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历3092年3月6日,泛猎户臂联合民主共和国边疆,天琴座星省,织女一鹊首星长烟市,长烟市区,博斯区高档公寓群。
夜幕已广,三月高悬在长烟市的上空,雪花纷飞飘落,为城市盖上酣睡的白被。寂静是街道的主调,全息广告都已沉默,除了空中街道的货车流,其他交通线路,特别是地上交通都已经暂时歇停。偶尔有寻欢作乐、把酒言欢的人,穿着厚大衣,慢悠悠走在宽敞大路中间,无忧无虑,抛去白天工作的所有烦恼,将自己的脚印印刻在白皑的道路上。
这些少数的深夜行者中,一个男人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在公寓大门摄像头的影像里,他一头棕色背头发,眼眶陷得很深,里面是一双疲倦但锐利的眼睛,面容是一副中年男人的面容。身着羊绒大衣,是某个高档品牌的大衣,这个品牌的服装用的原材料都是动物身上的真材实料而非人造材料。大衣里面是一件实验室的白大褂。
今天对他来说似乎事事都不顺,首先自己的私家车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被交警强行扣押,所以他只能搭轻轨来往公司的实验室;再来就是餐厅的自动排号总会出错省略掉自己,导致他很晚才能吃上饭;还有就是,他办公室里用来储存日常必需品的冰柜坏了,他必须得忍受饥渴等回到家才有享用;然后是刚才,在路上他差一点赶不上末班的轻轨,按理来说,只要他稍微施舍一下路边的那个可怜乞丐,也不会被那个死皮赖脸的乞丐在车门前缠上。
这样他也就不会因为纠纷被车站机器警备员关进安全室做笔录,也就不会耽误这么多时间了。为什么机器警备员会判断这件小事为“扰乱公共秩序”的纠纷事件,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觉得一切都值得,总之就是不能,给那种“只要伸手就能衣食无虑”的家伙一丁点施舍。明明可以动手工作维持生计,却完全沉浸在失业、失败的悲哀中的流浪汉在他眼里,还是毫无信仰信念的心灵贫瘠无比的可怜虫。
回到家里时,他觉得喉咙好像被沙子堵了一样,今天就连办公室的冰柜也跟他对着干,所有办公的电子设备都运行的好好的,唯独冰柜的程序错乱,结果就是里面的备用必需品全部坏掉无法饮用。
又渴又累,他几乎像一个浑浑噩噩的野兽一样闯进自己家,直奔那可以缓解他所有饥渴和疲劳的东西而去。
他实在太饥渴了,以至于家里的灯没有如常亮起都没有注意到。
鞋子没脱,大衣也不挂,便“咚咚咚”踩在干净的纯木地板上,越过厨房,冲进客厅里,猛拉开冰箱,随手抓出整齐排放在底层的某袋密封完好的东西,指甲突利,戳了个洞就怼进嘴里大口大口吮吸着,像是在吮吸什么琼浆玉液一样。
尽管口中尽是铁锈味,但可怕的饥渴已经让他觉得,入口良液是如此鲜甜甘美。
借着冰箱微弱的光可以看见,脖子下面的血管暴起,狰狞突兀。一条脉动的喉管,在肌肤下有节律地快速搏动,将引入的液体快速输送到身体的其他区域。
这是专门为贝斯曼先生这种非基准人而生产而出的人造饮用血,他是社会上的特殊客户,一个“血裔”,或许他们的古代名字更为耳熟能详,那就是“吸血鬼”。
他沉醉于那鲜美的人造血之中,饥渴和疲劳慢慢消去。喝着喝着,他的所有思绪才慢慢恢复正常运转,这才发现,自家的屋子还是黑漆漆的,空调也没有打开,所以周围空气和外面一样冷。
按理来说,从他进入公寓大门之后,就会开启一级一级的认证,从人脸到指纹、瞳纹。他自己设置过,通过大门的认证后,公寓的空调便会打开,而进门的一瞬间,灯也应该会自己打开,还应该有语音播报提醒他放好鞋子、挂好衣服。
正想着可能是运气不好连公寓系统也坏了的时候,他察觉到,周围安静无比。
他能清楚听见他自己喉咙“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的呼吸声。以往来自外面空中街道的车流声完全不见了。
周围昏暗的异常,只有冰箱的光亮制造了一个黑暗中的孤岛,他甚至看不见外边市街从窗户传进来的微光,窗户方向上除了黑没有其他。
不对,顺着冰箱微光,可以看见那个方向上部分家具的轮廓——换做是普通人已经完全陷入黑暗的孤岛中了。
他能看到客厅的玻璃茶几方正的轮廓,他那扫地机器人圆圆的轮廓,茶几上那插在花盆里的花的轮廓,那是几天前刚买的虞美人,来自新杭梧的高档原生花而非劣质温室花。越过花的轮廓,是他钟爱的沙发。事实上,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他便会再取一包血,坐在柔软沙发上,打开舒心的氛围乐,度过一段抚愈身心的时间后,他便会进行他的祷告,然后洗漱一番回到卧室深眠。
这样,待到明天,他的私家车便会自行回到楼顶的车位上,他的公寓系统会由专人进行维修,他的办公室冰箱也会重新运转,一切生活回到正轨。
“扎卡里·贝斯曼(Zachery Bethmann)。”声音从他看向的方向传来,在他的真皮沙发上,有一个人的轮廓。
“谁!”他猛地起身,背后压近厨房的一排柜子,他记得柜子里藏有一把神经鞭击枪。其实他还有其他防卫手段,但他不愿轻易使用。如果只是小毛贼的话,只需要用神经鞭击倒然后报警即可。
“93岁,作为血裔表现良好,3024年初次转化,曾就职于中央研究部长烟分部,副部长。现于齐谐集团长烟分部担任运输部经理,同时...”声音听起来悦耳极了,像是带有魔力一样,而且是相当稚嫩的嗓音,也不知道是少年还是少女。
声音明显是属于那个藏在阴影里的轮廓。能知道这么多信息,不难猜到对方应该是个混迹暗网的黑客,可能只是个运用暗网信息要来绑架勒索的蠢蛋飙客,他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人,空有一身不切实际的小技巧,只想着勒索、投机取巧的更为可恶的社会渣滓。
单凭轮廓根本看不出对方本来的面貌,左手悄悄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那柄小型神经鞭藏在手里后,他继续调动和放大自己的血裔感官,他才逐渐看清阴影中那人的模样。
那人是多么的圣洁!虽然戴着兜帽,也能看见那张脸。瞧那如精心雕刻的神代雕像一样的脸!年轻秀美,精致的五官和骨感优雅的面容,恰到好处的颧骨与额头之间,是一双摄人心扉的眼睛。微光之中呈现深蓝色的眸,深邃如望向深海之渊的一督。
微妙的笑容是如此疗愈人心,但凭借他多年来的敏锐经验,那是混迹职场和上流社会的经验。他很快看出笑容之中带着的危险。
一看到那人,他就有种感觉,好像周围那浓郁的黑暗源自于对方,电冰箱内部的光微不足道,能够轻轻松松被黑暗遮盖,阴影之所以没有熄灭那仅存的人造光,只是为了给颤抖的信徒一个机会去回答问题。
“贵...贵安,先生,还是说女士?不,应该是圣子大人。”他看着眼前被黑暗簇拥的圣子说,不知为何,本应该静止的阴影,像是在流动着,是错觉吗?这好像流动一般的黑暗让他觉得莫名的压迫。
对方拉开兜帽,一头秀发倾泻而下,那是暗金色泽的长发,保养得很好,耷拉在衣服上。身上的衣服却没有特别显眼的地方,甚至与那副面容搭配有些突兀,只是戴兜帽的宽松外套和休闲长裤,应该是刻意隐藏自己各种信息的丈量。这个社会上柔美男子、俊俏女性也比比皆是,更别提有人为保持两者特征的双性人,如果戴上兜帽,他确实没法分辨出对方究竟是男还是女。
但现在不同,那副面容,暗金发碧瞳,结合略微在各种新闻播报中留下的印象以及修会内众说纷纭的谣言,他确证了那些谣言的真实性。
“扎克,你知道我是谁。”这是一句陈述句而不是问句。对方嗓音变细了些,显然刚才有刻意控制音调,这下便是甜美的少女嗓音了。
他也当然知道对方是谁,是什么。毕竟他自己曾经也是参与这件完美工艺品制作的“工匠”。
“没想到真的是科尔特家的大小姐.....”他勉强苦笑,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微微侧过身,左手手指迅速撩起一侧上衣,将神经鞭收进裤袋,继续说:“科尔特小姐,不对....圣子大人,为何造访卑架的陋所呢?如果您不嫌弃,我们可以移架到圣所,我相信主教们会很欣喜您的到来。”他动念想要调动脑机的通讯功能,对象是某个隐藏号码。
但脑内只是播报着:“您不在服务区内........”。
对方只是微微一笑,刚才那遥不可及的圣洁转变为惹人怜爱的纯洁,说:“不止哦。”
女孩背着手,迈着轻盈的步伐,悄然无声,一举一动也尽显优雅,像只潜行的可爱猫咪。
贝斯曼的视野里,黑暗好像随着对方的走动而流动,盘旋、蔓延到了他四周,好似虎视眈眈的鹰犬,威压和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不料抵到了后面的柜子。
“你爱车的交警罚单。”伴随的甜美的嗓音,她走近,一步一步,周围的阴影似乎随着她而涌动。
“你办公室的失调冰柜。”公寓房间的光仅有冰箱内部的光,现在,这份光亮也在不断退缩,黑暗逐渐涨潮欲淹没这片光的孤岛。
“还有你公寓的纸糊系统。”她也走进了比较敞亮地方,尽管只能照亮半身,但她的身形也更明朗了。金发原来不是暗金的,而是像午后打在瓷砖上的阳光般的亮金色,原本在阴影下的面容,似乎也暂时褪去了令人敬畏的圣洁,只是一位年轻美丽的窈窕女孩。
她此时的微笑也像是挑逗似的笑,仿佛今天那一切发生在贝斯曼先生身上的不顺,只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恶作剧惊喜。
“您的能力看来非同凡响......”难怪网络监察厅难以在寰宇网络上追查她,这位圣子大人显然也是一位精湛的暗网飙客。
女孩很坦率接受称赞,笑容变得灿烂起来,那笑容是那般的美好,有一瞬间贝斯曼都忘记对方的来历和危险的动机。
各种莫名其妙的小事故,从他的车被收缴到办公室冰柜血的变质,只是为了此时此境将他囚禁在自己的断网牢笼里?
不对,这些手段都不是必要的手段,仅仅只是为了嘲弄和惹恼他的小把戏。
那影子在清楚地扭曲抖动着,这便是周围阴影流动错觉的源头。
他想起来了,这种是古老的秘术,是曾经只有古代血裔长老才能掌握的控影秘术,即便在现代,也仅有极少一批血裔能够掌握。他没记错的话,修会里那受人尊敬的主教,便是其中之一。
他有幸见主教施展过那个秘术,操纵自身的影子,化为锋刃、长鞭撕裂对手,但这仅限于自己的影子。
“那么,圣子大人您想要什么?”贝斯曼手放在背后,故作撑着柜子,实际上右手在凭空比划着什么。
“只是问几个问题,一个,相魔是什么?”她走到冰箱门前,脚碰到柜门,柜门缓缓要自己盖上,光的孤岛快速萎缩,她的影子像是要扑上来一样,但冰箱没有合上,女孩只是一副看似笨拙的模样,双手扶住门重新拉开,好像刚才是无意之举。
就这样,光重新取回了自己的领地,影子乖乖地退回到原来的地方徘徊。
“‘相魔’只不过是个亵渎的名称,您应该知道的,您混迹流言蜚语中太久了,竟连主相的真名都忘了。”他在尽力将主动权往自己身上揽,如果他还是基准人类的话,他大概已经止不住颤抖了。
他的右手依然在比划,他不同于基准人类,也不同于血裔之中的低等存在,尽管年轻,他也拥有相当于古代长老的能力和反应,他有机会给对方一次出其意料的袭击。
“你看,我这不是才知道你们称它为‘主相’吗?听您的样子,您是个相当虔诚的人吧?”
“您别说笑了,我只是奉行教义的卑微信众而已。”他咽了咽口水,血食管在微妙颤动着,他右手的比划是一种术式的编织,随着术式的编织进度渐满,他的恐惧和颤抖渐渐褪去。
“但您还是虔诚无比,即便无比信任你的友人乞求帮忙,您还是转头出卖了他,只是因为他违反教义。”说着这话,女孩的语气微微颤抖,“你出卖了至交苏利文 尚博士,换取你在修会里的地位,这真是崇信的体现呢,对吧?扎克?”
“啊......您认为苏利文算是您的‘父亲’不是吗?”这句话似乎有效果,对方愣了一愣,前进的步伐也放缓了些。
贝斯曼一边跟她说话,手上则还在偷偷编织着他的秘术,这种秘术是种囚禁的秘术,瞬时作用于目标,有堪比光武器般的速度,瘫痪肉体的同时,囚禁对方的心智,无视任何符文护盾与场盾。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学习成果,是由修会那位尊敬的主教亲自授予的,贝斯曼家族之中也鲜少有成员能有这种殊荣。所以他志在必得。
比划好了对应的符号,划破血肉,以鲜血激活之即可,随后将手心对准目标,就能够制造囚禁心智的牢笼,肉体也会相应的受一些苦头。
眼神的余光里,阴影还在四周徘徊涌动,但速度放缓了不少,处于松懈状态。
他有机会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成就圣子归附圣庭。
他有机会在圣堂得到主教的接见,不对,甚至有机会取而代之!
扎卡里 贝斯曼迅速侧身抬起右手臂,正得意着要露出贪婪的笑时.......
他的前臂已经消失,在肘关节前一点的地方,整条前臂被剜掉,切口干净整齐,血液喷薄而出,将他周围的地板染脏。
痛感随后才席卷上来,断口处传来足以让他心撕裂肺的疼痛。
他跪倒地上,蜷缩起来,任由血泊染脏他的名贵衣物,盯着那个喷涌鲜血的断口,他五官都好像纠缠在一起。
这是很久没有过的疼痛,是自从扎卡里 贝斯曼从基准人类中迈越进身体素质更优越的血裔以来,几十年没有感受过的疼痛。
伤口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血裔的再生力和抑制力好像暂时消失了。
尽管疼痛得钻心,但贝斯曼先生还是咬着牙集中注意力思考刚才的状况。
什么时候动的手?影子?她的影子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每一个去追捕她的人,即便是中央殊务员的精锐,也没有一个回来。
“扎克,你的秘术和自愈都是无效的,小心失血过多哦。”说着这话,她绕过冰箱门,继续向贝斯曼走近。
“‘相魔’是什么?跟枢机内核有什么关系?”甜美的嗓音此时只令贝斯曼毛骨悚然。
随着越走越近,也愈发能清楚看见,在光之下,美丽的面孔更加冉冉生辉。那果然是一头灿烂的金发。天空般的蓝眼,清澈透亮。他/她美得令他惊心动魄,也让他感到恐怖战栗。
天空之后就是黑暗图景的繁星,是吞没一切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像,就像周围那些的的确确在流动的阴影一样。
这下他明白了,这不单单是控影术,她所能操纵的远不止自己的影子,周围的一切没有光亮的区域,一切阴影,都是听从她旨意的仆从的栖所,那是比任何尸鬼、任何妖兽都要恐怖的怪物。
“相...相...相...魔是...是造主,而...而..枢机大...大人是代....代理人。”疼痛和恐惧让他说话颤颤巍巍,他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扶住柜面抽屉的把手撑起身,面向不断接近的圣子。
“圣...圣子即...即为神躯。”贝斯曼气息好像渐渐调节了过来,他并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他还有大把年华,还有数不尽的前程和荣耀,现在还不能死
“也就是说,是容器之类的咯?”圣子走到贝斯曼身前,弯下腰将脸凑得很近,让扎卡里能够直盯双眸的程度。
“是的,求你,求你放过我,我还知道得更多的东西,对了!你可以用我!用我做您在里面的眼线!”对,先提出个好交易条件,趁她考虑的时候让她放松些许警惕。
“扎卡里 贝斯曼。”对方将手轻轻搭在扎卡里肩上,“你愿意发誓?”
“我发誓!我发誓一定!一定听从您的一切吩咐!”地板因为他的血变得很滑,借撑地保持平衡的时机,他的手伸向了左边的裤袋。
他记得刚才往那里揣了一柄小型神经鞭,这么近距离用神经鞭击中目标,非死即残。
尽管修会要的是“活捉”圣子,但现在为了保命思索不了这么多了。
从他决定执行动作开始,行动,左手伸进裤袋,取出神经鞭,拉开保险,调最大档位,扣动扳机,都只不过是一秒间的事情,即便是受重伤,他作为血裔的反应和行动能力也比基准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枪口已经对准那颗惊艳美丽的脑袋,大脑已经做出执行的命令,甚至已经将神经电信号传输到手部的肌肉。
但是神经鞭就是没有反应,没有一闪而过的曳光弹,也没有弹头打在目标身上所激发的电光,只有...
原本应该扣动扳机的食指就在他眼前,毫无预兆地被切断。
“你的誓言没有任何用啊扎克,你其实不信仰任何神呢。”
他全身被不知道如何描述的东西缠住,阴影簇拥在他周围,从里面伸出的东西坚韧而不容动摇,从下身开始,一点点蔓延。
“不,不,求你,我错了,我只是...我只是....”他丢开电铳,跪倒在地,姿势比历史上最低贱的奴隶还要卑微。所有的算盘都没有作用,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全都没有用,现在贝斯曼所思所想的,只有如何乞求对方饶命。
就像他曾蔑视的那些乞求生活的流浪汉一样,不,他现在陷入更加卑微、更加悲哀。
“但你知道的还挺多,这样吧,再给我个名字,你自己觉得最有价值的名字”
“拉姆利!莱托 拉姆利(Leto Ramley)!龙血帮那个龙之子的副手Rutan!是他!是他一直在龙之子身边传播主相真言!他跟我们修会的主教有联系!”意思就是可以通过这位“Rutan”找到相魔教的主教。
“只有外界人以为它死了,它才能活。我也一直在跟他保持交易联络,真是好愚弄的乌合之众不是吗大人?”贝斯曼说出背叛的词句时始终带着带着假惺惺的笑。
倾听贝斯曼的肺腑真言的女孩也摆出那标志性的微笑来赔笑,手拍了拍贝斯曼先生的脸,说:“很好,挺有价值的。”
哭喊好像要响彻整栋公寓楼,但声音好像被什么封死了一样,这个房间已经被黑暗封闭了起来,与世隔绝了一般,他的声音只能回荡在房间里,传来一阵又一阵不绝于耳的回声....
“下一个我看看.....左腿还是右腿呢....”像是逛集市挑选纪念品一样,她走近不断用身子扭动后退的丑陋血裔。
在贝斯曼先生眼里,除了恐惧就是恐惧,求生的本能压到了一切,所有他曾经自诩为骄傲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一文不值了,什么虔诚和崇信,什么荣耀和前程,都是一些说得好听的假话。
“对了,干脆整个腰斩吧...”她正要起身让开行刑的空间。
“我..我们相信,她身上有造主的恩赐,她的血是沸腾的圣血.....这是修会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情报!是主教命我一直监视她的!就在这座城市!”本来呢,这个名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主教亲自吩咐的,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也是贝斯曼被分派到长烟市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曾经对主教亲口起誓,绝对保守秘密。但现在,他顾不了多少了,只有生存,只有活着,即便是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先。
女孩站起身,来回踱了会儿步,继续发问:“那.....主教也要你亲口发誓了吗?”
“是...是的!”贝斯曼愣了一下,但还是狼狈地迅速承认,只有求饶,求饶才是活的唯一机会。
看到对方面对嘲讽也不再饶舌,至少现在她是完全不用再担心扎卡里 贝斯曼再进行任何反抗了。
一个出卖自己口口声声说有多尊敬的人之后,还在这里拼命讪笑献媚的家伙,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一个能随时出卖信仰的人,可比真正崇信的僧侣有用多了,你说是不是呢,扎克?”他的下巴被轻轻挑起,挑动的手是细嫩娇艳的手,也是骨感有力的手。
“是的,请尽情吩咐...”他认为这是饶恕的信号,逐渐放下悬着的心,尽管他的所有尊严、自傲被摔碎,又被当作玩物捧起。
那一刻,感激、喜悦、畏惧、恐惧等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融入他卑劣空洞的眼神里面。
他的眼睛中除了那个圣洁的身影,就是簇拥而起的阴影,从四面八方向他扑过来。
“那种事,如果我能找得到你,还愁找不到她吗?”圣子没有再给贝斯曼先生继续巴结求生的机会,一丝不知从哪来的黑线将舌头也剜去。
从阴影伸出的东西蔓延到了扎卡里 贝斯曼的全身,将他紧紧包裹,就像饥渴的蜘蛛缠住猎物,包裹他的东西好像针毡,令他全身都在经历撕裂般的疼痛。
不,那东西在噬咬他,阴影,黑暗正在噬咬着这个虚伪卑劣的可怜虫。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还想在这里看着你的血流干,让你看着自己慢慢变成尸鬼”
想要惨叫却依旧嘶哑的叫不出声,喉咙连同血食管被黑暗吞没、撕裂。
鲜血如花瓣一样飞溅,但经过花匠的精心剪裁,没有一片花瓣溅在自己衣物上。
周围的所有黑暗活了起来一样,它们像如饥似渴的巨口利舌,挣扎扭动那些不可名状的
卷须。冰箱的门甚至没有关上,所有光亮便都被阴影给吞没了
有形的阴影向扎卡里 贝斯曼扑过来,他的眼睛里倒映的最后一幕只有这个。
评论区
共 5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