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在一路败血病和滔天巨浪之下,达伽马的船队终于抵达印度洋。这一期则是达伽马的印度洋历险记,看看他们在多宗教的环境下都会发生什么惊奇、有趣又可恨的故事。
各位大佬,还记得那副葡萄牙王室珍藏的毛罗修士的地图不?
虽然地图上的板块全都不对,但却清楚的表明了葡萄牙人需要跨越的印度洋和卡利卡特的位置。
据说,多年前失踪的间谍科维良,曾经在开罗向里斯本转发过他在印度洋搜集整理的资料,但至今没人知道,这些资料是不是真正被送到里斯本。
虽然达伽马出航时携带着一封给“印度基督徒国王”的书信,但根据后来的事情判断,此时的葡萄牙人依然对历史悠久的贸易网络、伊斯兰和印度教之间的关系,以及另一个世界的商业与政治传统知之甚少。
也因此,在后来他们犯下了很多影响深远的误解和错误。
西边是阿拉伯半岛和东非斯瓦西里;东边是爪哇和苏门答腊;南边则是南极,狂暴而冰冷。
在风帆时代,印度洋一切船只的航行和贸易路线都根据季风的规律决定。
在大洋西部,阿拉伯人始终驾驶着大小不一的阿拉伯三角帆船。
这种船小的只有5吨,大的能达到数百吨。达伽马他们的克拉克帆船和大型阿拉伯帆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此外,阿拉伯帆船还有一个特点。它们都采用椰子外壳纤维制成的绳索捆扎固定,和中国的榫卯一样不用钉子。
印度洋和美洲不同,数千年来,这里都是世界贸易的十字路口。
各种各样的宗教文化、贸易体系、航海风格让印度洋形成了几个重要的“核心商圈”:
马六甲;它比威尼斯更大,是中国和香料群岛商品的集散地。
这些商圈各自拥有来自非洲的黄金、奴隶和红木;阿拉伯的熏香和海枣;欧洲的贵金属制品;波斯的战马;埃及的鸦片;中国的陶瓷和丝绸;锡兰的战象;孟加拉的大米;苏门答腊的硫磺;摩鹿加的豆蔻;德干高原的钻石;古吉拉特的棉布…
在印度洋,没人能够形成垄断,因为它太庞大、太庞杂。
各个陆地强国都把海洋委托给了商人,互相之间没有领海的概念,更没有保护主义的武装舰队——虽然我大明星槎船队一度纵横捭阖,但后来又收缩了。
因此,在葡萄牙人到来以前,印度洋是个巨大且相对安定的自贸区,全世界一半以上的财富都要从这里经过。
有趣的是,在印度洋,伊斯兰教的传播没有开展任何征服战争,而是通过传教士和商人散播到各地的。
这个是一个多种族的世界,更是一个多宗教的世界:伊斯兰、印度教、佛教、基督徒和犹太人之间都有一定程度上的协调合作。
但葡萄牙人起初完全不能理解这么丰富、这么多层次的复杂世界,甚至不知道印度教。
他们的思维模式建立在非洲西海岸的垄断贸易,以及摩洛哥的圣战。
因此,他们一受到遏制,首先的反应就是咄咄逼人的发动进攻。
水手们随时准备绑架人质,炮手拿着蜡烛始终站在大炮旁待命。
它的市容市貌让达伽马他们甚至感到这里不像非洲,而他们也受到了当地人的热情接待。
当地人告诉他们,港内除了他们,还有四艘“白穆斯林”的商船,船上装着金银、丁香、胡椒、姜和各种珠宝。
这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财富,对葡萄牙人来说必然是巨大的鼓舞。
但无名氏先生在日记里充满怀疑,说“好像我们即将前往的地方,这类货物很多,什么宝石、香料根本不用购买,直接装进篮子里就行了。”
当地人还告诉他们,沿岸住着很多“基督徒”,“祭司王约翰”离这里也不远,在他统治的那些城市中,居民都是大商巨贾,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大船。
话说到这里,不管达伽马带的翻译水平如何,弄错了多少信息,但给船队的情绪价值无疑是巨大的。
当地的苏丹秉持友好的态度要登船参观,结果发现船上只有一些破烂。
葡萄牙人显然不知道印度洋有多富庶,船上装的礼品也就能孝敬孝敬部落酋长。
苏丹起初以为他们是土耳其人,为了验一验他们,就表示非常想要见到他们标志性的巴耶塞特弓和《古兰经》。
达伽马只能开始角色扮演,谎称他们来自土耳其的一个邻国,害怕海上生活损坏经书就没有带。
不过他还是为苏丹展示了弩弓,并展示了一套骑士甲胄。苏丹好像挺满意,并表示“大受震撼”。
达伽马请求苏丹给他们派一名领航员,苏丹表示不仅可以派,还可以派两名,不过不能白派,需要付钱。
达伽马对穆斯林的猜忌是根深蒂固的,他觉得其中必定有诈,因此坚持要求其中一名领航员接下来也要跟船远航。
3月10日,星期六,船队低调离开港口,来到3英里外的一个小岛上秘密举行弥撒。
达伽马马上命令两艘小艇赶去追捕,但半道上却约到了六艘港口的武装巡逻船。
此时,基督徒们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他们马上把剩下的那名领航员五花大绑,开炮驱散了跟来的追兵。
随后10天,葡萄牙人的淡水储备不足了,他们企图趁夜返回港口,偷偷补充淡水。
这时候,那名被扣押的当地领航员非常有骨气,一直说他不知道哪有淡水。
第二天,葡萄牙人再一次半夜登陆,并发现了一眼泉水,然而苏丹早就派了20名守卫在此巡逻。
可是第二天,泉水处依然有卫兵把守,还搭建了木栅栏用来掩护。
葡萄牙人见状直接炮击了这个阵地3个钟头,让当地居民都不敢出门。
最后,他们总算取得了淡水,还抓了几名人质,临走还臭不要脸的向港口开了几炮。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不仅在逆风中错过了基尔瓦港,圣拉斐尔号还又搁浅了。
现在达伽马最渴望的就是能找到一个基督教港口,然而我们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终于,他们在棕枝主日抵达了蒙巴萨,但这里没有地狱伞兵。
无名氏先生在日记里说,“听说这里有基督徒的聚居区,可以和摩尔人隔开”。
和之前在莫桑比克一样,一开始当地苏丹很热情的欢迎了他们,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基督徒。
达伽马,或者当时的葡萄牙人特别可笑的就是,认为同样拥有自己神祇画像的印度教,是基督教的一个非主流派系。
因此,他们在旅途中但凡看到有人拿着拟人化的图像,就认为他们是基督徒。
因为害怕受罚,那位穆斯林领航员直接跳海,结果却被当地的小艇抢先救起,接走了。
这下轮到葡萄牙人慌了,他们特别害怕自己炮击莫桑比克的黑历史被人发现!
马上,他们又开始不做人了。不仅严刑拷打两名人质,还向他们身上泼滚油,让他们“供认“当地已经下令要俘虏葡萄牙船只。
在第二次上刑的时候,其中一名人质受不了跳海了;第二名人质在隔天上午也随他而去。
这些“蛙人“试图割断缆绳,并爬到索具上,但被瞭望哨发现,只能暂且撤退。
虽然败血病在这一路上恢复的不错,但是船员依然筋疲力尽,甚至没有力气升起船锚,只能干脆割断绳索放弃其中一只。
更重要的是,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本地人可以充当领航员了。
因此,在他们看到前方有两艘小船的时候,毫不犹疑地展开追击。
这艘被俘的小船上一共有17位乘客,其中还有一对当地地位显赫的老夫妻。
这17个人认为葡萄牙人都是海盗(其实也差不多了),全部选择跳海,但还是被捞上来做了人质。
此外,葡萄牙人还从小船上“缴获“了不少金银和粮食。
从这个时间开始,葡萄牙正式把印度洋画成敌对区,捕捉人质成为他们的惯用策略。
这是一座坐落于田野和葱翠景致之间的城市,甚至让无名氏先生想起自己塔霍河上的故乡。
但是他们发现并没有人来迎接他们——毫无疑问,这是因为葡萄牙人的恶名已经传开了。
于是,达伽马让那位被俘的老人做中间人,很快他也带回了消息。
老人称当地苏丹很乐意议和,并愿意把他城中物产、领航员还是什么其他的,全部贡献给达伽马总司令大人。
达伽马当然不敢轻易相信,他让船队和城镇拉开一段距离,吩咐瞭望哨仔细观察局势,并谢绝了苏丹的上岸邀请。
苏丹首先给船队带来了羊和香料,并询问了葡萄牙国王的联系方式,表示未来会向葡萄牙派去一名大使,或者送去一封国书。
达伽马这边也遵照规矩释放了人质,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之后双方还举行了一个礼尚往来的小仪式,互相派出了使者,但达伽马依然拒绝上岸。
达伽马有所不知的是,之所以苏丹对他态度友好,是因为马林迪正在寻找盟友,以对抗南北而来的贸易竞争对手。
后来,这些西方人渐渐就学会如何利用当地宗教纷争对殖民地分而治之,其中当属不做人的带英啦。
话说回来,达伽马在马林迪还收获了一个极其令人振奋的消息——
双方互看宗教图画,一群糊涂蛋看对面是越看越像,差点就滴血认亲了。
印度人匍匐在基督圣母图前祈祷,焚香;晚上还在自己的船上放礼炮。
他们一边放炮,一边高呼“基督!基督!”——这可能是个天大误会,这些印度人喊得很可能是“大黑天!大黑天!”
这些印度人肤色黄褐,穿的衣服又薄又少,都蓄着长发和胡子,还把它们编成辫子。他们说他们不吃牛肉。
这些糊涂蛋印度人还用咖喱味的阿拉伯语悄悄告诉达伽马,不要上岸,不要信任穆斯林。
这9天里,他们举行了宴会、比武和乐队演出,一派祥和。
但领航员的空缺,还是让达伽马非常着急,于是他最后又抓了一次人质。
苏丹只能派遣了一名自愿和他们离开的“基督徒”领航员做交换。
这位“基督徒”领航员很有可能是一名来自古吉拉特的穆斯林。
他手中有一份印度洋西岸的航海图,会用四分仪,也懂观测。
500年后,每一个阿拉伯船长都会诅咒这个穆斯林领航员,因为就是他最早向欧洲人泄露了印度洋航海的秘密。
4月24日,达伽马船队启程,目标是前往传说中的卡利卡特。
4月29日,他们宽慰的发现北极星再次出现在天空上。
5月18日,在离开陆地仅仅23天后,瞭望哨就看到了崇山峻岭。
第二天,在他们艰难度过季风风暴之后,领航员认出了海岸——
昏暗的阴影中,高高的山峰屹立着。这就是西高止山脉,与印度西南的马拉巴尔海岸平行。
他们能清楚的看见林木茂盛的山坡,狭窄的平原以及银白色的沙滩。
回想309天之前,他们还在赖斯特罗,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消失在地平线上。
从几十年前,恩里克王子第一次派出探险队开始,几代人的接力,以许多船只和人命的损失为代价,葡萄牙人第一次看到了印度。
达伽马的航行结束了欧洲的孤立,也是全球汇聚的漫长过程中的一个标志性时刻。
但当时,他们自己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影响人类文明历史的重大意义。
不过,达伽马还是慷慨的赏赐了那位“基督徒”领航员,并集合水手们一起祷告,感谢上帝把他们安全带到了渴望已久的目的地。
从地理上讲,卡利卡特整座城市分为港区和城区,之间有一段小距离,并不算天然良港。
15世纪的一位访客曾经记录说,无论从哪来到哪去的商船,在卡利卡特都会得到公正的待遇,征收的关税和其他人别无二致。
卡利卡特的市民中有一个根基很深,规模很大的穆斯林社区,他们被叫做马皮拉人,一部分是穆斯林水手和低种姓印度人的后代,另一部分是来自阿拉伯半岛的商旅。
中国编年史家(没错,就是我大明)马欢对此这么记录:
“先是王与回回人誓定,尔不食牛,我不食猪,互相禁忌,至今尚然”。
因为葡萄牙人的船只造型独特,或者来的时机不合常理,让岸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四艘小艇赶来检查这些陌生人,并向他们指出前往卡利卡特的方位。
这名奴隶叫若昂·努涅斯,是个改教犹太人,他的这次登陆也是将是葡萄牙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登陆。
接待努涅斯的人把他误以为是穆斯林,就把他带到住在城里的两名突尼斯商人那里。
双方会面之时都大吃一惊!努涅斯听对方用卡斯蒂利亚语向他嚷道——
让魔鬼把你抓走!是谁带你来的?
费了几代人的努力,绕过了半个世界,却发现对方还能用熟悉的语言和自己激情对线。
伊斯兰世界的贸易联邦,从直布罗陀到中国,远超葡萄牙人的理解。
无知和孤立的是欧洲,而不是他们跌跌撞撞地闯入的这片大海。
话说回来,在现场的努涅斯却显出他犹太人天生的机智,表示我们是来寻找基督徒和香料的。
为此,突尼斯人感到难以置信——葡萄牙人?卡斯蒂利亚、法兰西或者威尼斯为什么不派人来?
这么让人一说,努涅斯绷不住了,他表示,之所以那些欧洲国家不来,是因为我们大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不允许他们来!
当突尼斯人听他讲完一路的航行故事之后,也渐渐展现出待客热情。
他们不仅招待努涅斯品尝精美的小麦面包和蜂蜜,还亲切的陪他回到船上。
好运气!好运气!好多红宝石、绿宝石!你们应当好好感谢神,因为他把你们带到拥有这些财富的国度中来!
先不说他说了什么,他一口流利的卡斯蒂利亚语就让船员们足够难以置信了!
原来这两名商人中,有一人叫“孟赛德”(可能是伊本·塔伊布)。
为此,他成了达伽马重要的“导游”,这种帮助是极其可贵的。
他为葡萄人介绍了本地的礼仪和风俗,并给他们介绍了本地的统治者。
卡利卡特由一位国王统治,他的头衔发音叫“扎莫林”,意思是“海王”。
孟赛德说他应该很欢迎达伽马,毕竟达伽马是一位外国君主派来的使者。
当然如果能给扎莫林一点合适的礼物,他肯定会更高兴。
因为整个卡利卡特城市财政的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贸易关税。
达伽马决定先派两个奴隶使节,和孟赛德一起去城里的城堡拜见扎莫林。
对方立刻给出了友好的答复,不仅同意接见,还赠送了见面礼,并额外提供一名领航员,引导船队去周边另一处更好的锚地(即班达里,现在叫科泽科德)。
几位船长开始怀揣最大的恶意揣测城市和那些穆斯林商人。
他们大多数认为坚决不能让总司令亲自上岸,即使城里也有不少“基督徒”。
但达伽马很快也在一次会议上表了态(很可能是史学家编造的)。
他说既然已经以国王使臣的身份到了印度,那他无论如何也得亲自谈判,哪怕有生命危险。
他计划带少数人同去,并只做短暂停留,大概三天后返回。
他同时命令其他人必须留在船上警戒,每天派一艘小艇到岸边,与代表团保持联络。
5月28日,在港口停泊一周之后,达伽马率领13人的代表团出发了。
我们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将大炮搬运到小船上,还带了喇叭和许多旗帜。
他们尽可能展现成套马的汉子威武雄壮,而且未来19世纪的画家们还会再给他们美图秀秀一番。
他带着一大群蓄着大胡子和长发的武士随从。武士们上身赤裸,头戴金光闪闪的耳钉耳环,手握利剑。
此外,一顶带着顶棚雨伞的轿子,已经等候达伽马多时。
这顶轿子需要6名轿夫一起抬,没想到他们的速度还挺快,其他人只能尽力跟上。
接风宴在半途的一间房子里摆上,当地人为代表团准备了不限量的黄油米饭和香甜可口的清蒸鱼。
可能是因为种姓制度的要求,总督和随员们并没有和达伽马一起吃饭,反而都到另外一个房间用餐。
达伽马看见眼前的食物虽然很想吃,但是依然非常警惕,拒绝用餐。
之后,他们登上了一艘由两艘小船绑在一起的双体船,驶入一条河流。
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群其他船只,两侧则是茂盛的棕榈,河滩上停着不少大船,还有很多很多的围观群众。
他们下船后又坐上轿子,随着离城市越来越近,围观群众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很多妇女抱着孩子出来看热闹的。
这些人外貌十分陌生,面色黄褐,与此前见过的非洲人完全不同。
女人看起来全都矮小丑陋,但都带着沉甸甸的金项链、金手镯,就连脚趾都带着嵌着宝石的“趾环”,似乎在炫耀她们的财富。
这些当地人十分友好,性情温和,让最让无名氏先生吃惊的,是此地庞大的人口规模。
他们进城后,首先被带到一处“大教堂”——当然,它其实是一座印度教庙宇。
门外有两根大石柱,可能是湿婆的林伽,中央庭院里有一座圣所小礼堂。
打开小礼堂的青铜大门,里面供奉着一座小圣像,翻译说这是“圣母像”。
关于“翻译”要特别说明一下,为了和当地人交流,代表团和欢迎委员会之间需要两名翻译。
一名要把葡萄牙语翻译成阿拉伯语,另一名则要把阿拉伯语再翻译成当地的马拉雅拉姆语。
不过,翻译员的水平谁也不知道,因此,我们也不晓得当时究竟弄错了多少事情。
神庙的祭司们还给他们撒了“圣水”,并给了他们一些白土。
显然达伽马打了个哈哈,没有和当地“基督徒”一样用白土抹脸。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无名氏先生终于注意到墙上的“圣徒像”:
他们形态各异,口中的牙齿伸出一寸长,还有四五支胳膊!
外面的街道已经被看热闹的市民围的水泄不通了,甚至还有人爬上屋顶围观。
总督不得不调来更多的卫兵,敲锣打鼓、高声呼叫,甚至鸣枪示警,这才勉强清出了一条缝隙。
这一路他们一共走过四座城门,每一个都得拼命往里挤。
卫兵在旁边对围观的人群不停推推搡搡,甚至还有人因此受伤,等他们抵达宫殿的时候,差不多已经黄昏。
这座大厅非常宏伟,周围是像剧场一样的一排高高的座位,地板上铺着绿色天鹅绒地毯,墙上挂满了五光十色的丝绸。
他们面前坐着的,就是他们航行了1.2万英里来寻找的那位“基督徒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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