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虚山花开（第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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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虹镇甲子山，虹瀑洞内。恢宏的的宫殿城墙，建筑的风格极为唯美，全部用一种颜色介于白和蓝之间的玉石堆砌，眉眼里含着朦胧的睡意，却又像时时刻刻清醒着。
矣绫宫。矣有风，绫自雪，抚余青丝唯悲笑。
这是一个女人的小世界，她们存于世上已经许多年了。没人知道矣绫宫具体是何时成立，也极少有人知道矣绫宫。但，每一个知道的人无不对她们忌惮无比。
中州皇室不可能不知道矣绫宫的存在，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女人心，海底针。谁能保证她们不做出些事来？普通女子尚且，何况是这些……非凡的女子。
此时，城中一处装饰清雅的厢房内。
“哎呀呀，轻点轻点，想疼死你姐姐我啊！”
黄暮清停下手上的动作，单单是笑，一双眼睛弯起来好似两枚可爱的新月：“你的身板太过僵硬，如果不疏通经脉，【灵】的威力会大打折扣的。”语气温柔，仿佛温水淌过心头一样舒服。
趴在床上的短发女子无奈地吐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依旧笑眯眯的暮清：“你这个傻蘑菇，成天只知道笑。是在笑我的意志力薄弱吗！”
暮清也不言语，中指和无名指并拢，指尖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往那短发女子肩关节处轻轻一抚，本来还有些发青的皮肉瞬间恢复了滑嫩红润。
“还好你算是个不赖的大夫，不然姐姐这把脆骨头早被你弄散了。”短发女子坐了起来，活动着手臂和肩膀，然后猛地一张手掌，咻地一团白色的火焰跳跃在她手心上。她满意地点点头又说：“好在这点痛苦都是值得的。”说罢一握拳掐灭了那火焰。
“这阳属性的【灵】真的好神奇，越靠近越觉得身体得到滋润。”暮清像是问别人又像是问自己一样地说道。
“阴阳相生，女人本来体质就偏阴性，阳属性的【灵】能够给你这种感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大概也是徐愿当初找到我的原因吧。我在后方支援你们，给你们源源不断的能量，而你们也能给我以补充。”
忽然，厢房的房门被推开，李福鸾从门外探进半个脑袋道：“阿陆，暮清，你们两个怎么还在房间里啊，快出来玩！”
“来了来了！”阿陆抓起床上的淡紫色长袍披在身上，从床上跳下来。
暮清看着这不安生的两人，又只是笑，不说什么。
洞窟内有一处小瀑布，水流非常急，落下时产生的力道足以拍碎一般的石头，所以瀑布下那一潭清水底下的石头都是极为光滑平整。
就是这样的瀑布下，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他赤裸着上身，皮肤白皙，肌肉具有完美的线条，不夸张，但充满了爆发力，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双目微闭，身体自然挺直，静静地承受着瀑布的洗礼。
林雪胤的面容和林菻真的太像了，但又很不一样。他锋锐，而林菻的面容里则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美。不过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岁月似乎无法摧残他，他还是如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一般，沉稳儒雅，散发着使人安然入睡的安全感。他完全不像一个死人。
缓缓地，他睁开双眼，似一朵雪莲绽放。一瞬间，整个瀑布被完全冰封，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连声音都被冻结了一般。一些水花在溅射中化为美丽的冰晶散落一地。林雪胤目光平静地站起来，那些尖锐的冰凌在他背部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好像碰到铁板一般，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走到岸上，一勾手指，一件纯白的长袍从一边的石头上自动飞起来披到他身上，他简单地将袍子扣好，朝一个投射出光亮的洞口走去。
洞口外吹来一阵和煦的风，林雪胤那长至腰际的黑发不知何时已然干了，他信手拿出一条灰色布条，将长发扎起，扎了一个柔顺的马尾。走出去，豁然开朗，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身上，驱散了那点点寒意，眼前一道迷蒙的巨大彩虹随着光线摇曳着。好像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这里是甲子山上一处小崖，洞口外有一丈见方的平台，平台边缘有用玉石雕砌成的围栏。
林雪胤看着下方一望无际的森林和远处的虹镇都城的黑影，靠在玉栏上。
“雪。”这时，一个人站在林雪胤背后喊他。
林雪胤没有回头，继续看着风景，然后用那柔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说道：“你娘当年很喜欢站在这玉雨台吹风的。”
徐愿绝美的脸庞上隐约流露出回忆的神色，说：“这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太小。”
林雪胤转过身，看着徐愿一笑道：“说来很奇怪。你比你姐更像你娘。小时候看不太出来，如今女大十八变，你和当年的她实在是太像了。而你……我不得不说，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你的记忆恢复得很快。这很好。也不好。”徐愿没有在意林雪胤的话，说道。
林雪胤不可置否地一撇嘴：“绫儿比你温柔多了。”
“她就是因为心太软，才会死的。”徐愿皱了皱眉头。林雪胤抬头叹了口气道：“是啊。徐绫这傻丫头……”
徐愿不客气地打断了林雪胤的叹气：“新仇旧恨到最后都会有个了解的。很快了。金汐已经去调动兵马。等渔歌那边成功，宇文隳那老家伙手上的兵力就不堪一击了。”
林雪胤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着。 
话分两头，幽玄镖局一行人将货物换到了一群白驴身上，开始在陡峭的山路上行进。所有人都下马步行，彼此之间都用绳索相连，防止有人掉下山崖。
林菻拉着采桑的手，一步一步有节奏地跟着队伍前进。采桑爬着山路有些吃力，毕竟她一直就是个缺乏运动神经的人，体力单薄得很。不过林菻总会不时地给她输真气，令她不会感觉特别累。
采桑小脸红扑扑的，耳际有点点香汗，不过她并不觉得如何累，有林菻的帮助，加上心情的激动，疲惫也来的没那么快。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种陡峭，仿佛垂直似得，一种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恐惧感瞬间来到眼前，连那气息都清晰可辨，带着榴莲般的刺鼻。
“别往下看。”林菻轻声对采桑说道，说着，握着采桑的手更加紧了。
采桑心中暖暖的，露出一个笑容，那使人不快的恐惧感一下子就不见了。她也紧紧抓着林菻的手来回应林菻。
这一天的天气特别好，早晨的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或许是因为山高，或许是因为空气透明，阳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耳畔那猎猎的风的响声随着思绪的蔓延，渐渐微弱。只觉得，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她们彼此的手永远也不会分开。采桑这么想着，看着林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喜悦。
回忆起初次和林菻见面的情景，采桑就想笑。这个小贪吃鬼。而后的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才是打开她们之间命运之门的契机。
“你叫什么名字？”
“林菻。你早上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嗯。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到底想怎样，我不就吃了你一口排骨汤吗。有必要这样吗？”
“重点不是排骨汤。”
“那是什么，木瓜吗？”
“你认为我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
“呃……不是吗？”
“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
“……”当时采桑呼吸一下子变得有些急促。像中了电似得，她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双眸，干净得像露珠，却又向别人传递着无穷无尽的信息。心里像是被轻柔的羽毛掠动，挠不到的痒，却又特别舒服，心跳莫名地加快了。
“你到底要干啥？别欺负我是乡下来的！”林菻微微发怒道。
采桑立刻脸红了，她赶紧转身逃开。那是一种怎样的美的姿态，连发怒都那么好看，还有身上淡淡的香，使自己渐渐不能自拔。她忽而又有些怕，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平静地站在林菻身边，摆出一副无所关心的样子吗？恐怕不能。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林菻。和已经开启的命运之门。
回想着往事的采桑不禁莞尔，当初的电流早已栽满了自己的心田，生根发芽。现在，她和她，就是一体的。
“采桑，你傻笑什么啊？”林菻在采桑眼前挥了挥手，一脸奇怪地看着采桑。
采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一笑：“没……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林菻有些无语，说：“你也太厉害了，别人爬这山千小心万小心还来不及，你居然还能神游。”
“那不是因为有你拉着我嘛！我才不怕。”采桑一皱琼鼻，可爱地说道。
“好吧。那你可要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放心，我不会放开的。永远都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