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主要关于《昭昭天命》20230915版第一章DEMO,意思是最好去玩一玩,链接点此。内容部分来自我跟狗红的吹水,不止于游戏,更关乎一些行动的准则、策略。做此整理,旨在帮助感兴趣的朋友快速找到天命。 要我总结,天命首先假想了一种外部的决定论,一种力量,可能是命运的链条、神的规划,或者是某种终极的理想,它具有所有的优先性,作为一种客观的存在,通常假借一些强力的概念示人,常见的如自然、神、造物主啥的。
天命最显著的特征可能就是必然性,它作为事物的前提,第一因,可以衍生出一种强制性、正当性。比如,《昭昭天命》中有使用了一个现在很常见的设定,所谓“身份职业”,“勇者”“引导者”“骑士”“巫师”这些都是被给定的,天生的,不随个人意志转移,作为一种命运的安排,是“天命”的显现。
有趣的是,这种设定并不完全是一种故事虚构,作为对照,海德格尔有一个概念叫做“被抛”,虽然哲学,但简单说就是:我们都是“被抛入”这个世界的,这个过程的发生我们无法完全理解,更没有选择的权利,其中没有意志的作用,只有被动的接受。
我们的高矮胖瘦、相貌、体质、出生家庭、身处的社会环境,它们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在我们身上,都是不可理解的,更不由我们选择,它们只是发生了,只是被给定了。这就是一种强制性,而且是非常有体验感的强制性,以至于很多时候,我们会把这种“确凿”,看做是“天命”存在的证据。
比如,当我们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才能时,经常搭配一些语用,“天造之才”“上天赐予”“老天爷赏饭吃”等等。我们总觉得,“天生”背后有一个“天命”,它给我的“天赋”的同时,希望我去做一个“天职”。
当然,这是一厢情愿的,说到底。究其原因,人们总是需要一个解释,需要意义的支撑,才好舒坦的过日子。要问到底为什么人们生而不同?最好的解释,当然是其背后有一个安排,老天爷的深思熟虑,天命的安排,给予我们不同的使命。这个解释,回避了一个纯粹偶然、毫无道理的世界,避免了让人们直面无常和虚无,免受创伤。
在《昭昭天命》中,勇者有一个迷思:到底是天命垂青于我,还是我使得自己配得上天命。
在故事中,勇者的旅程始于一次“被抛/被给予”,天上飘来几个字,让他从一个牧羊人成为了勇者。那么即然我被选择成为了勇者,似乎理所应当的,我就应该去履行一些职责。这里其实已经分出了两种作为“勇者”的要素,可以称之为,“勇者之名”作为身份的勇者 和“勇者之实”作为职责的勇者。
“勇者之名”代表了一种身份、能力,甚至可以说是职权,我作为勇者,拥与勇者的属性值、技能树,可以使用相应的装备、触发专属的任务,获得勇者的便利等等;“勇者之实”代表了一种行动,我作为勇者应当去做和勇者相称的事情,惩恶扬善,匡扶正义,拯救世界,挽苍生于水火,当然还有扶老人过马路啥的。
那么,如果假设天命是必然的、是强而有力的,名与实,这二者一定是重合的,就是说,我天生为勇者,有勇者的天赋,自然也就担当了勇者作为天职,言行符合勇者之名。
但事实是,《昭昭天命》中的勇者产生了疑惑,他发现,“勇者之名”和“勇者之实”并不可能完全重合,他虽为勇者,被要求成为一个好人,但没有人给出确切的要求,世界也不需要被拯救,他只是听从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盲目的行动。
究其原因,名与实,这两者的关系中间存在一个解释的空间,一个中介,也就是作为勇者的他自己,他其实有一种自由。具体来说,勇者有能力来做好事,但问题在于那些事是好事?好事应该怎么做?最后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把好事做好?
这几乎是所有天命者——那些遵从天命的人,需要面临的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追寻的是一个被给予的外在目标,一个天命,那么我们要如何确定自己按需按量完成了它的标准?我们要如何对比“勇者之名”“勇者之实”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衡量他们二者?
并且,这个问题另一个吊诡之处在于,天命者并非自己对自己负责,而是需要对于天命负责。所以我们自己根本回答不了一些重要的问题,或者说答了也没用,就是:我们所行“勇者之实”是否可以配得上“勇者之名”?换个说法,天命者最后配不配的上天命所托?
我们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是会担惊受怕的。因为,这个问题的最终裁定,不在于我们自己,按道理讲,它是由天命说的算的。
这些问题,都将要呼唤天命现身。事实是,如果天命存在,并且全知全能的话,那么一切的尊奉它的行动都将有回报,一切背离它的罪恶都将被惩治。在它治下,我们从来就不应当烦恼此类事情。
但,我们正在烦恼,相当的烦恼,心心念念祈求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但事实又是,天命从来不言语,不会留下任何直接的踪迹,更不会真正地降下奖惩。它狠心,空留人们自己烦恼不已。
烦恼出于失望和疑虑,对付的办法很多,比如通过反思把事情想清楚,打消疑虑。又或者,我们可以搁置质疑,不去思考,重整信心,只要按照天命去行动就好了。
有意思的是,天命也不总是以一种宗教信仰、传说的样子出现,对于科学实在论、经济学知识霸权,或是对什么庸俗的实践论、革新论的笃信,对于共同体、共同理想的狂热,在我看来,都可以纳入此列。
从这种意义上,一个信仰宗教的人,和一个主张经济学知识霸权的人,在行为上有某种相似性。比如,教徒以神的名义行于世,会遇到极多的,他们的神无法解决的问题。但心中神始终正当且崇高,如果失败了,信徒会反问,是否是自己对于神领悟出现了偏差,或者世间邪恶太过强大,并在仪式、修行上加倍补偿。
同理,一个信奉经济学知识霸权的人,执迷于使用经济学来解释世间所有的事情,好吧,通常做不到这么纯粹,会掺一些社达。重点是经济学在解释大量的问题上是无能的,有大量的破绽,这并影响不了这些朋友的信仰,因为这套理论有助于指导他们进行投机活动,攫取利益,赚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东西——钱钱,并且一直假装自己把握着这个时代的脉搏。
当然这两套体系在具体细节中有很多大的不同,甚至看起来南辕北辙,这么说也不是为了给二者划等号。只是仔细想来,有一些照映,宗教教义和金融理论都是客观的、固定的,在他们彼此的体系中有自洽的解释力,并且二者都有可能引起非常刺激的经验:宗教体验 和 经济利益。以至于它们有潜能被追溯成天命,可以认为它们背后都有着某些强有力的支持,一个是神圣、莫测的宗教神明,一个是理性、统御的金融玉律。
两种天命,要求不同的“勇者”。宗教要求的是虔心、谦卑的信徒,金融玉律要求的是“理性人”。相应的,“信徒”面向神进行祈祷和修行,“理性人”参照玉律进行算计、博弈和投机。信徒祈求救赎,理性人期盼利益。
以这个思路,天命可以装填更多的概念、换上更多的面具,性别、职业、地域、立场、道德……总有些强力概念能轻易驯服人心,升任天命,使人死心塌地。
其中的秘诀其实在于保持距离,关键的关键并不是如何认识、理解天命,天命本身是经不起反思的,天命总是直接被给出的,只需要直接接受就可以了。就像神之于信徒,经济规律之于金融民工,他们从来不会反思他们被告知的东西。
就是说,天命者们总是直接“知道”天命,跳过一些步骤,拥抱一种独断论,将自己的疑虑搁置起来,以经验和行动,一些更刺激的东西填补其中的空缺。
这就是更有意思的地方,也就是对于反思的搁置,让天命变成了一种不需要的相信、理解就能成立的东西。我们要保持一段距离,不要反思。这一段反思的距离,是天命的精髓所在,使得天命者们可以搁置自己内心中的疑虑,不去做质询。
反过来说,也正是这段反思的距离,为天命的“城池”修筑了一道护城河,以一种吊诡的方式施展自己的影响力。
《昭昭天命》中的刻板巫可以作为标准乐子人,来说明这事。刻板巫上来就知道,自己可以作为巫师,符合天命的设计,可以被其他天命者认可,因此刻板巫可以获得作为一个巫师的身份和权利,对应“勇者之名”来说,就是“巫师之名”,装腔作势,攫取利益。
在这个结构中,刻板巫并不相信天命,他反而是意识了天命与天命者的愚蠢,利用了他人的盲信,以一种守序邪恶的姿态,将天命当做一个游戏。既然我天生是巫师,碰巧巫师又负责编织阴谋,那么我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不如就愉快地耍耍好了。
更进一步说,天命能否成功,它自己根本没有半点要紧,完全取决于人们有多把它当一回事。人们越是在乎它,天命就越是对于人们施加影响,在这点上,认可和反对是同样具有效力的,并且可以被加以利用:你并不需要真的相信天命,只要了解游戏规则就可以了。
当然,在现实生活中,不常见那种全局的天命,人们自然形成的思想面貌经常是断裂的、离散的,我们有时候相信这个,有时候相信那个。但这并不妨碍天命在重要的时刻发挥作用,它总是发挥作用。
扯了这么多,再复读一下结论:从来不存在什么“天命”,它只是一道面纱,用来遮掩住这个世界的无常和虚无,推脱一些责任,逃避那些创伤,这也就是许多疑惑与煎熬的源泉。
当我们开始计算、称量“勇者之实”和“勇者之名”的平衡,思考自认的身份和行为是否相称,当我们潜入实践中,寻找一些依据,努力地分辨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时,这道面纱就有可能脱落,露出了现实本来的恐怖面目。
直面恐怖是一种风险,但,同样是一种机遇,因为恐怖是真实的、是自由的。
那么,再回到勇者的问题,那种迷思就变成了:我们是愿意继续维持天命的面纱,相信有一种天命的安排?还是扯掉这道面纱,用自己的意志作为代替,直面虚空,在混乱中自行寻找自己的目的?这个问题就留给大家自己寻找解答吧。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在正式版《昭昭天命》中可以有一些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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