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有些阴冷,生硬的风不算很大,可是刮在人的脸上尤为不适。就好像嘲讽,身心都不甚厌烦。
令人诧异的是阳光,虽然直透,却没有温度,像一束束针眼下的流沙。
“正好本皇子今日有点时间,可以你们玩玩。”宇文简若无其事地笑着,又旁若无人地从空中降落到城外的地面上。
他的身后没有一兵一卒,似乎是只身一人。远处的林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叫人费解。莫非这人真以为仅凭一人之力可以攻下雪镇?
“口气不小。”渔歌冷冷地看了宇文简一眼,脚蹬城墙一跃飞下城来,与宇文简相隔数丈。
宇文简好整以暇,打量着自己的手指:“素闻白虎殿主使得一手好枪法,到底是江湖传言还是确有其事,本皇子倒是想领教一下。”
渔歌虽然对这个二皇子非常鄙夷,但是从刚才他一掌拍碎林菻的剑气来看,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而且看他那种自信的样子,自己还是小心为妙。想着,渔歌不咸不淡地回道:“江湖传闻不可尽信,到底如何,如你所说,试试就知道了。”说罢,手掌一翻对着地面虚握,只听到地上的碎小石块和泥土翻动的声音,一柄土色三刃长戟破土而出!
渔歌伸手抓住戟杆,顺势一个大枪花甩过头顶,然后倒提长戟超宇文简飞奔而去。既然对方如此托大,那自己就先发制人!
一个猛龙过江飞快直刺,渔歌手中的长戟犹如狂暴的恶龙带着腥风扑向宇文简。宇文简眼中戾气一闪即逝,脚下微移,侧身躲开这一刺,但是渔歌立即横扫,长戟的刃锋利无比,让人很难相信这把戟是由土石制成。土黄色的刃芒咬向宇文简的咽喉,这下他不得不抬手聚起一道赤红色光芒,化为盾形抵挡住渔歌的攻击。
渔歌借势收戟,旋转身形反身又是一个横扫——这一下打得结实,宇文简似乎来不及防御,背后爆开一团血花被震飞开来!
只见宇文简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角流着血,背后也殷红了一大块。但是他的神情让人感觉很怪异。他仿佛完全不知道痛一般,还带着笑,也不管嘴角的血,自语道:“攻击强度测试完毕。”
什么意思?渔歌听到宇文简的自语,心中疑惑。测试?难道说他是故意承受自己一击,来估算自己的实力吗?
“还算不错。那么接下来呢?”宇文简将口中的血沫一吐,突然身形一花,整个人化为黑色的残影攻向渔歌。渔歌只感觉自己眼前忽然出现数个宇文简的身影,虚虚实实分辨不清,四面八方都有红色的剑影劈来。她转动戟身绕着自己一一挡开那些攻击,动作衔接速度之快就好像整个人罩在红色和土色的球体之中。
在一击强力的撩劈之后,宇文简顺势一退,而渔歌则是有些郁闷地看着在冒烟的长戟和自己身边千疮百孔的地面。
“速度测试完毕。”宇文简再次说着,轻松异常的样子。
“该死……”渔歌咬牙道,这宇文简好像是在戏弄自己。
宇文简看到渔歌有些恼怒的神情,戏谑一笑。这笑声让渔歌心中怒火更盛,她身体一沉掠向宇文简,手中的长戟如同毒蛇在空气中撕扯出土色的影子,而宇文简原地站定,徒手接下了渔歌的所有招数,动作连贯没有丝毫迟疑,最后单手一捏戟尖,居然迫使渔歌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的力量和速度,我已经看透了。即便你用再多力气,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怎么样,被看穿的感觉?”宇文简轻蔑地说道。
渔歌没有去理会宇文简的话语,而是暗暗聚起【灵】,土黄色的光芒从她手臂上飞速传向长戟,长戟在刹那间剧烈抖动起来,发出锵锵的铮鸣。宇文简眉头一挑,手一翻将长戟翻转过来,同时另一只手聚起红色光剑一甩夺取渔歌的面门!
渔歌没想到自己用上【灵】也无法挣脱宇文简的牵制,看那光剑刺来赶紧抬手一挡——爆裂的剑气撕裂了渔歌的衣袖,露出光洁的手臂,但是那光剑的剑尖抵在渔歌的手臂上,却是难以再刺入半分。
看来宇文简的攻击并不能伤到自己,渔歌心下稍定。眼神一冷,手臂一晃抓住那光剑,完全不怕被烧伤,将光剑狠狠捏碎,同时趁着周围灵气混乱,猛然回抽长戟,再拍出一掌,接着一道土墙拔地而起的力道飞退开来。
“你这样,可就不好玩了啊。”宇文简的语气森冷,没有了刚才的玩笑口吻。但是这声音……
似乎并不是从土墙之后传来的。渔歌突然感到背后杀气暴涨,提戟反身一刺,只看到宇文简鬼魅的身影晃过长戟的直刺,那手不由分说地掐住了渔歌的脖子!
“呆子!”城墙上林菻见此大喊一声,抽剑飞身下来,速度之快宛若雷霆。
宇文简手上用劲,却发现渔歌的脖子简直像是岩石,坚硬无比。不对,即便是岩石,在这般力道下也该开裂了。“土系【灵】,该死……”宇文简骂了一句,刚想再加大力道,林菻已经一剑攻来。疯狂的剑意铺天盖地,宇文简本能地收手退开,但林菻没有放过宇文简的想法,脚下不停,一丈白的剑刃上散发出白色的光辉,那光辉如同剑刃,足有一丈之长!
剑气若寒霜,所过之处皆结冰晶。林菻借剑气之利横扫,令得周围宛如进入了冰雪的世界,空气里飘起了点点雪花。宇文简练练闪躲,发现这一丈白的剑气居然有隐隐吸摄他的趋势,身子也有些不听使唤,简直像受了阎王的召唤,想要将脖子乖乖奉上待戮。
“真邪门!”宇文简一手赤红一手碧绿,两相融合,手臂大张,光芒隔开了他和剑气,但是剑气的冲击依旧将他震飞。
宇文简的身上开始结冰,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原以为能轻松对付权渔歌,结果却不能伤到权渔歌,而这半路杀出的林菻看起来也更加厉害……不过,这正合他的心意。对手越强,他就越兴奋。
就在他想要起身之时,林菻已经冲了过来,就在她挥剑砍向宇文简的一瞬间,宇文简居然自己握住她的剑刃,然后送进自己的胸膛!
“啊——就是这种感觉。”宇文简的脸绷得死死的,却依旧带着让人讨厌的笑,他抬头看着林菻,道:“很惊讶吗?”
宇文简瞥了眼胸口,鲜血在流淌,用鼻子轻嗅,带着罪恶的腥香。“这只是一个必要的仪式。”他说话的声音略有些颤抖。
“你这个疯子!”林菻厌恶地拔出剑。这时,宇文简也站了起来,他缓缓退后着,手捂着伤口,渐渐地他身体周围飘起黑色的烟雾来,一眨眼,他便消失在烟雾中。
林菻看着宇文简消失,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异样触动。这个人,太怪了。他的笑容,总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他是来寻死的,可又不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林菻点点头:“他吃了我一剑,估计不死也残。但是……”
这让军队的指挥者慌了好一阵子,二皇子居然在战前失踪,这要是让宇文隳知道了,那……
但是他们不能在树林中原地不前,他们必须前进,进攻雪镇。所以,在宇文简消失后的第二
战争有时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即血的挥洒。当伤亡的人数堆叠起来,仅是数字的问题了。
因为有幽玄镖局的帮助,加上渔歌的武力震慑,雪镇的余部并没有在这个时候与外面的军队打一次里应外合。而女军凭借着防守优势,有效地消耗着玄都军队的有生力量。因为雪镇周边的泥土属于冻土,在这样的季节,它们往往被冷风一吹,就硬得和石头没什么分别,马蹄踩在上面能发出很大的声响。这让玄都军队想要悄悄突袭都成了问题,即便是夜晚,几里开外的地方都能听到那如雷的马蹄声。
这迫使玄都军队不得不全军步行,而且所有人都换上了弓箭,因为攻击城墙上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弓。他们带的攻城车,只要一出现就会被集中攻击,操控攻城车的人死了,攻城车还怎么行动?总之,他们现在是非常被动。
反观雪镇这边,几乎没有损失。不得不说雪镇的城墙修建地极为合理,高低错落的墙垛能够在视觉上给人以错觉,让敌人的弓箭无法准确瞄准。而且她们的军备充足,打上一个月都没有问题。
“那些人看起来要崩溃了。”采桑难得上来一次城墙,她望着远处玄都军队的营地,平静地说道。
“这就是战争啊。很残酷。”采桑的目光从营地移动到城外那一具具尸体上。
一阵无名之风,吹着两人的发。这个静谧的月夜,灰色的天空中繁星晦暗。因为什么,是因为大地之上这些痛苦离去的生灵吗?
林菻知道采桑心软了,经历过死亡的她比谁都珍惜生命。当看着自己眼前这些冰冷的尸体,难免会感叹。
“对啊,战争就是残酷的。当我们期许着战争能给我们一个美好的未来的时候,它的痛苦似乎就不算什么了。”林菻闷闷地说。
采桑看着林菻的脸,犹豫了一会儿,说:“可是,如果这样的生活是用别人的鲜血换来的。你不会觉得难受吗?”
“我并不是反对。只是,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或许,男人和女人,会有好好相处的方法。”采桑轻语着。林菻忽然不敢去和采桑对视,她看着采桑飞扬的发丝,多想伸手去抓住它们。
林菻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确,她是左右这场战争的关键人物,可是至今她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仅仅是帮助矣绫宫那么简单吗?
“如果是你,林菻,我的温柔的林菻,你一定会拯救大家的。对吧?”采桑忽然笑了。
“你说的,爱就是放弃力量。”采桑的话语,仿佛带着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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