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属于《丝佩瑞尔故事集》系列的长篇故事,另名《蝴蝶效应》,全文30万字。为方便阅读,每次更新字数会控制在4000字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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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集的有声内容目前签约发表于喜马拉雅,由“本音物语”老师倾情演播:【专辑页面】 矮人眼中的光更亮了,晃得三合头晕目眩差点松手。对珍宝的渴求刻在每个矮人灵魂深处,甭管他是石岭矮人、长手矮人,还是北地矮人。在宝藏面前全都变成了贪婪之神最忠诚的奴仆,逍遥城的生物学家管这种近乎条件反射般的生理反应叫做“遗传”。
觉着我靠不住?这可就太埋汰神了,你看这不就有效果了吗。
“俺寻思你的话在理。这图你是从哪得来的?”二子松开一只手,让铁裤衩争夺赛重回公平的起点。矮人的想法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说:“两个人结伴总比孤身一人强,咱们走着回营地是不可能啦,回石岭是唯一的办法。别说,这地图可是个好宝贝呀。”
二子盯着地图,贪婪的目光几乎要给古旧的羊皮卷添块新补丁,他继续说道:“从此地到石岭得走几天,既要绕道沙海,又必须穿过环境恶劣的黄土坡。咱就说,关于这张地图俺有个很好的提议。”
三合学着二子说话的腔调,他感到对面的矮人看见地图后明显大受震撼,抓着铁裤衩的力道少了几分。他很纳闷,一张打满补丁、比例夸张、年代久远、塞满胡说八道亵渎神明内容的地图何以有此等魅力。
还记得我说要看看你提到的地图吗,刚才替你收拾行李的时候看了一眼,这张图大有来历,是一位我认识的羽神在很久之前绘制的地图。林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为三合解释了二字反常的举止。三合觉得二子行商多年,定然见多识广,一眼便看透了这张古董地图所蕴含的价值。
“俺有个提议,咱们一道回石岭如何,路上还能有个照应。等到了石岭你拿图换钱,再用钱买一块魔晶,拿着魔晶去传送站,瞬间就到新神宫了。”
“胡说,别以为我是乡巴佬就想骗我,一块魔晶要多少钱我还不知道吗。”三合指尖发麻,但他看到了一丝曙光,虽然很想否认这曙光是林带给自己的。
“你不了解,俺不会看错。这是大地之母盖亚的羽神亲手绘制的地图,传说他至今仍住在逍遥城某处,是一位顶尖的绘图大师。”
“这可不兴起誓的,只是回家而已,俺答应你就是了。”
二子看着威风凛凛的寄居蟹,林伸出大螯用力砸在铁裤衩表面,火星四溅中在金属表面硬生生砸出一个新的凹陷。矮人明白这是来自异教羽神的警告——胆敢在中途起歪主意,小心脑袋。
二子忙不迭应承说:“俺可不是长手矮人,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三合松开手,看着二子如获至宝把铁裤衩收起来。一夜的紧张与疲惫让他的思乡之情更加醇厚,甚至一度产生直接带林回阴阳村的想法,三合觉得神官们侍奉众神,一定可以跟这位羽神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你觉得如果我能找到个把神官,还至于委曲求全在你身边?
林的一句话浇灭三合的幻想,同时也钳碎了他的思乡之情。渔村正处在危机的边缘,三合很清楚如果村民们的生计支撑不下去,阴间的商盟会乐得坐收渔翁之利。为了保住另一半村子,他唯有咬紧牙关继续朝圣的旅途。
“商队里有个娃娃脸长相的男人,知道是谁吗?”三合怀抱信筒,背着全部家当上路,他心中还有一个疑团没有解开。
问问他,屁股后面的水壶里是不是啤酒。林说道。羽神只关心这个,长路漫漫只有酒精能让他暂时忘记信仰余额不足的烦恼。
“酒,喝吗?”走上归途让二子格外开心,他拉开锡壶递到三合面前。“别总愁眉苦脸的,喝一口,喝了就快乐了。”
二子大方的拍着三合肩膀,两人并肩而行走进绿树庇荫的群山与峡谷深处。
命运的齿轮隆隆开动,在达成最终掀起滔天巨浪的成果前,先要从若干个小齿轮的传动着手。只是这架设计精妙的机器年久失修,刻有“三合”铭牌的关键部件咬合度欠佳,还需要和另外两片传动齿轮进一步磨合。齿轮勉强转着,不时和相互咬合形似矮人,以及白若陶瓷的齿轮碰撞出火花。
出问题的不止这一处,拟人化的命运看着设备底部落满锈粉不由心生烦闷。他讨厌维修任何设备,因为这样凡子们会将命运错认为宿命。
比如凡子们会信誓旦旦的说世间存在一个客观的观察者,当他开始观察地间的人和事,那些原本处在模棱两可迷雾间的东西就会瞬间变得明晰起来。发明出这套理论的小机灵鬼们自称“哲学家”,而他们决定料想不到自己拍脑门想出来的东西会让其他人误以为命运是遥测后确定的、万难更改的事实。而那“客观的观察者”就是创造了世间万物的诸位神明老爷。
拟人化的命运叹了口气,如果普遍存在于凡子集体潜意识里的命运果真通晓一切真理,那么命运必将会为凡子的愚蠢而叹气。
此刻拟人化的命运无心痛惜,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完成。这架以三合为核心的命运设备实在太古旧,踢一脚或朝着外壳斜切四十五度角进行拍打都无济于事。为了实现这出闹剧最终应有的效果,拟人化的命运只能暂时把另外两个齿轮串联,勉强让机器保持运转稳定。
那是一枚黑黢黢的齿轮,拟人化的命运将其摘下来仔细打量,觉得这齿轮特别悲观,转起来格外带着种怨天尤人的噪音,如果可能命运真的不想用到这套齿轮里任何的一个,它们都有某种特质,发起神经连命运之神都避之唯恐不及。为了让设备发挥功效,拟人的命运只得用鸭嘴钳强行掰去几枚轮齿,用力按进勉强运转的狭小空间,那里有另一个传动系统设计精妙的主齿轮。只要运转得当,它甚至能带动若干个命运设备转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为这个世界带来长久以来欠缺的东西。类似工业革命、文明跃迁之类尺度上更为宏观的变革。
出于仪式感考虑,命运最后郑重其事的把掉齿的黑色齿轮铭牌擦亮。深邃的污泥赖在阴刻铭文里,组成一个快要忘记的名字——吉克·吉甕。
这位夜幕之手的法师正行走在炽热难耐的干燥午后,与他相伴的除了沙子,就是即将变成沙子的风化石粒。
他举目四望,能辨别方位的地面标识物少得可怜,刚才路过的一截枯骨为吉克·吉甕指明前行方向,它竖起中指嘲笑每一位中途下船的过客,同时不忘用小指给人一线生机。顺着它指出的位置,吉克·吉甕走到一处沙海遗迹,仅能容纳一人蜷缩栖身的断壁残垣挡住毒辣日头,意图告诉行色匆匆的旅人在此地不要走动,待到月明星稀之时再动身不迟。
魔法在沙海不能说毫无作用,除了给自己一个痛快外只能说一无是处。指路的骷髅生前也是一位法师,剥去珠宝、刮掉金皮的法杖随意丢在遗体旁,天底下没有比这样的行为艺术更加讽刺的事了。曾有法师信心满满,打算用魔法的奇迹改造这片死亡地带,最终除了让沙海获得一具蒸干体液的新鲜尸体外,这里并没有发生半个微尘的变化。
恶作地和沙海是法师生命的禁区,这句话至今仍旧是颠簸不破的真理。
吉克·吉甕盘坐在断墙构成的龛格里,头晕目眩几近虚脱。身处沙海会绝望得让人主动质疑人生,此刻吉克·吉甕就是绝佳范例。他褪掉厚重的兜帽,光秃秃的头顶纹着只有他自己能读懂的邪恶符文,眼下这些黑色条纹除了吸引烈日火力,极速拉升体温外,对于躲避酷热全然没有积极意义的正向帮助。
沙海的热让万物缴械投降,其中就包括施法。法师只感觉浑身毛孔都张开来大口喘息焦热空气,身体的求生机能已然全速运行,可无论如何还是一滴汗液都挤不出来,原本他希望油亮肮脏的法袍能阻挡烈日炙烤,为自己保存些许水分。谁曾想,汗水尚未已液体形式出现在皮肤表层,就已在高温烘焙的环境里蒸发殆尽。
藏身于阴影庇佑没有让吉克·吉甕感觉舒适,身体如火烧般燥热使他难以躲进安逸的冥想空间。头疼欲裂伴随热风吹起尘沙打在石壁上发出轻微杂音,更加重了度日如年的痛苦。他眉头紧皱,闭着眼睛调整呼吸试图再次进入冥想。缺水导致眼球突如其来的疼痛,强行把他推离冥想,拉入眩晕构成的悔恨中去。
吉克·吉甕呻吟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零号砂纸般磨砺鼻腔、咽喉,以及肺部。他全然忘记如何靠数吸让自己尽快回到冥想正轨,此时愤怒、幽怨、悔恨无疑是一条减轻痛苦的快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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