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午饭,妻子弗若拉就开始准备驱散野兽的熏香了。制作熏香是这个偏僻小镇女人的必修课,而弗若拉则是个中好手,她的熏香不但不刺鼻,还效力十足,为了追求面容姣好的她我当年甚至还与人决斗,那好小子,打断了我半颗门牙!
我傻傻一笑,扛起木板,咬上钉子,拿着榔头的手压了压泛白的鸭舌帽,推开了门。
街上已经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男人们都忙着加固窗户、门框、墙壁,恨不得将整个房子用木板钉个严严实实。偶尔会有男人从街上匆匆走过,面露峻色。
“可怜的家伙,一定是熏香不够用吧。”我同情的想,“不知他们能不能借到足够的熏香熬过今晚呢?噢,弗若拉,为了你,被打断所有牙齿都值得。”
我利索的将门窗用木板死死的封上,没有透出一丁点儿缝隙。熏香虽能驱散野兽,可没人想给那些畜生任何想象的余地,如果它们有脑子的话。然后顺着梯子爬上房顶,准备把阁楼的窗户也封上。
阁楼是女儿艾丽莎的房间。此刻她正委屈的趴在窗口,“爸爸,噢,亲爱的爸爸,真的要封上艾丽莎的窗户么?”
“真抱歉我的小心肝,今晚邪恶的大灰狼下山,正义的猎……”
“猎人会驱赶邪恶的大灰狼,正义的猎人要大伙儿点上熏香,封上门窗,等待天明的阳光。听过好多遍了啦!”她抱怨着“可是艾丽莎想要看星星啊!”
“就一晚上,好不好?今晚爸爸和妈妈一起来给你讲故事直到你睡着好不好?”
“妈妈、妈妈,爸爸说今晚也来给艾丽莎讲故事呢!”女儿欢腾的叫着跳着跑下了楼。
在女儿反悔之前,赶紧把窗户钉上吧,正想着,邻居老乔治压低着声音叫着:“威廉,他们说这次不一样。”
“我家婆娘打听来的,传言说那帮畜生要关上大铁门,就像多年前一样。”
“去他妈的他们敢!镇子里没老婆的壮小伙子们都聚了起来,说要死守一晚!”
“小伙子们都不信这个邪。看那,他们就聚在大铁门那,嚷嚷不管是教会的人,还是那些畜生,都不放过。”
我往大教堂的方向望去,果然大铁门已经死死的关上了。铁门的这一边,星星点点的火把聚在一起。
“今夜不太平啊!”说着老乔治开始狠狠的砸起了钉子。
早早的吃过晚饭,弗若拉把熏香灯笼从预留的缝隙中摆到了家门口,然后我死死的敲上了最后一块木板。
熏香蔓延开来,散发着淡淡的好闻的微香,如同女儿艾丽莎一般轻盈,母亲弗若拉一样皎洁。可渐渐的混进了别家的香味后,我皱了皱眉头,醉人的微香变得难以名状。
把屋子严严实实的封起来并没有让我感觉安心多少,紧紧的拉着弗若拉的手,艾丽莎则在母亲怀中熟睡。听觉好像被厚重的熏香吞噬了一般,整个镇子陷入了死寂。
“没事的,你的熏香足够好,还有有壮小伙子在外面守着。”我低声说。
不知过去了多久,远处的街上传来了些许声音,分不清是人还是畜生。
野兽的低吼,金属的碰撞,人的叫喊,耳朵渐渐能够分辨这些此起彼伏,时远时近,透过厚重熏香传来的声音了,可如同将耳朵没入水中一般,朦胧而难以捉摸。
突然,一阵刺破耳膜般的尖嚎划破浓厚的熏香直击了每个人的听觉神经!妻子赶紧捂住熟睡中女儿的耳朵惊恐的看着我,我说不出话来,紧张的握紧了手边的镰刀。
“这里不安全,去约瑟夫卡诊疗所,那里有过夜需要的一切!”一个外乡口音冷静的说道。
“我已经告诉你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沉重的熏香里。
弗若拉忧郁看着我:“他也许是对的。今晚不一样,我能感觉到。”
“别瞎说,你的熏香是最好的,房子我也严严实实的加固了。不要相信外乡人的话。”
“是我,老乔治。我们去约瑟夫卡诊疗所了,那个猎人,他是对的。”
我睁开困倦的眼睛,我睡着了?睡了多久?我不安的问自己。
“醒醒,弗若拉。”我紧张的拍拍她的肩膀,转身上楼去。
看了一眼过道墙上的挂钟,凌晨2点,还有4个小时,我心想。
可是下一秒,我却惊恐的无法迈出脚步了。秒针,在逆时针转动!
我揉了揉双眼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后,“旧神保佑我们!”我叫着冲进了女儿的房间。女儿抱着双膝坐在床上瑟瑟发抖。
我一把抱住她。刚想说话,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我的思维似乎被冻结,声带也似乎无法运作。诡异的寒气穿过断掉的半颗门牙,透过身上每一个孔洞入侵了身体里每一个细胞,如此彻底而尖锐的寒冷让我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颤栗。
紧接着,我听到了奇怪的低语声。准确的说,不是听到的,而是大脑直接接收到的。它们在脑中盘旋上升,毫不停歇。更可怕的是,我从来没有听过其中的任何一个音节,不是人也不是野兽,我甚至确定这根本不是地球上任何已知发声器官能够发出的音节。
被音节直击的大脑似乎理解了什么但是又飘忽不定。无法解释的低语却让我心生罪恶直想作呕。不需要懂得,我便明白这是地球生命诞生之前就存在的古老音节,一种只为在星际间传递亘古的邪恶而存在的古老语言。
等我缓过一点神来,却发现房子已经被猩红的光充满。这根本不是来自房间里的光!猩红的月亮散发着的邪恶光线穿过钉死的木板、厚重的石墙,充满了屋子里每一个角落,甚至连衣服与皮肤的间隙里也被充满了。猩红的月光还带着人血与兽血混合的血腥味,不仅是鼻子,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强烈的抗拒着这剧烈的血腥。
我感受到了胃袋异常的翻滚,“哇!”头一扭呕吐了起来。
“爸爸,艾丽莎看到了漂亮的星星。”女儿突然望着天花板说。
我强忍恶心抬起头,抹了一下嘴,定睛看着艾丽莎,我绝望的发现她在望着超越天花板的,更遥远的地方。
突然,我听到了弗若拉的尖叫和婴儿的哭喊声。“弗若拉!”我惊恐的大叫着跑下楼。只见妻子瘫倒在地上,裙子染上了大片猩红的血,顺着妻子惊恐的视线,我震惊的看到了一团拥有半透明皮肤的颤动的邪恶肉体在缓缓挪动。
即使只是婴儿,任何人都能人都能立马分辨出没有任何一个神话传说中有它的存在,地球最深处的黑暗也被它鼓动的不知名脏器所震撼。
我跪倒在地,随着艾丽莎的尖叫与另一个婴儿的哭喊声响起。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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