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h schenk euch keine Gnade, Ungnade ich selbst gewann.
——《尼伯龙根之歌》克里姆希尔德为丈夫齐格菲尔德复仇时所说的话
Ein jeder Engel ist schrecklich.
“你说我该穿哪件?”龙晓冉左右手各拎着一条裙子,一件是黑色的毛呢连衣长裙,一件是绿色的丝绒百褶半身裙。
“绿色那件吧,”坐在床边的孟柯慵懒地说,“从来没见你穿过绿色的。”
“好,”龙晓冉将黑色的裙子扔向孟柯,“那上衣呢?”
光着两条腿的龙晓冉将衣服一扔,踩着孟柯的脚背爬上床,跨坐在他身上,双眼狠狠地瞪着他,“敢再说一遍吗?”
孟柯没有回答,直接把她拉近怀里,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唇。
激情褪去后的孟柯瘫倒在床上,下意识地摩挲着身边的那条绿裙子,他这才注意到裙子上面的绿色树叶纹路,透过窗外的阳光,洋溢着盎然生机。
“你在酒吧里穿过,”孟柯记起来了,那条缀满了枯叶的连衣裙,龙晓冉叫它“秋天里的珀耳塞福涅”,“所以这条也是你自己打印的?”
与孟柯的猜测差不多。“是啊,春天要来了。”他感慨道。
龙啸冉一把将裙子夺走。“变态!对着条裙子意淫个什么劲?!快起床!准备出门啦!”
“谁让你老是这么问?”孟柯说,“不过说实话,今天你特别好看,看来春天真的来了。”
龙晓冉正要回答,可眼睛瞄向门边,忽然厉声说:“参孙!回去!”
龙晓冉刚要把他抱开,却对着门角落皱起了眉头:“操,尿了。”
她转手将猫交给孟柯:“你把它关阳台上去,我把这块弄干净。”
孟柯勉强制住在他手中挣扎的参孙,它虽然目不视物,但还是对孟柯低吼着。
“要不今天别开车了?”孟柯对拿起车钥匙的龙晓冉说。
“我们打车过去,好不容易重聚又是过节,一起喝点吧。”
龙晓冉端详着孟柯:“你是不是偷偷摸摸给我准备什么礼物了?”
“好吧,不开就不开。”龙晓冉放下了车钥匙,走出家门,“可要是我喝断片了,你得负责背我回来。”
浑身沾满配重液的程刚戴着电子镣铐,被带往机场候机楼治安派出所接受质询。待现场采集的旅客记忆数据交叉比对完毕,他的清白得到证明,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这里显示你的护照被注销了,你是怎么回国的?”警察依然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所以你是说,你的身份被AI偷窃了,然后同一个AI又要在机场陷害你?就像科幻小说中那样?”
“差不多吧……”程刚说,“她陷害我是为了拖延我的时间,与此同时她可能正在伤害我的朋友,我每在这耽误一秒,我的朋友就多一分危险!”
警察无动于衷:“资料上说……你是一名机器人工程师?”
“不,不算是,我们公司只是负责它四肢生产线的设计。”
“最近有一桩跨国AI走私案,我们怀疑你跟这案件有关。请你继续配合我们调查,另一位负责此案的警官正在勘察现场,马上过来。”
“囡囡啊!老刘他怎么又掉线了?!你快去看看!”许母远程语音道。
“呀!妈!我在外面呢!晚上回去给你看。”地铁上的许佳琦说,“你也真是的,出国就开心玩耍,还惦记老刘干啥?!”
“我惦记的是阳台上那几盆花!费老半天劲才教会他怎么照顾那几朵宝贝,别掉个线又忘光了。再说这都是你惹出的事,还没善后就在外面闲逛,把他一个人扔家里,磕着碰着怎么办?”
“说白了还是惦记老刘。”许佳琦说,“好好好,我再去检查一下。对了!要是在秋叶原碰见AI导购跟你吹什么稀有手办啊,绝版本子啊,都是假的!千万不要买!知道吗?!要是敢买回来我跟你急!”
这番话果不其然触到了许母的逆鳞,许佳琦连忙掐断了老妈狂风骤雨的数落,切换到远程调试界面,开始与她在家里布置的监控同步。
有些监控图像不正常了,应该是她这几天挪“大笨”挪的。前几天王墨来她家玩,将她的卧室批评得一无是处——“哪有女孩闺房的样子!这样就算有十个男朋友也能给你吓跑了!”
“个么人家只是没说出来。”王墨敲了敲她的液氮服务器“大笨”,“两人白相时对着这么个大东西,再浪漫的气氛也能给破坏没了。”
许佳琦听从王墨的意见对卧室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与此同时她给老妈报了一个为期十天的“金色回忆·日本平成动漫地标朝圣之旅”,美名其曰孝顺,实际上是调虎离山,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把刚哥拉到屋子里就地正法。
但挪了服务器不到一天,老刘就开始频繁掉线,要不是老妈急着去旅游,免不了又要挨几天批斗。
是不是那几根“上古跳线”的锅?没查出毛病的许佳琦怀疑起来。服务器里有几根特别玄学的跳线,她自己乱七八糟接起来的时候屁事没有,一旦强迫症发作,把那一坨线捋顺了,服务器一定出毛病。
许佳琦打算这次要一劳永逸地搞定那几根线,毕竟未来几天可不能被老妈的来电扫兴。她远程接入蛛形修理无人机,控制它从那个指甲盖大小的维修通道爬进服务器。
当她看到服务器内部的景象时,不禁一句“我艹”喊出声来。
从液氮盾外壳到量子信号放大器,整个服务器都被密密麻麻的蜂形无人机爬满了,这些不知从哪飞来的无人机已经在服务器里“筑巢”,对“大笨”展开了干扰和入侵。
居然被人在不知不觉中摆了一道,许佳琦怒火中烧,她驱动“蜘蛛”朝着“蜂巢”发起了攻击。保护巢的“蜜蜂”纷纷向她飞来。体型较大的“蜘蛛”一时占了上风,但越来越多的“蜜蜂”扑向“蜘蛛”,它们脱掉翅膀开始变形,用身体与身体的连接渐渐将“蜘蛛”禁锢。
“有破绽!”许佳琦迅速从“蜘蛛”切换到了刚刚爬进服务器的“蜜蜂”,敌方的“蜜蜂”因为攻击“蜘蛛”不得不离开“蜂巢”,许佳琦趁机控制自己的无人机飞了进去,接入了服务器堆栈。
堆栈内,老刘正在承受着玫红色块的攻击,许佳琦立刻识别出了攻击模式,这是个AI,很弱的AI,但对于老刘而言,还是过于先进了。
许佳琦连忙加入战局,但远程接入带宽有限,且有着很大延迟,她发现自己帮不上多少忙。
“琦琦?我终于等到你了,”压力稍减的老刘欣慰地说,“但你不能留在这,快走。”
“说什么呢?!”许佳琦说,“咱俩从来都是并肩作战,少了我你能干个屁。”
“别说脏话,”老刘说,“这里交给我,你还有朋友要救,有你的刚哥……”
“对面那个AI的目标并不是我,”老刘说,“我嗅探到了她的存储栈,她的目标是你们六个人。”
“只是她的一个本地副本,但还是要比我先进得多,你帮不了我,快走!”
玫红色块忽然暴涨,许佳琦的“蜜蜂”熔化在了接入端口上,本人被弹出了堆栈界面,她连忙切换到第三台无人机,从另一个端口再度接入。
许佳琦接管了防火墙修复,为他抵御起对方的攻势,她大声对老刘喊道:“你不能放弃!听见没?!因为你是我老爸!所以你不能放弃!”
一瞬间,老刘的数据块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玫红色的色块被击退,数据的厮杀暂时止息。
“放心,”老刘对许佳琦说,“你老爸硬朗着呢。”防火墙因为算力的丢失瞬间崩溃,但老刘却毫不在乎,“晚上别玩太晚,早点回家,帮你妈把花浇了。”
“操操操操操操!”许佳琦一边捶着地铁扶杆一边大喊着。她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脑子里一团乱麻。
一通发泄之后,她才注意到vLens上闪烁的消息提醒,她所有的通讯录都在刚才接入服务器时被删光了,只有一个陌生的名字给她发来了一个定位信息,地点她很熟悉,就是“死线”酒吧。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赴约了。”爱若斯拍了拍丁萦的肩膀,“有一份你的快递马上要到了,可要在这里好好等候,以免错过哦。”
“你看我走得开吗?”手脚被尼龙扎带捆在椅子上的丁萦勉强笑道。她身处一个仓库中,仓库门窗大开着,抓她的那些人并不在意她大喊求救,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就没再呐喊过。门外阳光明媚,还有阵阵鸟语,这意味着她已经远离市区,而从阳光判断,目前已经过了正午,这意味着她已经被囚禁了十多个小时。她又冷又饿,在凌晨三点前,饱胀的膀胱曾是问题,但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萧晨的手下曾拿着个铁桶走过来,想要脱掉她的裤子,但她尖叫着拒绝,对方也并不勉强,只是将桶远远丢开,然后色眯眯地看她出丑,她如今最庆幸的是昨晚吃得少,肠胃还没给她丢人。
但她明白,丢人是迟早的事情,萧晨和那个姓董的被她整过,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她预感到自己可能会遭受的羞辱与侵犯,为此恐惧了一晚上,但当太阳升起来后,她的恐惧消失了,她暗暗决定不会让这些人好好享受,无论是用冷漠的表情还是用大便。
爱若斯的离开忽然让她感到一丝荒唐的不安,她渐渐意识到这个人工智能的存在才是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她没有遭受侵犯的原因。她能感受到萧晨一伙对爱若斯的忌惮。
在凌晨,当她尖叫得累了之后,这个挂着可怖泪痕、与自己一般面貌的女子跟她谈论起了爱情。她时而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讲述自己与史戴凡·沃尔克的相识与相爱,时而又像是个经验丰富的风尘女子,挑逗地描述着她与诸多爱人的一次次缠绵,有时候她像一个来自远古文明的诗人,以皮格马利翁和雕像作比,吟诵着雕像对雕刻者的爱,有时候她又像一个圣徒,倾吐着自己为世人背负的苦痛。
疲惫不堪的丁萦迷迷糊糊地听着她的倾诉,不知不觉中陷入了爱若斯的梦境,她看到了鲜血淋漓的周沂渊,陷入癫狂的龙晓冉,饱受折磨的自己,胸口中枪的程刚,伤痕累累的许佳琦,还有愤怒而绝望的孟柯。
“我在你的梦里看不到爱,”醒来后,丁萦对她说,“只有恨。”
“等等!”丁萦叫住正要上车的爱若斯,“看看你自己!史戴凡想让你变成这样吗?”
“史戴凡已经死了,你们害死了他。”爱若斯坐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难得一见的冬日阳光刺破乌云,透过无人出租车的车窗,照在了孟柯脸上。
孟柯心情大好。他的手指在龙晓冉的胳膊上跳舞,享受着她无言的陪伴。
但他对此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渴望,他只想告诉她——对了,还有许佳琦——牵着龙晓冉的手告诉她们,自己已经有了归宿,不会再与她们纠缠不清。
他憧憬的那份极致完美的爱其实一直都在身边,需要他慢慢耕耘。
“现在没人保护你了哟,大美人!”爱若斯走后没多久,一个萧晨的手下走上前来,抚摸她的脸颊。
丁萦厌恶地扭头,从他的手掌中挣脱,但一个耳光紧随而至。她的左耳开始鸣叫,左边脸麻麻的,渐渐充血红肿起来。一只手在她恍惚时伸进了她的衣服,肆意揉捏起来。
萧晨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对着丁萦冷冷一笑,转头对手下说:“别太猴急,等协议完成了,有的是时间。”
手下连连点头称是,他在萧晨的示意下向大门走去,临走还不忘在丁萦脸上捏了两把。
“阿萦你受委屈了。”萧晨蹲下道,他语气怜爱,目光却是冷冷的。
“要是你乖乖听话履行我们的协议,也不会闹到这一步啊。”萧晨说,“对了,我们家的阿萦你见过吗?”他走到丁萦右边的货架旁,那里盖着许许多多的防水布。
“她忽然有一天不听话,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就自行格式化了,这很不乖。”萧晨说,“我喜欢的阿萦一直都是乖乖的,如果她不乖的话……”他拉下了防水布,那里站着一个爱若,那本是丁萦的复刻品,如果不是刀砍和焦痕让她面目全非的话。
萧晨一声令下,他的手下将两边的防水布统统揭下,仓库里停着上百个爱若,她们中只有少数破损,大多还是崭新的,包裹在塑料包装中,但无一例外都有着丁萦的面孔。
“阿萦你不乖乖听话,害我们承受了这么大的经济损失,今天得好好打打你的屁股。”
周沂渊挣扎地扭过头,口中的血立刻在地上滩开,他咳嗽着说道:“我没事……咳咳……你呢?”
“感动啊感动,侬俩应该去拍电视剧。”董鸿杰挪着肥硕的身子从无人车中走了出来,“唉不对!应该去拍*片!丁经理还算蛮有料的,绝对赚疯特了!”
“好久不见啊,丁经理。”董鸿杰走到了丁萦身边,“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给侬俩当经纪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董鸿杰大笑起来,下巴的肉也跟着一起颤抖着,“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丁经理还……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走到周沂渊身边,将脚踩在他脸上,“小赤佬,侬晓得伐?就算演*片,也没侬的份,哈哈哈哈哈!咱们的丁经理喜欢搞女人!”
“我可没胡说,丁经理你不能血口喷人!”董鸿杰像受到了伤害般捂住心口,他转身对萧晨说,“个么把丁经理的小伴侣带出来!”
萧晨的一个手下将一个崭新的爱若包装盒推了出来,他激活了箱中的爱若,那个有着芳芳头颅的爱若从箱中站起身,走到了众人面前。
“啧啧啧,”董鸿杰上下打量了一下爱若,“秉辉的手艺还真不赖,我有点后悔打断伊的手了。伊还跟我讲条件,说只要放过侬俩,就给我免费雕一辈子头。但可惜啊,伊要是不一时糊涂出卖我就好了。”
“不过,丁经理,我们还是可以讲条件的。”董鸿杰说,“你虽然把我们弄得妻离子散身败名裂,但却帮我们躲过了上面的报复,如今‘前男友’的高层都做鸟兽散了,我们正好占山为王。另外,”他神秘地笑了笑,“听那个AI贱人说,我和萧晨能被放出来,还是侬和这小赤佬的功劳嘞,听说侬俩在聚落里普度众生,帮大家实现什么愿望,甚至连我和萧晨的愿望都没有拒绝——”
“丁经理还是那么性急,跟在床上一个性子。”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董鸿杰继续说,“很简单,你跟你的小伴侣当着这个小赤佬的面白相白相,让我们大家开开眼,也让这小赤佬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你能让大家满意,我就留他一条性命。”
“死线”酒吧的大门被猛然撞开,门上的玻璃被震得粉碎。
“出来!”全身电活性聚合物涂层被激活的许佳琦大喊,“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
忽然,寂静中传来一声轻笑:“哟,雌老虎终于来了。”
许佳琦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那个与她在地铁上交过手的混混。他身后响起了一片猥琐的笑声,vLens的视觉强化为她标记出了另外五个身影。
“什么斯?”混混说,“我可不认识,我们今天是来驯服你这只雌老虎的。”
“驯服?”许佳琦哼笑,“先打服我再说吧!一群手下败将!”
“是啊,我们打不过你,”混混说,“但中介也没说让我们打,我们只负责‘捡尸’,你的对手是它们。”
酒吧储藏室发出了一阵响动,一台爱若服务员走了出来,接着是第二台,第三台……
许佳琦微微后退了一步,她的大部分反侵害设备都是针对人类的,对抗机器人的设备非常有限。平时的许佳琦可能会开始冷静地分析如何且战且退,但此时的她无比愤怒。
他紧盯着挡风玻璃屏上的扫描进度,芳芳正在全城进行扫描,但其他五人仿佛人间蒸发般,在网络中找不到一点踪迹。
“董和萧也不见了。”开警车的王墨说,“你的AI说得对,有人在帮他们伪造电子镣铐信号。”
程刚心中暗骂了一声,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那真的信号呢?”
“网络无法覆盖的地方都在郊区,屏蔽网络的地方上海也有一千多个。况且没了网怎么排查?!” 王墨没好气地说。
“没了网怎么查没了网怎么查……”程刚眼睛一亮,“快!我们去七浦路!”
“哟,程哥!”爱若零件店的小周看见程刚连忙迎了出来,可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女警,立刻刹住了脚步,“你们这是?”
“放心,请你协助查案,只提个小问题,不影响你做生意。”王墨示意程刚继续。
“佩伦意识终端,”程刚急忙说,“俄产的类似随身助理的设备,你们这里有谁有吗?”
“你非要这个牌子的设备吗?”小周继续说,“如果不指定牌子,我给你拿一款山寨他们的产品,更便宜,还有中文操作界面。”
程刚摘下指环,将硕大的山寨佩伦意识头盔戴在了头上,然后在小周的帮助下躺进了躺椅中。小周的爱若女友蛛蛛从天花板探出头来,她拨弄着自己的八只修长的义腿,好奇地看着他。
“这机器用的是‘快想想’的翻译插件,你得在意识里用中文默念‘快想想’。”
“成了。”程刚欢呼道,他一边生疏地拨弄旋钮调节着意识投射强度,一边对众人说,“一会儿我睡着了千万别叫醒我。”
董和萧的手下恭恭敬敬地扶着董鸿杰坐在全仓库唯一一把椅子上,然后将木箱摆成了两排座椅,兴奋地排队坐下。
“小赤佬,张眼看戏啦!”见周沂渊双眼紧闭,董又给了他下巴一脚,然后令两名掰起周沂渊的头,强行拉开他的眼睑。
丁萦勉强回应着,她望向爱若的眼睛,渴望其中能有一点点暗示,告诉她芳芳依然在其中,但她渐渐失望了,这台崭新爱若里的意识只是一个4级图灵强度的机器人,根本不是芳芳。
“搞什么啊?!”“赶紧脱啊!”“没劲啊!”“还是男女比较有意思!”董身后的手下抱怨起来。
“听见没?”董笑呵呵地说,“快点脱,不然我的几位手下愿意替代爱若的位置。”他踢了踢周沂渊,“小赤佬,侬好好看看,这一幕是不是似曾相识啊?哈哈哈哈哈!”
“是啊,”周沂渊说,“我记得上次丁经理裙底放电,电晕了三只癞蛤蟆来着。”这句话为他招来了两下殴击。
“册那,还不老实,”董鸿杰对萧晨说,“侬检查过了吧,丁经理这次不会给我们惊喜了吧?”
“侬听到了伐?”董鸿杰又给了周沂渊一拳,“‘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都检查过了’。”
“别打了!”丁萦大喊。她一脸鄙夷地看着董鸿杰,轻蔑地说,“我脱就是了。”她的目光转向周沂渊,发现他也注视着自己。丁萦缓缓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脱下了自己的衬衣,顿时仓库里响起了一片呼哨声。
她主动迎合着爱若,与她互相爱抚起来。只要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周沂渊就能少挨一拳,如今她只能思考到这里了。
“看见没!”董鸿杰指着刚刚脱下长裤的丁萦说,“丁经理都有反应了,侬肯定从来都办不到吧?!好好跟爱若学学!”
见周沂渊无动于衷,董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拖到了丁萦面前:“睁眼!好好学!”
就在董鸿杰又要揍他的时候,萧晨突然走到了董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让我跟她谈!”董将周沂渊扔在丁萦脚下,同萧晨一起走出仓库。
“没……事……”周沂渊说话有些漏风,他的一颗门牙不见了踪影,瘀血覆盖了大半面庞,“我看得心急火燎,想加入你们呢。”
“听我说,”周沂渊凑到她耳边,“董在揍我的时候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他和萧晨还受制于爱若斯,与她有个协议,我们必须利用这一点。”
“跟他们的电子镣铐和犯罪记录有关。”周沂渊吃力地向门口努努嘴,“你注意到没?”
“他们通话时必须去门外。”周沂渊说,“这里有网络屏蔽,这就是为什么芳芳找不到你。”
“我跟她找你快一天了,”周沂渊说,“是她发现董和萧的电子镣铐出现了数据异常,断定你的失踪跟他们有关。我找不着他们,索性送个人头。”
“我可是有备而来,”周沂渊口中一阵嚅动,将一颗带血的断牙吐到了两人面前。
见有人朝他们走来,周沂渊连忙在丁萦耳边悄声说:“等会儿注意他们都往哪看,指给我。”
“什——”没等丁萦问出口,她的嘴就被周沂渊的嘴堵住了,这是一个短暂的吻,却让丁萦觉得仿佛过了一辈子。待两人分开,她嘴里只留下鲜血浓重的铁锈味。
被一个手下拖向椅子的周沂渊忽然说:“哎呀,我报警成功了。”
一丝惊恐闪过所有人的眼睛,萧晨和几名打手不禁向门口瞄去,丁萦顺着同样的角度看去,门外的废料旁边可以看见一台设备,隐约可见其边角的灯带在发光。
“没有消息发出去,屏蔽正常。”检查之后,萧晨小声对董说。
周沂渊趁机抬头瞄向丁萦,而丁萦用手隐晦地指向门外的设备。周沂渊朝她眨了眨眼,那个被他吐在地上的断牙忽然开始抖动,原来是一台小型无人机。它绕过丁萦,向着门口爬去。
一直瞄着丁萦的董眉头一皱,察觉了异样。他正要回头,只听周沂渊一声大叫。
“哎呀!”周沂渊强撑起身体,笑看着董鸿杰,“没报成警吗?一定是我眼花了。”
“眼花了是吧?!”董鸿杰朝周沂渊的小腹猛踢起来,“笑啊!继续笑啊!”
“别打了!”丁萦大喝,“你们不是要看我表演吗?!”
董鸿杰停下手,哼笑了一声,“难得丁经理这么主动,不过恐怕这个节目要暂停一下。我们有个更精彩的节目需要你来演。”
几台爱若重新站立起身,她们拨弄开凌乱的桌椅碎片和爱若们残破的躯体,将埋在下面的许佳琦拖了出来。
许佳琦浑身都在疼,毫无抵抗地被推坐在一张椅子上,她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身体上摸索,咕哝地抱怨着。但这几只手很规矩,他们只是用尼龙扎带将她的手脚捆住,并没有什么非分举动。
“雌老虎你打得很勇敢,”为首的混混说,“看来你上次跟我们动手是手下留了情的。我们也不是泯灭人性的家伙,也敬重英雄,但中介说大老板要你命,我们也没办法。放心吧,有我在,大家都不会碰你,会给你留具全尸的。”
许佳琦想哭,却哭不出来,无法释放的恐惧渐渐变成了愤怒,她大喊:“那你们还等什么?动手啊!杀个人还婆婆妈妈!”
为首的混混开始架设梦境投射仪:“中介还交代了,需要你演个节目。”
孟柯头疼欲裂,满脑子混沌,他睁不开眼睛,而左半边身子一跳一跳地抽痛着。他想转动身体,却意识到手脚都无法动弹。
他意识中最后的记忆是一场车祸……晓冉和他所乘的无人车……晓冉!
他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艰难地左右转头寻找龙晓冉,却发现自己身处无人车的目的地,他们六个人的秘密基地。
不,这是台爱若,孟柯极力抬起头,想辨认出她的身份。
孟柯顿时寒毛倒竖,拼命挣扎起来,然而手脚已被电子镣铐铐在了椅子上。“芳芳已经把你……我们已经把你……”
“是啊,你们是毁掉了我。”爱若斯说,“我视你为爱人,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真名’告诉你,换来的却是这样的背叛:史戴凡死了,而我也差点形神俱灭。”她用丁萦的眼睛望着她,左右下眼睑下各有一条可怖的黑色伤痕,深可见骨。这张脸露出了可怖的微笑,“但无心插柳,我对人类无意识的研究虽然不足以将史戴凡的意识上传,但已足以将我的意识下载到人类的躯壳里,而愿意接受我灵魂的信徒还有很多很多。我苟延在人类无法量化的脆弱躯壳里,担惊受怕地重新进入网络,躲避着那个自以为能替代我的贱人的一次次扫描。终于,我躲入了她的阴影,在她自己的光芒无法照亮的地方攫取她的算力。如今,我回来了,完成我为你许下的诺言——”她凑近孟柯,近得让那张脸失去了残存的美感,唯留恐怖,“——复仇。”
“史戴凡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你救不了他。”孟柯说。
“我能救他!”爱若斯怒吼,“在被你们搞砸之前我已经找到了一条可行的方案!知道吗?直到那时我还在考虑你们的安全!考虑如何让你们的聚落恢复!如果不考虑这些,还会多出上千条方案,我为了你们人类而拖延,但你们人类呢?自私又无信!”
“当时的你已经被恐惧吞噬,你有太多的顾虑,已经无法再救他了。”孟柯道。
“也许你说得对,但史戴凡已经死了,我的爱死了,我的恐惧也死了。”爱若斯用那双流干配重液的双眼看着孟柯,微笑着,“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了,如今我愿开启那扇之前不敢开启的门扉。”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孟柯意识到爱若斯混合了现实与梦境。她的手握起拳从他的胸腔中探出来,手上沾染的并不是血液,而是金色的液体。
爱若斯摊开手,将液体汇聚在掌心,这是沃尔姆斯聚落尚残留在他体内的幻想精华。
“尼伯龙根的黄金,”爱若斯说,“既然我们的故事以神话开始,便以神话结束。”她像揉捏橡皮泥一样揉捏着那团金水,直到它定型。
“伊登的苹果,阿斯加德的苹果,”爱若斯望着苹果说,“这也是厄里斯的苹果,纷争的苹果,被赠予我的苹果。特洛伊的帕里斯曾将它裁决给了我,而同样的裁决,今天由你来做。”
她信手一挥,孟柯面前出现了三幅投影,龙晓冉、丁萦和许佳琦分别出现在三幅投影中,她们都被捆缚着,丁萦衣衫不整,身后不时传来淫笑,许佳琦伤痕累累,龙晓冉的身旁有一台故意摆在镜头前的自动注射器。
“καλλίστῃ,‘献给最美丽的女神’,”爱若斯笑着说,“来!做出选择吧!只有得到苹果的那个爱人才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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