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手持短筒枪和激光步枪奋力射击,却对死亡守卫的陶钢装甲束手无策。
万人纵队的火力如怒涛般汹涌迸发,又一轮炮火似疾风骤雨般猛烈坠落,岩洞地面的碎石瓦铄被层层尸骸铺就的地毯安然埋葬,死亡守卫们即将抵达最终的目标——通往普罗塔科斯的通道入口。
“他们称不上是士兵。”巴拉辛说:“不过是有肉的机仆。”
莫塔里安轻抖*寂灭,甩去镰刀沾染上的血渍与碎肉。他转身望去,巴拉辛和特苏斯正各自调度着军团,纵队散开,整装待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击。
“他们的指挥官没打过仗,”特苏斯说:“但他们终究会学会的。”
他艳羡于巴拉辛的薄情深智——巴拉辛似乎深谙莫塔里安对于他们的期望与设计。
特苏斯还流连于军团的过去。但他指挥有方,才思敏捷,追随者对其忠诚不二,这正是莫塔里安在普拉塔科斯争夺战中所需要的助力。
“他们是想用死人堆溺死我们吗?”巴拉辛说:“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看来确实如此。”莫塔里安的低喃恰如静默的镰刀,死亡之主带来的恐惧击碎了敌军的曚昽药物,他们濒临崩溃,仓惶逃窜,最终被寂静淹没,身坠黄泉。
"时间在流逝," 莫塔里安继续说:"决不能让骑士团使出全力。"
他的卫队——死亡寿衣紧随其后,与他齐步并进。他们步调平稳,不曾有丝毫起伏,保持着毫无波澜、令人畏惧的沉默。
他们挥舞着动力镰,削铁如泥。利刃穿透躯体,破碎血肉飞溅,敌军的前线率先崩溃了——恐惧瞬间淹没了这些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士兵,他们纵声尖叫着,在一片混乱当中慌忙逃窜。
层叠浪涌般的士兵被驱赶于尸海之上,恐惧满盈,心下绝望。莫塔里安拔出*冥灯,能源弹夹为它注入了澎湃的能量,子弹如炮弹般疾驰而去,直挺挺扑向前线的敌军。
“加拉斯帕的火力仍然将我们的舰队阻挡在轨道之外。”他说:“夺取普罗塔科斯的作战已经拉开序幕——待这昼夜余晖尽数消散,将会有数百万人蜂拥而至。”
这场战斗仅仅持续了几分钟——从最后一名死亡守卫从第四骑士号的阶梯上走下之时算起。
数万名敌人葬身于突击舰开辟的裂隙之中,成果显著。死亡守卫抵达了裂缝尽头,通往普罗塔科斯的入口就在此处。
这里空间狭窄,易守难攻。敌军停下了炮火,虎视眈眈。
“向前!”莫塔里安向这一万一千名死亡守卫命令道:“凡抵抗者,格杀勿论!”
死亡守卫们涌入通道,队伍在每一个拐角处分散。他们以横扫之势朝普罗塔科斯迈进,只余遍地残骸。
“击退侵略者!”高亢的声音急促呼喊道:“所有加拉斯帕人都必须战斗!击退侵略者!”
命令犹如重锤般反复砸下,尖啸的警笛声割破喧嚣,几近声嘶力竭。
特苏斯走过转角,大门向他敞开了怀抱。他的眼前映射出宽逾百米的巨型工厂,两侧怀抱着高耸入云的露天住所,狭窄的居室横亘在通往主楼层的阶梯之间。通道尽头处,一道宽余三十米的台阶悄然张开血盆大口,引诱着他们步入工厂。
工厂内人潮涌动,兵民混杂其间,他们手握棍棒,怒火中烧,眼神狂热。
特苏斯用他头盔上的传声器,在骑士团无休止的循环指令和群众聚集的嘈杂声当中,大声广播着自己的声音。
平民们癫狂于化学药物,充耳未闻。他们听从命令,与士兵一道冲向前方,野性之潮淹没了特苏斯的小队——这些进攻者毫无章法可言,他们嗥叫着,武器和牙齿齐上,宛如狂乱的野兽。
队伍在潮涌中岿然挺立,他们稳住身形,全力抗敌。借着楔形阵型迅速突围,侧翼的死亡守卫挥舞火焰喷射器,炽热的火墙如波涛般翻滚不息。
昔日的人类化为焦炭,哀嚎四起,死亡在人潮间蔓延开来。
待火墙稍歇,特苏斯和队员们抓住时机,终于拔出了爆弹枪。他们连携射击,犹如一场杀戮风暴,致命的爆弹精准撕裂躯体,血肉横飞,血雨暴淋。
“他们肯定增加了剂量!”伽罗说。不过瞬息之间,小队就已经歼灭了数百名敌人:“太疯狂了,他们甚至感觉不到恐惧!”
“疯狂而混乱,”特苏斯说:“但他们的动作与野兽无异!”
随着队伍深入大厅,越来越多的平民遭到骑士团挥鞭驱赶,进攻之势犹如汹涌浪潮般无穷无尽。
特苏斯再次发出警告,但平民们恍若未闻——他们在药剂带来的的狂乱迷雾中迷失,全然不知自己还有别的选择。
特苏斯同情他们——但莫塔里安下令,反抗者格杀勿论,无论其动机与身份。
“不该是这样... ...”伽罗喃喃道,他的动力甲几乎被鲜血完全包裹了。
人潮绵延不绝,纵然无法突破死亡守卫的防御,却能拖延普罗塔科斯沦陷的进度。
一名男子朝特苏斯挥舞扳手,特苏斯毫不犹豫的将他击毙了。在恐惧与痛楚骤然定格在那张惨白面庞之前,男人的身躯爆裂开来,碎裂的骨片刺穿了旁边女子的颈项与双眼。
队伍的前进速度愈发迟缓,人群宛如汪洋般无穷无尽。当死亡守卫踏入工厂阶梯之时,工人们带着绝望的呼喊蜂拥而出,朝死亡守卫发起攻击。
这场无谓的牺牲折射出工人的苦楚,无力感涌上特苏斯的心头。
这就是骑士团对待民众的态度,这是莫塔里安将要结束的事情。
特苏斯压下心中的怜悯,它既不能消灭战争,更无法动摇这残酷的秩序。他只是尽职尽责,再次射出毁灭性的爆弹,一轮扫射便夺走了五个人的性命。
血漫如溪,队伍前进,迎上新一轮攻击。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四面八方死去。
死亡守卫走过,留下满地枯骨。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工厂内宽敞无比,两个庞大的球型气罐矗立其中,工人们从周围的脚手架上攀爬下来,动作如惊恐的老鼠一样匆忙,急于加入战斗。
他和伽罗同时开火,瞄准了人群上方,爆弹穿透了球型气罐的外壳,爆炸触发了——
狂风骤雨之中,死亡守卫稳若磐石,他们坚韧的抵御着四散而来的岩石、还有伴随爆炸而来的猛烈冲击。
雷霆巨响回荡不息,炽热之力涤荡一切。烈火无情地吞噬着工厂,火舌漫漫,卷向远方。
整个工厂摇摇欲坠——居住区崩塌了,生命在其中湮灭。
千吨巨石如洪流般倾泄而下,压垮了整个大厅。屋顶碎裂,碎屑如雨,工厂的墙壁裂痕累累,但仍摇摇欲坠,还没有倒塌。
火光渐熄,只余烟尘与寂静——骑士团的声音彻底沉默了。
特苏斯回头,望向扭曲的工厂入口,身后的大厅已然化为废墟。曾经沸腾的大军尽数消失,留下的只有瓦砾与哀嚎。
废墟之下,是化为尘埃的尸骸,工坊之内,浓重的肉焦味无处不在。
数以千计的尸体扭曲地躺着,徒留下无人的空旷与悲凄的哀号。
小队再度前进。特苏斯的靴底碰触地面,脚踩如枯枝般脆弱的残骸,灰烬在他四周舞动,积聚在肩甲之上。
数扇紧闭的大门坐落于爆炸形成的巨坑对面,特苏斯选择了中间那扇,一枚热熔弹炸开了大门,所有人鱼贯而入,步入一个狭长通道和密闭宿舍的区域。
在屹立于爆炸深坑对面的几扇大门之间,特苏斯选择了中间那扇。一颗热熔弹将其炸开,众人鱼贯而入,踏入由狭窄通道与封闭寝居构成的区域之中。
工厂的崩溃恍若发生在尘世之外,骑士团的命令声仍然回荡不绝。
更多身影出现了,然后倒下。在杀死最后一名敌人后,特苏斯驻足在一扇大门前,他推开大门,尖叫与乞求声此起彼伏。
当他踏入房间时,众人颤栗不已,许多人瘫软在地,满手污垢,祈求他给予他们从未获得过的怜悯。
众人的目光在特苏斯和扩音器之间游离不定,如浮萍般漂泊在对两种死亡的恐惧之中,如溺水般死死抓住对方。特苏斯从未见如此苦楚的人民,他们身着同样腥臭的破败衣物,散发着困厄与恐惧的气息,目光中没有丝毫希冀。
“不要抵抗,”特苏斯说:“只要你们不抵抗,就不会受伤。”
房间里的人纷纷跪倒,特苏斯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他们第一次得到承诺,而非威胁。
他们正朝他哭喊着什么,扩音器却将这些微弱之声通通淹没。但特苏斯明白,人们正以这种方式朝他述说着感激之情。
“阿卡斯军士,报告。”这名死亡守卫正率领着三位队友探查前方。
“我们发现了入口,就在下一个路口,有大批敌兵隐匿在附近。”
“准备投弹。”他命令道,然后再度向居住区内的民众发出警告,高频率的声波让他声音听上去如同来自地狱的嘶吼。
“如果你们不想死,就紧紧关上这扇门,记住,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开门。”
他退回到门边,重重关上门,将人群与即将降临的恐怖隔绝开来。
莫塔里安说过,待到时机合适,众敌云集之时,就亲手投下毁灭的种子。
这场战争令特苏斯备受煎熬,但死亡之主的命令绝不能被违背。
巴拉辛渴望给予敌军迎头痛击,但那样的机会似乎遥不可及。
经过整整一日的鏖战,他们对巢都的推进却犹如苦役。然而,这并非无谓之举,于他们而言,剿灭骑士团的暴政,便是莫大的奖赏。
莫塔里安命令所有反抗者必须死亡,而巴拉辛正以行动确保此令施行。
无线电的音浪驱赶着前仆后继的攻击者,巴拉辛的队伍不得不面对接踵而至、永无休止的攻势。但同时,他的心里燃起了希望——这说明他们的队伍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他们不愿让我们抵达某地,或者说,我们正在一条无穷无尽的军队之潮中蜿蜒前行。
随着骑士团的指令在电波中扩散,战火渐渐演变为对平民的无情屠杀。
他们遇到的敌人未着盔甲或制服,只是拿着木棍、扳手或者随手拾起的武器进行拼杀,几番交手后,这些人越来越少。
提丰跟在巴拉辛身后,目光落在反叛者的尸体上,那男人手里紧握着一把工人用的锤子。
“如果他们是平民,那就不该为压迫者而战。我们无暇区分,只要动了手,就必死无疑。”
他们走过转角,进入一条更宽敞的廊道,两座低矮的炮塔守卫着它们身后的厚重门扉。
巴拉辛欲躲之际,炮台已然轰鸣,炮弹击中了他右侧的墙壁,霎时砖石飞溅。
“据点,”巴拉辛望着大门,若有所思:“这可能是某种堡垒。”
或许,这就是莫塔里安命令他寻找的入口,他微微一笑。
无畏机甲从队伍后排悍然走出,他的步伐重如磐石,岩质地板为之震动。
和大多数死亡守卫的无畏机甲一样,他是泰拉裔,来自巴巴鲁斯的新兵鲜有机会遭受足以被改造成无畏的严重伤势。
阿瓦内克对莫塔利安的到来和他给第十四军团带来的变化满怀热忱,他对黄昏掠夺者者毫无眷念。在巴拉辛看来,阿瓦内克就是巴巴鲁斯之子——只是源于命运的安排,让他碰巧生在了泰拉上。
阿瓦内克象征着死亡守卫的未来,巴拉辛明白,第十四军团必须向全新的目标迈进。
阿瓦内克掠过拐角,导弹发射器与等离子炮火力交织,剧烈的爆炸声震颤通道。
“问题解决了。”阿瓦内克低沉而粗糙的金属嗓音在走廊中回荡。
巴拉辛再度倾身,只见断壁残垣,炮塔化为熔渣,厚达一米的金属门如布帛般被撕裂开来。
巴拉辛冲锋在前,他的小队紧随其后,他们犹如铁拳挥击,炮火震退了敌军。火焰喷射器将敌人尽数笼罩,将之化为痛苦抽搐的木偶。
这座要塞成了一个“陷阱”——它并非是为抵抗入侵者而诞生的。对于骑士团来说,预见叛乱本就是一厢情愿的幻想,有人能越过这些炮塔?这简直无从想象。
自军团踏入的那一刻开始,这座要塞就已经属于死亡守卫了。
战争毫无怜悯,屠杀迅速而彻底,狭窄的长廊中满溢死亡。
身着终结者装甲的巴拉辛几乎要挤满整个空间,阿瓦内克则被拦在通往要塞后方的通道内。巴拉辛大步游走于长廊之间,火焰喷射器呼啸而过,将敌人逼至绝境,最终付之一炬。
小队成员们屠宰着其他大厅,动力镰在墙上挥洒出血迹、白骨、分崩离析的碎肉残肢。
仅仅几分钟内,要塞中便溢满了死寂,空气中弥散着沸腾的血腥味,队伍在中央通道内重新集结。
胜败已分,无需留下队员守卫已被攻占的阵地——敌人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端起霰弹枪,瞄向大门中央,连续扣动扳机,子弹犹如切割布帛般锐利,瞬间将大门如纸屑般撕碎。
引入眼帘的是一处广阔的大厅,比他离开第四骑士号后所见的任何地方都要宏伟。
通道室是巢都防御系统的神经中枢,可以迅速召集数以万计的士兵,展开协同作战。它不仅是通往众多主要通道的中心枢纽,更是骑士团快速到达巢都各个区域的手段。
尽管巢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骑士团却能迅速应对入侵,这让莫塔里安怀疑是否有类似通信网络的存在——诸多小队的报告证实了他的想法。
他与十名死亡寿衣刚刚突破了一座重兵把守的壁垒,映入眼帘的是一处辽阔宽广的市区景象。
莫塔里安在出口处停了下来,这里并非房间,而是一个被高耸堡垒环绕的巨大广场,数百辆坦克整整齐齐的排列其上,无数门火炮正轰隆隆的朝他瞄准。
数条宽阔的街道齐齐通向广场,重型装甲部队轮番到达预定地点,坦克源源不断的涌入广场中心。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便响起阵阵爆破声——通道塌陷,退路已封。
“没有人能逃避死亡,”他说:“他们以为我会退缩?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接着,他腾空而起,落入空地。坦克的履带隆隆转动,火焰喷射器亦如巨龙之息,热浪滔天,熊熊燃烧的钜素将他们所在的地方覆满。
“前进!”莫塔里安向死亡寿衣喊道:“绝无退路,唯有反击!”
火焰吞没了他——他穿越熊熊烈火,跃过热浪乏力的舔舐。装甲的温度急剧上升,炙痛深深刺入了骨髓,带着深红如血的色泽。
在历经烈焰洗礼后,他终于找准了方向,莫塔里安纵身跃起,稳稳落在前方坦克的炮塔上方,寂灭之镰轻而易举的刺透了钢铁炮塔,金属犹如纸张般脆弱不堪。
敌方军士面露惊恐,死亡之主随即挥刀,下一刻,肢体碎裂,血肉飞溅。
莫塔里安跃上另一辆坦克,死亡寿衣紧随其后,与他并肩战斗,与原体一起攻破了最前方的重型装甲阵线。
尽管如此,只剩下八名死亡寿衣参与战斗——另外两人已经被火焰湮没了。
莫塔里安用相同的方式歼灭了第二辆坦克,正当他准备再度跃起之际,引擎突然发出猛烈的尖啸,一辆坦克直直朝他冲来——铲斗扬起,狠狠撞上了一旁的火罐。
烈焰翻腾,爆炸撼地。莫塔里安反应不及,多亏他身手迅捷,避开了正面冲击。坦克撞上了钜储层,火光四溢,强烈的冲击掀翻了熊熊燃烧的坦克,狠狠砸在莫塔利安身上。
沉重的金属将他压在地上,混凝土地面遍布疮痍,烈焰包裹着他,急不可待的想要将他吞噬。原体奋力抬起坦克残骸,试图逃出困境,却又被另一辆坦克迎头痛击。
黑暗与猩红主宰着一切,莫塔里安几乎无法呼吸。远方的引擎正在嘶鸣怒吼,履带在混凝土上摩擦出尖锐的嘎吱声。
他挣扎着从枪套中抽出*冥灯,但左臂却被坦克紧紧压在身侧。莫塔里安后仰射击,能量冲击波洞穿了坦克,撕入战车内部,他旋即再次开火,坦克在瞬间瓦解了。
另一辆坦克疾驰而过,莫塔里安顺势跳开,将一颗重力手雷投向坦克——手雷爆炸,坦克瞬间四分五裂,骤增的重力场凭借自身的重量压垮了这庞然大物。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军士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坦克崩解前传出,莫塔里安听得一清二楚。
他跃上另一辆装载着火焰喷射器的坦克,在它瞄准他前,原体用一秒钟的时间冷静审视着眼前的局势。
骑士团军阵大乱,坦克相互撞击,试图将那些疯狂逃窜的士兵尽数歼灭。但他们并未溃败,尽管伤亡惨重,他们依然人数众多,又有两名死亡寿衣消失在他们的履带和炮火之下。
正如他所料,手雷在坦克上空爆炸了。瞬间,微粒空无的微小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边缘,混乱的现实漩涡在周围环绕,涡流撕碎了坦克,至高天中的渴望吞噬着机械与生命,空洞的漩涡随着灵魂的消逝愈加膨胀,庞大到逐渐占据了整个广场的中央。
混乱席卷了骑士团的部队,囚笼般的束缚令他们无处可逃,乱战之中,众人互殴,数辆坦克相撞,火焰四溅。
莫塔里斯感觉到整个广场都在向着肆虐的亚空间风暴摇晃颤动,缓缓的,漩涡开始移动,时而迅捷如猎豹,时而悠然前行。流进旋涡的现实发出刺耳的悲鸣,这源自死亡的凄怜声也掩盖不了敌人临死的痛苦尖啸。
他听到坦克中交织的苦痛哀嚎,听到士兵们绝望的乞求哭号。士兵们纷纷从纠缠、被困、失速的坦克中跃出,仓皇逃窜。
莫塔里安屹立于废墟残骸之上,对他们发出冰冷的宣告。
“你们是骑士团的奴隶。”他宣判道:“你们是奴隶,却维护着这残忍无情的暴政,你们为其而战,为其诞生,为其消逝,何其可悲,何其不幸。”
使用如漩涡手雷般的亚空间武器颇为冒险,其效果难以预料,且无法驾驭。涡旋的运转、持久和强弱,完全取决于亚空间心血来潮的无常馈赠。
莫塔里安与死亡寿衣始终与漩涡保持着距离——他们完成了审判,无人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待最后一辆坦克化为残骸之际,漩涡犹存,然其渐衰即逝,不会为巢都带来进一步的威胁。
广场尽头,通往普罗塔科斯的道路横陈在死亡之主眼前,莫塔里安最后看了一眼他身后寂静无声的死亡领域——死亡如影随形,收割了命定的果实。
这并不是他首次发问,但在追逐了巨人们整整一天后,他觉得自己显然有权再次提问。
尽管炮火声未曾停歇,尽管狭窄处枪声更甚,但每在巨人走过之后,所到之处都弥漫着一种奇妙的沉寂。
他们留下了死亡的遗迹——残躯横尸遍地,惨遭重靴践踏,鲜血洒满地板,火痕刻蚀墙壁。
她已经很久没能观测到死神的身影了,尽管祂枯槁的影子于视野内一去无踪,但死神冷冽的嗓音却时常在巢都内久久回荡,虚无浩渺的引领她前去面见苍白之主。
毫无疑问,斯奎普与掘金者对此有着相同的认知,这让他稍微有了点真实感。
“可是死神正在摧毁骑士团,难道你不想看到这一幕吗?——我想看!” 掘金者说。
“我也是,但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干什么,还能去哪呢?”
掘金者想,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死神的真正面目了,斯奎普正是明白这一点,才选择依然陪伴她。
他们可以沿巨人的足迹前行,见证死神之仆对于秩序的颠覆。
他们驻足在一个路口处,然后右转,循着血腥与电线的焦糊味前行。他们越过焦土砌墙,横陈肉躯,枯骨满目,许多遗骸上血洞赫然,更有甚者,已无全尸可言。
掘金者目睹过斯塔伯火枪(stubber fire)吞噬生命的模样,每个劳动单位都见过,见过它对渎职之人造成的熊熊伤痛。
但是,眼前的伤痕太过骇人,绝不可能是斯塔伯火枪所为。
掘金者步伐摇晃,陡然跌入血泊,挣扎起身,全身鲜血淋漓。
她全然不顾眼前的危险,毫无保留的奔跑着,安全已被她抛诸脑后,唯恐斯奎普与她落后太多,错失这场战争所缔造的无数奇迹。
至少,战斗尚未画下句号。呓哑的战斗声召唤着她迈步向前,道路上洒满的尸体为她指引方向。
他们正穿过的区域是工厂间的寝舍,低矮走廊构成的迷宫矗立在仓库之间,这里是寝舍与监狱融合的囚笼,墙壁湿冷,石块阴暗,裂缝渗水,每一条走廊都如出一辙,无尽的苦难织成梦魇,就像是地狱中无尽的痛苦深渊。
一种闻所未闻的声响闯入了这个千疮百孔的战场,轰然响起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刹那间,一种掘金者从未领略过的、最为痛苦与惊悚的尖啸声映入耳帘。
一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怪异咕哝声朦胧传入耳际,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某种活物在呼吸。
她必须亲眼目睹秩序的陨落,必须见证不曾梦见过的一切。
在下一个路口,她向右转,一路追随着那些咝咝声,沿着心中熵增的怵惧一路前行。
前方依旧没有巨人们的身影——此处并非正确之路。然而,那声音越来越近,愈发清晰,掘金者疾步如梭,穿行于寝舍的紧闭门户之间,偶尔,盈满恐惧的瞳孔会透过缝隙对她投来窥探。
自从她踏入走廊的那刻起,这无线电中不断的命令便从未停歇。即便是此刻,违抗命令的刺激感依然强烈。
起初,必然有人遵循过骑士团的指令,她在走廊上见到的尸体并非全是士兵。
然而,那些都已经烟消云散——在观瞻了巨人及其伟力后,她的同伴有了违抗指令的胆魄。
“所有人都在抗命!”她和斯奎普共同奔向前方,她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所有人!”
斯奎普气喘吁吁,没能回答,但他点了点头——又一个不可能之事化为了现实。
嘶嘶声愈发响亮,前方隐隐闪烁翠白辉光,这是掘金者从未见过的莫测光景。
她放慢了脚步,尖叫声渐渐平息,尽管不再如之前那样激烈,但仍然危机四伏。
掘金者驻足不前,她身侧的墙壁向两侧延伸数百米,尽头是一个直角路口,两侧布满了紧闭的寝舍大门。
光芒愈发耀眼,此时,嘶嘶声犹如凶兽低吼,尖叫声听来愈加惊悚。
“我们该做什么——”斯卡普斯话音甫落,猛然!士兵从右拐角蜂拥而来。斯奎普惊恐万分,掘金者心惊胆战,两人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然而,这些士兵手无寸铁,并非来袭,而是逃窜。他们不时回头,望向光芒渐浓之地,尖叫声几乎与嘶嘶声齐鸣。
恶魔洪流般涌入走廊,青色火焰渐次逼近,刹那间将士兵吞噬,哀号声萦绕于掘金者耳畔,她立刻意识到——命定之死已定,她将以比这更为可怖的姿态寻得自己的归宿。
死亡已至,无处可逃。绿色炽焰疾速蔓延,眼见逼近百米之内,她转向最近的一扇门,奋力敲击。
“让我们进去!”她大声呼救,斯奎普随声附和,门缝悄然打开,旋即关闭。他们转向下一扇门,紧接着是另一扇,哀嚎声此起彼伏,冥河水逐步逼近,无情吞噬着士兵。
掘金者只能在恐怖的嘶嘶声中听见自己的回音——他们行将死去,皆为死亡奴仆。掘金者发出悲鸣,她竟如此蠢钝,胆敢轻易窥探死神!
她的指尖被鲜血染红,痛楚几欲令她窒息,刺鼻的气味如利刃般刺入她的鼻腔和肺叶,混浊的泪水夺眶而出。
一扇大门缓缓开启,斯奎普纵身跃入,与死亡的邂逅令掘金者陷入致命的恍惚,翠绿的炽焰如约而至,她竭力想要躲避,却仍被火苗轻轻舔舐。
疼痛如波涛翻涌,蚀骨疼痛蔓延全身,她的手指逐渐消融,皮肤像蜡一样融化。她发出尖叫声——但并不是因为痛苦,任何言语都难以描述她所承受的一切。她旋即明白了,那是宗教的诞生,狂野而惨烈。
她跌进房间,重重落地,尽管如此,她依然能够看清周围的景象。斯奎普帮着其他劳作单位再度封锁大门。稍顷,门外传来嘶嘶声,翠绿火焰沿着走廊四处流淌。
寝舍人潮拥挤,除了掘金者以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退离门口。踉跄之中,有人呼喊,有人窒息。斯奎普以命相搏,不顾一切地将掘金者拖离门口,此时,她的尖叫声已经被嘶嘶声淹没了。
大门被黑金属的病态绿色映照得异常鲜明。寝舍的温度陡然攀升,大门上开始升腾起烟雾,一团腐烂瘆人的浅灰火焰紧紧蜷缩在门框边缘,慢慢蔓延蚕食向整个大门。
掘金者挣扎了起来,那在走廊深处行走的恶魔似乎应声而动,嘶嘶声越来越大了。
伴随着它的离去,掘金者的痛苦逐渐消散。灼痛消失了,受损的四肢神经也回归了平静。她的右臂消失无踪,双腿则化为漆黑,渗液不止。
如同她一般,大门残破的尸骸不堪重负,金铁交织,迸发出沉闷的回响。大门仍在火光中燃烧,另一侧走廊的寝舍大门随之倒塌了。
她的尖叫声逐渐化为断续的呻吟,时不时能感受到轻微的气流拂过。片刻之后,恶臭逐渐消散,恶魔离去了,只余一片残骸。
掘金者蜷缩成一团,左臂紧紧的抱住双腿,紧贴住胸口。她摇晃着,啜泣起来。
她哭泣着,但这眼泪并非出于恐惧。她失去的神经末梢依然蛰伏于空荡的身体右侧,那难以触及的幻痛依然如影随形。
那只不过是骑士团所经历的一隅,她想起那些四处逃窜的士兵,恐惧亦如猛兽般追逐着他们。
巢都震动着,这是征服的雷鸣——远方再次传来了尖叫声,掘金者的啜泣化作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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