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虚山花开（第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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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命运总是这样爱捉弄人。
林菻的第一次镖就这样不期而至，她兴奋了好半天，然后在郑赫幽的提醒下，做了一些必须的准备。然后在隔天出发了。
想起采桑在自己出发前千叮万嘱的样子，林菻就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再次检查一遍行李，林菻将佩剑扛在肩上向着雪镇外走去。这次的目的地是离雪镇有五天脚程的雾镇，因为这金钗容易隐藏，所以只有林菻一个人上路。郑赫幽也希望能够通过这次押镖能让林菻积累一些经验。
林菻出了雪镇的城门，沿着一条小路朝南方行去。雾镇林菻虽说一次都没有去过，但是对照着地图走还是可以的。一路上倒是经常能看到赶路的商人，都是形色匆匆，互相闪烁着警惕的眼神。林菻带着斗笠行走在栈道上，并没有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晚上也是露宿在路边，生起一个火堆，对着明月假寐。
一天之后，渐渐地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化，林菻开始在山林间赶路。
“挺顺利的嘛，不过也没个小劫匪什么的，好无聊啊。”一直赶路无事可干的林菻幻想着自己打退一群豺狼似虎的劫匪，然后安全地将镖送到目的地。想到这她不禁挥舞了几下手中的佩剑。
就在这时，林菻隐约听到前方林间传来一句句飘渺的禅语。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个身穿玄衣道袍的年轻道士背着竹箱在山路上走走停停。手中拿着一个黄铜铃铛，时不时摇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菻和此人擦肩而过，只从此人身上闻到一股烟火香味。不知怎么的，林菻忽然有一点点想要睡觉。
“嗯？为什么会想睡觉？”林菻挠挠后脑勺心想。
那年轻道士却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轻轻地对林菻说道：“这位施主，还请留步。”
“嗯？”林菻疑惑地转过来看着这道士，将斗笠微微支起来。入眼是一位相貌平平的丢到人群中不花上几个时辰是找不到的普通年轻道士。
“贫道从黄海崂山半条命道观而来，奉师命到尘世中寻找有缘人。适才与施主相对而过，感应到一丝【灵】从施主周身散发，若是贫道幸也，怕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施主你恐怕就是我师傅要我寻找的有缘人。”道士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淡淡地讲道。
“有缘人？呃……小道士你怎么就能断定我是你要找的有缘人呢？呵呵。”林菻有些哭笑不得，看这个道士的样子也不像是没事找事啊。
道士浅笑着摇头道：“施主，你身上的【灵】是骗不过我的。你看，此铃铛靠近你的时候，会自动颤抖起来，这就是【灵】存在的最好证明。”说着将铃铛举到林菻面前，那铃铛果真自己剧烈摇响起来，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
林菻也有些糊涂了，问：“那可否解释下，这个【灵】到底是什么？”
道士颔首，向林菻娓娓道来：“所谓【灵】，乃混沌初开时天地间的精气汇聚蜕变而成。散落与人间，寻找与之相适应的凡人结合。然后通过血脉传承。【灵】在正常的情况不会影响人，但是某些时候却能激发人的潜能，并使之能够运用一些奇异的能力，”道士一顿，看了看树影婆娑的头顶，又继续说道，“【灵】分为很多种，五行属性的或是阴阳属性的，还有那最为神秘的君王之灵。施主既然体内拥有【灵】，想必家中长辈也是有【灵】之人。难道就没有听他们提起过吗？”
林菻摇摇头表示没有。然后笑着问道士：“那小道士你身上有是否有【灵】呢？”
道士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才说道：“曾经有，现在没有了。”说完自嘲一笑，笑容中不难看出几分苦涩。
“为什么啊？”林菻像是关心一个朋友一样，有些担心地问道。道士看着林菻关心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淡淡一笑：“因为多年前遇到了一个人。”
林菻看出道士不想讲出原委，也不好多问，只好点点头，却又忍不住说：“你别担心，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跑不掉的！”而道士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小道士你是要去雪镇吗？”林菻索性摘掉了斗笠，甩了甩马尾辫，问道。她也想在这休息一下，这道士正好陪自己聊天了。
道士点点头道：“以前去过一次雪镇，今次故地重游，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故人。”
林菻来了兴趣：“你在雪镇有认识的人吗？”
“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知道故人现在还在不在那小村子里生活。还是，有新的际遇新的人生。呵呵，贫道学道十几载，发现缘字牵扯了太多人，今日在此地碰到施主这位有缘人，也可以说是一种缘吧。”道士说着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轻轻摇了一下手中的铃铛。
林菻听着这铃声，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仿佛站在沉睡的大海边，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林菻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问道：“那你找有缘人是为何？”
“师尊说，不久中州将发生一场劫难。须要找一些有缘人来化解这场灾劫。”道士依靠在一棵树上道。静静地看着闭目的林菻。
“哦……”发出这个音节后，林菻竟是昏睡了过去！身子靠着边上的树坐倒在地上。道士看着林菻安睡的样子，不知在想什么，轻叹一声向林菻走去。
“这么多年了，睡觉的样子还是没变。”道士低声自语。
突然，道士感到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一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道士左手一抖，从袖子中掉出一把短剑，手一抓剑柄，一个回身挥剑——
两把剑架在一起，双方都动弹不得。
“好久不见了，司空无骸。”
“彼此彼此，金圣叹。”
两人同时收剑，拉开几步的距离，盯着对方。
道士收起短剑，双手背于身后道：“是来拿金钗的吗？”
“你都知道了还磨叽什么。你知道黄泉图的重要性，我没有多少时间等下去。”那黑衣人将剑放回背后的剑鞘中，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铁面罩。
“你这样会毁了她的前程。第一次出镖便失败，你知道对于镖师来说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吗？还是说，你认不出她？”道士皱眉道。
“不认识。只是那晚打过一架。从她身上偷了块玉佩。”黑衣人说着拿出一块白色玉佩，玉佩轮廓呈不规则型，温润如水，上面刻着几个奇怪的字符。
“这玉佩……给我。”道士思索一番然后说道。黑衣人耸耸肩将玉佩丢给道士道：“随便，反正我拿着也占地方。”说着向林菻走去。黑衣人在林菻的包袱中找出息凰醉凤勾壁钗，又仔细看了看林菻道：“为什么我一定要认识这个女人呢？”
道士没有回答黑衣人的问话，答非所问道：“矣绫宫开始有动作了。那几个女人，不好惹。你要小心点。”
“哼，几个女人妄图改变历史吗？她们所拥有的力量还不足以。待我找到黄泉宝藏，就是踏上天道之日。”黑衣人不屑地道，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道士似笑非笑地对黑衣人的背影说道：“你会尝到苦头的。从你忘记她开始，就注定了。”
“臭道士，卖弄什么玄虚。没空和你瞎扯，我得走了。希望下次见到你能好好打上一场。”话音未落，人影已无。 
道士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然后走到林菻身旁，运气于掌心，然后猛然一掌拍到自己胸前。道士喉咙一甜，一道鲜血从嘴角流出。渐渐地眼神开始迷离，最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大约两个时辰后，林菻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拍拍有些痛的脑袋，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忽然她发现倒在自己身边的道士，同时也看到了道士嘴角的血迹。
林菻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但她来不及检查包袱。而是跪在道士边上使劲摇着道士，神情是那样担心，眉头紧皱。
“小道士！你快醒醒啊！”林菻能感觉到道士的伤势非常严重，略一把脉，发现道士体内竟是被震断了许多经脉！
这一下，林菻完全慌了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只懂一点皮毛医术，完全起不了作用，所带的金创药也是外用治疗刀伤的派不上用场。
“怎么办……”林菻无助地看着四野，没有哪怕一人，“呀！你醒醒啊！别吓我啊！呜……”熟悉的无力感在很多年后卷土重来，冲击力依旧强劲。林菻的眼泪如决堤的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渗透进土壤里。
“谁来帮帮我……呜……”喊声在阴沉的林间回响。
却只有无情的风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