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仅是个人想表达对《败犬女主太多了》这部作品的理解与希冀,这部作品是很有特点的。顺便一提,我这个Mujica观众最近也是重新回忆起来后几卷很差。(我真是个小馋猫,谁能去救救过去那个还没看Ave Mujica的我。)
《败犬女主太多了》的主人公温水和彦人如其名,是个缺乏主动性,性格温和,还没朋友的角色。作为主角而言,这样的形象未免太“素“了,在故事中,他被冠以”男闺蜜“的形象设定,成为众多女角色的倾听之友。
这一点在故事里最大的影响是距离感,这份距离感是双向的,既是温水对自己,也是温水对女生。
《败犬女主太多了》作品开场就是温水偶遇八奈见的败犬现场,原本也没什么,但八奈见十分下头地想舔袴田草介留下的饮料吸管,发觉同班同学温水就在旁边后惊慌失措地喷出刚进嘴的饮料,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对温水倾诉。
这段情节非常可乐,因为这是他人的事情,读者才能乐得出来,犹如出门买菜时驻足于街道八卦。对于此时的读者而言,此时的八奈见是个不认识、不熟悉的女生,同班同学也不过是面熟。正因为处于事件之外,读者才能放心地体会到这段情节的乐趣。
后续的几个败犬女主亦是一样,温水始终是旁观者。他没有参与他人的情感经历,也没有成为败犬事件的一部分,所以才能在事件之外,作为读者的投影去“欣赏”事件。
可以看出,这是作者雨森焚火出于读者的“安全”考虑。这条安全线就像动物园的铁笼,当它不存在时,出于激动情绪,读者也无法细细观看危险动物,只会想逃离危险地带。
作者雨森焚火对“安全”这点很下心思。温水的妹妹温水佳树就是出于此等考量。
然后还有一个人,男主的妹妹温水佳树,她作为一个宠爱哥哥的可爱妹妹登场。因为本作不是所谓的后宫作品,所以我想加入一个从心底里喜欢男主的角色,以带来内心的安慰。没有恋爱成分的、宠爱哥哥的妹妹,希望她的存在能成为读者的清新剂。
——雨森焚火 独占インタビュー「ラノベの素」 雨森たきび先生『負けヒロインが多すぎる!』
温水作为主人公缺乏解决事件的强硬主观想法,这一点在很多地方都能看出。
温水并没有真正理解八奈见的情感,他对草芥的唯一诉求是希望草芥更加“尊重“八奈见。
温水与烧盐有过对谈,但没有谈过恋爱与青梅竹马的他怎会理解烧盐的痛苦。作为男闺蜜圣体,温水明白对方需要的是他的陪伴与倾听。
温水承诺小鞠会一直待在文艺社,不是承诺朋友关系,不是承诺高中以后,而是承诺文艺社的陪伴。
女角色之一的宁宁,梦想成为声优,但父亲非常反对,还要求她退出广播社。宁宁因此与父亲产生了矛盾。
在校园祭,宁宁父亲来到学校,宁宁惊讶发现主人公与她的父亲相谈甚欢,还觉得确实是宁宁的错。
宁宁诧异又气愤,跳出来加入对话,读者便通过宁宁父亲视角明白他为什么反对宁宁的梦想。
原来宁宁从小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孩子,很多爱好与梦想最后都不了了之。但在这次职业选择上,关乎人生未来,宁宁父亲不再支持宁宁,因为在他看来,这次的声优梦与之前那些别无二致。
主人公的选择是以个人信用担保,并且之后会督促宁宁实现她的未来梦想。
虽然从结果上,这件事情有了一个较为圆满的解决。但宁宁与主人公此时关系也不过是朋友,主人公选择了接触宁宁的家人,深入了解事件的始末,并强硬解决了事件。这个做法是侵犯了对方的隐私,极大地介入了对方生活的。
这个做法与认知非常有古早时期追女生的感觉。那个时代,主张追求女生就要死缠烂打,只要你做的够多,迟早会打动对方。但这个观念放到现在,是“爹味”非常重的,因为它默认了这个女生必然会在某一个时刻投入这个男性的怀抱,她眼下的拒绝不过是一种不明事理与口是心非。
故事中的温水仅仅有一颗善良、热忱的心。在八奈见、烧盐、小鞠和志喜屋学姐的困境里,温水没有想着打探好事情的全貌再着手去解决,而是尽可能不去触碰对方的情感世界。哪怕是想了解月之木学姐与志喜屋学姐的过往,温水的主要打探对象也是玉木学长。玉木学长身为月之木学姐的青梅竹马兼男友,更了解月之木学姐的隐私边界,向他打探情报就不会轻易“越界“。
当然从事件解决角度,这个做法显然问题很大,因为很多事情不是单纯就能和解的。在第四卷志喜屋学姐的问题上,温水从个人理解出发,控制了志喜屋、月之木、玉木三个人的圣诞夜行动,来创造一个和解的可能性。但这件事的后果是极其不可控的,志喜屋学姐与月之木学姐随时可能因为被欺骗与控制而恼羞成怒,转而怒火中烧。甚至于,如果月之木学姐觉得玉木学长伤害了她,因此选择分手,这份责任,与三人都不算挚友的温水是承担不起的。
不过单就距离感而言,温水始终在尝试创造一个和解的平台,而不去参与和解本身。在烧盐与光希谈话时,温水在校外静静等待,还让光希送烧盐回家。在月之木与志喜屋的和解前后,温水没有试图去理解她们这份情感的实质,在解决后也没有纠缠细节,而是高兴于两位学姐关系的回暖。
温水的出现象征着新的男女交往模式开始深入人心。过往那种缺乏边界感的男女关系已经不再适用于如今了。你不能只在女生答应和你交往的时候把她的话当真,你要尊重女生的拒绝。
《败犬女主太多了》这部作品从标题就能看出,败犬属性是几位女角色的重要特征。单就属性分析,败犬属性的核心是情感上的失败,而这种失败也是一种自顾自的幻想,因为在败犬属性的叙事里,那个被夺走的心上人本就不属于败犬。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契约,没有责任,说是败犬,但她从未踏上情感的战场。败犬不去正式地确立关系,而是觉得对方自然而然会属于自己。(这不是在养备胎嘛…)
在这种三个人跳的舞里,败犬角色的失败可以想见。又因为这种喜欢是未声明的,这种幻想是仅存脑内的,这种挫折是难以言表的,败犬角色的唯一选择便是自我成长,这也是作者雨森焚火的意图。
恋爱少女的逞强与泪水,以及克服失恋的心痛,以笑容为心上人声援打气的坚强之处……败北女角身上充满了恋爱喜剧的一切。我由衷希望透过本作能尽可能传达败北女角——简称败女的魅力。
——雨森焚火 《败犬女主太多了》第一卷 后记
从这点出发,第七卷白玉莉子的形象让我非常惊喜。在她之前的三位败犬女主,烧盐柠檬在第二卷和解,小鞠知花在第三卷和解,八奈见杏菜在第一卷与袴田草介完成了关系上的和解,她只是内心还没有克服这份挫折。(可以说,不算第七卷的白玉莉子,八奈见是唯一的败犬女主了。)
面对败犬的既定事实,白玉莉子的选择是不认输,不去进行所谓的“自我成长”。她对于现实无比抗拒,甚至在挽回无果后,想要强行拍摄与姐夫的婚纱照。在白玉莉子抗争的过程中,她是不与姐姐和姐夫产生交流与敌对的,也就是一种完全自我的“反抗”,哪怕这个反抗无人能意识到。
按理来说,当白玉莉子在第七卷实现了自己的想法后,她就应该认命了。姐姐和姐夫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人家的感情是真挚的,自己没有能力和理由去拆散。
我走进房内,手摸向身后的门把,关上门。
「这些事先放一旁,你要快点换衣服才行。会来不及参加婚礼喔。」
「……是啊,这样下去真的会来不及呢。」
听见那语气,我停止了朝她靠近的脚步。
白玉学妹那双如镜面般透明的眼眸转向我,呢喃自语般说道: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这么不懂得死心。」
她垂下脸挪开视线,礼服裙摆微微摇晃。
「实现了一个愿望,就想要再多一个。如果那个也实现了,大概还会再想要一个。」
白玉学妹抬起脸。
那是张不同于自嘲,彷佛削剐着自身般,龟裂干涸的笑脸。
「白玉学妹……」
「我就是这种女人。明明想要毁了一切再逃走,却没有胆量,只好在这里等待时限到来的卑鄙小人。所以——」
她凭着意志之力,挑起唇角。
「——社长请快点逃走吧。」
我呆站在原地,盈满胸膛的感情顿时席卷心头。
连我也忍不住有点生气。对白玉学妹——也对我自己。
我应该很瞭解这种女生的才对。
不顾他人,固执己见。
言行举止笨拙至极。所作所为乱无章法。
然而到了最后关头——总是放下自己,优先考虑对方的幸福。就是这种女生。
对这样的女生,漂亮话无法打动她们。
——《败犬女主太多了》第七卷
白玉莉子的野心没有消散,她很大方地承认自己贪得无厌,想要得到更多。在故事的尾声,白玉莉子拒绝成长。
在优绩主义的逻辑下,成长是天然正确的。通过成长,你会拥有更多的能力,做出更正确的选择,走上更好的人生道路。在自我成长的语境里,你应该尽可能成为一个全才,需要他人本身就是巨大风险,因为他人会离去,会背叛,人心易变。人应该尽可能成长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但放在恋爱关系里,一个不需要对方的人,是无法维持长久感情的。从生活里需要对方,从感情上渴求对方,不是针锋相对,而是互相弥补,这是我所认同的恋情。
我递出了在口袋找到的面纸。
「谢谢……你真温柔。」
志喜屋学姊抽了一张面纸,擦拭濡湿的脸颊。
「是我妹帮我放进去的,也算不上什么温柔。」
区区一张面纸就能得到温柔的评语,好像恋爱喜剧。
我这么想着时,志喜屋学姊的指尖微微触及我的指头。
「那……只要现在……对我温柔。」
咦?这个意思是——
我不禁僵住时,指尖再度被触及。
她的意思是……要我牵她的手?
不,等一下。这种状况要是我当真,碰了她的手,就会被当成性骚扰。
过去流行「拍拍头」的时候,据说引发了认知错误而造成的无数悲剧。
「那个,志喜屋学姊……?」
她没有回答。
就在肩膀几乎碰触的近距离,志喜屋学姊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计程车还没来。
志喜屋学姊的指尖再度微微触及,又分开。
同样的过程重复了三次,当指尖第四次触及——便没有再与我的手分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
时间大概算不上很久,但我觉得非常漫长。
因此,在志喜屋学姊的指尖即将离开的瞬间,我握住了那只手。
志喜屋学姊的指尖非常纤细,而且冰冷。
她像是握着雏鸟般,轻轻地反过来握住我的手。
比起恋爱之类的复杂感情,更加单纯。
只是想与人有所接触,那样的心情强烈地传达给我。
志喜屋学姊的侧脸,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
这时,我第一次发现。
原来,这个人哭泣的时候不会掉泪。
——《败犬女主太多了》第四卷
志喜屋梦子对温水而言,不是一般的同学,不是亲密的恋人,是尊敬的学姐,是熟悉的女生,在这四极象限中,这份关系是模糊的,无法用言语定型的。
温水在第四卷为志喜屋学姐营造的和解可能,在人际关系上是极度危险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不求回报,揽过责任。
这是男女关系里恋爱关系之外的一种关系,没有男闺蜜般亲密,但比普通同学更上一层楼。在轻小说领域,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塑造。
反例就是《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把一些模糊又复杂的情感在最后统一归为爱恋。
《败犬女主太多了》第六卷,烧盐柠檬到底在苦恼什么?她为什么提出要温水和她一起退出文艺社?
前者的答案我始终不是那么的明白,但后者是可以分析出来的。
烧盐给温水的选择是——要不要和她一起退出社团,变成“回家部”社员。烧盐与小鞠是好朋友,难道烧盐没有意识到温水和她一起退社会极大伤害小鞠吗?从后面温水与烧盐跑步比赛中,八奈见和小鞠站在烧盐一边可以看出,烧盐提出的选择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温水是不可能退出文艺社的,因为在第三卷,温水承诺了小鞠要陪伴在她身边。从这一点出发,烧盐提出的两个选项中,退出社团是不可能选择的,唯一的选项便是一起留下。如果烧盐没有在选项里拽上温水,谁也不能拦着烧盐退社,但因为加上了温水,温水又不可能退社,所以才给了温水去挽留烧盐的动机。
这段本质上是烧盐柠檬在撒娇,她故意提出了强人所难的选择,就是希望有人来阻止她。小鞠与八奈见看穿了这点,才站在烧盐一边,而因为“温水就是这点不行啊”,导致温水始终不明白问题。
不过烧盐柠檬主动塑造了一个对抗的情境,她又主动站在会失败的一边,这到底是在对抗什么呢?
无论是小说还是动画,烧盐与温水在体育仓库发生的中暑情节都是十分有冲击性的。作品基调是轻松明快,可这段情节是明确的“卖肉”。从轻小说的商业角度可以理解,作者雨森焚火为了吸引读者,安排了烧盐负责此段卖肉环节。
作品的反响或许也出乎了雨森焚火的预料,大受欢迎,他特地写下的卖肉环节,反而极大影响了作品基调。似乎是出于隐藏黑历史的考虑,烧盐柠檬这名角色在后续故事里,很多时候处于一种“隐身”状态。雨森焚火在故事中给的解释是烧盐还有田径社的训练与跑步要忙,不能来文艺社。
我们家一色彩羽作为学生会会长日理万机,还不是天天来侍奉部串门,雨森焚火这个借口完全不行。
我个人把目前《败犬女主太多了》小说七卷分为两个部分——前四卷与后三卷。前四卷主题明确,人设鲜明,后三卷能明显感觉到篇幅在学生会上用的过多。
漫画《我们无法一起学习》有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作者喜欢一名黑皮体育生角色,但读者不喜欢,作品加入了老师作为女角色后,作品大受欢迎。尴尬的地方出现了,作品个人喜欢黑皮体育生,但读者不喜欢,从商业成绩考量,作者又不得不捏着鼻子画老师的情节,个人喜好与商业考量,就这么反反复复交叉出现。
在我看来,《败犬女主太多了》里的学生会成员便是商业上受欢迎的一方。(我就很喜欢志喜屋梦子、马剃天爱星、放虎原云雀。)从作品主题出发,学生会并不能在主题的呈现与表达上起到足够正面的作用,但学生会的篇幅却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第七卷温水去婚礼现场踩点是和志喜屋学姐,潜入婚礼是和放虎原会长,而第七卷主角白玉莉子篇幅极少的情况。
五、就看雨森焚火今年的第八卷能不能处理好,我要准时收看Ave Mujica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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