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回首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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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面&头图@Enzo Haphet Nor
须知：飞机上凑的稿，很白很干
 ///第一幕/// 
今天的长崎龙一也很无聊。
一切如常，放课后离校，没参加社团又不想太早回家的他，在街头游荡。
已经不想去社团了。
森学姐见到我，一定会很尴尬。
但为什么是自己满心愧疚呢。
想不明白，而想不明白……长崎龙一甩甩头，用力把学姐的身影甩出脑外。
但做不太到。
学姐是一个超好的人。
热情，知性，温柔，活泼……女孩的麻花辫垂及腰间，而对那捋麻花辫，长崎的印象比学姐的面容还要深刻。
因为他总跟在她的身后，准确地说，是被领着走吧。
将作为插班生的自己，努力融入进一个名为“学校”的家庭。
她真是一个很好的人，但……
长崎龙一停下了脚步。
不知何时，他来到了学校附近的百汇商场——好像想到学姐就会下意识跟着她来到这里，他们总是社团活动之后，走出学校，走过街道，来到商场，来冰淇淋店坐一会儿。
可以的话，还会买根冰淇淋。
“来一个香草冰淇淋。”
当回过神时，长崎龙一已经坐到了冰淇淋店门口的座椅上，手中拿着一根冰淇淋，商场的白炽灯与透过玻璃的阳光交汇在一起，将眼前的滑冰场映照成一片淡淡的灰白。
说起来，他并不喜欢——
“哈哈哈！”几个小孩一路打闹着穿过人群。坐在路边桌前的长崎并未在意，但他听到了一声“哎哟”声，接着，有人撞在了他的椅背上，意料之外的碰撞让他不由手中一松，冰淇淋跌在了餐桌上，啪唧一下摔散成了满桌星星。
“欸？”长崎先是楞了会儿，然后扭头看向身后，一个女孩正望着那几个小孩跑远，卫衣的兜帽套在头上，肩上斜挎着一个冰鞋包，在注意到长崎之后回头看来，视线扫过长崎，落在了桌子上。准确地说，是那个冰淇淋的尸骸。
空气似乎沉静了那么一刻，女孩接着开始语无伦次：“抱歉！抱歉，这个，这……”
“没事没事。”长崎连忙道，但对方似乎陷入了混乱，执着地作势要掏钱包。见状，长崎只能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不是你的错啦。”
随着这一个动作，女孩看向了长崎，两人终于对上了视线。阳光融化了商场的喧闹，一缕一缕地照过玻璃穹顶，满盈在人流间，空气中流淌着秋日最后的一点温暖，女孩垂在额前的发丝也染上了淡淡的金白，尽管模糊不清，但在那个轮廓中，长崎仍然在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束手束脚的自己。
“龙一？”
当听到熟悉的呼唤声，长崎龙一回过神来，这回换他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好久不见啊，”他怔怔地摸着后颈，“有希子。”
滕宫有希子。
尽管将发梢熏染成了粟色，在阳光底下泛着优柔的金黄，但在那张精致的面孔上，他仍然看到了青梅竹马的眼睛。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尽管多年未见，可是偶然相遇仍能叫出名字，即使她已经学会把自己打扮地精致靓丽，还多了自己从未了解过的兴趣，但互相活在记忆中的两人仍然会以为眼前人仍和当年没什么不同。
现在还不到吐槽往日不再的时候。在听到长崎的回复之后，藤宫露出了笑容，她坐到一旁，稍显激动又克制地打量着长崎：“没想到你已经像是个高中生了。”
“啊？我本来就是，不，现在就是高中生。”
“不不，上次见到你好像还是个小弟弟。”
“你也就比我大了一岁而已吧？”
“对啊，是不是意味着你该叫我……嗯？龙一？”有希子笑吟吟地凑了过来。
“哈哈，藤宫阿姨。”
“欸？你这家伙真的是！”有希子挥起拳头捶了一下长崎。
真的是，没想到啊。长崎避开对方的拳头，又一次不自觉地摸了摸后颈。尽管两年没见面，但他还是熟悉对方捶打自己的动作。
就好像昨天还是昨天一样。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说着，长崎仰起头，望向商场的穹顶，块状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烁着粼光，真是一个棒极了的下午。
“嗯，高中考进了这里的私校，你不知道吧？”藤宫侧过身子，让服务员清理好桌子之后，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趴倒在了桌上，松垮的卫衣罩在纤细柔软的身上，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咪。
“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喔，缘分呢。”
“高中考进了这里的私校。”几分钟后，已经冷静了下来的藤宫坐在一旁，两条长腿向前伸直，颇轻松的样子，而
“是阿，没想到还能再见。”
“看你的校服，是考上武高了？真不错欸，要是我们一个岁数就好了。”就算瘫在桌上，桌下的两条腿也像芭蕾一样伸直，短裙盖在雪白的大腿上，温润的线条延伸向前，好像每一寸骨肉都填满了青春的气息，藤宫翻出手机，“我的成绩，不是很好呢。”
长崎看了一眼，还好吧，中等水平。
“老师说，要是能分出一点专注到学习上就好了，但是嘛，我还是很想滑冰。”
“滑冰？”长崎龙一这才想起来她还带着一只冰鞋包。
“嗯，没想到吧，我居然染上滑冰了？”说着，藤宫伸手就要戳长崎的鼻子，“喂喂，龙一，很好玩的喔，要不要试试？就当是我的赔罪啦。”
长崎不会滑冰。
避开调皮的手指，长崎看到那双闪亮的眼睛，又看向空旷的滑冰场。他想起来现在才下午.四点，距离晚饭的时间还很长。
试一试吧。他想，总归不能一直无聊着。
这或许会是短时间内都会后悔的决定。
因为刚进滑冰场，滑溜溜的冰面就开始和冰鞋赛跑，险些在冰面上劈出一字马之后，长崎龙一慌张地抓住了边栏，一动都不敢动。
“藤、藤宫，我说啊，藤宫！”他大喊着，想说自己已经想回去了，但出口太远能不能帮帮忙，但可惜的是，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远，就像是一阵风吹散了两片落叶，一片掉在了地上，另一片却乘着风，在秋季的暖阳中循着优美的弧线，藤宫有希子滑过了冰面。
“很简单啊，龙一，学我这样，越快越好，别怕摔。”在滑过长崎面前时，降下速度的藤宫大声喊道。
“开什么玩笑！”
“我说啊，要是不试试的话，就又要摔倒咯！”她炫耀地原地转了一圈，裙摆在大腿上旋动，轻盈的又远去了。
是越快越好？长崎紧张地环顾四周，在这里的人其实挺多的，有不少像藤宫那样自由地滑来滑去的，但还有一些则和他一样，笨拙地扶着边栏，鼓起勇气向前一步就开始跌跌撞撞。
真是越快越好吗？
他不敢多想，只是觉得还没运动就出了一头汗被人发现不太好，按藤宫的性格免不了指着他大笑一阵，于是便硬着头皮，向前一步，然后就果不其然的天旋地转，朝地上栽去。
但他没摔倒，而在冷汗惊出之余，他发现自己慢慢滑动了起来。
不，不是他自己滑了起来，而是有人扶住了他。长崎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松木香。他偏过脸，原来是藤宫正扶着自己，灯光映亮了她侧脸的曲线，尤其是鼻尖。鼻子是构筑面部骨骼的重要器官，一个人好看不好看首先取决于鼻子的构型。
所以，她真好看。
“我说，不难吧？”藤宫的声音将长崎拉回了现实，他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滑冰场的出口处。
很难！
“我一直滑到第三个月才栽了个跟头呢。”
真夸张，这种事怎么可能嘛。
“总之别怕啦，怕的话让姐姐教你哦。”
不要仗着大一岁就当大姐头喔。
“总之，这次的费用就由我请了。”
……那就继续试试吧。
不知过了多久，拱形的玻璃穹顶之上，天色已经慢慢沉入了晦沉的钴蓝。
长崎龙一靠在滑冰场的矮墙边，大汗淋漓。他看了下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可明明感觉才玩了一会儿。
他迟疑地看着手机，Line的未读消息中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森。
“今天社团也没来？”已读。
“有点担心你…嘛，虽然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啦。”已读。
“关于转学的事情，要好好考虑，很重要啊。”已读。
“照顾好自己，我挺你的。”已读。
无所谓。
以及转学什么的……也是，不重要。
长崎放下了手机，“转学”二字好像抽干了最后一点力气，他叹了口气，靠着墙滑倒在冰面上。
直到飒得一下，一阵风从面前刮过，心中一惊的长崎抬起了头，就见到女孩滑过了冰面，冰刀随着她的轨迹在冰面之上碾转，又倏地跃过半空，百褶裙底的蕾丝在这一刻绽放，如莲花在冰湖上热情地盛开。
在落地的时候，女孩展开了双臂，向这边轻柔地躬身，长崎龙一屏住了呼吸，尽管周围挺吵的，尽管和他距离很远，但他还是生怕自己惊醒了对方，他看得出来，女孩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中，安然地沐浴在白炽灯的照耀中。
这个人，还是藤宫有希子吗。
……
距离商场关门还有一小时的样子。滑冰完的两人坐在冰淇淋店门口，看着愈发空旷的商场，大概不需要多久，这里就只剩下他们和身后还亮灯的店铺了。
两人各自端着冰淇淋，尽管没说什么，但都不约而同地消磨着最后的时间。
藤宫先声打破了沉默，“龙一的话，以后还想来吗。”
“看情况吧。”长崎有些回避地说。
“嗯，那就当你会来吧，”藤宫将两腿并着翘到桌上，望着被白炽灯映照的滑冰场，“要是龙一在的话，一定会很有趣的。”
“是么。”
“嗯，意识到是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回想到了什么似的，藤宫有希子翘起了嘴角，“像今天这样的机会，过去一年都没有过呢。”
“是么。”
“现在的高中生活怎样啊。”
“挺不错的。”
“诶，骗人吧。”
“没骗人。”
“诶，没骗人就不要一脸落寞的吃冰淇淋啊。”
“没明白这句话的道理。”
“要是在学校不舒服，龙一，就来一起滑冰吧。”藤宫放下了双腿，重新坐正，“之前转学也是这样子，但……”
她看向长崎，长崎微微一怔。
“我们不还是玩得很开心吗？”
就像现在。她的那双眼睛映照着现在的长崎龙一，却好像两人在国中的最后一个夏天。
忽然，藤宫站了起来，在灯光的映照下，她大声喊道。
“我说！一起来滑冰吧！”
 ///第一幕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