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的队伍抵达公路。废铁任务完毕,背离我们而行。
两个车组双手捆住,坐在坦克车尾旁,避免多看一眼他们已经变成尸体的队友。
11猛然踢击履带侧面护板,钢质一声没响,要是有响了就可怕了。就这么保持一只脚保持一只脚踏垂直面的姿势,不搭在更舒服的裙甲斜面是因为不够高。我这角度看好像就是冲实际隔大半车体的两位倒霉的俘虏训话。
忽然11转头喊:“(抱歉,把两位打搅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其中一个人关注11的肩膀,11军衔平时是向内的。“(没有,小姐。)”
“(那你们坐回你们的MBT里面,关上舱门。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们很快就好。)”
两人消失以后,11把军绿迷彩的靴子放下来,说,走,我们检查尸体。
沿途的尸体们戴的头盔皆裂了一个孔,一圈新鲜的血,像鲜红到暗红之间的印戳。应该不用摇摇他们问,(喂,你有没有死)了。地表也没有发现逃跑的足迹、匍匐痕迹,废铁称数目与找到的编制名单核对过了,多了两个死的工兵,名字加昨天的没错。同样,车辆附近未有汽油燃烧的香味、电火花的响动。
头皮破碎得真得真得很像一个西瓜溅出的血迹中,11蹲下来,低下头,说道:[我打了一发。]
站在侧面比较干净地段的地平线鞠躬喊:[对不起,我一发。]
11拾掇头骨碎片,指尖有血:“还有一发颅顶步枪弹痕⋯⋯”
我戳破谎言道:[一号狙击位就算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魔法以外的手段能辨识22枪和33枪出膛迹和创口好不好!]
11终于憋不住满口雌黄,又蹲在地上笑了,地平线见11表情也开始笑,受到它们感染,我很想笑但是要憋住。11笑了一阵,抬起头,捂住嘴说:[那你最开始想说什么?]
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闭上眼说:[是我,我一发。]
11脸上还有点笑,但一本正经道:[包括我,禁食一餐,废铁两餐。]
我敲敲坦克车顶盖,驾驶员伸出一只小手枪的枪柄,连带弹匣:“(给你,我的女士。你们刚才在玩什么?)”
他耸肩:“(现在呢?)” “(走吧,保证你们的安全。等下午餐。)”
驾驶员对身下的车长重复了一遍。我补充说:“(带了你们的东西吗?)”
“(这儿。)”我打开他一只手分两次挖出来的两挎包,第一只是忘了交给补给车的三天两夜没洗的一套衬衣衬裤,藏有一只沉甸甸的手表,男人味道极重的两条内裤,空的水壶与满的食品袋,一张照片,两份明信片,夹在手册的封皮里头。两个橘子我刚拿出来,最底下是一个同样忘拿出来的满的手枪弹匣。
他和同伴打开钱包,拿出手机,我没接。“(坏了。)”
11在其他车辆里,拿一只假平板对我通话:[33,询问结果如何啊?]
22还不清楚11为什么瞪着我们,只知道我将色精内白的橘子皮以拇指指甲剥开,一支螺旋橘子皮,还有嘴里的大橘子整个吞进肚。11想冲过来给我肚子一脚,知道必定踢到22的眼睛不敢妄动。又见到22不明所以,酒精炉烧的带调味汁的肉,配肝酱,水果布丁,大把大把御手摘的野芹菜,黄叶子的荠菜。抱着胳膊,脸色很是难看。
两位车组见多了尸体。食欲欠佳,几公里处一个帐篷里睡倒发晕。
“放你们一马。”这话是对我说的,也是对早就盛第二碗饭的地平线说的。
“下午你们做对射练习,我和废铁做。二十米一百米两百米四百米,你们是一百五,六百。废铁晚上和22加练。”
听闻声音,11一双腿拦住的废铁想爬过来,11撅起一只脚后跟顶住说:“你不准吃,”
小打小闹都算不上。和五发子弹打到同一个目标上相比。飞到三米开外的废铁脑袋上可能要起的包不算什么。
试想,将要突入一个有二十个敌人的大厅,结果大家头五发子弹打死了一个人。还有两发是同一个人射的。
我们三个吃饭的香气飘过废铁捂住的脑门上,废铁两只腿坐在地上,手撑地面,眼泪流了出来:“呜呜,我的亲姐姐饿我饭饭呜呜⋯⋯”
废铁等到11往俘虏帐篷的山下走远,爬进来,脏手接过我递的筷子,流着眼泪,光吃肉不吃饭。
还有一碗菜一碗饭呢。大家走的走,散的散,练枪的练枪。就留晚上有事的22躺在帐篷里睡觉。
第某师的车队来了,俘虏也跟我道别上了改装车,机器小车也在装卸物资,倒是你这个运输队队长,咋站在车边不上车啊。
我摸到安全位置,用男人嗓音喊:“战友?你怎么还不走啊,我专程回来喊你走的。你等到下次再来领机器人呗。”
他马上上了车,冷不防问我:“首长,我想问你一件事?绝不多问,一定严格保守秘密。”
这小子八成是和同灶兄弟们猜个没完。没办法,我们收缴的武器装备太多了,甚至还有活人。虽然我们会做点手脚,比方说掰下有弹孔的钢板加工一同,朝尸体上多补几枪。但每次都不是同一个人做。师里知道了,集里怕也知道了,某国的情报怕也知道了。
我坐上两个弹药箱,其中的大部分我们消耗不掉,其实是转运给第某某师。
[喂,你是遭遇了伏击吗?]地平线语气很是悠闲,心里很奇怪吧。
[最近你别上内网。我们的名声坏了,番号要变成AZZ嫖娼所了。]
[妓院就妓院吧。]做射击训练的11没理我,一只手举着枪,单次单次扣动磁感扳机,带壳弹飞出膛室。
打掉一个弹匣后,11见我没走,问我:[你不去和地平线打枪吗?]
[哦嚯,]11装好新弹,手臂扬起开枪,[你要在妓院上班吗。]
嗯嗯。我想了一下,我双手举麦克风,精妙的分析战争局势的画面,气质完美。
一群幼儿园缠着我,我穿浅蓝围裙,俯下身抱一个,边上一个也要抱,背后还有一个,幸福。
我说:[推销员好像不太适合。要是找不到说话的工作,我就当家庭主妇好了。枪能拿来晾被子,枪管能当擀面杖。]
11突然眼睛给一发9mm射中了,弹道痕迹穿过头近旁非可见的感应场,扎进右眼,血弄糊了眼睛。
废铁在对面和11举枪对射,子弹互相对冲,即使是动量较小的9mm手枪弹也能偏斜较大的带壳7mm步枪弹。四百米外的废铁看到11中弹笑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打偏,打到脖子或躯干怕不是一个月没饭饭吃。
我看到废铁挥手,卸旧弹匣换新的。我也朝废铁举枪,进行新的对射。三三狙击枪可插三十发弹匣,射速也能达到620发/每秒。就是捡弹头有点麻烦。
过会儿,11眼睛包扎缴获的纱布回来。废铁又因为射速不合被枪托砸了一顿,差点就被霰弹射击模式施以处决式射击,结果11说了更重的刑罚:[晚上不准吃饭忘了是不是。]
“那么大家,吃饭吧。饭后我去拦侦察车。33和地平线运东西。”
我看到了弹药箱盖上头竖立的空的口粮袋,和十三个新装填好的弹匣,按拨片开弹匣板看看,上第一发是平头的EMP弹,第十六发也是EMP弹。记住顺序就能打出EMP而无需退换弹,是我的习惯。全都塞进护甲、皮肤内层。我备弹数恢复到八百一加一,恢复了点安全感。
套子装的空子弹等杂物很快就运好了。坦克车也运到了。
我突然就被骗到爬上车身膈人的装甲上坐好,背靠炮塔倾角。[看这边看这边,不要一脸可怜相,放松——把腿张开,弧度,不要像那边的死人那样。]
[你再帮我拍一张吧,11告诉我了,你拍了可以去找模特的工作哦。]
[别戴橘子皮发圈啦。倒过来,倒过来,你把腿分开,脚搭在炮盾上。手放在身边。等我把炮管放下来,站到管子上拍,迷茫的表情。]咔嚓。
拍完了,机器还有一会儿装车这台MBT。我就势躺好,说:[废铁肯定抱住22痛快地哭了一场,‘22姐,我明明只是想多补一枪,呜呜呜。我的弹头伤害力不足,呜呜呜。我晚上不吃饭了。然后11回来看到剩饭,犹豫着,吃了。]
我闭眼睛想起。中午十二点许,22远距离发现了一小心谨慎的越野车绝不敢越地雷池一步,两点又来了新的一辆,藏于更远的点位关闭通讯。应该是怕当天上战场呢,拖到快四点才回营报告。
[33?33,再来帮我拍一张,第一张是‘悠闲’,第二张是‘迷茫的一代”,第三张你扶着路轮,来张‘车女郎’造型吧。]
[坐在炮管口再来一张吧,脚尖并拢,你穿那短裙多好啊。]
175mm的炮击声恰好来了。抬头望见山顶上溅起了丈余的泥土。
我才不想回狙击点位呢。起跳攀炮管时发现还是地平线的镜头威力大耶。
天晓得地平线最后多了多少张照片,我只记得天完全黑了,我看了一眼时间,炮声转换为了160mm,逐渐打到了我们这里,于是罢休了。
沿着炮击声越来越响的以前上山人的小道,我们回到了山后的休息点,地下的套子连套子包好的饭菜都好好的,被震的有点烫。我和地平线把铺盖一卷,随便找了个弹坑拿铲子修了修躺倒。
半夜也不晓得几点,打枪的三个人回来,11保准说道,哎,罐头洒了吗?哎,这里的饭都被冲击波弄热了,不能辜负老婆的好意啊。啊呜。
170,125,160,杂牌火箭,170,170,160B⋯⋯不行,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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