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东北角,矗立着一个垂直的竖井,金属楼梯环绕在其四周,恍若一道令人眩目的无尽阶梯,每隔十五米便设有一个通风或维修口。
“谁说不是呢,士兵?我更希望他们在半道上等着我们。”
他对这位连长满怀信任,巴拉辛领导着一连踏过普罗塔科斯的屠杀之地,毫无退意。
尽管知晓泰拉裔经验丰富——虽然迄今未有一位连长出自巴巴鲁斯——但他仍担忧他们是否能如莫塔里安期望般冷酷。
然而今日,巴拉辛用行动证明了他的错误——第一连团结如一,亦如莫塔里安之手。他的精神已然深深融入了整支军队。
爆炸声自高处传来,为厚重的墙壁所消弭,距离不算远,不像是其他死亡守卫所致。
巴拉辛骤然停步,提丰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踌躇之色。
轰鸣声如鸣雷炸裂,发狂毒蛇般的嘶叫随之而来。三十米高处,一团耀眼的红光突然亮起,闪电般照彻了整个通道。
“跑!”巴拉辛命令道:“朝最近的地方跑!他们炸毁了精炼厂!”
熔融的矿石如洪涛般翻涌而下,宛若将要吞噬众生的庞然巨兽。
距离提丰最近的检修门不过后方数米,他飞奔而下,每一步都越过四级阶梯。巴拉辛紧随其后,他在对讲机中连连疾呼,催促第一连尽快撤离。
矿石高温如同高墙倾颓,提丰仿佛置身火山中央,头盔的自动感应系统骤然响起警报。
背后狂风喧嚣,熔岩汹涌,然而,那扇门已经遥不可及。
在跃起的那一刻,巴拉辛痛苦的哀嚎声回荡在无线频道之间,熔融的桔黄色潮水汹涌而至,将提丰淹没于裂隙之间。
剧烈的痛楚让他两眼发黑,只能硬生生扎进墙壁的裂痕当中。一股细隘的岩流朝他身旁掠过,提丰奋力一搏——岩矿尽断——随即坠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身后的岩浆宛若吊索般低悬,他撞上一堆破铜烂铁,废墟如雨点般砸落在他身上,他竭力推开重物,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方才逃脱了被熔化压垮的命运。
最终,崩塌结束了,岩矿透过他下方的裂隙渗出,光芒逐渐暗淡至煞白的红光。
重物在他的盔甲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好似天神的禁锢。提丰控制着呼吸,试图挪动身体,但视线依旧漆黑一片。
他切换至战术镜头,但只能看到点点斑驳零星的红外成像。
他俯身前行,前方亮起一条狭窄的小道,仅容勉强通过。但这也是路,他沿路而行。
无线电波刺痛着提丰的耳膜,通讯器中充斥着静电杂音。他捕捉到一连串电讯,隐约听到了断续的呼喊声。
提丰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与连队的距离,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沿这着这条唯一的道路前行,时而上坡,时而下坡,曲折蜿蜒,直至彻底迷失。
过了一会,他周遭的空间豁然开朗,行动起来愈发迅捷。
陡峭的坡道令他措手不及,跌落而下。失重感瞬即消逝,提丰坠入滑梯般的坑道,他顺势而下,溅起一片腥臭的水花。
停下来时,他才得以借助微光,放大了战术目镜,观察眼前的景象。
他坠入了一座巨大的垃圾堆中,高耸陡峭的岩壁环绕四周,腐物与残骸堆积如山,斜落入一潭恶臭的泥浆池中,污泥飞扬,浓稠得令人窒息,一层薄薄的翠绿烟雾缓缓浮于污浊之上。
坑道将提丰甩至一边,他抬头望去,几百米之上的地方,坡度平缓。
当他攀爬至半山腰之际,一旁的小土坡突然崩塌,一道身影从中仓皇逃窜。
他浑身污垢,污秽的皮肤上呈现出苔藓般苍白而坑洼的色泽,紧紧包裹在他瘦削的身躯上,令他的四肢和关节显得愈加突出。他的头颅细长而无发,牙齿尽落,腐烂的舌头在干裂的唇间游弋,他瞳孔扩大,占据了整个眼白,眼瞳犹如黑曜石般闪烁。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这生物咕哝着,声音里混杂着浓痰与戏谑:“你真的来了,你已经来了。”
他低声咯咯笑着,仿佛对自己的言论颇为满意,他指着提丰说: “我认识你,我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他自顾自的大笑道:“我认识你吗?”
或许他在自问,或向提丰探询,亦或是在与心灵深处的腐烂幻想对话,最后,他以含混不清的胡言乱语自问自答。
“但是,但是,但是,”他说:“我想问问你,我为什么会认识你?”
“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这些知识又为什么会烙印在我脑海中?原因在于——你不愿认清你自己,你对自己一无所知。”
那人注视着他,转过头,再度露出微笑,似乎洞悉了他的心思。
提丰察觉到某种强行侵入他思维的力量——这拾荒者是一个迷失的灵能者。
这就是莫塔里安禁用灵能的缘由,这就是不遏制亚空间侵蚀的恶果。
他知道他应该继续前行,但是,好奇心的驱使令他驻足。
这里空无一人,没有人会看到他与这个异端交谈,几秒钟的停留不会有什么大碍。
“什么意思?” 提丰沉声道:“你说我不愿认清我自己,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指控令他心烦意乱,他无须向此人辩解,但他希望拾荒者自认错误。
他说:“是的,我说过——但这太不礼貌了——我不该那样说,那不是我该说的。”
言罢,这位灵能者摇摇头,给了自己一耳光,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提丰凝视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磷光四溢,而后平息,苍蝇在怒火中嗡嗡作响。
他缓缓起身,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当他攀至斜坡顶峰、双脚接触平地之际,战斗的喧嚣声又重回耳边。
垃圾堆的外围,引擎轰鸣如雷,爆炸震耳欲聋,提丰对面的墙上,一扇门静默屹立,他竭力朝它奔去。
墙壁倾塌——一俩火焰坦克破门而入,紧接着是第二辆,气势汹汹,不落下风。
第一俩坦克步步紧逼,炽焰几乎扑面而至!刹那间世界被鲜红浸染,惊骇之间,提丰挣扎起身,却被烈风席卷,骤然坠落下去。
——聒噪的引擎轰鸣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炙焰的嘶鸣。
提丰踉跄起身,眼前大门洞开,堆积如山的坦克残骸交错层叠,化为熔化扭曲的钢铁之海,燃烧的钜素如鲜血般从这幅描绘恐怖的图景中流淌而出。
他匆匆逃离此地,不是为了摆脱那悉索的低语,只是为了寻找他的战斗兄弟。
“你的陷阱布置得相当精妙,兄弟。”其中一人感叹道:“他们原本能困住我们更长时间的。”
“只需要一个机会和一点炸药,”提丰说:“你也可以的,兄弟。”
当第一连队炸毁主发电机后,死亡守卫如风驰电掣般前进。
他们永远先敌一步,敌人却一无所知,他们犹如梦魇的化身,猛烈刺入敌方阵线。
莫塔里安感觉到,骑士团濒临崩溃的恐惧与绝望仿佛化作了一种实体,从他们凄厉的嚎叫与生命的消逝中孕育而生。
加拉斯帕的军队在面对重装巨人时的无力感,无法被军队所研发的化学药物与勇气弥补。
指挥官们并未被药物侵害,因此他们的崩溃来得更快更也猛烈些。曾几何时,他们是加拉斯帕人恐惧的源头,给人民带来了无尽的折磨,而如今,当他们沦为被清洗的对象时,就难以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了。
许多人眼前一片漆黑,未等莫塔里安现身,就已经因为恐惧尖叫了起来。
在漫长的黑暗当中,莫塔里安不再与敌军交锋,转而搜索巢都。
当他与死亡寿衣攀至高处时,死亡守卫的部队开始汇合,他聆听着无线电通讯,战局逐渐在他脑海中明晰。
巴拉辛仍在远处,目前尚无第一连的任何消息。所有重力升降梯都已经瘫痪了,他们的返途将会漫长而艰辛。
当莫塔里安步入普罗塔科斯底部、穿过寂静的工厂大门之时,防守之严密几乎与绝望一致,但这无济于事。
便携式光源为士兵指明了方向,尽管他们对死亡守卫满怀恐惧,却依然发起了攻击。
他们人数骤增,这令莫塔里安始料未及,人潮汹涌,人潮如墙,坚不可摧。
目标近在咫尺,多寡无关紧要。时间紧迫,莫塔里安与死亡寿衣冲入士兵之中,亦如锐剑斩棘。
工厂之中,数百人昼夜辛劳,最终却命丧于此,化为莫塔里安视野尽头的巨大阴影。
士兵熙攘如蛆虫蠕动,他沉默的挥舞着*寂灭,目之所及便纷纷炸开。
他看到更多士兵从远处奔来,红外扫描下是血红的涌动。
“巴拉辛,”莫塔里安再度尝试与一连长的联络,“你那边情况如何?”
特苏斯传来消息,说是遭遇类似敌袭,其他小队亦是如此。
“一连长巴拉辛已故,莫塔里安大人。这里是一连士兵卡拉斯.提丰,连队正在重整,即将抵达你处。”
“沿途虽有抵抗,均为我军剿灭,至此之后,敌军踪迹全无,巢都已为我军所掌控。”
他是强大的凝聚力,一个坚毅的领袖。但是,死亡守卫不能止步于此,军团亟需注入巴巴鲁斯的新鲜血液。
“了解,一连士兵,”莫塔里安说:“你现在是连长了,卡拉斯.提丰。”
这是阻挡死亡守卫抵达指挥中心的最后一搏,正如你先前所说,巴拉辛,他们企图堆砌白骨之墙、用尸海将我们淹没。
——我深感遗憾,你无从得知自己的判断有多么精确了。
“骑士团看似败象窘现,实则拖延时间,妄图反扑。提高警惕,切忌轻敌,决不能令其如愿!”
墙体后方,一条岔路通向宽阔的楼梯,这里本为数百工人穿梭之道,如今却已被士兵占据。
在莫塔里安手持*冥灯回应以前,他们仅用激光枪进行了短暂的齐射,紧接着,死亡寿衣们便以火焰喷射器展开了迅速进攻——满浸化学物质的钜素燃烧得炽烈而持久,所释放出的毒云只消一吸便能溶解肺叶。
在敌军溃败后的寂静中,莫塔里安站立于熊熊燃烧的台阶之上,录下了自己的声音。
骑士团的无尽宣传消弭于巢都之内,是巴拉辛埋葬了那个声音。
“加拉斯帕的公民们,汝等解放即将来临,死亡守卫只为骑士团而来,我们将会化作他们的末日,不要与我们为敌,更无须惧怕黑暗,躲在门后,藏于避难所内,黎明所至,自由将在。”
“让每个小队都循环播放这段录音,”他命令道:“战斗不息,命令不止。”
各连长通过频道确认了命令,报告纷至沓来,小队陆续集结,形成了更为庞大的编队。
突然间,巢都内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莫塔里安在步入又一处无人生还的阶梯时,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他摧枯拉朽般跨过最后几级阶梯,刹那间,绝望降临,尽管他已竭尽全力,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剧烈的震动在他步入房间时戛然而止,如同脊柱刹那间断裂般迅捷而突兀。
震源近在咫尺——当莫塔里安进门之时,他察觉到里面的士兵们都曾目睹了些什么,但他正好错过了这个关键的瞬间。
这是一座哨所,容纳一千人都绰绰有余。而此时,人潮拥挤,另一侧的激光炮台蓄势待发。
莫塔里安瞬间明白了这个房间的用途——此乃是葬送之地。
这个空荡荡的房间,是一个可以汇聚士兵、在最后一刻奋力对抗入侵者的地方。
仅有寥寥数名士兵身处防线之中,剩下几乎全是异变堕落的人类。
他们身躯畸形,展现出莫塔里安最为深恶痛绝的特征。他们的头骨肿胀严重,颈部难堪其重,只得无力垂首,甚至被迫爬行,许多人的前额中央,还多生了一只眼睛。
成群的堕落者发出苦痛的哀鸣,仿佛每一寸灵魂都溺毙于至高天的折磨中,当他们哭嚎之时,连空气都为之扭曲。
莫塔利安注视大门和激光炮塔的视野逐渐模糊 ,鲜红的血液无端滴落。
那些人类中的不幸者,亚空间的物质化身,唯有屠戮殆尽才配得到宽恕。
士兵们尖叫着,挥舞着鞭子,炮火齐鸣,数以百计的堕落之人蜂拥而来。
此刻,莫塔里安和死亡寿衣成了他们痛苦的映射,他们咆哮着,撕开物质世界的帷幕——大地泛起涟漪,地面熔化开来,空间裂缝之中,腐蚀闪电肆虐。
这场风暴就像是一个意有所指的侮辱,是对他使用漩涡手雷发动进攻的回击。
正当莫塔里安试图规避风暴之时,那裂开的帷幕却显得愈发深邃。现实破碎犹如骇人的毒蛇,物质世界与亚空间的激烈碰撞如海啸般向他袭去,威力之强,犹如刀割。
过去与现在交织,他竭力想要分辨——这场风暴带来的痛苦让他回忆起在巴巴鲁斯上败给养父的那一刻。
风暴咆哮着,剥夺了死亡寿衣的魂魄,他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裂缝的深渊当中。
莫塔里安怒吼着,凭借坚韧的意志与力量抵抗痛苦,他继续前行,血肉在身后横飞,飘散于空中。
他曾在巴巴鲁斯战胜过一次巫术,此地亦然,一如既往。
莫塔里安抵达了风暴边缘,*冥灯闪烁其间,每一声枪响都是宣告死亡的丧钟。
风暴随之一颤,裂缝收紧。过去对他的束缚逐渐松动,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中。
现在,他终于能看清炮塔了,在它们尚未瞄准之际,他动手了。
能量枪融化了炮管,紧接着摧毁了炮塔——炮塔在瞬间爆炸,顷刻间消灭了数十个灵能者。
胸膛中央,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直抵心脏,他感觉自己行将分崩离析,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堕落者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哨塔在他的步步逼近下颤巍战栗。他的终结者们紧握火枪,横扫士兵,火舌四溢,席卷了所有灵能者。
莫塔里安踏过燃烧的钜素,与*寂灭共饮变异巫师的血肉。行至途中,两侧门扉炸开,死亡守卫如潮水般涌入战斗之中。
短短不到一刻钟,房间内生命全无。绿色的酸液沿着凝固的地面滴落而下,空气抽泣着,继而归于沉寂。
他凝神沉思,专注于战斗。他将疼痛抛诸脑后,直至战争落幕。
增援源源不断,我应心生喜悦。莫塔里安想着,殊途同归,不论从何地出发,死亡守卫几乎是同时抵达。
莫塔里安走近那扇大门——它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表面炭化严重,内里却完好无损。
控制系统已然损毁,究其原因,是因激光烧蚀所致,是骑士团自己的杰作。
“不,那边的防御或许更加完备,但这边的防御却更加严密。”
两名死亡守卫将炸药安置于中央大门——炸药引爆——金属熔化为灼目的蓝焰,如烛泪般流淌而下,大门自行熔化,悄然显露出隐秘的真相。
莫塔里安双目微眯,嘴角紧绷,愤然低语:“原来如此,计划得不错,这里就是通往指挥中心的唯一道路,如今已经全然崩塌。他们布下诱饵,让我们成为了笑柄。”
特苏斯连队的一名士兵快步跑来,开始扫描塔内新的结构与布局。
“看,”莫塔里安指着屏幕说,“除了我们头顶上的混凝土,就只剩下中央的破坏数据,原本这里有个垂直井道,现在却已经消失无踪了。”
特苏斯补充道:“但那里仍然残留着能量信号和活动迹象,位置非常狭隘,那就是我们的目标,必须尽快抵达。”
话音刚落,列奥尼克的声音就从无线通讯中传来——他是驻守在巢都外壁的哨兵之一。
列奥尼克报告道:“莫塔里安大人,西北方向出现敌军,规模庞大的重装部队正朝这边逼近。”
经过漫长的夜间行军,阿瑞文思.托萨拉特,佩蒂拉齐亚的高级监事,极力抑制住全速进军的冲动。
他将携整个巢都之力,准时抵达普罗塔科斯,其他巢都也将紧随其后。
佩蒂拉齐亚是加拉斯帕上第二大、也是最接近普罗塔科斯的巢都,胜利的光辉必将照耀其上,为它与托萨拉特赢得无上荣光。
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托萨拉特对战场拥有全面的指挥权。
诚然,敌人的溃败终将归功于斯蒂文,但托萨拉特拯救普罗塔科斯的壮举,无疑会抬高他在骑士团中的地位。
托萨拉特身着防护服,泰然端坐于坦克敞开的炮塔舱口之上。这衣服穿上去虽然燥热又难受,却能保护他免遭毒气的侵扰。
加拉斯帕的空气是如此致命,若他稍有暴露,恐怕就会瞬间毙命。
他的座驾俨然矗立于前排中央,四周坦克排列有序,无边无际。坦克之间,阵中士兵以战争药剂激昂斗志,勇往直前。
这支大军统辖着一千辆坦克和一百万名士兵,各由其指挥官率领,他们的浩浩荡荡,如同汪洋。地面颤抖着,仿佛世界也为之颤动。
更远处,源源不断的大军正在奔腾而来,想必不日便可与他会师。到那时,整个巢都的怒火便将全数倾轧于侵略者,将他们彻底从加拉斯帕上驱逐出去。
这支大军无人能挡,威力卓绝,足以纵横于城市之间,将之化为瓦砾。
“这就是我们的计划,不择手段。”斯蒂文命令道:“不计后果,无所顾忌。”
漫长的黑夜孕育了期待,托萨拉特彻夜驻守于炮塔之内,仅有坦克的灯光照亮数百米前的黑暗,前方始终如一,别无他变,只有荒芜沙漠中的单调景象。
腐蚀之风将大地蚕食得面目全非,在坦克刺眼的强光下,景色就犹如枯骨和裂肤般苍白。
时间流逝,永无止歇,来自普罗塔科斯的报告令人满怀忧虑。
“我们必将如期而至,”托萨拉特向斯蒂文承诺道:“黎明终将到来,我们终将抵达。”
不过一小时,夜色渐褪,转为污浊的棕黄,坦克的引擎声响愈发激昂,仿佛在为迎接曙光而欢呼。
空气中盛满了光谱毒素,尘埃轻叩着他的护目镜,普罗塔科斯的剪影破雾而出,从阴影化为庞然大物,当托萨瑞塔窥到那艘如利剑穿心般嵌入船体的巨舰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悄然移开目光,再度审视自己浩大的军队,这才安心。无论入侵者如何强大,他们的舰队都被行星防御系统所阻挡,并非无懈可击。现在,是时候让他们为入侵加拉斯帕付出代价了。
托萨拉特落入散发着恶臭的狭窄坦克之内:“我们仍与总监事长保持着联络吗?”
“我已经能看到普罗塔科斯了。”托萨拉特对斯蒂文说道。
“我们熬过了漫长的黑夜。”纵使通迅频道内杂音纷鸣,托萨拉特仍能听出斯蒂文声音中的紧迫和释然。
特苏斯紧随其后,莫塔里安向着列奥尼克的位置疾驰而去。
这个瞭望所才刚刚占据不久,距离并不遥远,通过塔基外的洞窟,便可以进入此地。
高空寒风凛冽,加拉斯帕的空气与巴巴鲁斯的空气交融于他的呼吸器之中,这让两颗星球间的联系愈发紧密,更加坚定了他决意解放同胞的决心。
大地之上,烟雾蒙蒙,即使看不真切,骑士团的援军也难以忽视。群虫般的部队一望无际,如地毯般铺满在西北方直至地平线的大地上,一支庞然大军在眼前展现。
近处,行星防御系统引入眼帘,莫塔里安目光上移,大炮纷纷开火,轰鸣震荡天地,擂鼓般将舰队驱散。
炮身缩回,巨型弹匣迅速装填,庞大的武器犹如神话中的巨兽,炮弹咆哮着向上空的天神宣战。
尽管莫塔里安给它刻下狰狞的伤痕,但骑士团仍存反抗之力。
那时,第四骑士号命中了这座巢都的最高处,但并未摧毁目标。
死亡守卫已经控制了此地外的所有区域,而这座高塔显然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我们必须赶在援军轰炸巢都之前,突破敌军的最后防线——我们急需舰队的支援。”
他仔细观察着信号集群在鸟卜读数中的位置,指挥中心与死亡守卫间至少隔有三十米厚的岩石混凝土,若想完全炸穿,恐怕为时已晚,必须找到更为迅疾之策。
信号集群集中在塔顶的位置,莫塔里安审视着高塔,防御炮塔均匀分布在塔壁与巢都之上,底层炮塔已然失效,能源被完全切断了。高塔上方,炮塔正不断旋转搜索着,掩藏于塔基内的发电机持续为它们供给能源。
列奥尼克的哨岗深藏于岩砼之下,炮塔难以察觉。它们的设计初衷在于截击逼近巢都的飞行器,而非应对试图攀登高塔的勇士。
瞄准会稍具挑战,但并非不可达成,前提是统治者无惧于外壁受损——只要足够厚实,似乎并无大碍。
他将视线转向逐步逼近的援军,瞬间明白了下一步如何作为。
“调遣精锐之师,攀塔而上,”他说:“尽全力拖住敌军!”
小股部队将直逼指挥中心,主力部队则在此牵制坦克,若未能阻挡其势,任其狂轰滥炸,攀登行动便将以失败告终。
一旦行动失败,未能攻克指挥中心,那将——满盘皆输。
这项针对整个加拉斯帕星系的攻击,就是在为攀登行动争取更多的时间。
莫塔里安紧握双拳,他清楚看到了自己即将肩负的重任,尽管如此,事实仍令他愤懑不已。
只因无法攀越毒雾弥漫的要塞,他未能实现对巴巴鲁斯的解放。
这又是一次他无法完成的攀登。领队攀援实属放纵,于他而言只是奢望。
他应该身处最为惨烈的鏖战之地、最为攸关的决胜之地、最为关键的指挥之地。
他必须在下面,在地面上,统帅不足万人之军,抵挡成千上百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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