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今天,能够使我们在全世界的照相记录的照相介质记录、让生人遗忘相貌的魔法,“整容术”在临时车间对我们释放。
我带着装具,登上长途巴士队,一个送的人都没有。就只有不能打开的车窗累积打霜的玻璃,给我看往北的农田村镇,我抱东西感到晕车。终于傍晚时分,停在一个山区小站,我决定下车步行。当鞋底触及地面瞬间我重受大地滋养,获得力量,大口吮吸久违的干燥南风。待巴士开远,我将背包挂至身后,冲向大山。
线路直接经行最短的山林、农田小道,到了有人有车的大马路,我就跑慢点,假装是长跑爱好者,避免跑得超过车辆引起注意。借助高速公路高架桥下方作为阴影通路,渐渐的,沉寂夜空的底部变为静脉血的血红,那是大城市带的灯光,街面车流人声闯入我的想象空间。
我自我感觉像野生鸵鸟那般冲呀冲呀,跑过路边摄像头,冲到快餐店解开装具搭扣,喊老板来夜宵。
过年结伙回家的产业工人坐在店中间,占据一张桌子抽烟,台式电视电影台播几天以前发生的军事资讯。
我军反击作战失利,敌军B河北岸的几块前沿阵地虽然无法击退,却也不能前进,晚间B河沿岸巡逻队报告,观察哨兵失联的河岸边出现浮桥,由“不知道哪里来的步兵防守桥头”,呼叫火炮导弹打了一阵一个小时又换了个地方架设。
经过几日B河北岸拉锯战,敌军大批重装部队度过B河。在河北的平原建立坚固的防御战线需要人力物力漫长经营,阵地上今天在地上娃几个坑,明天便收到命令弃守,以维持战线的完整,否则容易被目前推测是一比五点五的敌军寻隙突破,侧翼夹击。故而等同于未设防守,敌军仍然快速延展推进。
电视画面播报IFV在小麦田中行进,然后画面一转。摄像头一角飞过一发火箭弹,击中IFV,使它冒烟。方才蓝底的字幕栏说这是“我军在B河以北的阻滞作战”“制空权仍紧紧地握在我军手里”。
电视机前做的人叫好,说坦克有什么用,现代战争是先进武器的战争,吐出烟说,短视频上说我们国家的无人机可以一下把坦克打穿。
柜台上写卷子其实眼睛看电视的中学生说:“用了原子弹谁都别活,我国签了远程导弹条约⋯⋯”
怎么有人聊到我想问我——我不是当兵的,我是个女的,贪便宜买了军用背包的!
大家都懂得,饭后不宜距离运动,所以我扒上了一辆慢腾腾的大卡车。你应该是顺路的⋯⋯
经历一夜令人心情愉快的运动,第二天早,我33到了第某狙击师所在的大门口。
门岗见到我说这是军校,指给我看“闲人勿进”。我出示证件,害得门岗向我敬了一个本来不用敬的礼。第某狙击师是一个保留建制的军校,军官像我这种,会被推荐去当老师。大门前广场上有一个近代将军的雕像,牌子写“枪支大炮已经够多了,但优秀的人才永不嫌多。”,种小树枝的道路是常有军事爱好者光顾之处。
校长大人是个老将军,以前在名字不太清楚的演习见过。见到我,开门见山地说,尽快给我安排一些情报方面的工作,在校期间不必墨守成规,如果有事直接商量不用找秘书,保密事大。教学方面的事听教务处安排。
我出了校长办公室,下楼走出一号行政楼,还的去西边的教务处报道,北边的宿舍放东西。
这个破学校怎么有五公里长啊!在教学楼和室内场地之间,有一处花坛树篱,下午的阳光晒着死鱼一样的我,我坐着抱着膝盖,背靠瓷面水池,嘴里含昨天买的棒棒糖。
我抬头看他说,往那在何种建筑物的旁边往哪看。我去给他带了一段路。
过了半个小时,我看到他踅回,我说:“怎么,找不到吗?”
我好奇地问:“你又回来干嘛?”若非此地系军校,他这副平头,定是可疑人士。
他想了一下,听我的口气交到我小手上,张大嘴巴问道:“你是谁啊?”
他弯腰蹲我身边,我的一只手撑住脸,“后天上课你就知道唠。”
我的右手抓住衣兜里一条杠抽出:“我叫参参,shen,can。”
课前我自我介绍完毕,喊众学员自我介绍。有原普通步兵军官,有女的炮兵学员,有通讯兵,有说是某部侦察兵而实际上是军中人尽皆知的特种兵。待到一个侦查兵站起来,宏亮地报告他的大名,我打岔说:“他叫大头,这是他昨天让我喊的。”他亦告诉全班可以叫我大头。
我讲的课是防空袭防炮击。前半节是新兵连就有的防空就有的防空教学,后半是带队士官如何指挥应对。理论课两小时,作为次要课程临时分配给刚来当教员的我。
虽然是水课,我昨天可是精心备过课呢。我站起来,搬动讲台后的凳凳,然后拿起粉笔踩上去,“笑什么笑?我又不像你们一样一米七一米八,还有个一米九。”他们还是笑。
我意识到问题。赶紧拿左手摸摸裤头。全班哄堂大笑丢脸死了,我还以为裤子应该有个洞。我画好一幅再画一幅,黑板上产生四幅图,冷战喷气机投弹具框体瞄准的山丘,现代的狂龙和翠鸟对地显示屏中的工事和森林,最后是直升机的舷窗和瞄具画不下所以合并一起了。
被我几分钟内的速写惊呆了吧,这样地面上的人该怎么躲,该怎么堆放掘出的泥巴不是一目了然。
不晓得何故,我讲得太快,教材册子一下子到了最后一页。还有十分钟下课,我擦擦凳子,坐下。
我问他们:“这是不是军官预备课程。”他们很多人都说是。
“你们多少人有实战经验?”大概三分之二的人都举起了手。
中间一排有人问:“报告教官,教官你那条枪是真枪还是假枪?”
我进门放在壁柜下的主武器,我说真枪,是教具。好多人在笑,大头笑得最响,我还得知了上课之前每个人都知道我昨天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坐在水池边。
“算了,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明天早上记得起来跑步。”
趁她们走了我钻回去,睡到了十一点。起来看见我的名字在晨间集会被通报批评。我操,怎么还要晨练。
我找校长将军,几趟来回,我变成了军外合作人员,电子战教学楼附楼顶层腾了一间小办公室给我当宿舍。跟负责学校保卫任务的指挥员也打过了招呼,做了备案。通报批评记录在组织处那里,校长嫌麻烦没跟人说帮我抹除。我还得去组织处“接受教育”。
但长期的挨骂生涯已经把我的脸皮锻炼得能反弹炮弹,有饭吃就行。我拿着后勤处领的饭票,吃遍了校区食堂。
毕竟是城市驻军,伙房水平还是有保障的,炊事员名录我像帝王点将般细细看过一圈,都说军事烹饪学院出生。就是打菜老是不顾我意愿加无盐的蔬菜,东食堂西食堂南食堂都这样。我得知,以前开展过“低油低盐运动”,遭到基层反对。他们认为“菜不好吃”,“吃的这么淡流不出汗”,“如果吃这菜部队战斗力就要涣散”,不食人间烟火的发起人强令食堂人员给每人强打一勺冬瓜煮白菜。习惯保留下来,便成了我碗里的学问,可是我国军队拿过奖的特色菜之一,无数外国间谍前来窃取菜谱。
两天以后,我在西食堂偶遇大头,他对着器皿剩下的池子愁眉苦脸,道:“我最烦吃南瓜,教官,你不是吃军官灶吗?”
下一餐我们又偶然走进同一个食堂。从此以后,产生了某种默契。他说:“我当兵不能挑食。”左顾右盼地往我碗中夹菜夹鸡蛋,同样是在人声鼎沸的食堂之中,我给他扔一点猪脚。同时,他可以当着食堂眼线的面多打一份饭食给我,免得有人疑心为什么按平常的碗这个小妹子能吃五碗饭。就是这筷子吃起来不香。
像大头就不会怀疑,他只是以为,我比较能吃碍于面子不好多打饭。他一开始以为我是达官显贵的女儿,那天他以为我是来找人的。“叁叁教官你怎么可能是大家闺秀呢,您就是朵奇葩。”
作为第某狙击师的重要人物,我需要代表教务处参加教学培训、讲座、旁听其他教员的课,才晓得小课不自我介绍。人少时我画圆珠笔人像速写,力求详尽,人多了我也不会躲而非常认真的在一堆拿平板的少校之中做笔记。
昨天B河以北,D城以南的广大地区开始降雪,正式入冬,我说是嘛,我这里挺暖和。
集团军现在人事变化剧烈。加之总部附近人多眼杂,不如外出避避风头,正好,在河北的平原有一条南北向山地,11它们就申请部署到瞭望平原的大山上执行冬季敌后狙击作战。
所谓狙击作战,我跟大头宣传,要你走到部署地点,不是想你想的那样,一个师长坐在吉普车里一千米给他击毙,多半时候都在欲雪未雪的山梁上走。
路上来车了就拿起先进望远镜观察,一辆车,两辆车,两个人,两个人,所以望远镜先进是多余的。
大头说,那不就是我干的活儿。我没受过雪地侦查培训,那敌国卫星上天了怎么处理。
那就趴下不要动呗,反穿雪地迷彩谁看得到你,卫星被打下去了你再架天线。
我骂大头,你咋这么笨,挖个洞架上布都可以煮饮料。误差、精度,你懂不懂。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再造我的谣⋯⋯信号怎么没了,坏了吗?
课后留下来听我说话的还有一个机降兵下士,与我、大头有很多共同课程,平时沉默寡言,好像想报名特种兵选拔。他们谈话我才知道大头也想当特种兵,他说小时候感觉电影里演的特种兵老牛逼了。我跟他说环境很艰苦哦。
如同大多数人,他以为部队奇人遍地走。原先的两支部队唯一称得上奇人的是一个枪法很准的一个特等射手,还有一个很有文化的人。他跟我说,到军校上课他既兴奋又怕,排长连长说给他推荐名额他立马答应,回到宿舍躺好他又害怕,哎呀,小时候最怕读书了。
我说。一旦任务失败了就要被包围。大头说。那不是有安排撤退计划吗。撤离失败了也算任务失败哦,到时候你们两个狙击小分队要被两个排一百人由IFV领着围攻。
大头说,妈的,真失败了我就原地投降。下士笑了,我也笑了。我看向下士。他腼腆答道,他换几个敌兵。
我追问投不投降,下士为我逼得窘迫,回避坐着的我的目光。想不回答不行,吐出“不投降”三个字。
我留心听教室外橘子皮的走廊有无教务处人员走动,“老师觉得还是投降比较好。”门口夕阳的余辉注入我的眼中,居然生得一种悲壮色彩。我哈哈笑起来,“你们被俘了,老师会来战俘营救你们。”
他们两个不相信,一个轻笑一个大笑。“说真的哦,老师一个人一只枪来救你们。”
大头问我:“教官,以前你是当什么兵的。”我说教官没打过胜仗,一直在逃跑。他们哑然失笑。我将我们几个在数次战役中编造的身份一吐而出。
临了去吃饭,给了他们两份某国某特种部队作战失败的彩色文件,嘱咐只准在图书馆没人之处看,叫他们想个办法。这两战斗员如获至宝。
但我回到信息战教学大楼附楼属于我的宿舍,钻进办公桌底下,我在E城时领的睡袋。因为我发现在网上有一笔九百七十六万五千六百多我国货币的赏金,悬赏我的狗命。
评论区
共 1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