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属于《丝佩瑞尔故事集》系列的长篇故事,另名《蝴蝶效应》,全文30万字。为方便阅读,每次更新字数会控制在4000字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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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集的有声内容目前签约发表于喜马拉雅,由“本音物语”老师倾情演播:【专辑页面】 经历过一系列阴差阳错、有惊有险的旅程,到现在自称羽神的寄居蟹终于忍无可忍将酝酿已久的情绪喷薄爆发出来。高速移动的行进途中,林摇开信筒,向身后追踪而至的野兽丢出抗议的骨头。
追在屁股后面的是一群长毛猎狗,这些狂吠不止的小畜生们脖子上扎着好斗的尖刺脖圈,口水顺着青黄色獠牙滴落,猩红的舌头摆在嘴外,仿佛一面面迎风招展的战旗。
狗儿们刨起弥漫尘土,此时从空中俯瞰,它们堆成棕色箭头,直指地面一个狂奔的黑点。
在身后,不仅有狗,还有他一点也不怀念的箭羽拽起高音,唱着金属死亡乐章紧追不舍。
逃跑这项极限运动他已磨练的信手拈来,用不着有人拉起白线一声令下,三合只需闻到空气中渗出稀薄的危险味道,甚至阴谋还没来得及思索如何置他于死地之时,三合已经迈开双腿撒丫子躲远了。
三合笃定倘若有哪位领袖决意开办一场上半身涂油的运动盛会,期间设立一项只设定起点和终点、中间需要选手们发挥想象,于旷野间跋山涉水的远距离跑步比赛,他定然可以拔得头筹。
“神在骂街,行。可是得提醒你,‘鸡儿’已经很难听了,所以不建议加‘吧’。 ”三合说道。
他跑的游刃有余,期间还不忘揶揄信筒里骂街的白色寄居蟹。为了向凡子们集体潜意识里那拟人化的命运之手展示自己专业又过硬的逃跑实力,三合不仅勇于迎风大声对怀中的羽神袒露心声,同时还有余力抓出小包袱里的干饼夹起冷兔肉,在这场激烈的高速对抗运动中享受一顿迟到的午餐。
“好啊,我还没见过你施展正经神迹呢。但提醒一句,落雷会劈中你,所以什么时候动手提前说一声,我好躲得远远的。”
林怒目而视,水汪汪的大眼睛分别盯着三合与狗。略大一些的螯钳在空中挥舞,刚才自己泄愤般丢出的骨头还未落地就化作一片荆棘,刺得狗群发出哀嚎。寄居蟹在颠簸中顺势滑进信筒深处,他需要好好歇一歇,养精蓄锐时刻准备面对新的危机。
“就是你。你起了个特别难记还自以为是的伟大名字,人们全都听岔了,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
“还是你。因为你逢人便要我向他们推销,也不管咱们碰到的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三合一溜烟跑进树林,娴熟的攀上一棵歪脖树。他躲在茂密的树叶丛中向外窥视,只感觉浑身发烫,心悸得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林说,这是兴奋过度的表现,三合记不住复杂的玄幻词汇,只记得寄居蟹嘲讽着说,等体内的元素衰退后有他好看。
等等。你要这么说,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寄居蟹有些气不过,只见他猛然掰开信筒,爬到三合肩头,高举双螯威胁道:到底是谁总把什么狗屁“高级布道师”的头衔挂在嘴边,还逢人便推销自己是海神的使者,嗯?
“我陈述的不是狗屁,是事实。”三合说,丢了眉毛的半边脸上盛满倔强。“你说自己是海洋之神卡利普索最信赖的羽神,你先别说话,让我在姑且信你的基础上把咱俩之间的责任讲清楚。
“你主动找到我,说我是你能找到的最虔诚的信徒。那么四舍五入,我是不是就成了海神在地间的使者?还是说,你有本事让其他人听见你,弗兰克·吉什么什么儿·林亲口宣讲海神的圣谕。”
相互推诿的争吵迅速落下帷幕。林无言以对,他没办法找到能比三合信仰还坚定的信徒,更没办法让其他人听见自己的声音。
这不是谁的错,错在这个时代,人们对待信仰的态度距离所谓的初心越来越远。信仰开始变成某种全民参与的大型经济活动,伴随着盘活花样百出的娱乐产业,进而养活了这条产业链上的所有参与者。无论是祈愿还是祷告,都成了一场场与神明老爷明码标价的交易,信众们只关心平衡以小博大的收益与成本,全然把信仰本身所承载的意义踩在脚下,只当做茶余饭后和时下流行的星座、性格、人格模型等同的话题,作用退化成叩响某类社交的敲门砖。
追溯起来,从三合凭借一己之力摧毁夜神奈落神殿后到现在,已过去了一天的时间,他们路过的村庄镇店着实令人大开眼界。三合管他看到的一切宗教行为叫神棍骗术,林则更直接斥责它们为封建迷信。
总之,在这片荒郊野岭,一切宗教活动都可以看作是经济的延展,是单方面靠人们朴素的神学观念大肆敛财的丑陋行为。
此地是米拉迪沃德洛玛尔的领土,是石岭、沙海和阴阳渔村之间的三角地带。除了把国境线划进这片荒芜之地的米拉迪沃德洛玛尔,任何人都有权宣称拥有这片广袤土地,前提是不要让其他宣示者听到,否则必将引发村一级别的群殴。
法外之地是对这里最好的诠释,有别于七国的苦蘵或崖桐地区,那里虽然乱,但乱中有序、乱而不散,乱成一种颇具政治艺术的叠加态,乱得让地方长官能利用内部矛盾左右逢源,还可以按时收税。
这里则不然,米拉迪沃德洛玛尔只是口头上宣称对此地拥有主权,却不曾成功建立起深入乡间的有效行政体系,更不要说驻军或维持秩序,他们连最低限度的划定国界都不肯做,只在地图上勉强用模糊的线条确定了此地不那么明确的国家归属。
擅长讲政治笑话的那类吟游诗人总会说,假如某处原本贫瘠的土地上发现丰富的煤矿、铁矿,以及各种用来换钱的天然资源,不出半日米兰德的狗腿子们就会如闪电般建立起行之有效的管理体系,再过一天附近的居民就会被要求去最近的矿场上班,成为税收体系里卑微的螺丝钉。末了,吟游诗人们为了强化演出效果,还会揶揄自己看到的肤色最黑的听众,信誓旦旦的说上一句:“你要再黑一些,米兰德人就该找上门啦。”
现实中,这片三不管的破地方仍旧缺乏管理。挂名管理这里的官僚们坐在千里之外的办公室里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有人对地域划分提出异议,就可以对模糊的地图绘制进行改动,这套说辞实则是拿捏准了当地人看不懂地图的大言不惭。
米拉迪沃德洛玛尔如此执着于对主权的口头表达,仅仅因为这片土地包括在领土之内,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散装的口头主权在米拉迪沃德洛玛尔内部如犬牙般交错纠缠,其中不乏矮人的石岭、侏儒与火精灵的熔岩伊甸、沙海和流沙城等这般规模,近乎于国中之国独立存在的地区。
三合一路向北,不知不觉间已深入他国国境,真不知道该感谢谁。他翻过丘岭,一路向北。沿途大块岩石构成的山峦逐渐替代成细如筛粉的黄土,沟壑纵横交错间可能前脚刚路过一片生意盎然的葱翠草地,后脚便迎面撞上令人窒息的黄沙漫漫。
二子说只要一直向北走就会抵达沙海,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三合偶尔掏出地图,尝试按图索骥找出条捷径。古老的手绘图里一条横亘的山脉挡住向西之路,向东的复杂地形里花花绿绿画满危险,预示着仅靠三合一人之力,运气好花上半年脚程应该能抵达地图里没有标明的海洋神殿新神宫。
于是摆在这位高级布道师面前的,只有一条通向北面的单行道。确切来说,从沙海外围绕过山脉是唯一的办法,同时也是陆路商队惯常设定的线路。
这片由一座高耸山脉分割成东西两半的三角地带,当地人称其“黄土坡”。
诗人、考古学家、地理学家出于押韵、严谨、多一个字就多一分稿酬的理由,把它的名字艺术加工成“黄土高坡”。黄土坡确实又黄又高,而且全是土。此地虽不至于人杰地灵,但也出过不少传说。
羽神大战之前,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吟游诗人、开宗立派的魔法造诣大师、平底煎锅的守护者、预言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比安·纳吉曾在此定居,他把恶魔玩弄于鼓掌之中、与命运之神抗争的故事流传至今。
龟裂的大地把整块平原分割成无数破碎山坳土丘,经年累月因雨水冲刷形成的土山垂竖耸立,行走其间如同置身造物主构建的迷宫中,轻易就会让人产生比例错乱,分不清究竟是这些山涧变大了,还是自己缩小了。
雄伟壮阔的黄土高坡构成一道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景观,好似众神地间行走时用力过猛,踩踏大地所留下的痕迹。在这些沟壑纵横的山坳内外,星罗棋布存在无数独立村庄,它们有些处在平原顶端俯瞰脚下深邃的裂口、听狂风呼啸托起漫天黄沙;有些躲在龟裂的巨大缝隙里繁衍兴盛;还有的村庄半空开凿洞窟,借布局精巧的铁索和栈桥立足。它们的共通之处,便是无视自己有个叫米拉迪沃德洛玛尔的祖国的事实,并非因为信息闭塞,只是单纯的不想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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