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属于《丝佩瑞尔故事集》系列的长篇故事,另名《蝴蝶效应》,全文30万字。为方便阅读,每次更新字数会控制在4000字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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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集的有声内容目前签约发表于喜马拉雅,由“本音物语”老师倾情演播:【专辑页面】 此刻吉克·吉甕的搭讪只为确定面前这位沧桑的旅人不是自己要找的对象,毕竟身为救命恩人的赛赢思只肯把脑袋探出地穴之外,根本看不出身材是否与像个孩子有什么关联。
吉克·吉甕细细打量,想着这人面相太老,硬要说跟孩子有什么瓜葛,大概辈分上至多能算某个孩子的爷爷。
常年蜗居在夜幕之手大本营的吉克·吉甕对世界地理知之甚少,离开夜幕之手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充其量也只去过几个大城市。“涑蒲”这个名字相当陌生,和“赛赢思”连在一起感觉是个完整的人名。见面前这位藏身地下的旅人能从沙海里变出救人性命的珍贵饮水,于是吉克·吉甕单方面认定赛赢思是个了不起的法师,亦如他单方面认定比比·里奇是自己的一生之敌一样。
“不,当然不是。涑蒲不欢迎法师,因为你们都是实践派。”
吉克·吉甕想知道更多细节,于是不动声色的观察藏在倾斜穴坑里露出上半身的赛赢思。
他看起来很沧桑。经受过沙海洗礼的人看起来都是如此,甚至刚出生的孩子眼角没有风沙吹出来的鱼尾纹,家人还会细心的抓来一捧沙在婴儿脸上用力揉搓,直到看起来像个饱经风霜的婴儿才会作罢。
法师心里回荡“像个孩子”的警示,默默把赛赢思从猎杀表格里剔除。他肩膀宽阔,身材高大。说话时沧桑的脸上一双睿智的眼睛闪闪发亮,目光尖锐的仿佛足以刺破世俗表皮看到内在的真理。
赛赢思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却不会跟小孩子一样毫无根据、自以为是。夜幕之手里学习毁灭法术的小孩有一个算一个,好奇心旺盛到修行时问个不停。吉克·吉甕都尽可能在课下减少与他们的接触频率,唯有这样才能有效抑制想要掐死这群小畜生的冲动。
“虽然我不是法师,但涑蒲同样不欢迎我,因为我总是会把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赛赢思说。
吉克·吉甕点点头,他见过个把自称学者的书呆子,以走进科学的名义探访夜幕之手。那几个人戴着厚底眼镜,讲起理论头头是道,仿佛理论才是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第一性。吉克·吉甕记得学者们滔滔不绝的讲述何为“第一性”,但最后也只是片面的记下了这个词。因为他还有事要忙,最后不得不施展法术让学者们闭嘴。或许是由于他们过于精通理论研究疏于实践,导致变成骷髅以后办事能力普遍很差。
“我被涑蒲的居民用瓦片投出城。”赛赢思伸出手,晃了晃手腕上缠绕的草绳。“草枯绳烂才能回家。”
法师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沙海里确实生活着许多苦行者,他们号称避世生活,独自隐居。当这些人对枯燥生活厌烦的时候,就会开发出许多姿态奇特但却没用的修行方式,借此吸引偶尔途经此地的旅者,或头脑单纯的文学青年的目光。
据他在夜幕之手听来的所知,确实有几位沙海的苦行者受到文学青年追捧后选择重新入世,将自己胡说八道的语录装订成册,赚得盆满钵满,这大概就是他们内心的朝圣之路。
吉克·吉甕相信,每个人一生之中总会经历一次朝圣,无论是肉体层面还是精神层面,它都会使人蜕变、成长,对人生有新的体悟,站在更高的维度审视世界。吉克·吉甕对这套理论深信不疑,对没有通过朝圣之旅的凡子嗤之以鼻,更看不惯那些沙海隐士庸俗的重新入世,实际上他对自己朝圣之旅后的人生规划十分宏大。
出人头地便是吉克·吉甕下半生的朝圣旅途的起点,朝圣终点线设在毁灭大师名号之后。那里有两个座位,一个写着宗师,另一个也写着宗师。
“所以你打算……”吉克·吉甕小心选择措辞,他可不想因为一句漫不经心就为自己招来同行队友。“生活在这里?”
赛赢思耸耸肩,同样谨慎的说:“不,只是暂时借宿在这里,今夜我要继续赶路。”
某种层面上,吉克·吉甕和赛赢思很相似。他们都能读懂对方希望单独行动的决心,对话时小心选择话题绕开雷区,绝口不提相伴而行这种馊主意。内心的本能告诉他们,对面的人不是一场短途旅程中结伴的最佳选择。
说完吉克·吉甕合衣而卧。他听见石板挪动的声音,于是缓缓闭上眼成功进入冥想的境界。
当赛赢思再次钻出穴坑,已是红月当空。穿脏法袍的法师早不知踪影,一并消失的还有他的水罐。赛赢思有些生气,不是因为法师拿走了宝贵的饮水,那罐水本就是给吉克·吉甕解渴的。
赛赢思气法师走得悄无声息,原本他以为吉克·吉甕临走前能跟他打声招呼,把他从睡梦中唤醒。赛赢思气法师不辞而别,让自己平白耽搁一天的时间。
此刻唯有仰望红色的爱蒙达之月叹息,现在已是午夜,赶路纯属痴心妄想。他呼吸着风,感受其中滋味。夜风捎来口信,预示着向南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才能跳出沙海,现在动身无疑会为白天的沙漠平添一处悲剧性景观。想到此,他赶忙翻身钻回坑穴取出各种工具,开始为全新一天做好准备。
当务之急是继续将这座半塌的地穴清理出来,再挖个深坑,准备收获今天的露水。
当时间的统计单位从逻辑假想出的概念“天”,变为视觉可见的日出日落的循环更替,日落天黑之前还能走多远就成了衡量时间与空间的唯一标准。
三合只清楚的记得离开阴阳村的第一天晚上那混乱的营地,以及第二天清晨从马屁股后救出个矮人的迷路树林。至此这位双足直立的智慧生命对日期的执著戛然而止,往后的日子三合过得浑浑噩噩。
眼下距离沙海只有一个日落的路程。拟人的命运又强行塞进一排变速齿轮,试图让这架精妙的命运机器快点渡过磨合期,它们的效果就是在冥冥之中推着三合向一个又一个苦难前进。
林不断给三合讲着他此番地间行走学来的新知识,讲到三合昏昏欲睡。算不准日期和萎靡不振都有情可原,一路上为避开神秘黑衣人追捕,他们不得不数次熄灭营火,被迫伪装成黑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藏身在灌木丛后瞪大眼睛留心观察。加之二子的求生技能着实了得,三合过着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吃肉的亡命生涯,此刻多少有点消化不良。
三合半睡半走,眼前二子的身影重叠在一片低矮灌木里,分不清走路的是灌木,还是长在地上的是二子。今早三合吃得太多,烤饼就酒在胃里膨胀,栓塞住消化肉块的供血循环。他的小脑瓜里回荡着林的警告,却完全没有多余的血液搬运养分处理这则优先度极高的消息。
有一件事情萦绕心间,霸占了三合头脑为数不多的运算空间,使他没办法分心考虑其他问题。
父母给他起的名字仿佛成为了魔咒,三合的人生经常绕着合情、合理、合法打转。
他始终难以相信自称林的寄居蟹是海洋之神的羽神,比他信仰更虔诚、唤作“神职人员”的职业信徒人山人海,林偏偏选中自己,着实不合情;他怀疑渔村的神官荒废信仰,与商盟沆瀣一气,还草率的让自己成为“高级布道师”,只为一趟他们自己不想说走就走的朝圣之旅,着实不合理;想起商盟,三合就气得义愤填膺,他们在渔村里的所作所为自小看在眼里,尽是些不合法的勾当。
要说有什么事引得神明老爷终于按耐不住降下神罚,导致渔村收成严重缩减,那也应该把罪责归结到阴界的商盟身上,凭什么要他这样一个普通人跑去新神宫祈福,求取神谕。
哪有那么多应该,是不是海头里来个巨浪把阴界的商盟拍死你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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