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祸的大地与导师的星空

本文系用户投稿，不代表机核网观点
导语：打完绯夜传说后，心中颇有感动。在FF走向欧美化3A化、persona保持现代都市风格、轨迹系列没有大变革、卖人设卖肉游戏盛行的今天，恐怕能展现出经典日系王道RPG风范的作品除了TO系列就寥寥无几了。当然，并不是说上面这些游戏不好，相反作为JRPG爱好者其中很多作品都是我极其喜欢的，我所说的只是一种TO系列透露出的经典情怀。
                 之后……不是终结，而是混沌的开始。
                 人类不断战斗。
                 就和“他们”一样。
                 朝着远方不断振翅飞翔。
                 就和“他们”一样。
                 展现笑容，同样也会流泪。
                 拥有憎恨，同样也拥抱爱……
                 世界非常残酷。
                 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连神也不知道。
                 但是……薇尔贝特，我相信
                 坚强又软弱的人类
                 可怕又温柔的人类 。
                 所以……在“你”的愿望实现之前
                 我会在心中燃起熊熊火焰。
                 因为现在，我活着！！ 
                                               ——TOB 莱菲赛特
注：情热传说本文简称为TOZ，绯夜传说本文简称为TOB。本文仅为个人观点。

白注：本文获GCAA 2016参与奖。
一、序
打完两部作品最大的感受就是：尽管在素质上有差异，但这是浑然一体的两部作品，难以被分离评价。为什么这么说？因为toz和tob所针对表现的对象是不同的。toz更多的是塑造了一个灾厄的时代和对格林伍德大陆这个庞大世界的构建。仔细想想玩tob的时候，一路走下来，破坏城市、吞噬一切、与导师为敌（虽然这个导师是有一定问题的，但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这些我们从一开始居然就觉得理所应当，这是并不合理的。优秀的日系RPG展现的并不只是一个人或者一队人的经历，更应该展现一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中的人的所处的状态。而tob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无论是主线还是支线几乎都是主角一行人相关的，要么就是龟人之类的生物或是别的圣隶的故事，对这个世界中的“人”却几乎没有涉及。
尽管如此，我却没有觉得这是一个缺点。为什么？因为这些在toz里都已经表现过了。虽然两部作品的时间跨度长达六百年，但世界的本质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导师在灾厄的时代中抵抗灾祸的显主。因此，toz与世界中的“人类”进行了更多的接触，为我们倾力刻画了一个这样的世界——污秽的笼罩、人民的恐惧——以便带入到tob之中。也正因如此，我们在tob里才对“灾祸的显主”有了更深的理解。toz的结尾，赫尔塔弗对史雷说：“当你把那把剑刺向我的同时，就会出现新的灾祸的显主。”

在toz中，对这句话不是很懂，到了tob才明白：“灾祸”并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象征，只是时代赋予破坏性最大的凭魔的称号罢了，任何一个凭魔都可以成为“灾祸”。但是，同样在tob里，我才发觉灾祸的显主并不是和传统日系rpg中的“魔王”一样，为了毁灭世界而毁灭世界，“灾祸”也是凭借自己的意志而行动。用艾杰恩的话说，“灾祸”是自己掌握了自己的舵的人，这便是“活着”。所以，对于薇尔贝特一行人的行为，我才能够那么觉得理所应当。如果没有toz，这恐怕是难以理解的。
两款作品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点在于人物的塑造。tob打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人是…很难说。如果打完了大部分支线，就会发现其实那些配角的故事甚至比女主角薇尔贝特更加精彩。因此给人留下更深刻印象的居然是那些配角。而主角，自始至终目标都是单一的：杀死导师（这点倒是蛮像个“灾祸”该有的样子）。尽管中途心境的激变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依然有单调感。当然，配角的目标也大都是单一的，和主角放在一起，就有一种“百花齐放”的感觉。     

与之相反，toz的整体故事都是围绕着史雷展开的，配角的作用更多的是衬托主角。而toz也确实很好地表现出了史雷在天族和人类伙伴们的帮助下，从一个刚接受使命的少年，不断在心理上成长，最终做出“我要拯救赫尔塔弗”的决定。如果没有帮助呢？toz的bad end就是很好的例证。扎维塔没有入队，史雷也终究没有明白“死亡有时一种救赎”的道理。尽管藉由四大秘力，他杀死了赫尔塔弗，但他终究没有拯救这个世界，只能投入到无尽的净化污秽的旅程，恐怕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凭魔吧。
上述这点在两作的龙剧情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tob中，主角对是不是杀死龙基本上算得上是“冷眼相待”。艾杰恩要杀？那就帮他呗。 如果不帮，艾杰恩就会自己去。而在toz中，就算龙很弱，史雷也不会选择在一开始就杀死他，而是在漫长的旅途之后，从各种各样的人那里获得明悟，最终做出杀或是不杀的决定，而艾德娜在目睹了他的成长后，也会尊重他的任何一个决定。

当然，我并不是认为toz的塑造方式就优于tob，只不过是“百花齐放”和“一枝独秀”的差别而已。这两款游戏对人物的塑造毋庸置疑都是很棒的。

二、联系与继承

要说toz和tob做得相当好的一点，那就是两作之间相互的联系和继承，可以算得上是相辅相成。笔者发现的比较有意思的主要有下面这些部分。
首先是历史方面。两作使用一个世界观，自然也同享历史。而在tob中，对toz设定集中展现的历史时间线吻合得也很恰当。比方说克洛丹王在toz设定集中是toz的1000年前的阿斯嘉王朝统一者，而在600多年前tob的某一个酒馆中，就能翻到“克洛丹王在300多年前统一大陆”这样的记载。包括王子的姓也同样是阿斯嘉。另外，航海术的兴起、导师与灾祸的斗争、罗兰斯帝国的建都都是在这个时代发生，也同样得到了很好的体现。甚至连toz设定中一笔带过的千年前灭亡的古海兰德帝国，也在tob中作为一个海底废墟出现在塔利辛教堂的某个小对话里。

除此之外，tob的密特岗德王国极有可能就是toz罗兰斯帝国的前身。因为密特岗德首都罗斯雷古的大教堂和toz的教堂内外设置简直一模一样。如果仅是如此倒是可以解释为BNEI为了缩减经费运用了相同素材。但是tob在教堂内有一处和祭祀的小对话提供了线索。在这处对话中，提到了罗古雷斯大圣堂是为了彼之主新建的教堂，可能要花上百年完工，而tob教堂大厅的后部是一个在建的巨型圣殿。想到了什么呢？没错，这就是toz里的潘德拉古大教堂，而后部的圣殿则是我们在toz里与美杜莎战斗的迷宫。六百多年后的故地重游，还是能让人心生感慨的吧。

其实地域上的联系不仅仅是教堂。在toz里有一些地点的设定不是很明朗，那就是污秽的熔炉。toz中，这些地方仅仅是以“养蛊”为比喻一笔带过。然后，在tob里我们看见了相同的比喻，那就是在关押噬魔的“地脉点”。在数量上，两者都是七个，而且在功效上都是收集整个格林伍德大陆上的污秽来培育凭魔。这就有很大的可能——污秽的熔炉就是当年的地脉点。
至于人物上的联系就更多了，toz中很多人物的设定都在tob得到了补全。最有趣的之一就是黑暗龟人。在toz的迷宫里随处可见一个诡异的挥舞着长袖的小家伙会给你卖武器和道具。它不会说一句话，只知道名字叫暗黑龟人。

在tob里，它的来历终于得到了解释。其由来让人忍俊不禁。除此之外，在tob的“恐怖之岛”，有一只诺尔敏天族会提到想和圣隶签订契约，“如果是美女，那喜欢讲冷笑话也没关系咧~” 想必玩过toz、知道某位大美女的“光辉事迹”的人都明白这里玩的是什么梗。最后还有那个神秘的“圆滚滚次郎”，在toz里就被莱拉念念不忘，在tob的某个小剧场中，六郎也说过“说到圆滚滚，就想到我曾经遇到名为圆滚滚次郎，身体圆得奇妙的家伙！”，可惜不知是不是我错过了，通关也没有见到这位传奇人物。
同样的，tob队伍人员也有很多人的故事延续到了toz中。比方说玛琪露……的棺材。在toz梅文主线剧情过后，在塔之城罗格林会接到附近某个洞窟内安葬着“梅文”的情报，但这位“梅文”似乎是位女诗人，而在洞窟里也只有一个棺材和一段小剧场。toz玩到这里时感觉一头雾水，感觉这个支线只是用来说明“梅文这个身份是代代传承的”。在tob内终于有所明悟，恐怕棺材里的就是那个“走遍五湖四海、连巨龙见了都会笑开颜、有气势就能使鬼推磨、击溃正义对魔士的大魔法师”，也就是前代梅文——玛琪露吧。

另外一个就是tob主线中的莱菲赛特。tob的结局可以说完美联结了tob和toz。在toz的主角队伍里，扎维塔是唯一知道当年故事的人，也正是如此，玩完tob以后再看toz里的扎维塔提到玛提拉斯，言辞中所带有的东西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与年龄等级和他差不多的艾德娜的感觉也不一样。毕竟，扎维塔当年是看着莱菲赛特从“死着”走向“活着”。而看toz结局中四位天族的光球从赫尔塔弗体内飞出的一幕也有了新的感受。过了六百多年，你还是那么温柔，爱着这片大地上的天族和人类啊。

最后，虽不出乎意料却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扎维塔和艾杰恩的故事。当年的特欧朵拉，如今的艾杰恩；当年的扎维塔，如今的艾德娜；当年的艾杰恩，如今的扎维塔。尽管在toz时就知道在续作中一定会有这个支线，但真正看完后还是被感动了。“龙是无法净化的，死亡有时是一种救赎”。这个道理，特欧朵拉教给艾杰恩，艾杰恩教给扎维塔，扎维塔和德泽尔教给史雷，贯穿了六百多年。当年身披大衣和如今赤裸上身的扎维塔，内心是同一个人吗？看着艾杰恩向特欧朵拉砸向最后一拳时；看着艾德娜用神依杀死自己的哥哥时，他又是怎么想的呢？然而，扎维塔终究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没有杀任何人，也完成了自己的誓言。“闹事者扎维塔”，正是誓约的扎维塔——菲尔库·扎德亚。

总而言之，toz和tob的联系是千丝万缕的。换句话说，如果没有toz的铺垫，tob不可能给人感觉那么精彩。而玩过tob再玩toz，同样会有不同的感受。toz花了太多笔墨在塑造世界上，同时也有很多当时不明意义的伏笔设定，恐怕这也是它被给予很多差评的原因之一吧。
三、素材构成

毫无疑问，作为日系RPG，toz和tob都拥有最为高级的素材。可以说，两者都使用了最高级的食材，但toz只是稍加烘烤就端上桌面，而tob则经过了精细的加工，因此成品看起来才有了不小的差距。
从世界观上来说，格林伍德大陆在整个传说系列中都算得上是非常优秀的。非常难能可贵的是，不仅在空间上有广大的范围，这个世界在时间上的设定也臻于完美。三千年多年的历史在toz的设定集中漂亮地展现出来。这样美丽宏大的世界就算在日式RPG中也是少有的。
在人物设定上，toz算不得出彩，但“导师”这样的设定和史雷纯洁认真的个性也算是经典日式设定，倒也算不上差。而在旅途中，配角各种各样的对话和行为也着实彰显出了每个人的性格。米库里欧傲娇、莱拉爱讲冷笑话、艾德娜毒舌、德泽尔沉默、扎维塔无拘无束，这些人物的性格都很有趣，但又没有喧宾夺主，共同衬托了“导师”的个性。而tob的人物设定则更显多元化，每个人背后的故事都相当有趣，完全不比薇尔贝特自身的故事逊色，任何一个人物的支线都是一段感动。如艾杰恩所说：“自己的舵要由自己掌握，这便是‘活着’。”这个队伍里的每个人，最终都凭自己的意志做出了决定，“活”在这个世界上。
至于如何体现人物性格，除了支线任务以外，同样很重要的是传说系列的惯例——小剧场。富于人物个性的对话和幽默的对白剧情不能不说是这个系列比起其他日系rpg的亮点之一。比如艾德娜这样的毒舌萝莉，会让人不由得感觉“这才是游戏的正片吧”。除了比较正式的小剧场，路边对话往往也有不少亮点。例如在toz的风之试炼中：
       艾德娜：“那个‘咻咻’的能力真是大活跃呢”
       德泽尔：“毕竟是风之试炼啊”
       艾德娜：“那个‘咻咻’的能力真的大活跃呢”
       德泽尔：“毕竟是风之试炼啊”
       莱拉：“德泽尔桑，你如果不换个说法，艾德娜小姐可能会一直说下去哦…”
       艾德娜：“那个‘咻咻’的能力真是世纪大活跃呢”
       德泽尔：“因为是‘咻咻’啊”
       莱拉：“德泽尔桑，你尽了全力呢！”
       米库里欧“根本是在敷衍吧…”
这种寥寥几句就把人物特点展现出来的有趣对话着实为游戏添色很多。
最后要提一下的是游戏的BGM。传说系列的BGM向来是亮点。有樱庭统和椎名豪这些日本游戏音乐宗师级的人物写曲，音乐质量是相当的高。但是这两作的音乐也是有差别的。综合来讲个人认为toz的综合素质更高一点，尤其是椎名豪为四大试炼神殿所写的BGM（如水神殿《水の調べは霊霧の導き》和风神殿《風と瞬天の戦い》），与情景融为一体，绝对是至高的游戏音乐享受。除此之外，toz的op《White Light》以及动画op《風ノ唄》都是爆燃歌曲，能给人留下相当深的印象。如果说toz的音乐是让人沉浸于旅程，那么tob的音乐则是让人沉浸于剧情。《True will》贯穿整个游戏的高潮部分，伴随着人物心理的变化，跌宕起伏的旋律与剧情切合得十分完美。笔者已经购买了两部作品的OST，不仅出于对两部游戏的热爱，同样希望能更多地享受它们高素质的配乐。
不妨再来听听这首钢琴配乐，那一天，路痴们又回忆起了被水神殿所支配的恐惧。
四、缺陷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游戏也不例外。
toz的缺陷是相当明显的，那就是传说系列一向引以为豪的主线剧情。玩完toz我都难以相信剧情居然就是这样。怎么样呢？交代出身、获得使命、找boss、打不过、找buff强化自己、打boss、打赢了。这种直白单调的主线剧情居然还是二十周年作，未免太毁了“Tales of”系列的招牌。尽管toz在主线中的一些细节可圈可点，并且对主角心理的成长刻画还是相当不错的，依旧难以掩饰它在主线故事上的苍白贫瘠。但是关于被大骂的女主角事件我反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toz本来就不是卖人设的游戏。倒不如说，在这样一个故事和史雷这样一个人身上强行安插一段爱情，难道不觉得生硬别扭吗？反而是艾丽莎DLC所表达出来的那种含蓄而后豁达更为符合这个游戏吧。
tob的缺陷在我感觉不是很多。我整个游戏玩下来唯一感到不舒服的是支线剧情的安排过于集中和繁多。明明一路上主线和支线一起推进，到了最终迷宫前依旧在大地图上一口气多出一大堆绿色感叹号。全部过完以后再看一遍全地图，发现又多出新的感叹号…这样刷了好几遍才刷完。结果走通最终迷宫在最终boss门口再刷一遍大地图时，发现还有新的感叹号…当然，这些支线任务大都非常有趣，但是给主线剧情一种撕裂感却是免不了的，这种感觉一般是在欧美沙盒游戏上才会出现，却出现在了一款日式RPG上。不过说到底这也不算是绝对的缺点，还是见仁见智了。
五、结语

史雷的故事结束了，薇尔贝特的故事也结束了，但是我不知道格林伍德的故事有没有结束。我还想看到更多，我想看到阿瓦隆之调律时代中天族的伟绩，也想了解异大陆入侵的黑暗时代。但是我更怕传说的故事止于格林伍德大陆，失去了创新。但是不论怎样，喜爱日式RPG的心是不会变的。
在拉斯顿贝尔的星空下，史雷笑着对米库里欧说：
只要我没有忘记，梦想就不会消失。

感谢阅读。

 by 勺修亚     2016.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