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去年底到今年初,国内外两部大热影片,冯小刚老师的《老炮儿》和老美的《星战》,两个片子都有情怀在里面,《老炮儿》是对于北京这座城市和曾经作为这座城市主人的渐行渐远者一次缅怀,一个城市渐渐变成它所宣称的“国际大都市”的过程中所淘汰,抛弃的那些人的不屈。《星战》嘛,则还是那个套路,特别工整,严谨,好看,看完后你该买玩具买玩具,该买游戏买游戏,还提醒你别忘了把前面的六部补一下,顺便把蓝光收藏数码修复幕后花絮高清补完附带200多条评论音轨卢卡斯亲编年度纪念版DVD也收一套,然后你就算入了原力教会了,成了星战宇宙里无数颗星星的一颗,有没有感觉到超值啊。
爱看热闹如我,本来真的希望别搞“国产电影保护月”(热门假期档留给国产电影,引进片档期顺延,以便院线获得更多分账,具体的您们比我懂得多,我就不细说这事儿了),就让《老炮儿》和《星战》刚正面,冯小刚不是一直对于群众特别信任和依赖嘛,就让群众自己做出选择呗,反正我们本来就是一个用脚投票的国家。“看完这个电影吧,徐帆老师跟我说——这里面没有人啊。我觉得也是”。
这个“人”说的是“人情味儿”,这个电影指的是《速度与激情7》,就是那个送保罗最后一程,看哭了好多观众的大家庭式动作赛车电影。在科幻迷眼中,《星战》的历史地位和作用尚且存在争议。《科幻小说史》称其为“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科幻弱智化,卢卡斯带着一帮牛仔和塑料模型堆砌起来的星际迪士尼乐园。”如果让六爷在颐和园后面那野湖约架达斯维达,完事儿后坐一起喝点儿,聊聊老子和儿子的永恒话题,应该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事儿。
“你儿子也没少给你添麻烦吧?”六爷问。
“他直接把我杀了。”维达回答。
“啊!我是听说你们老外父子间没架子,但这也太过了吧。”
“实际情况比你想的要复杂,我当年几乎杀了孩子他妈。”
“难怪呢,一般我们这儿子也都跟妈亲,不过老哥要我说你也够狠的,你儿子这点应该是随你。”
冯小刚一共主演过两部电影,一部就是得奖的《老炮儿》,已经众所周知了,也算是和装逼的“学院派”斗了半辈子,最后大家也互相认怂了(谁跟钱过不去啊)。另一部,叫做《我是你爸爸》,知道这部电影的,据我所知,不多,因为冯导这么大影响力,当过主演的电影却很少被提起,尤其还是这么优秀的一部作品,怎么回事啊?冯导给群众留下的印象也不像是那低调的人啊。
冯小刚的作品,质量高低和作品背后原著水准直接相关,《甲方乙方》和《手机》,是在王朔和刘震云各自的作品里都属中上,而《非诚勿扰》则是朔爷暂时离开广大人民群众,从市井阶层试水殿堂大师的demo,结果在一段时间里让他成为了那个他自己曾经巨看不起的那种人。
《我是你爸爸》这部电影,我也是挺久以前看的了,看过电影觉得好,后来过了两三年书店看到原著,还把小说买来看,结论是小说和电影都好,真的特别好。我不是说非要比个高下或者怎么样,但我就是觉得吧,现在很多对于《老炮儿》的赞誉和敬意,其实早就该给冯小刚,他早就已经到达这个境界了,但是他自己那时候毕竟因为拍摄有中国特色的贺岁电影,发了之后就不受学院待见了,直到他折腾了十万八千里,经历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艺术人生,高的低的也都见识了,最后反映到表演上你会发现六爷和马林生特像。
只不过六爷除了自己,还背着一个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最后想想要不还是算了的时代,有导演的设定,有剧本的安排,是一个计算出来的符合人们现在想象的北京老炮儿。而马林生,确实符合徐帆老师说的“这电影里有个人”,是个大活人,从《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上课讲“中俄尼布楚条约”的“臭老九”走进了90年代的彷徨,经过市场经济这个怪兽的提速,到了六爷这里,又拧巴了,《我是你爸爸》里已经当着儿子的面儿把自己豁出去了,老了老了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作为观众,你把这两个片子放在一起琢磨越琢磨越有意思,要不是忙着拍大片挣大钱,冯导早就是影帝了。难道非要等到加上了吴亦凡和李易峰才终于被承认吗?搞得《星战》找来八杆子打不着的鹿晗做大中华地区形象大使予以对抗。
《我是你爸爸》的电影版对原著改动不大,再加上我的记忆多少有些磨损,盘我更是早就找不到了,如果在看完下文后,你们把片子找来看了,然后觉得我那记错了,两个原因:第一就是我确实记错了,当年懒,看了好电影也不做笔记,毕竟我不是干这个的;第二就是我记混了,因为看完电影后我又看了朔爷的小说,两者已经混在一起了,就像那时候的冯小刚和王朔一样,用现在的话说,那是一对CP,虽然颜值略困难(冯导所著的《我把青春献给你》里面对于自己年轻时的外形持肯定态度,还有老照片为证,就是看着不像他)。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年轻时也精神着呢,我们那会儿精英都有精英的样儿,往那儿一站是那么回事,不像现在这些个商业领袖什么的,你要不说不介绍的,我真看不出来他们是社会精英。哎你老戴这么个面具呼哧呼哧的难不难受啊,这两天天还行,没那么大雾霾了,要不你摘下来会儿。”六爷对维达说。
维达犹豫了一下,慢慢取下面具,六爷看了后,出于礼貌,说:“要不您还是带上吧,这天儿我是习惯了,你们老外可能一下子适应不了,容易闹病。你年轻时候的照片还有吗?给我看看。”
维达给他看自己在第一次克隆人战争期间的照片,是他和帕德梅在一起时照的。
“你这变化比较大,不过你年轻时确实比我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真的,好看,你媳妇也好看。”
“不说这个了,咱还是聊聊儿子的话题吧。”坐在旁边一直在喝酒的马林生说。
《我是你爸爸》的故事很简单,您不用担心剧透,因为好多情节我也记不得了,我捡能拿的准的部分说。故事背景是1990年,前一年刚刚结束了北京某地标建筑发生的某起事件,造成一部分知识分子选择狗带狗国外,中国即将第一次承办亚运会(那年我5岁,刚开始感觉正经有记忆了)。
主人公是一对父子,马林生(父)和马车(子。小说里叫做马锐,可能是口语念起来像是Mary,听着太别扭,所以在电影里改了。考虑到我是先看电影后看书,所以下文还是以马车相称),孩他妈前几年和老马感情破裂,离了,如今剩下爷俩儿搭伴儿过日子。马林生人到中年,在国营书店工作,有时喜欢想象自己是个知识分子,坐在书桌前构思自己的长篇大作,但是却屁也写不出来。
马车10岁,北京胡同孩子,正是找麻烦的黄金年龄,家里家外都能折腾,不是和胡同口的小流氓结梁子,就是在学校里被老师请家长,在小伙伴中也算是个没有头衔的意见领袖,反正是没少给他爸找事儿。要不就是和街坊夏叔叔家的小丫头片子一块玩,人家的孩子那肯定是巨懂事儿啊,再看看自己的孩子,老马也是无奈。一次马车被胡同口的小流氓开了瓢了,老马是个老实人,想想自己也是从那个时代走出来的,也没替儿子出头,直接带去医院缝针,可怜的马车受了委屈,养了几天,倒也好了。
可能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孩子了,马林生提议,今后两人之间建立一种平等的父子关系,不是传统的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那种封建社会模式,而是爷俩儿像哥们儿一样,平等,完全平等。就像老美那样,都不用叫爸,直接喊名字,而且对外人也这样,要不怎么说平等呢,就要说到做到。马车这孩子心眼儿多,但是既然老爸这么说了,他也就答应了。
平等的父子关系随着马车在家中的抢班夺权和马林生对外炫耀“教子有方”的双赢局面下稳步推进。亚运会开幕式那天到了,马林生咪下了一张开幕式的门票自己骑车去会场了,结果路上遭遇交通管制,无法通行,很扫兴的拿着票回家了,却看到马车招呼来同学到家里一起看开幕式,一帮小伙伴显然很享受这种在大人家里“吃着沙拉唱着歌”的喜悦,开心的吃吃喝喝,发自内心的普大喜奔。马林生这一回来,气氛全没了,开始老马还没发觉,不是说好的不做爷俩儿做哥们儿吗?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大伙儿别见外,别拘着,该干嘛干嘛。可能吗您说?
读者诸君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你和小伙伴正玩游戏玩得high呢,他家长回来了,你还能开心,去谁家玩的问题出现时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你们家大人在吗?”这个解决了,剩下的都好说。马车肯定是觉得扫兴啊,老马你也太不给面子了,见马林生没有走开的意思,小伙伴们也没了兴致,挺好一个趴就这么散了。
马车这孩子懂事儿,觉得应该给他爸找个对象了,目标人选就是自己好友铁军他妈,也是离婚,他觉得对方条件还可以,就介绍给马林生了。然后在电影里徐帆老师就出场了,和冯小刚的对手戏那个有趣啊。就在马林生为搞对象做着精神和物质上的准备的时候,他得知了马车撮合他们的目的,原来马车是想着让他搬出去,自己开始过独立生活。“反了你了!”平等的父子关系中一直被压抑的父权意识终于在真正涉及到现实物质关系的时候爆发了。
“我不承认我们有预谋,不过我们几个在一起讨论,要是我们中谁有房能自己住就好了,这样大家去玩也能少受点大人的限制了。”
“你想把我这儿变成黑窝子?做梦去吧!我拆了它也不给你住。”
“您是不是有点失去理智了,爸爸?冷静点,您这么钻牛角尖的想下去会把自己弄疯的。”
“啪——”马林生一个耳刮子重重扇在儿子脸上。“看你可怜让你几分,你倒爬到头上作践起我来了,再不治你,你下回还不要了我的命。”马林生骂着骂着哭了起来。
冷战打响,平等的父子关系不复存在,马林生开始行使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权利。一天他支开马车,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开始对马车上锁的抽屉发起攻势。
“中国的锁怎么都做得这么结实!”他徒劳了半天仍然无法打开。结果因为太过投入被回家的马车抓了个尴尬的现行。
谎言已经戳穿,索性公开进行,以示目的的光明正大和原本的有恃无恐。马林生干脆直接向马车索要抽屉钥匙。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对你有责任,有监督,叫要你的责任!你有什么?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包括你的生命!人权?你少跟我扯这个。你要是干了坏事,责任还得我替你承担,不管你行吗?把钥匙拿来!我在行使我的职权!”
“我干什么坏事了?马林生,你今天不把警察叫来,把我拷走,你就别想要到我手里的钥匙!”
“我今还非撬给你看!看谁能为此把我抓起来——谁敢!还反了你了不成!”父子间的战争正式打响。
光显示权威显然是不足够的,马林生决定作出更加直接的干预,他到学校找到马车的班主任刘老师,对马车在学校的情况做了一番深入细致的探讨,然后制定了具体的策略。
回家后,他当着马车的面儿,把上次出现争议的那个抽屉狠狠砸开,没收了里面的香烟和打火机,撕碎了马车和伙伴们玩笑的自拍照片。然后一封封仔细看他们之间的通信,把认为有不健康情调的依然是撕碎。
然后是日记,里面是马车还小的时候写的,关于妈妈的一些点滴,那时马林生还没有离婚。他们当年显然有一段时间过得相当美满,这一切他这些年来都忘记了,读来恍如隔世。
但是还没有完,接着是马车藏在被褥里的言情和武侠小说。马车在整个抄检过程中一言不发,只在父亲撕照片时眉间抽动几下,似乎那光滑相纸上分布着他的神经。
“读这些书对你有什么好处?谈恋爱嘛,你还早点儿到了年龄再学也不迟。还有那些个武侠,竟宣扬什么哥们儿义气,像你六爷似的,一点小事就茬架,有问题为什么不找组织?公安人员都干嘛去了?你们都练了一身本事,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还要父母,老师干什么?看多了你还会把谁放在眼里,天山七侠昆台三雄中你最佩服谁?这里面有一个共青团员吗?都是地主恶霸。应该多看一些描写英雄事迹的书,学学人家是怎么做人的。
哪一个不是生下来就志向远大?那个不是爱祖国爱人民怜贫惜老勤劳本分循规蹈矩遵纪守法——舍身忘死前都是老好人。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他们那样?我们也努力了呀,为什总是赶不上人家前进的步伐》总是比人家英雄的境界差那么一截?雷锋王杰刚出来那会儿我就觉得已经到头儿了,谁想后面还有更好。不能不佩服人家那爹妈会养孩子。我们的这些孩子怎么一不留神就俗了,一不留神就堕落了,一不留神就成王八羔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就你给群众这印象,赶明就是抱着炸药包把哪炸了,也没人为你闻讯痛哭,十里二十里山路赶来祭奠——什么东西!
我说的是不是这么回事?很多人吃亏就吃亏在当时给群众印象不好。其实很清白,其实坏事比其他人干得少。历史上又有多少英雄豪杰,本来属于挺身而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结果成了独夫贼子。关键倒不在生死关头那一下,我不鼓励你见马就拦见有人掉粪坑就非纵身而入。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关键在于平时夹起尾巴做人。”
“你可真够能说的。怎么还把我扯进去了?”六爷半带着佩服半没反应过来的问马林生。而维达听完这些后面具下呼哧的声音更急促了。
马林生对马车宣布制裁结果,“第一,不许你再看乱七八糟的课外书,想看什么书,必须经过我的批准,只能看我推荐的书;第二,不许你再和铁军来往;第三,今后不许你再管我叫名字或老马,改回来还是叫爸爸,你最近也是忘乎所以了,不但叫我名字,还跟我顶嘴,很不像话。这三条你听清楚没有?能不能做到?”
“没听清,也做不到,除了第三条,前两条我拒绝接受!”马车憋坏了,开始反击。“我也有三条,请你听清。第一,退还无理没收我的东西;第二,承认未经许可翻看我的东西是错的,并向我正式道歉;第三,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不再干涉我一切正当交往。”
接下来,父子二人嚎出了那个我们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和父母发生矛盾时,对彼此几乎都说过的话。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根本不需要你为我好!”儿子也用同样的嗓门冲父亲喊着。
故事后来是怎么收场的呢?相信诸君从上文的描述中肯定看到了昔日的自己,也看到了自己曾经年轻或者现在也不老的父亲,你们吵架后怎么收场的,他们也基本上就是那样,只不过马车更拧一些就是了。还有就是,马车后来又被胡同口那群流氓打了,这次他们下手比上一次重,警察都来了,把马车送到医院。
马林生是最后才知道这件事的,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前妻和老太太也在,看见孩子这样,当妈的受不了了,找法院要夺回马车的抚养权。法院决定主要参考马车本人的意见来作出判决,马车选择跟他爸过。最后,马林生把马车的爷爷接来了,祖孙三代从火车站往家走,故事也到此结束了。
“谁说不是啊,不过也都过去了,现在孩子也长大了,我也解放了。”马林生说。“你说咱们跟孩子那是亲骨肉啊,他们自己也明白,可有时候怎么就能有那么大火气呢?你说是不是?”他问维达。
维达摇了摇头,没说话,就用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锁喉的手势表示他也说不清。
电影的好看在于两点。一个是故事背景和环境的真。现在不是流行怀旧吗,老北京什么的,随便拉一帮子年轻演员演的不伦不类,就像是王府井那些由各地方言在叫卖的老北京小吃,也就骗骗老外了。在新时代和老北京渐渐割裂开之后,填补进来的是一个叫做发展的巨兽。《我是你爸爸》没有可以的怀旧或者把时代放在嘴边,因为不需要,本来就是当做发生在昨天的事情。
父子俩住的那个平房,屋里的器物摆设,胡同这头到那头的样子,马车学校里的操场,教室,黑板课桌,北海公园。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互联网,没有写字楼,没有四环,五环,没有鸟巢,没有国家大剧院,没有那一大堆傻逼建筑,傻逼雾霾,都没有,戏里戏外都让你感觉没有这些添堵的东西。
活着的,像曾经的你我一样的人。暖壶里接点水再去院里兑点凉的,水温糊了正合适洗把脸。胡同口流氓无赖就是那个操型——扮演者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个傻逼咕噜姆。这部电影的质感就像是90年代王朔,冯小刚他们鼓捣出来的那一批电视剧,让经历了文化大革命,面对改革开放不知道何去何从的人们能有面镜子看看自己,发现“我操,我的日子原来在别人眼里就是这样啊。还真是这么回事。”
试问那些现今大小银幕上除了后宫婊、俊脸男、嫖客一样的皇帝,开挂的战士,自卑的民族主义者,卖理想牌春药的,卖青春牌大力丸的,一天到晚吞食天地的大将军,大强盗,大才子,大美女,大老板,大傻逼,还剩下什么?广告。
《老炮儿》火了之后,和其他热门电影区别的地方在于,影评人还是那么几句话,剧本,故事,表演。但是社会学家可是按耐不住了,稍微对这个时代,这座城市有些自己想法的社会学者,都解除了“与大众通俗娱乐划清界限”的封印,搬出自己的憋了很久也没人听没人看的各种社会研究出来扫射。
有从阶级本质出发的,六爷就是大众平民阶级,是这个充斥着伪中产的社会的照妖镜,因为他的存在不断提醒那些买车买房出国旅游的新富阶级,你们就是一帮傻逼;有人从城市规划和建设出发,把六爷放置于不断推进的城市化建设,在制度逐渐健全的法治社会,江湖游民式的生活态度必将被历史淘汰;有人从这几年高速发展现在又“新常态”的经济形势出发,认为六爷为代表的这批回迁户也好,包租公也好,打着“我家我家你不能拆”的旗号,打劫了社会发展的经济红利,造成了如今的高房价,低生活质量;还有从民俗出发的,认为老北京精神不死,他们只是搬到五环外去了,工体“傻逼”永不熄,国安永远争第一;以及从意识形态出发分析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屏蔽了,估计是内容太反动了吧。
会有学者的这么多废话,也是说明《老炮儿》这电影还是有想法的,有些要说出来的东西,需要找到听的人,听懂的人,以及听完之后还能帮着扩散的人。《我是你爸爸》就没有这么多口号一般的留恋和矫情,就是爷俩儿过日子。
电影第二好就是好在演员的表演,重点提出表扬的,就是冯小刚。马林生的矛盾主要集中在精神层面上,这在小说里有巨大的发挥空间,王朔的写作也是极为出色,但是要表现在银幕上,除了台词,剩下的很大程度上就要看演员自己的发挥了。
简单来说吧,离婚了,又当爹又当妈是家庭成员身份确认上的矛盾;儿子不好管,满脑子的自由与民主,要放下架子和他平等,是父权的自我剥夺和老子说了算的矛盾;经常幻想自己的文学事业,但是也明白文化大革命已经永远地改变了自己的生命轨迹,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矛盾;再找个媳妇,脑子里时常幻想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但实际上一起过日子的,肯定也是和自己条件类似的老娘们,这是性幻想和生活需求的矛盾;当着儿子的面儿又打又骂,结果儿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自己却忍气吞声,最终的爆发却以挨打为结果(这好像是电影和原著的明显改编之处,就是马林生冲出去找流氓打架,又被打回来了),这是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暴力与愤怒的矛盾;他既是父亲,有养育孩子的责任,同时他还是一个独立的自我,他还要有自己的生活,或者说他还希望有自己的生活,但是他爱这个孩子,尽管方式上粗糙了些,这是自我成就与肩负责任的矛盾。
以上这些,都让冯小刚在一言一行的完全真实生活一般的表演下稀释了,在精神上沉淀了,指责儿子时的颐指气使,和孩子假装打成一片的虚伪嘴脸,老好人与世无争的随和,意淫下作家梦的幻灭,搞对象时顿悟家里需要一个女人,自己需要一个老婆,孩子不能没有妈。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演,原因也很简单,和现在一比较就能明白。那就是冯小刚那一代演艺界的,不管是演戏的还是当导演的,在这之前,都经历过足够的人生,葛优插队的时候是养猪的,那不是真人秀,真人秀可编不出来那个年代的超现实色彩,这样的角色很大程度上就是他本人,他在演出时就像是回看自己的人生一样。这和现在艺人公司流水线量产出名的演员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提一下冯导这代导演追求的国际认可的问题吧。《老炮儿》我说不准,老外没准拿这个当什么看。但是《我是你爸爸》,老外认可不了,因为不是他们的生活,这和《阳光灿烂的日子》还不一样,姜文那个,有一个永恒的青春期,15岁和15岁的人之间的相同点肯定比40岁和40岁之间的人相同点多的多,再加上王朔那非物质文化遗产级别的京味儿,翻译了,炸酱面也就成了通心粉了。
还有就是在面对“父亲”的问题上,东西方的时差。《星战》前面六部的情节总结起来就是“我是你爸爸,以及我是怎么成为你爸爸的。”1——3部打到最后就是让阿纳金当了爹,4——6部则是孩子跨越银河去弑父。在卢卡斯眼中,这样就平衡了,杀死父亲,带来的是一个新时代。第七部一上来基本上也还是这个套路。卢卡斯他们那代人,本身就是弑父者,四天王(卢卡斯,卡梅隆,马丁,斯皮尔伯格)所谓的“新好莱坞运动。”制度上他们回的制片厂的潮,但是技术上和精神上,是一种产业化的嬉皮士运动。
把战后他们父辈的东西扔进垃圾堆,推进着西方后现代的文明,是自下而上的,和当年莎士比亚写哈姆雷特,然后英国的中世界就结束了,是一个路线;而早《星战》几年的我们的运动,则是上层先树立了一个至高无上的父亲,一个神,并且用十分强硬的方式表现着这个父亲的力量与权威,是自上而下的。
所以《星战》里面可以以杀死亲爹作为标志,让美国观众可以有生之年见证自己的哈姆雷特,而我们的父亲在不同的时代则有不同的面孔,有时候让你以为自己可以说了算了,长大了,有时候则“这是为你好”而采取他认为正确的方式来教育你,你可以反对,但是很难反抗,除非像那些狗带狗国外的知识分子那样,不再做这一家的孩子了(有一部分现在已经相认了,还有一部分一直没有相认,以后会不会“回家”,我也说不好,但是从作品来说,我们少了好作品,他们则少了能真正理解他们的群众)。否则还是要看清楚,谁是爸爸。行了,到此打住,咱就聊电影啊,我确实没别的意思。
我的意见是电影和原著小说都看,哪个先哪个后倒是无所谓,王朔是电影版的导演。我开始就说了我记性一般,电影的内容我记不全了,上面写的剧情描述和人物对话不少都是我直接从王朔的原著抄的。以天津出版社出版,王朔文集2007年版《我是你爸爸》(精装版)为准。
对了,提醒一下,这部作品虽然充满人性,但是作为书名还是太嘲讽了。尽量别在公众场合看。
“你大爷的,我问你看什么你说这个,你丫会说人话吗?我问的是你看的什么书?书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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