，急切地向门外张望，看见我们就开心地笑了。
“阿姨好。”我说，将小点的行李箱交到妈妈手里，“轻点放，里面带的有酒。”
妈妈接过，怪我带这么重的东西干嘛，家里又不缺。我和桃子进屋，我还在换鞋，她妈妈就向我们抛出许多问题：车上人多不多，坐了两天车累了吧，这两天都吃的什么，饿不饿。桃子放下东西，一一回答，没等她说完，她妈妈又催我们快去先洗手。
我跟老爸打了声招呼，他咧嘴笑了笑，叫我换衣服，马上吃饭。我和桃子来到洗手间，一起洗手。
“还挺怀念的。听到你妈妈和我妈妈同时说话，感觉像回到了小时候。”
“是啊，像是时间倒流了二十年。”
两个妈妈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我爸爸贡献了一份最（唯一）拿手的辣子鸡。我们边吃边喝边聊：我们俩的工作、生活，我们小时候的糗事，他们生活中的趣事，桃子妈妈这二十年来的经历。她说着说着，和我妈妈都掉下眼泪。有笑有泪有回忆，太过经典的家庭晚餐。
结束后，我和桃子洗完澡，回了我的房间，关上门。我坐在桌子上，看窗外的鹅毛大雪。
“他们今晚挺开心的。”
“是啊。他们也好久没见了。”
“外面都是雪，很漂亮，你来看。”
“嗯，马上。”
“你在看什么？”我走到她身边。她指着墙上挂着的、裱起来的一幅画。“这幅画好好看啊。画的是什么？”
我笑了。
“水塔。”
“水塔？这里面哪有水塔？”
“这是在水塔上看见的风景。”
桃子疑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画。“你自己画的？还是你买的？”
“不，是我们的一个老朋友送我的。”
“我们？”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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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毕业典礼那天，我和室友们前一天晚上喝多了，没听见闹铃，都起迟了。我们急匆匆地穿好学士服，赶到体育馆，溜进我们班的人群里。
“大学最后一天还迟到？”我路过的一个同学对我说。我回头看，是邱静雨。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毕业典礼结束后，同学们在体育馆门口三五成群笑着合照。我没有要合照的对象，正准备直接离开时，邱静雨却叫住了我。她怀里抱着一块包装得很漂亮、长方形的什么东西，递给我。
“这是……”我疑惑地接过。
“送你的，毕业礼物。”
“毕业礼物？”
她点点头，笑了，小小圆圆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坏坏的、像是嘲讽似的笑容。我从没见她露出过这样的笑容，此刻却又觉得有些熟悉。
“毕业快乐啊。”
“谢谢……毕业快乐。”
她笑了笑，转身离去。
回到寝室，我拆开她送的礼物。是一幅画：灰蓝的天空，火红的云彩，天边的红日，大片的田野，远处的小溪和森林，角落里低矮的房屋。我的心一颤。我翻来覆去看这幅画，发现画框背面还夹着一张卡纸，上面写了几行字：
给夏夜：
毕业快乐！
还记得小时候和你拉过钩的那个女孩吗？她说有一天再见面，你会认不出她。她实现了诺言。
谢谢你。这是这些年我一直想说的话。和你们一起度过的那个夏天，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夏天。希望你也没有忘记。
也因此，我不想破坏那份完美的回忆。很抱歉。
我现在每天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生活很开心。也希望你在未来的日子里，心想事成，一帆风顺！
你永远的朋友
🦔 邱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