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甘之如饴的赴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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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恶魔之魂》已经迎来了它的十六岁生日，这个年纪比我初遇她时还要大上一些——2009年的七月份，是我与她的初次邂逅，彼时我不过才十二岁多。
我记不清那时对她究竟抱以何种感情，只记得她让我哭了许多回（因为一直You Died）。用如今的下头视角来看，《恶魔之魂》于我而言似乎是一个非常涩气的坏坏大姐姐形象。大叔与十二岁小孩的重影交织中，回归青涩的眼神里浮现出《恶魔之魂：重制版》与原版作品相同过场的交替重影，这幅情景可谓如梦如幻。
📷不知为何，见证时光的重影中，视线似有泪花
《恶魔之魂》既是对《国王密令》系列作品元素的保留与告别，也是真正意义上“魂系列“的开始。作为一部立项之初就不被本社看好，有那么一丝“瞎胡来”味道，制作人个人风格鲜明的作品，我不能轻易断言它是否伟大，但毫无疑问，它对所有后辈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以如今的眼光来看，《恶魔之魂》和后续的《黑暗之魂》初代作品都存在着一些玩家和制作组都想不到的拙劣设计：物品无法批量使用、部分物品使用后的特殊判定可能造成的BUG、UI界面指令的重叠与冲突（正因如此，玩家开发出了各种物品复制、刷魂与邪道路径）。这既体现了制作组经费的捉襟见肘，也暴露了Fromsoftware彼时开发工业化电子游戏水平的青涩，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在游戏开发与设计上保留“手工作坊”味的游戏厂商，如今也越来越稀少。
不同于《国王密令》系列更贴近DRPG祖先《巫术》的第一人称与地牢探险设计，《恶魔之魂》将游戏改为了当下更流行的第三人称视角，游戏的箱庭关卡设计也更倾向于《恶魔城》系列，当然对其影响最大的应当是《密特罗德Prime》。不过《恶魔之魂》仍然保留了《国王密令》系列的严苛死亡惩罚、晦涩文本叙事这些特征，其中后者更是融入了制作人宫崎英高浓烈的个人思想与风格，宫崎先生甚至将游戏内角色的死亡、复生、软性存档点（拱心石）都以一个自洽的世界观设定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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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城：晓月圆舞曲》和其地图关卡
📷系列的3D第一人称作品《密特罗德：Prime》
这其中的不少设计技法我们在后续作品中都已经见怪不怪。不过尽管《恶魔之魂》存在着不同职业的难度曲线不一致、数值曲线陡峭之类的问题，我并不认为它就是一步差劲的，不再值得新玩家朝圣的作品——作为开山功臣，它的存在本就意义重大，其中不少存量设计甚至对系列作品来说功不可没。
在大约十年前一口气通关了当时三部阿育作品后，我成为了一个相当讨厌“开放世界”的人，即便如此，在开荒《艾尔登法环》时我仍然能感受到一丝久违的亲切。这份亲切并非源于前代作品的熟悉元素，而是因为它似乎就是多年前我对《恶魔之魂》完全体的幻想——这五个孤立的精彩关卡，为什么不用一片土地将之连接在一起呢？况且，《艾尔登法环》里抽象的法术强度和各区域可谓设计有些狂野的数值差异，完完全全就是《恶魔之魂》的再复刻。
甚至在游戏发售前，我还半开玩笑地预测：历经这么多代作品，逆天的“蓝血剑”是不是该回归了？1.04版本之前的“夜与火之剑”和1.04后吃到感应补正的“尸山血海”，俨然有着一些“蓝血剑”的影子。
📷蓝血剑和它的“子孙”
《恶魔之魂》虽然并没有采用《黑暗之魂》初代的开放式关卡探索，但除了序章和尾章以外的部分，各个地区并不存在过大的数值差异，“破序探索”和先行尝试搜刮适合自己的强力武器、道具，都是可行的操作。被攻略提及最多的4-1部分“新月圆月刀”，就是前期可以轻易获取的一把强力武器之一。
攻击时自身扣血的“无柄”、持握时持续自身扣血的“妖刀诚”、“红泪”（锐利穷鼠戒指）、铁身躯（完全防护）、惜别（仅此一次的复活），这些后代传火玩家们口口相传的神技与特殊器具，皆能在《恶魔之魂》中寻得原型。
其中游戏的第四章节希望监考、拉多维亚塔更是融合了几乎全系列的所有关卡设计元素：希望监牢的东、西两部分4+1夹层共五层的楼阁，通过不断找锁开锁，发现新道路推进关卡的设计，加上阴森的关卡氛围，酷似早期的《生化危机》作品。此关卡是后续作品中公爵书库、实验楼、大书库的重要设计蓝本。
拉多维亚塔上半部分则是曼西斯梦魇与罪业之都废案的重要素材库之一，下半部分首次引入了毒池关卡设计。
本章节的双石像鬼、黄王、人偶则是重要的双Boss、联机入侵Boss、机制Boss设计蓝本，在后续作品中屡见不鲜。
📷第四章节的地图希望监牢
📷第四章的三个不同种类Boss战
第五章的“病村”前身腐朽谷和关底的“大锤+圣女”组合，更是成为了整个系列不得不品的传统艺能。不过本作的腐朽谷关底Boss“第六圣女雅思兰利雅”带给我的震撼程度，至今为止仍然无法被超越。
宫崎英高似乎在让玩家自己探寻《恶魔之魂》最本源的问题：神与魔有何分别？一路屠魔收集恶魔灵魂的玩家本身，究竟是正义使者，还是会变成另一只恶魔？游戏大后期的部分文本更是直接点明了《恶魔之魂》中魔法、奇迹二者同源的秘密（所以本作的“月光大剑”是纯信仰补正武器），当时给我触动颇深。
📷“虽是最污秽不净的恶魔，雅思兰利雅的本质却接近神迹”
如今再去体验《恶魔之魂》，无论是原版还是重制版，都不免会有一种古旧之味扑面而来——这部作品的很多细节相当粗野和青涩，但同时又承载着如今魂系列作品的几乎所有优秀设计蓝本。
我不常提起她，但我时常想念她，是她引领我踏上了那场令我甘之如饴的赴死之旅。
老朋友，十六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