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虚山花开（第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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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雪镇边陲的客栈，迎来了热闹的夜晚。雪镇的寒意随着向南延伸的地平线渐渐淡化，雷镇空气中的躁动仿佛近在咫尺，耳畔仿佛有马嘶和骏马用装上了踏铁的马掌摩擦大地的声音。让人下意识地联想到滚滚惊雷，那在遥远的九天之上的激斗。
中州大地五大镇，其命名都是与其地域的独特气候有关的。雪镇，位于中州之北，一年中气候总是那样冷冽，到了冬季更是寒冷地一发不可收拾，下雪的时候，遮天蔽日，连绵几十里，银色和苍白成了主色调；在雪镇的西南，与蜀域接壤的是雷镇，其上有着许多平原草场，而且非常神奇的是，一年里每个月的望日，总是有晴天轰雷，到了夜晚就能看到无风无雨的空中闪着绚丽的电光；中州的东部分为上下两大块，靠着茫茫大海，上面的是雾镇，下面是雨镇，如它们的名字一样，雾镇常年大雾，一年里也难得有几天放晴的日子，湿润的气候造就了茂密的原始森林，森林里各种珍惜药材取之不竭，而那雾镇的边界崂山，更是有海上仙府之称；雨镇可以说是中州最富饶之地，地势平坦，偶尔一些丘陵星罗棋布，土地肥沃，而且靠海，渔业也非常发达，因为这种种优点，经常下雨这样的事情反倒无关紧要了；最后，是中州之南的虹镇，虹镇的气候不像其他四镇，四季温暖如春，每当下雨之后，都会出现一道横跨数十里的巨大彩虹，堪称仙景。
这样迥异的五块区域，将中州的心脏——玄都——围拢在中央。玄都是中州的政治文化中心，自百年前，宇文皇族统一了中州，定都在玄都，这里就成了所有有抱负有理想的青年才俊心中向往的圣地。

林菻抱着佩剑靠在一辆马车上，看着头顶黑色的星空。食指笃笃地叩打着剑鞘，这表明她正处于一种极为敏锐的状态中，客栈里嘈杂的人声，杯碗相撞的脆响，甚至是小二对帐房先生的窃窃私语，以及客栈外的风吹拂草声，都清晰可辨。
似乎没什么异常情况。林菻对自己说道，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袁二龙手里拎着一瓶烧酒从客栈里走出来到后院，对林菻喊道：“小林子，亥时到了。换班了。”
林菻一笑朝袁二龙走去，拍拍他那壮实的肩膀道：“大叔，少喝点酒。”
“没事，这么点酒还放不倒你大叔。夜里要冷，喝点酒驱驱寒气，”袁二龙粗犷地笑道，“你个女娃娃就快点进去休息吧。”
林菻没不说什么，摆摆手进了客栈上楼准备洗个澡然后睡觉。
与此同时，一只夜枭拍打着翅膀无声地飞入无尽的夜中，一瞥便融入了黑夜。渔歌靠在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的几十辆马车，心中飞快地思索着。
刚才她的部下玄武卫让夜枭传信来，告知她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郑赫幽一行人进入蜀域。渔歌揉了揉眉骨，叹了口气。今天与林菻的见面，已经动摇了她的心。她实在不忍让林菻也陷入那样的境地。如果计划成功的话。
没错，她就是林雪胤的女儿。原本只是怀疑，还一厢情愿地以为只是同名罢了。可是，今天看到她的佩剑时，渔歌心中那一丝侥幸就被毫不留情地撕开摧毁了。那是剑神之剑，号曰“一丈白”。别人不认得，可她怎么会不认得？小时候仅见过一次，但已经足以给她留下永不可抹灭的记忆了。
这把矣绫宫上上下下所有人，心中的圣剑。
渔歌知道，林菻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事情的发展会如何，急转而下？但同时，渔歌也知道，即使是这样，她也不能停止计划。那是矣绫宫几百年来的唯一目的。几代、不计其数女子数百年来的积淀。只为了这一朝的一搏。
想到这里，渔歌心中又涌上热血，她必须向前。她已经不想再见到女人被欺压迫害的情景了。说起来好像是一件非常疯狂的事情，但她、她们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神圣。
应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承担罪恶。会是谁呢？ 
站起身，渔歌漫步向房间中央的浴盆。梨花木的浴盆里盛满了热水，她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后朝着热水里一点，几滴散发着幽香的露水落入水中，渐渐散开。很快，热水蒸腾出一股暧昧的香气。
渔歌用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轻柔地解开发髻，顺滑的长发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乌黑的秀发随着渔歌的甩头而肆动，透着女性特有的魅力。身上的丝绸衣服顺着光滑的肌肤毫无阻碍地落下……
另一个房间里，林菻也欢快地跳入了浴盆。很奇妙的是，林菻和渔歌，两人仿佛事先商量好似地，洗澡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同样轻柔，同样充满了年轻女子的青春气息。
采桑靠在门板上，她早早地洗过了澡，现在正在给林菻守门。嘟着嘴，心里在想，明天该怎么对付那个权公子呢？这时，采桑朝渔歌的房间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猫着腰的采桑蹑手蹑脚地来到渔歌房门口，耳朵贴在门板上企图听到点什么。“哗哗”的清脆水声，采桑露出迷茫的表情，这人是在洗澡吗？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还是先撤吧！
自顾自地点点头，认可了自己的撤退方针的采桑轻轻地转身，脸上满是谨慎。可惜世事难料，人们常说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也塞牙。采桑此时可算是知道是怎么个倒霉法了，重心一个不稳，人就倒在了门板上。吱呀一声，采桑撞开了房门倒进了渔歌的房间。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采桑一边尴尬地起身一边道着歉，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眨了眨眼，看着眼前，下意识地说道：“漂亮姐姐！”
浴盆中的渔歌一脸淡然地看着采桑，她并没有因为采桑撞进来而惊慌。早先就知道她在门口，可没想到她会不小心撞进来。
“把门关上。”渔歌用命令的口吻对采桑道。采桑点点头把房门关上，乖乖地站在那。旋即意识到不对，自己怎么会这么顺从地照做了呢？这可不符合我郑采桑的性格啊。
渔歌轻松地把两只手搁在浴盆的边沿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略微有些红润的脸颊上，甚是撩人。她看了一眼采桑，道：“真是的，被你发现了我的秘密。该怎么办呢？”
采桑此时对渔歌早已没了敌意，早知道她是个女的，我还瞎紧张什么啊。灿然一笑，采桑说：“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渔歌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采桑，采桑的心思她早就猜到了，不过，对于林菻和采桑的关系她倒是没想到。
“呃，其实也没什么。你也知道，女子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我女扮男装也是为了少受骚扰。你最好当作今晚什么都没看到，不许对别人说，包括林菻。”渔歌直视着采桑道，仿佛要将采桑看穿一般。
采桑被火辣辣地盯着非常不好意思，心想这个漂亮姐姐真是……到底是谁穿了衣服谁没穿衣服啊！她说：“为什么不能对林菻说？”
“没有为什么，”渔歌毫不客气地回答道，“过来。”说着朝采桑勾了勾手指。
采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完全没法抗拒渔歌的命令，低着头朝渔歌走去，此时才得以一睹渔歌的身体。“真好看啊。”采桑在心里感叹着。
忽然，渔歌猛地从浴盆里站了起来，带起一片水花。采桑睁大了眼睛，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渔歌用手托住采桑的白皙下巴，道：“可爱的小妹妹，你一定要听话哦。”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魅惑。采桑仿佛中了魔似地点点头。

采桑回到自己和林菻的房间。林菻已经洗完了澡，正准备睡觉。看到采桑从外面进来，问：“采桑，刚才去哪了？”
采桑挠了挠头说道：“啊，在外面溜了一圈。啊……好困啊。林菻我们快睡觉吧！”说着就朝林菻扑去。林菻笑着说：“瞧你那样子！”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