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未定》是一部原创赛博朋克小说,故事设定在架空的2024年,一座虚构的城市新埠。我们将跟随赫氏公司的特务小组内务七组,成为这座城市的尘埃之一。
“我爸要把我调到本部去,他的手下。”少年说到,“我逃了这么久,还是要回到他的手下……”
“我去拿我的吧。”天鹅钻出酒店白色的被褥,不在乎自己的裸体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她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到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旁。
他们两人的衣服被胡乱抛地到处都是,从倒在地上的皮鞋,到丢在沙发上的蕾丝内裤。
天鹅在西装外套里弯腰掏了半天,少年忍不住地瞥了一眼,又急忙收回目光,脸蛋还是红透了。
他的名字叫奚月如,22岁,是警务部第三反腐败部门的总警司。
“放轻松,生活是很坚韧的。”天鹅终于从提包中找到了香烟,她蹲在地上,用包里找到的的打火机点燃了烟头,带着烟灰缸回到了床上。
“是啊……你觉得呢?”月如回答,“我之前可是……半点都不会碰的。”
“你的观念太糟糕了…你的身体已经出问题了吧。”天鹅掐灭了烟,回到了床上。她的妆不算弄,所以也没有卸。妆容把她从一个美人变成了一个很美的美人。
“是……已经出问题了。”奚月如的皮肤很白,很柔软,但也很精壮。作为一个从基层警员上来的总警司,他的肌肉从未被埋没在肢体中过,那些干练的线条没有使他显得粗暴亦或瘦小,却是诱人。
“我小时候害怕爸妈说,再加上大家都说那‘不健康’,我从来没看过那些…也不敢去做……”
“嗯……”奚月如只敢点点头,“有时候睡觉自己就…弄得被子到处都是,爸妈都很生气,我就更不敢了。”
“最后我长大了,离开家以后才重要觉得 身体不太对劲,医生说是精囊炎,而且已经太晚了。”奚月如说到这里,眼睛回避到一旁,天鹅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像是艺伎遮面的扇子。
“……”天鹅没再能说话,她慢慢用双臂环绕住月如,把他搂在自己温暖柔软的怀中,让他不必再感到孤独。“没关系啦,我也不能生育,而且你刚才不也硬起来了吗?”
不只是害羞了还是怎样,月如没有回答,但他也伸出了手,向天鹅光滑的后背搂去。。
新埠市的夜睡去了,在漆黑的天幕下,在地上的星光中,睡去了。
The Dust Has Not Settle: Wild World
第二天,奚月如照常去警务部上班,即便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他穿着黑色的西服外套,走进警务部大厅。这里像其他的政府建筑一样,透亮,规矩,忙碌。光是穿过大理石拼接的图形地面,就有许多抱着文件来往的文员和他打招呼。
登上电梯,透过大块的观光玻璃,奚月如看见自己逐渐升离地面,刚刚向他问好的下属们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他时常怀疑自己是否是一个称职的警司,在这么年轻的年龄爬到了这么高的位置。会被怀疑吗?会被嫉妒吗?会因为是靠他人对自己父亲的畏惧而提拔了自己吗?自己真的配得上这个位置吗?
最终他得出了答案,大家都很喜欢自己,所以自己应该配得上。
“你来了,奚警司!”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西装制服的女性快步靠来,穿着高跟鞋的她不知是如何跑那么快的。
“艾弗拉特的案子结了,最后他供认贪污19.5万美元。”她说。
“做的好。”奚月如回答,“现在可以把注意力放到下一个案子里了。”
林督察的名字是林善朋,比奚警司大一岁,却总像个活泼的妹妹般陪伴在他身旁。两人曾经谈过恋爱,之后又和平分手,他们有着更坚固的友谊。
“还有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是关于行动经费的审批。”林督察说到,“已经送到你的办公室了,你看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回到办公室,他脱下黑色的西服外套挂在椅背上,留下领带和白色的衬衣,他果然看到桌面上那几份文件。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审批各种行动,决定各种提案的去留,在无数满是废话的公文上签字,这就是他每天的工作。
正如林督察所说的,这些文件平平无奇,奚月如简单签字后就将其放在一旁,接着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自己的工作邮箱。通常来说,邮箱中也应该有着不少大概没用的通知,但在那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中,却只有一封加粗字体的未读邮件:
您将于9月10日由警务部第三反腐败部门调赫氏本部管理事务部门,请于三日内前往政务部报到。
一股寒意爬上奚月如背后,随后是心脏跳动着隐隐作痛,以及坠落时的失重感。
这不是他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但即便只是被提醒起来,也足以让他焦虑半刻。奚月如最终收拾好复杂的心情,迫使自己减缓心跳。看了看大落地窗外一成不变的高楼,络绎不绝的车辆,奚月如平静了下来。
瓢泼大雨洒下来,刮过的风把雨点拂成了纱,落在大楼玻璃上的点成了涟漪,落在地上的铺成了一片薄薄的河。
奚月如举着公文包挡雨,浑身却还是没留下干燥的地方。他在人行道上奔跑着,终于来到了某个建筑的棚下,雨水仍然肆无忌惮地飞落,好在不会再淋在他身上了,透过蒙蒙的雨雾,他看到街对面的天鹅。
“哈哈哈,你湿透了。”天鹅笑道,“原来你也会湿透。”
奚月如忽然闻道天鹅身上浓郁的香水,一瞬间他竟本能地因为害羞屏住了呼吸,试着不吸入那些香艳的气息。
“我带伞了。”天鹅撑起透明的伞,逐渐走进雨中去,“走吧?”
“今天我不能去别的地方了。”奚月如说,他与天鹅并肩,浑身仍然湿漉漉的。湿透的聚酯纤维西服很凉,很沉重,仔细看去还会稍稍反光。
二人来到了特务部大厦的大厅里,雨伞和被打湿的衣服还在向大理石地砖滴着水。这里看起来和警务部很相似,高高挂着的玻璃穹顶灰白一片,被雨水不停敲打着。大厅里已经空荡荡了,虽然谈不上空无一人,但远比不上工作时间的忙碌了,只有些加班的文员或者清洁工还在一些角落来往。
“我打算,整点恶作剧。”天鹅咧嘴笑笑,拉起月如登上电梯。
二人先来到了安保室,保安队长见到来者是个领导,也没有多过问。奚月如在外面等着,天鹅很快从中出来,手里甩着一串钥匙转圈。
“走吧?”天鹅拉上月如,天鹅的手很柔软,很光滑,奚月如仍会因为拉了天鹅的手而害羞。
“不,恰恰相反哦。”天鹅回答,“我们要让锁没法打开。”
内务六组的组长是个烦人的家伙,他作为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却总是气度狭小地嫉妒着天鹅。他似乎想要散布谣言去摸黑她,但他的声望本身也不算好。最终他只能亲自张口,最终还是飘到了天鹅耳朵里。
月如没有想到该怎么回复,即便他不愿意轻易承认同伴的恶劣,但那句话对他来说好像并不十分错误。
“他只说对了一半,我不是花瓶。”天鹅说,“乱搞只是我的兴趣而已。”
天鹅没有看月如,只是自顾自地厌恶着。月如没有见过天鹅有攻击性的一面,所以不免有些害怕。
“他这样说确实太过分了。”月如说,可天鹅却紧接着加了下一句:
二人来到了六组的组长办公室门口,整个六组区域已经没人了,就连清洁工也没有。看着办公室空荡荡的样子,里面的人恐怕离开得更早。
“好啦,这才是我要做的。”天鹅看向了月如,她又微笑起来。
“我把门从里锁住,从外面关上,然后把钥匙留在里面。”天鹅兴致勃勃地介绍她的计划,仿佛得意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房间里没人就没办法从里面打开,想要从外面打开的话又只能用钥匙。而钥匙呢?在里面!”
“哈哈哈,哈哈哈。”奚月如起初只是应和地笑,但很快也天鹅的笑容带动,主动笑起来了。天鹅的笑容那么甜美,比起十七八岁的少女她是另一种不同的引人怜爱。所谓甜美,那就是一种,不需要更好的感觉。
“月如!月如!”天鹅忽然指着一遍叫到,那是墙角花盆里种植的一棵发财树。“月如,身为反商业犯罪的组长居然想着发财,真可耻啊。”
“就算他进入了房间,看到发财树又死了,反应一定特别好玩!”
就这样,发财树成了这小小的反抗中可怜的受害者。月如溜出房间,天鹅锁上了门,随着哐当一声,这扇悖论的门将会很难打开了。
来到楼下,天色已经黑了不少,雨水渐渐变得看不清了。天鹅仍为月如撑着伞,月如正在等他叫的网约车。
“我丈夫之前经常带我这样玩。”天鹅把香烟放下,吐出一口烟圈。她纤细手指间夹着的烟头幽幽萤着火光。
“不,守寡了。”天鹅说,她又吸了一口烟。燃烧的烟草随着她的吸气变得更加明亮,接着又暗淡回原来的样子。
“没事,那都好久了。”天鹅把烟头丢进水洼里,火光被雨水浇灭。“你和他挺像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你。”
奚月如很少听过别人说喜欢自己,林督察也没怎么说过。
“总会紧张的。”月如回答,“不过今天也不是一个人,我的同事林督察也在。”
车到了,月如上了车。关上车门后车开始行驶,向后望去则变得很艰难。
“林督察!”奚月如远远看到林督察提着打包的晚餐在楼下等他,于是走上前去。
“奚警司,你来啦。”林督察和他走到一起,两人走进大楼去。
“好嘞,月如。”林督察俏皮地答应了,用脑袋碰了一下月如的肩膀。
奚月如的家是一栋单身公寓,即便他本人的收入还是父亲的背景都能支持他选择更高的档次,但奚月如还是只选择了一座中端档次的公寓住宅。
二人乘着电梯,月如家住在17楼。电梯的四壁都是整洁的铁板,但空间内却并不算得上明亮。奚月如站在前面,站得笔直,站得僵硬,他的目光被自己锁定在正前方,手心在冒汗。
“别紧张。”林督察说。她搂住他的肩膀,“我在旁边,他总会收敛点的。”
奚月如的父亲奚海茂是一个不算太矮的中年男人,肥胖的肚腩虽不至于让他的轮廓看起来宽大,但至少也已经溢出了裤腰。虽说也是个“公务员”,但他穿的并没有很正式,浅红色的polo衫似乎是从某个高尔夫球场回来。父亲的脸上没有胡须却有几道很深皱纹的脸有着半点笑意,看起来他还是很乐意见到儿子的。
奚月如的家不大,真的不算大,虽然有两层,但只有一室一厅以及卫生间和厨房。家内是非常简洁的现代主义装修,基本是由白色与浅灰色的方形结构组成的。
“我们去把饭装盘,然后就吃饭。”奚月如说。父亲坐在沙发正中央,那经常是奚月如晚上自己看电视的位置。
“月如,就吃这些吗?”父亲指的是哪些塑料袋里装回来的粤菜外卖。
把炒菜和糕点从塑料盒中夹出来,放进白瓷盘中,看起来还像个样子。可是那些剩下油汁和蒸汽水珠的塑料打包盒已经不能要了,只好丢进垃圾桶。
林督察拾起筷子,等待着奚月如夹菜,可奚月如却握着两根黑木筷子一动不动,原来他在等父亲。父亲倒是没有顾忌,夹起一块盆菜鲍鱼,吃了进去。
“你知道西海港那边有个粤菜饭店,那个做的是真好吃。”父亲又夹了一块肉,“比这可好吃多了。”
“您带我去过。”奚月如说。他记得那里,那里的环境很差,其实味道也一般。
“我喝。”父亲说。“你说你这儿子当的,知道爸来不给我买啤酒。”
“我们是前两年认识的,互相觉得性格不错就在一起了。”林督察回答。
“我们感觉情感上不是很合适,还是做朋友更默契。”奚月如说到。
“这样啊……”父亲又低下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你这有烟吗?”
林督察和奚月如一起起身,父亲却忽然叫住,“他自己去就行了。”
“林督察?”客厅里不见他们的踪影,厨房也空空如也。
月如准备去二楼看看是否有人在用洗手间,他走到洗手间门前,却在背后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自己的房间内,传来了挣扎的声音,是林督察在挣扎的声音。
月如有一个恐怖的猜想,它即刻被更多呻吟声证实,奚月如感到脊背悬空。
他丢下买来的烟,握着拳头想要冲进去。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般,跪在了地上。
“不……”林督察还在挣扎,她的警务部外套被丢在一边,衬衫已经褶皱不整,黑发也凌乱不堪了。
父亲坚硬的手掌堵住了林督察的嘴,她皱起的眉头不知是愤怒还是求饶。
见她的躯干开始逐渐停下扭动,嚎叫也缓慢消失,父亲松开了捂着嘴的手。西装裙的扣子似乎是被拽掉了,整条裙子已经脱落。林督察黑色的丝袜被刚刚的摩擦和拉扯勾出了划痕,缝隙中裸露出她白皙的皮肤。
父亲握住林督察的两个膝盖,试图掰开她的腿,可林督察绝不屈服,仅仅地夹紧两条大腿。
父亲不满意了,他抡起巴掌,随即拍在林督察的脸蛋上,清脆的剩下留下了浅淡的红肿。
父亲更愤怒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掌,一掌,又是一掌。林督察被打翻在一旁,她趴在奚月如的床边,目光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窗外是冷漠的,新埠市的灯火。
林督察终于放弃了。父亲掰开她的双腿,那样两条大腿大方打开的姿势看起来那么淫荡。他撕破了林督察的丝袜,接着是内裤,她羞涩地凌乱不堪,流出眼泪。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奚月如说到。牛奶倒入咖啡之中,被搅拌混在一起,洁白与棕色融为一体,变得浑浊。
“你真是可怜。”她说,“那今天的咖啡我来买单吧。”
座位边是一扇大玻璃窗,窗外的天空仍然下着雨,似乎从昨天开始就没停过一般。瓢泼大雨组成灰色的纱,肆无忌惮的落下,仿佛无依无靠,无限坠落的心。
“今晚我有时间。”奚月如说,“嗯,我们可以在一起。”
趁着初降的夜色,二人溜进了赫氏本部的办公楼,那也正是奚月如父亲工作的位置。
“我是警务部的,今天来的时候忘了东西,回去取一下。”奚月如给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昏暗的大厅下只有保安处还亮着一抹白光。看他是个自己人,保安便放他和天鹅进去了。
“我爸的位置本身已经不稳了,有很多人在找他的黑料。”二人摸黑穿过一排办公室,“我知道有一批账目他正准备销毁,那是他贪污的证据。他已经派人删除了电子版的,但是还有纸质的没被清除。”
“你要拿走那些曝光他吗?”天鹅看到远处大通铺办公区里仍然有不少员工疲惫地忙碌着。
眼前是父亲秘书的办公室,黑着灯,门没锁,奚月如溜了进去。
“我找找。”奚月如说。办公桌面被他翻过了,没有,旁边几个抽屉里也没有。
天鹅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奚月如又换了另一个地方翻找。
“这个,就是这个。”他最终在一个文件夹中找到了那些账目。
“对,挪用公款去买豪宅,包养好几个情妇。”奚月如关了灯走出办公室,“他还说‘没有不这样的’。”
奚月如把账目送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与天鹅一起行走在街上,雨已经停了。
“是啊。”奚月如回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它那么小。”
月影倒映在未干的水洼中,还有潮湿的街道路面。月光不够明亮,没办法照亮这个世界,在街道是还得靠路灯。
奚月如看着脚下,走在天鹅旁边。他低着头,忽然说到,
“我说的没错,”天鹅戴上眼镜,“你确实像我丈夫。”
“我从国外大学毕业以后直接就来了赫氏,也没有去过其他公司。”她说,“我当时学历挺高的,本来想着待遇还应该不错。其实待遇确实不错,工资挺高的,保障也好。”
“对。”天鹅点点头,“我当时抱着好多的希望和愿景,也对社会的阴暗面有所预期,想要干出一番事业,也想要两袖清风,不被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事所指染。于是我就埋头苦干,拿出最卓越的绩效,同时对各种职场骚扰置之不理。”
“骚扰,性骚扰。”天鹅无奈地微笑,“还有潜规则,骗我上床的那种。”
“我当然是义正严词地拒绝啦。”天鹅说,“像我这种不懂人情世故的,本来理应该被排挤,同时失去越来越多的机会。可惜机会太喜欢我了,机会总是留给有机会的人。他们看上了我的脸蛋,和姿色,所以越战越勇地想拉我去酒局。”
“拒绝,拒绝不了的就去。每当有人暗示性地问我,我就会明确地拒绝。要是有人直接摸我?我直接扇他耳光!”
“不,没有。他们没有选择辣手摧花。”天鹅说,“而是我,我在一个酒局上被灌醉,他们把我拉去了舞厅。有人开始摸我,我瞬间清醒过来,像往常一样挣脱了那个人,然后发现他是我的顶头上司。
“确实虚伪,但……他说这不是为了欲望。他说如果我是男的的话,他们会带我去嫖。”天鹅说,“这样才能确定我是能信任的,才能抓住我的把柄。
其实我到现在还觉得,这就是他为了睡我找的理由,但是我也一直觉得,这个话是对的。越往上走,越有些不那么干净的事情要做,为此人们必须互相信任——互相算计。为此就必须做些肮脏的事情。退一步讲,在这种地方我作为一个女性,就该被操。”
“当然了,那天我打击很大,但在那之后我也就变了。我有些自暴自弃,开始参加那些不干净的聚会,也会答应那些越界的要求。而且我有了性瘾,为了不得性病我把子宫换成了义体,不能生育也不再月经,虽说这一切好像都是我对环境无奈的报复,但我似乎确实乐在其中了。”
“这……”奚月如为她叹息,“于是就变成今天这样了吗?”
“不,我遇到了我丈夫。”天鹅的语气忽然变了,奚月如发现她的眼神也明亮起来,就像她看自己一样。“他比我小四岁,脸蛋很漂亮,像你一样。”
“他也是好多上司的玩物,小白脸。这更是映衬了刚刚那句为了信任只是胡扯。
他和我有着相似的经历,都曾经有美好的愿望,都被上级压迫,也都被狠狠地操过屁眼。可不同的是,他似乎还在希望。”天鹅向上看去,却只有挡住视线的天花板。“我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到他这个不起眼的身躯里怎么能包裹住那么多乐观,以及坚强。我问他,这样的世界还有什么去奋斗的意义,他告诉我自己有意义就好了。”
“和你一样呢。”天鹅点了一下他的眉心,奚月如的眼睛里好像也有光了。
“和他在一起,我们的生活逐渐好起来了。虽然我经常还是要去应酬,他也一样,但是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家。安静下来时,我们会在自己的家里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睡觉。我的性生活也逐渐正常了。”天鹅讲述着,“而且我们还领养了一个婴儿。”
“那多好啊。”奚月如说。可是天鹅摸了摸月如,接着把手挪开了。奚月如很快嗅到了什么,紧紧地抱了上去,天鹅也拥抱了他。
“我的丈夫最终还是招惹到了什么人,在一次和孩子出门时撞车死了。”奚月如没有看见天鹅流下的眼泪,“孩子也死了。”
她接着说,“那段日子非常难熬,其实直到现在我也很难说我走了出来。我能做的只有疯狂的做爱,做爱,和那些男人一样,骚扰脸蛋好看的下属,女下属也要骗到床上来扣一扣逼。我在寻找归属感,归属到这个蛮荒的世界。”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奚月如忽然问,“我想对抗蛮荒世界。”
“我爸贪污的证据,我要以此逮捕他。他的位置已经不稳了,很多人都在反对他,现在是个好机会。”奚月如毅然决然地说,“只不过他有一个只听命于自己的保镖卫队,我能调动的力量不是他的对手,我想请求你调动内务七组协助我。”
“声称这是偶遇,”奚月如回答,“偶遇私人武装与警方力量发生冲突,只需要制止双方控制局面,我们就可以得到逮捕我爸的机会。”
“明天。”奚月如回答,“明天上午十点,我爸在去上班时,本部大楼门口。”
奚月如的眼睛十分坚定,晶莹剔透得泛着光,却仍能深入人的内心。天鹅曾见过这样的光,在她的丈夫身上。
“为什么啊?他曾经的势力现在全部反对他,不会有任何力量能够报复。”奚月如难以置信,刚刚的坚毅似乎裂开了。
“你可以只用一个调查的理由把七组带出来,只要路过这里就可以了!”
“难道你不想对抗蛮荒世界了吗?”奚月如绝望地逼问道。
次日,干裂的柏油路上落下了雨点,一滴,两滴。一双黑皮鞋踏过,随后是更多的人。风吹扬起奚月如的领带,雨点打在林督察的肩上,他们身后是一支五人组成的抓捕小组——这就是奚月如能绕过父亲调动的全部人手了。
一行人穿过赫氏本部楼下的广场,远远看到一辆黑色高档轿车在路边停下。奚月如认得那辆轿车,他还记得父亲向他骄傲夸耀新车时的模样,而自己很快就要和那一切告别了。
父亲从车上下来,随行的是几个保镖。人数上看来奚月如似乎确实可以取胜,但父亲随时可以叫来更多的人。
保镖为父亲打起了伞,他们朝大楼走去,似乎并未见到奚月如等人。奚月如和警察们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了起来,雨也开始下大了。
随着雨幕降下,视线逐渐变得灰蒙蒙,父亲也越走越远了。奚月如在犹豫要不要再加快脚步,或者冲他大叫一声——可父亲重要看见他们了。他停下脚步,保镖也跟着停下。父亲把身子转向他,保镖为他打着伞。
“你因擅自挪用公司资金被检察部门起诉,现在请与我们前去接受调查!”
父亲不为所动,他站在伞下,没有表情,仿佛好奇般看着奚月如的大叫。
父亲仍然不为所动,就连保镖都一动不动。广场上空荡荡只有他们一群人撒在中间的某处,除此之外没人来往,没人围观,没人介入。
“奚海茂!”奚月如再次大叫,他看着父亲的脸,戴着方框眼镜,眉毛平着,眼睛也只露出最僵硬的半个瞳孔,奚月如不知道这是失望,愤怒,恐惧,还是什么其他的。
“带走他!”奚月如终于下令,身后的警官走上前来,围向父亲身旁:
一发橡皮弹打中了一名警官,虽不足以致伤致命,但还是使他跌倒在地。其他警察迅速警觉起来,却只见烈狗抱着霰弹枪冲来,只见他猛然开枪,非致命弹丸一拥而上将他们放倒在地。林督察拔出手枪,却被忽然上前的雷管抓住空缺,被电棒戳中腹部,倒在雨中。
父亲的表情仍未变化,他收回面对奚月如冷冷的目光,在保镖的伞下继续向大楼走去。
“奚海茂!”奚月如不顾一切向父亲冲去,却只感到身后剧痛,仿佛被什么铁架子击中,鬼怪将他紧紧按在地上——
“放开我!!!”他挣扎,可鬼怪的手方法一尊铜像一般无法撼动;
“奚海茂!!!”他大叫,可父亲的背影就像一辆列车般渐行渐远。
雨点湿透了奚月如的头发,他的头被死死压住地上,与石砖和水洼摩擦。
“啊啊啊……啊啊啊啊!!!!”奚月如撕心裂肺地嚎叫,雨滴落在他的眼前,仿佛他才是那滴无限坠落的雨水。
奚月如以越权行动的缘由被七组制止,但由于尚未造成任何后果,很快又放他们离开了。即便没有人提过,但他知道身边的人就是内务七组,虽然从始至终他没有见到天鹅。
天鹅收拾了今天的任务报告,上传到指挥系统。她关上笔记本,装进公文包里。她撩了撩自己头发,起身离开。她离开大楼,用腋窝夹住雨伞,双手去护火点烟。可是由于雨天的潮湿,打火机似乎怎样也点不出火苗。就在这时,另一个火苗伸了过来。
他收起打火机,然后紧紧地拥抱住天鹅,天鹅也抱住他。
众所周知,新埠市是由赫氏公司作为政府运营的,赫氏公司以市政名义设立了许多部门作为政治机构管理城市,统称政务部。同时,赫氏本身也作为商业公司运营地租、数据储蓄等业务,通常被称简为“本部”。
政务部的架构与常见的政府类似,分为商业部,法务部,防卫部,外交部,警务部,特务部。而本部的架构则更像是标准的公司了。通常,新埠的主要发展方针由赫氏本部决定,并下达给政务部执行,赫氏本部是毋庸置疑的权力中心。原则上政务部是本部的分支,但是两个部门有着基本不重合的工作内容,所以从属关系也并不总是明确的。
因此,虽然有时赫氏本部的底层职员会对政务部的底层职员抱有歧视,但他们之间并无从属或等级关系,在职能上也没有对比的价值。
父权主义顾名思义,是把父亲的权力放在最高位的主义。据说父权主义起源于原始社会的父系社会,其中父亲以暴力进行垄断,拥有部族中最大的权力,包括性支配权。父亲的性爱对象包括一个或多个配偶,女儿,甚至其本人的母亲,也就是部族中所有的异性,准确来说,所有的女性。如果部族中的其他男性,例如儿子,想要得到性权利,儿子只能推翻他,然后成为下一个父亲。至于女性则仅仅是换了另一个服侍的主人,这个人可能曾是他们的儿子或者兄弟,但现在成为了他们的父亲。这便是俄狄浦斯式的杀父娶母。
有人说父权主义的受害者是女性,但事实上不止。父权主义的受益者只有父亲,部族中所有除他以外的男性都被剥夺了其作为男性的权利。为了防止他们与父亲进行竞争,他们必须放弃作为男性的性权利,结果等同于被阉割。
好在这都是原始社会非文明的过时结构了,这已经全部过去了。
对任何事物的上瘾都有两个共同点:再次尝试以及内在犒劳,而这两个特性常常是相辅相成的。在人体内产生刺激的物质被统称为激动剂(agonist),它是一种神经介质,在突触中使用。激动剂的频繁使用会提高神经的阈值,使神经需要越来越多的激动剂以产生相同程度的刺激,且如果无法达到刺激便会导致状态低落——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戒断反应。我们常常用这套理论解释药物成瘾,但对任何事物的成瘾都有着这个特性,包括性成瘾(我就是一个性瘾者,呜呜)。
然而,正如一个积极的生活是戒除成瘾的良药,消极的生活也是培育成瘾的温床。正因生活中没有足够的正面犒劳,成瘾者才会在成瘾物上寻求刺激。这并不是说上瘾的人都是生活痛苦的人,而是说消极生活的人更容易上瘾。就像阿片类止痛药让人上瘾一样,令人成瘾的性也具有止痛效果。性快感本身就是人类自然状态最强烈的快感之一,与人亲近时更是能产生一种被社会认同的幻觉。成瘾者通常通过性来逃避糟糕的生活与人际关系,性也正好可以同时带来胜利和心理上的止痛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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