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烈的阳光下,河念将那沉沉的沙袋一次又一次地扛到肩上,又摔到地上。也不知进行了多少次,但地上那凹陷能证明,河念在挥洒着汗水和青春。
“两千九百九十七……”“两千九百九十八……”“两千九百九十九……还有一次……”
“三千!!”河念大喊着将沙袋重重摔在地上,登时沙袋因为力道震裂开来,沙子溅了一地。“呼——”一下子松了劲的河念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眯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她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成功了!我可以学武功了!!哈哈……”
不远处,一座小木屋的门边,司空无骸倚在门框上,看着河念,无奈地笑了。
真不知道,答应让她跟着师傅学武功,是正确还是错误。
当初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下碰到了师傅,那与剑神齐名的天山鬼仙。师傅不仅教导自己使用【灵】,还传授了一大套奇奇怪怪的武功给自己。蜀域化骨劲、天山寒钉、游龙步……很难想象一个人是怎么样才能将全天下的武功学全的。但是师傅做到了,这个看起来只有五十多岁,但实际年龄早就超过百岁的恐怖老者。
不过,师傅一直说,这个世上,还有人比他更加可怕厉害。或许吧,不是有句话叫,天外有天嘛。
自己会拜师的原因,很奇怪。自从十二岁那年从雾镇回到家,脑子里就经常会闪过一些奇怪的声音。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很好听,但是无论自己如何回忆。却无法记起她是谁。而且,逐渐地,心里开始出现一个莫名的想法,自己要去寻找一种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办法。
多可笑!自己曾驳回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后来发现,这种想法简直如同本能,促使自己去锻炼,修习武功。
既然无法阻止,那便顺从。或许等自己找到起死回生的办法,就能解开这个谜了。
而后,就跟随着师傅学武。河念起初是死活都不答应的,也难怪,这个妹妹,好像天生就是自己的影子。依附着自己,呼吸着自己周围的空气。而自己也确实舍不得妹妹。
问了师傅,可否也教河念武功。师傅指着院子里一袋足有百斤的沙袋说,如果她能连续举起三千下。
原本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河念。没想到,这丫头脾气就是倔。每天都来小木屋这里举沙袋。最开始,她连一次都举不动。叫嚷着累死了,不活了之类的话。可是,她却只是抱怨而已,手却从来没有停下过。
“来,擦汗。”司空无骸微笑着,俯下身用汗巾给河念擦着汗。河念依旧眯着眼睛,笑着说:“老哥,佩服我吧!”
司空无骸道:“佩服佩服。河念你真是老哥的偶像啊。”
河念一下子坐起来,直直地看着司空无骸,嫣然一笑:“看起来不像嘛。哈哈!”
“终于,可以练武了。我等这一刻很久了。”河念忽然放低了声音。
“因为哥哥你啊。你不是要找那复活人的办法吗,我想,作为你的妹妹,就应该帮你才对。”
河念点点头:“当然,因为我最喜欢哥哥了。所以哥哥要做到的事情,我无条件支持。”
河念拿着一根雕琢精细的金钗,还来不及看,一个腾身飞上房梁。这里是玄都的净廉宫,是皇室专门放置宝物的地方。
司空无骸是第一次把河念带出来。以往都是他自己干这活的。不过现在河念的武功也算小有所成,轻功施展起来也是几乎没有声音,倒是不会拖自己的后腿。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假扮净廉宫的守卫,又通过在酒里下药放倒了首饰房外的守卫,这才大摇大摆地进来拿东西的。
谁知,才刚拿到那息凰醉凤勾璧钗,屋外就有守卫发现了情况。
司空无骸习惯性地把一个木头雕刻的小人丢在地上,然后推开头顶事先松过的天花板巨石,和河念钻了出去。把那巨石嵌回原处,两人便褪下守卫服,里面俨然是一身夜行衣。借着夜色,两个黑影飞离了净廉宫。
“好刺激啊!”河念脚步不停地踩在一户人家的房顶上道,风声呼呼。
司空无骸猛地惊醒——自己、自己到底是谁?金圣叹,还是林空象?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即便是分了灵神,即便是出了意外忘记了林菻,自己的内心还是不停地思念着她。想着要复活林雪胤来让林菻不再孤单哭泣。
司空无骸感觉自己头疼欲裂,但他很清醒。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他终于找回了自我,记忆全部都唤醒了。眼前那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子,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林菻!
自己已经不用再寻找什么复活之术了。林雪胤似乎通过什么办法再现人间,况且,刚才那白发女子也说了,真正意义上的复活是不存在的。
但是,司空无骸刚想对林菻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异响。接着,天枢怒喝一声,朝高台飞去。
有情况发生!司空无骸的神经猛地绷紧。现在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自己,只想把林菻和河念好好保护起来,带出这该死的陵墓!
“何方鼠辈!竟敢妄动洗天玉!”天枢抬手就是一道金色剑芒刺向黑暗处。强烈的杀意迸发而出,一时间空气都变得血红起来。
剩下的七神官皆是飞身而起,只有那郑虚花还站在原地。
林菻拔出一丈白,问郑虚花:“这个陵墓,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没有了。你们进来后,地狱之门就只许出不许进了。”
“那到底是谁……等等,难道说,是蛊降二老!他们不是兵解了吗?”林菻皱着眉头道。
一旁的徐愿忽然出声:“兵解后元神还是有一定行动力的。这两个老不死的元神竟如此强大,已经可以接触实质的物体了。”
“你在想你爹吗?他不会来了。”郑虚花说道,看穿了林菻的心思。
“你以为陵墓中这天地玄黄四大机关阵是如此好破的?你们一路无风无险来到主殿,全是靠你爹破坏了机关。他那冰分身最后也能量耗尽而消散了。”郑虚花说着,玉手一指,从那高台上立时飞下一把一丈长的黑色巨剑。她接住那剑,对林菻说道:“这是黄泉女帝的佩剑,名为酆。现在送给你了。”
“没错,这把剑只有君王之灵才能御动。你若真要是预言中那个人,那这把剑给你也是应该的。我希望,你这次如果能够安全出陵,一定要帮助女人夺回天下。”说罢,又看着徐愿和福鸾道:“其实,你们矣绫宫所要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两次大劫,就和上古预言一样。天下两次易主,生灵涂炭。但你们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牺牲。我希望,即便是你们成功夺取了天下,也不要滥杀无辜。男人并不可恨,可恨的是那些自私的统治者。”
“那如果,我也成为自私的统治者呢?”徐愿问道,神色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郑虚花淡然一笑:“你不会的。”说完,又看向高台之上,现在那里已经是巨响阵阵,七彩光芒四溅。
“该死!居然是虚化元神大法,我们的攻击全部都落空了!”天权骂着,一个扭身退回地面。
“绝不能让他们把洗天玉带离法阵的范围!”天璇喝道。
七人都知道,如果没有洗天玉,她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丧失理智。
“嘿嘿嘿,传说中的琉邪七神官啊。也不过如此。老朽算是不枉在人间走一遭了。”降老那令人生厌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只见一团深红色的火焰和一团深绿色的火焰包裹着一块美得让人窒息的卵形玉石。
“布阵,七星破魔!”天枢大喊一声,七人飞快地踩着特殊的步伐,依照着北斗七星的星象排布。一柄蓝色长柄镰刀渐渐浮现在半空中!
“死神残镰,收割!”随着天枢一声令下,那把镰刀以极快的速度挥向蛊降二老的元神。二人的元神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砍到,只一下便差点形神具灭!那洗天玉也应声掉落在地上,向着高台下滚去。
“啊啊啊,怎么可能!居然能攻击到虚化的我们!”降老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情况不妙,快撤!”蛊老狠狠地道,两人的元神随即消失在空中。
但危险就未就此过去,只见洗天玉转眼就要滚出法阵的范围。“不好!”最小的摇光大喊着,扑向洗天玉——
“天意难违。此劫,我们姐妹几人看来是怎么也躲不过了。”开阳看着洗天玉滚落高台喃喃道。
“那能有什么办法。不消一刻,我们就会完全尸化。变成恶心的活尸。”开阳自嘲一笑。
“你还是干脆点一剑了解了我吧。我受不了那种滋味。”玉衡平静地说。
天权走过去把倒在地上的摇光拉起来,给她掸了掸裙子上的灰尘:“不要命了?”冷冷的语气依旧。
“我说,你们还真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天枢无奈了,揉了揉自己的金发。
天璇在一旁拉起了天枢的手:“其实,这才是真实的我们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终于可以休息了。”
“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样的归宿也不错。至少,下地狱的时候有你陪着。”天璇笑着,美目弯弯,像月牙一般。
“傻瓜。希望那五个人能够活着逃出这里吧。好歹,我们也是最强【灵】使者啊。哈哈……”天枢不忘夸奖自己。
不到一刻的时间,七人便已完全失去了理智。眼眸无神。但是那攻击的力度却是未减分毫。七人似乎见人就攻击,没有目的。
“事已至此,我也无所眷顾了。也不差,可以真正地去陪伴廖之了。”她轻描淡写地施展着冰属性的【灵】,帮助林菻等人化解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说着,她取下耳朵上的罪恶之兰,交给林菻。
“我的肉身会很快瓦解,但是,你们一定要活着出去!她们七人的罩门分别是天柱、玉枕、大杼、心俞、育门、飞扬和昆仑。皆是灵气必经的大脉,但是一般很难攻击到。最好合力先击败一人!我会尽力拖住其他人。不要留情面。”郑虚花神情凛然。
“你就当是成全我吧。我已经……活得够久了。她一定等累了。”郑虚花丢下这句话,便飞身上前挡住了发狂似的天枢。
林菻沉默地将罪恶之兰放好,看了看手中的一丈白,心中无比坚定。
“河念!河念!你别吓我!”司空无骸看着软倒在自己怀里的河念大喊道。
河念胸口吓人的伤口刺痛着司空无骸的神经。殷红沾湿了司空无骸灰色的衣服。
“哥……”河念伸手想摸司空无骸的脸,可是感觉自己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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