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失去知觉的妹妹海瑟,发了疯似的跑向声音的主人。
“瞄准!”三人掏出了银光闪闪的狩猎火器,上等金属冶炼而成的枪身上,毫不吝啬的生长着盘根错节的植物花纹,彰显了匠人绝佳的耐心和品味。几经思量的木制手把不仅减轻了重量,贴合手型的雕琢更使火器轻易成为白衣猎人们身体的一部分。
“开火!”火器的每一次上扬,都伴随着身后野兽的呜咽倒地声。可在银盘般硕大的月亮洒下的神秘辉光下,野兽们异常兴奋,有如时间被放慢一样,我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它们在身后挥舞爪子时气流的扰动!
我咬紧牙关冲进了半开的大铁门,气喘嘘嘘的将海瑟靠在庭院的树干上,瘫倒在了地上。
大铁门因为金属摩擦而发出了不亚于任何野兽的刺耳尖啸后重重关上,火器也渐渐平息。脚步声逐渐靠近,极力平复起伏的胸膛后,我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的白衣人散发着陌生而神秘的气息。除了标准的白大褂,还穿戴着夸张的印有金色细密纹路的巨型白色围巾,酷似斗篷。沾染着泥与血的白色衣装令我一阵哆嗦,而因为月光时隐时现的少量淡蓝色污渍则放射着入侵脑髓般的寒冷,让我不得不抬起视线。
被精美植物花纹肆意翻卷的金属面具遮挡了脸的上半部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块反射着皎洁月光的闪银面具,尽然没有给双眼预留任何孔洞!来不及发问,
“欢迎来到约瑟夫卡诊疗所。”确实是约瑟夫卡医生的声音没有错。医生伸出手,平静的说:
“圣歌队…”我靠在床边默念着。独自咀嚼着心中的疑惑。
传说这是一个由教会组织的神秘组织,成员通常是医术高明的医生。他们就带着那样的面具在大教堂上层集会,至于在干什么,没人知道。有好事的流言说他们是能够直接与旧神对话的被选中的人。
还有传言说,多年之前烧尽另一区划的大火,就跟一群白衣猎人有关系。在那之后,教会费了相当大的力气将圣歌队的存在淡化,大教堂的礼堂里不断增加的甜美亲切的小修女们为教会重新树立了好形象。
“至少,今晚约瑟夫卡医生出手相助了。”我心想着。“带着那样的面具还能百发百中,也真是神了!或许他们真是通神之人吧,旧神保佑!”
门打开了,一位白衣少女亭亭玉立。不像约瑟夫卡医生,她没有夸张的围巾斗篷,也没有神秘的面具。只是脸色略显沉重和困惑。
“奉医生之命,”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海瑟,“来接走您的妹妹,医生将会对她进行全面治疗。”
等不及我提出疑问,她已经来到床前,轻松的将海瑟背起,解答了我的疑问。
“请安心休息吧,医生会照顾好她的。诊所里还有其他难民在休息,请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以免影响他人。”说完,她便转身出门,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
除了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整个诊所非常安静。“没想到狩猎之夜竟然会有如此清净之地。”我感谢着医生和旧神,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的尖啸和火器的轰鸣将我惊醒,我起身透过窗子往下看,发现医生和学徒艾丽娅正在掩护一对老夫妇进门。
“这不是老乔治么!”我心想,“旧神保佑,一把年纪了能摆脱那些畜生逃到这里可真不容易!”
不久,就听到斜对门的声响,医生安顿下老夫妇,嘱咐了几句后,便带着学徒离开了。
我决定去给老乔治打个招呼。刚打开房门,却冷不丁被对门后刺来的一阵熟悉的冰冷直击脑髓。我连忙扭过头去,不想,也无法去思考这寒冷的来源。
好好打量了一下四周,整个走廊除了些许摇曳的烛光尽力带来温暖和光亮外,似乎被不详的寒冷所笼罩。当急速的心跳平复下来,我惊奇的发现冰冷的空气中竟缠绵着微弱的圣歌哼唱。整个诊所都笼罩在神秘的哼唱中,但是谁也无法分辨到底是这圣歌带来了寒冷,还是寒冷带来了圣歌。
我哆嗦了一下,立刻关上房门,一个箭步来到斜对门,敲了敲门,低声道:“老乔治!我是格兰,还记得我吗?。”
门一下子打开了,老乔治惊奇的看着我,一把抱住我,用力拍了拍我的背。激动的说:“天啊!旧神啊!小伙子!好久不见了!嗯……我想,自从你打断了…”
“老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老乔治夫人打断了冒失的丈夫。
“呃,是啊,对……呃,你过的怎么样?海瑟还好吗?”
我苦涩一笑:“没事啦,已经过去了。我和海瑟都好,只是今晚,海瑟身体不适晕了过去,约瑟夫卡医生正在照看她。嗯…弗若拉一家没事吧?”
“我告诉他们来这里了,可是威廉,你知道的,不相信那外乡猎人的话。哎,如果当年是你……”
是脚步声,却不是靴子走过木地板的吱嘎声,而是乡间鸭子跑过小水洼时的啪啪声。
我屏住了呼吸,示意让不安的老夫妇在房间里不要出声。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门缝中汹涌灌入的刺寒差一点击晕了我的意识,我强打精神,顾不上老夫妇倒在床上的声音,探出头去。
我忘记了呼吸,人的一生中,竟然能看到这样不可名状的生物!它通体放射的荧蓝色凶狠的击碎了我脑中所有的常识。鱿鱼似的非人脑袋下是扭曲的类人躯干和四肢,我的所有内脏都被它的扭曲形态搅拧。此刻它正用蓝幽幽的大脑袋使劲撞击着我的房门,每一下撞击声似乎都在催促我坠入疯狂。
“制造出如此渎神之物的畜生,一定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我用仅存的些许思维咒骂着。
走廊深处传来了脚步声。约瑟夫卡医生从黑暗中走到不知名生物的背后,掏出背后的形状怪异的巨型剪刀。“失败品。”说着将生物的脑袋剪了下来。飞溅的淡蓝色血液亵渎了整个走廊的空气,让我呼吸困难,更不用说那不知名的腥味让我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医生回过头,用银色面具冷冷的看着我说:“你看到了,就必须死。”然后轻笑了一下:“你八成也是个失败品。”
正向我走来,响起了学徒艾丽娅的急促的声音,“医生,您这样是不对的!我们不应该…”
“我就知道你跟丽莎一样!没用的废物!”约瑟夫卡医生扭头发狂的低吼着。向艾丽娅冲去,手中的大剪刀干脆利索的变形后,成了一把两刃巨剑。疯狂旋转的巨剑将微弱的抵抗连同艾丽娅的身体一同切碎了!
“教会真得学学怎么挑学生了。一点忙都帮不上。呸!”
看着被蓝色鲜血与红色鲜血浸染的约瑟夫卡医生,除了逃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没有任何其他想法。这是真正发自远古本能的恐惧,任何法律、道德、甚至是爱都无法束缚擅自行动的双腿,我朝大门拼命跑去!
身后传来一阵冷笑,走廊另一头的约瑟夫卡医生扑通一声跪倒在艾丽娅和不知名生物的血泊里,挺直了身体,带着面具的眼睛透过天花板透过一切仰望着万千光年外的星空,开始唱起了从来没有听过的古老圣歌。
他的喉咙里每迸发出一个上古的音节,整个走廊的黑暗就加深一些,寒冷就加重一分。直到整个走廊似乎暴露于外太空一般冰冷黑暗时,医生的右手不自然的抬起扭动,变形成了七根煞白的触手向我不停的伸长,伸长,伸长!
我玩蛋了!当触手轻易抓住了我后,皮肤的触觉立刻让我放弃了一切希望,那些触手一定是属于自地球诞生之前就被禁忌的名讳。我想任由自己的思想抽离而晕死过去,可是那些触手似乎连同我的灵魂也一把捆住,令人敬畏的古老的音节强行让我的大脑清醒,把我拉向身姿恐怖的医生。
医生站起身,掏出了一小瓶淡蓝色药剂,在触手的帮助下,冷笑着灌进了我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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