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圣夜话白学：《WHITEALBUM》，弹指30年的都市人间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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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多年以后，面对平安夜斯特拉斯堡白雪覆盖的教堂，冬马和纱将回想起，曾经的三人在峰城大附中学园祭上，合奏《WHITE ALBUM》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终于还是下起来了

这片纯白，果然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雪，将一切掩藏起来

痛苦的事情，悲伤的事情

还有，那无法正视的事实

我们只是被孤零零地抛弃在

眼前美丽又广阔的纯白世界里

不久的春天

所有的惩罚，都与积雪的融化一同降临
本文内容配合歌单呐，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了呢 观看，效果更佳~
一、引言
5年前的2011年12月22日，《White Album 2》（以下总称为《WA2》）终章正式发布。2016年的圣诞节，也正值《WHITE ALBUM》（以下简称《初代》）中的故事（1986年冬）发生30年之后。

而续作《WA2》，严格上说，并非一个完美的故事，甚至不算是一个剧情完整的游戏——在官方的设定中，它是没有所谓的“真结局”的，到最后还有一条类似于腰斩的线路——然而就是这样一部如断臂维纳斯般的作品，让两个虚拟的人物形象——冬马和纱和小木曽雪菜，在galgame历史上无先例地丰满了起来，进而成为了新一代“党争”的代名词。
二、绮梦易碎冬已至，奈何独恋雪落时—《初代》与《WA2》不得不说的故事
1998年5月1日，《白色相簿》初代（以下简称《初代》）由AQUAPLUS 旗下的游戏品牌leaf会社发布。在丸户失明所言的那个“不景气”的年代，《初代》这样一款讲述昭和泡沫经济时期偶像歌手恋爱故事的游戏，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玩家的兴趣，因此也并未引起太多轰动。
和Leaf会社前后的作品比较，《初代》远没有之前《雫》和《痕》那样创造“视觉小说”系统、讲述电波系和民俗学物语的开拓性，也没有之后《To heart》纯情恋爱剧一般受人追捧。相反，其复杂的日常攻略更像是elf《同级生》和Konami《心跳回忆》蹩脚的效仿者，不合理的多重线路和复杂的好感度设置，将原本优秀的故事展开切割的支离破碎。

然而是珍宝总会有人赏识。1998年，还未进入美少女游戏业界的丸户史明，出于对leaf会社“Visual Novel”创作方式的向往，在《初代》刚刚发售的时候就入手了这款游戏，并且深深被《初代》的剧情所折服。

2008年，借着所属的企划屋参与Leaf社《Tears to Tiara》合作的东风，已在galgame业界打拼将近十年的丸户史明，向Leaf社提出了“在《WHITE ALBUM》初代世界观基础上写一部续作”的企划案，并获得了leaf社长下川直哉的赞同。

因此，《White A  2》系列从诞生之初，其创作目的就是“为了做出《WHITE ALBUM》初代的感觉”，因此在角色属性、故事发展、主题氛围上都与《初代》有着极其相似之处。若能联系《初代》，对于《WA2》的情节尤其是CC线的情节，会有更深刻的“即视感”：
——比如在主要人物关系上，《初代》和《WA2》中，都存在着在大学期间，强颜欢笑、彼此说谎的恋人——这也奠定了游戏整体的美术风格，不可能是像《To heart》恋爱喜剧一样的萌系画风（如粉发、呆毛之类的都很少出现），而是类似于《天使不在的十二月》压抑的致郁类型（头身比变高，配色变成黑白相间）——以潮湿的冬天为舞台，阴暗而沉静的角色形象，朴素的统一设计，比起角色的可爱感，更注重日常感和周围的气氛。

“穿着羽绒服牛仔裤的遥，穿运动服的美咲（以上角色均来自《初代》），那种具有生活感的平凡装扮最棒了，充满昭和（1986年）时代的感觉。”（引号内斜体部分摘自《White A  2》相关作品访谈中丸户的叙述，下同）

——比如从内容上，《初代》也是美少女游戏中，为数不多的在“男主角出场时就有女友”这样设定的作品之一，而这种设定，对于丸户作品中“男主必有一个或几个具有特殊回忆的女性，即前女友角色”这种设定套路，不无影响。而在这种背景下，要将美少女游戏这样的“攻略类”故事进行下去，必然会伴随着男主的出轨。

“主人公的随波逐流——不单什么都做不到，也没有抵抗的意识。《初代》中所有的角色，无不是心里非常纠结，一边说着「不能这样」，然后又一边越陷越深，但大家都是善良的人——所以在《WA2》里，主人公春希在陷入泥潭的时候也会考虑如何令状况产生改变，并且采取行动。但是越想要努力改变状况，却反而让众人越陷越深。”
——再比如，《初代》以森川由绮和绪方理奈，两位从事音乐演艺事业的女性偶像歌手为中心，也就是所谓的双女主角；在《WA2》中，这两个位置则由“KTV小公举”小木曽雪菜和“钢琴天才少女”冬马和纱替代，仍然是音乐相关，仍然是双女主角。

而在一些重要情景中，《WA2》通过 《初代》 的音乐，如VOCAL曲「WHITE ALBUM」「SOUND OF DESTINY」「POWDER SNOW」，BGM「FILL YOU」「聖夜」「WINTER VACATION」等，不断强调了《WA2》是《初代》之后世界发生的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WA2》中雪菜喜欢《初代》的由绮，而和纱则是绪方理奈派——游戏中大多数人和多数现实中的玩家，都是绪方理奈派。

当然，《WA2》不只是继承了初代的优秀风格，同样还有丸户以往作品的影子。

例如，《初代》中没有关于大学之前，男女主人公如何结成恋爱关系的描写——在《初代》1998版本的开场，就是与“女友”森川由绮的出会，得知了女友出道成为偶像歌手的事实——至于男主藤井冬弥的高中回忆，在《初代》2009年的TV动画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补完。（有一种说法是《初代》的TV动画剧情比游戏本身要更好，笔者对此深以为然）

而在《WA2》中，北原春希高中时代的故事，则是通过IC线，完美的展现了出来——依笔者个人浅见，虽然《WA2》CC线存在腰斩情结，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但是《WA2》IC线，却是可以作为“日常系剧本创作教科书”一般的完美存在，各种伏笔铺设相当精妙，基本上达到了“一句台词一段戏”的境界，以至于坊间有一种观点是CC的评价不如IC，原因之一，或许就是CC的情节展开，是“完全建立在IC的剧情张力，也就是「回忆」之上”。

三、围绕着你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温柔一些—丸户史明的行文与角色艺术
“有关回忆的情节，在我的作品里都是至关重要的组成。把IC作为独立的章节拿出，是因为我个人至今为止的手法，似乎让（熟悉的）玩家感觉有些审美疲劳了。但是回忆本身我却不想整个去掉。那么，作为回忆的部分，不如干脆直接拿到最开始吧，而且这次作品里，回忆作为伏线起到很大的作用，同时也是与女主角相关的情节，自然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结果IC就这么诞生了。”
只要打开过《WA2》游戏的人都知道，IC线的开场，就是IC线的结局——用倒叙形式，表明IC线的主题，实际上是“对高中学园祭的日常回忆”。

和许多“为编段子而写日常、后期依赖超展开”的galgame不同，丸户作品中的人物日常对话，是很值得一番研究的——这大概也是诸多“白学家”诞生的原因之一。

而作为情节展开的重要组成，IC中的人际关系，同样体现在日常交往的言辞交流中，又通过春希第一视点的心理活动，以及之后发售的特点小说进行补足。从这一方面来讲，《WA2》的文字属性，更接近于传统文学舞台剧而非游戏。

人际关系和心理活动的复杂性，必然会带来角色性格的多变（同一个人扮演不同的角色），比起以往单一性格的“幼驯染”“三无”“傲娇”，丸户笔下的女主角们，更像是“活生生的人”。

因此，读丸户的作品，就如同读一部电影剧本，从一句简单的台词中发掘出很多作品之外“细思恐极”的东西。或许丸户史明本人无意而为之，但是，在操控故事全局的基础上，能够想到在细微之处着力，没有一定的积淀和阅读观影量，自然也就不会有如此的文笔掌控力。

事实上，丸户在影视作品中所获取的灵感也有很多，例如《青空下的约定》大小姐线某段剧情借鉴了《十二怒汉》，藤村静线借鉴了望月智充的《听见涛声》，诸如此类。而在《WA2》中，也有着另一部望月智充监督的作品《橙路:再回到往日》的影子。

“对先行作品的致敬，八成也是有的吧。说起意识到的作品，还有个更接近原点的呢——「きまぐれオレンジ☆ロード」（《橙路》）的电影版「あの日にかえりたい」（《再回到往日》）这部作品。作为描写三角关系结局的动画，可以说是古典的名作了。说到有所借鉴，不如说《WA2》汲取了这部作品的走势。那场雨中，一直等着恭介的小光，而主人公明白这一点却仍然无视的剧情——只是回想一下就觉得胃痛了（笑）。真的是棒透了！望月导演那种风格的工作，我真的很喜欢。”
而对于另一部三角恋题材的Galgame优秀作品《你所期望的永远》，丸户的赞赏和借鉴之辞也供认不讳。

“从学生时代的情节开始，一直发展到数年后未来的三角关系，构造上似乎与先行的一些作品类似...恐怕大家都想到了同一款作品（《君望》）吧（苦笑），但是从构造的意义上说和《WA2》还是有相当大的区别。那款作品把最具冲击性的“机关”放到了最序幕的部分，那自然也很好，而本作的情况下，这个“机关”，也就是coda的存在，则是一直藏到了最后——顺带一提，那个无法选择去音乐会的选项，也是为了隐藏Coda中和纱的出场哦。”
这种情况也反映出，现实主义的作品，因为无法使用“幻（nao）想（dong ）”这种万能写作工具，往往会存在许多套路化的东西。
——比如情节，无论是与情侣仅隔一墙的出租屋、被男主“诱拐”上街的变装女仆，或者碰巧撞见的偷腥现场、因男方失约孤独等待的绝望主妇（雾），还是车祸、白血病等生离死别的情节，都是丸户作品里可见的桥段。

——再比如角色，即使像丸户这样熟练，为女性角色多面化投入了许多心血的作者，在《WA2》中，自然也不可能像冈田麿里在《君望》做的一样，凭空创造出一个可以进行情节超展开的病娇，也不可能写一个无法用台词构筑形象的三无少女。
所以，在《WA2》中，可以看到对于《初代》中几个配角的形象解构：
——泽仓美咲的身份（大学话剧部成员）+筱冢弥生的色气=和泉千晶

——泽仓美咲的性格（治愈型御姐）+筱冢弥生的职业感=风冈麻理

——观月麻奈=杉浦小春（这个可以直接划等号，可爱的后辈角色）

——河岛遥=？（无，因为丸户自己承认“最不擅长无口角色”）

——七濑彰=饭冢武也（同为死党，然而丸户的本意是“创造一个不同于彰的角色”）

——绪方英二=雪菜的父亲+冬马曜子（来自上一辈人的压力，角色成长的引路人）

实际上，对于熟悉丸户以往作品的读者，或多或少都会意识到：丸户作品中的女主角形象，一直以来都是类似于定式型的。
以下为笔者个人总结：

丸户作品女性角色进化论（这里仅以丸户在批评空间中评分较高的三部作品《女仆餐厅帕露菲》《世界最NG的恋爱》《WA2》和轻小说《路人女主的养成方法》作为样本）：

【丸户系（qin）女（nv）主（er）】：风美由飞（女仆餐厅帕露菲）→小木曾雪菜（WA2）→加藤惠（路人女主的养成方法）

【前女友】：夏海里伽子（女仆餐厅帕露菲）→香野麻实/阳坂穗香（NG恋）→冬马和纱（WA2）→霞之丘诗羽（路人女主的养成方法）

【心机/诱惑型角色】：凉波絣（女仆餐厅帕露菲）→天城夏夜（NG恋）→和泉千晶（WA2）→冰堂美智留（路人女主的养成方法）

【执着的元气JK】：雪乃明日香（女仆餐厅帕露菲）→阳坂美都子（NG恋）→杉浦小春（WA2）→波岛出海（路人女主的养成方法）

【治愈型御姐】杉泽惠麻（女仆餐厅帕露菲）→香野麻实（NG恋）→风冈麻理（WA2）

【金发（？）傲娇的大小姐】花鸟铃爱（女仆餐厅帕露菲）→泽嶋姫绪（NG恋）→柳原朋（WA2）→泽村英梨梨（路人女主的养成方法）（有关于柳原朋的“傲娇属性”，可参照以下广播剧）【链接】

甚至女配性格和故事都是一脉相承的：

【和某一位女性角色是姬友，后因为恋爱问题闹翻最后和好】长谷川伦子（NG恋）→矢田美穂子（WA2）

【运动型女汉子（？）始终站在女主旁边，监督男主的出轨行为】本田真鹤（NG恋）→水泽依绪（WA2）
慢慢沉淀的角色典型，与由台词铺垫开来的伏线编织成网，形成鲜活的人间群像样板剧，达成温柔现实的最终END，就是丸户式作品的招牌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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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充分体现在CC共通线上，春希为开樱社写冬马专访的稿子，同时其他角色因机缘巧合播放学园祭的录像之时，配合《届かない恋》响起时的蒙太奇手法，各种角色悉数登场，配合春希对冬马的回忆，将高中的“春希”（杉浦小春，武也所称的“小春希”）、大学时代的春希、社会人的“春希”（风冈麻理）联系交互于同一时空下。通过“个人成长”的要素，将角色所承受的那种无法挽回的情感，深刻的传达给了观众，这一幕足以称得上是视觉小说领域迄今为止最为出彩、也是最为现实的演出之一——当回忆袭来之时，无论是作者、角色还是读者，谁都无法抵御。

四、传达不到的爱恋——《WHITE ALBUM 2》的角色矛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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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另一方面来讲，读者对于作品中的“带入感”，就是从多重剖析的角色性格中，找到所认同的价值观（为自我or为他人）反映。而现实主义作品的魅力，就在于对人物角色的解构。

如果再对《WA2》进行深入探讨，还可以从“角色的矛盾性成长”找到很多值得发掘的地方（以下内容含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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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马的角色矛盾在于——知道怎么面对自我，却不知怎么面对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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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冷傲的大小姐，本来应成为角色各方面都优秀的高岭之花，却因为反抗现实、学业太差沦为“教室里的冰山”，老师和同学都因为“厌恶”非“敬畏”而疏远的对象——自然，这也和曜子所言“我们母女都有能够轻易毁坏普通人生活的能力”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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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希对冬马最为直观的评价就是“任性”——任意满足自我的欲望，嘴上说不要，却还是很诚实地顺遂自己的心愿行事。这种性格直到五年以后的Coda线都没有任何的改观，反而因为冬马曜子的骄纵，对于春希变得愈发依赖，以至于最后角色失格，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任性而牺牲掉了所有其他角色的幸福，如同《WA2》PS3版本的副标题所言，“幸福的另一侧”，必然会伴随着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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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大多数玩家都能注意到，在Coda的冬马TE和冬马NE（即所谓“浮気线”）中，存在一个重要的剧情分歧点，那就是冬马怀抱春希，在冬马居所的地下室夜谈的那一段。在这段剧情中，冬马从春希口中得知了自己身为春希初恋的事实，然而春希当初喜欢她，只是因为“贪恋她的美貌”——这段对话可以说直接激发了冬马的独立人格，认清楚了自己这段感情的事实，而五年后的春希，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想要成为帅气男生”的春希，自己拥有的过于“超现实”的力量，也无法守护住自己所爱的事物。随后，就有了“向过去诀别”的雪地CG，冬马仿佛又找回了那个当年在钢琴教室与春希凛然话别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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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菜的角色矛盾在于——知道怎样面对他人，却不知怎么面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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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邻家的乖乖女，按照以往GAL的设定，应该是那种每天叼着面包片，来叫男主起床、负责治愈卖萌的青梅竹马系——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高岭之花”的角色，被周围的同龄人疏远，如同辛德瑞拉穿上了一双并不属于她的水晶鞋，虽然登上了她所向往的舞台，最终却被心中另有所属的“骑士”冷落，又因为传统家庭教育中“为了大家能够幸福”的观念影响，只能依靠“自我牺牲和成全”来维系三人折衷的暧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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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CC的千晶和小春线中，可以看到雪菜对于其他女主角的行事的鼓励——“如果春希能得到幸福，那么即使不和我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凭借这一句话就赢得了许多（将自己代入春希男性主观角色的）雪菜党的情感共鸣。实际上，这种选择对于自身的情感需求，是相当不诚恳的表现——爱情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自私的；倘若为了爱情而放弃其他一切，包括自己，必然会连同爱情都丧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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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Coda 冬马TE中，坚持CC线中放任政策的雪菜，仍然深陷在不断否定自己的怪圈中，只能看着春希和冬马走上不归路；而在雪菜TE中，具备CC线中所没有的预知感和决绝行动力的雪菜，在春希迷茫的时候及时出现在春希面前，单刀直入冬马所在的宾馆，勇于面对自己的真实心理诉求，并将“我更爱自己，所以不能让冬马带走春希”的愿望传达给春希，三人迷局也就随之迎刃而解，故事也就到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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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以看出，在整个《WA2》的线路安排中，玩家做出的选择，很多时候不代表男主春希的行动，而是通过“好感度”隐藏在女性角色的行动中——通过玩家的选择行为，能够让以雪菜为主的女性角色们，在长达七年（IC到CC是三年，CC到Coda是两年，Coda ED后日谈都是在“两年后”）的漫长拉锯战中，摆脱滞步不前、自我折磨的怪圈，得到身心的成长变化（浮気线同理），这才是《WA2》玩家们真正想要看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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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Coda中的完美结局，即三人合奏《時の魔法》、雪菜接受春希求婚结局达成的那个夜晚，根据游戏中的时间安排，正值2013年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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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時の魔法—《WHITE ALBUM》系列作品的社会时代氛围
2013年，《WHITE ALBUM 2》由SATELIGHT进行了动画改编，丸户史明本人也参与其中，担任系列构成（总编剧），将游戏台词改写为动画剧本。虽然这次动画化行为不能说是失败，但相对于游戏本体的高评价而言，改编的质量和反响，显然无法与之相匹及。
“动画这东西，无法表现出想象中一半的东西。这就是动画的陷阱吧。虽然动画中也可以做出表情变化的场景，但是和游戏的文字相比，能够提供的情报量还是过少了。既然特别的动画化了，用文字来表现的话实在是有些不是情趣了。对于一个完全没有参与过动画剧本制作的人，这样的事情显得有些过于勉强。”
究其原因，在本文之前也讲到，《WA2》的剧本文字，更倾向于文学，其中含有的大段长句对话和复杂的心理描写，很难通过20分钟一话的TV节奏表现出来。这是《WA2》一类视觉小说作品本身的魅力，也是局限性所在——即使玩过游戏本体的人，也很难用几句简单通俗的、快餐化的语言，向更多未接触过该作的吃瓜群众，将其中复杂的人际关系完全展现出来，就如同本文也只能进行片面浅显、断章取义的探讨，“不足为外人道也”。
有趣的是，2016年初，在国内的ACG文化圈内，忽然引发了一股“白学”风潮——起因是LGA舰娘QQ群中《WA2》玩家引用某位民国文豪的名言，加入与《WA2》相关的四字（敏感词），被禁言后遭截图，在微博等社交平台上被大量转发，又被随之而来的哔哩哔哩萌战“友谊赛”的投票环节推波助澜，紧跟着，许多并没有玩过《WHITE ALBUM 2》游戏，甚至动画也没有看过的吃瓜群众，都利用“四字箴言”来进行自嗨式的表达，或者利用站队问题而对持不同看法者进行言论攻击。

随后部分《WA2》受众又将部分游戏台词、动画台词截取，制成表情包，或者利用玩梗的乐趣，将不同的社会话题事件套用其中，大量的刷屏行为，也激起了吃瓜群众“打死白学家”的口号。

“白学”行为，本质上还是建立ACG圈亚文化戏仿（Neta,即玩梗）和表情包二次创作的基础上，其中的许多人，或许只是在宣泄个人情绪，并非关注作品本身。至于“白学”的内涵是什么，许多人根本不感兴趣——如今“白学”的话题略有退潮，吃瓜群众玩“白学”表情玩腻了，接着又去追逐下一个热门话题，如此而已。
当然，即使是负面的讨论，某种程度上也有利于作品本身知名度的提升，虽然并不能为原作者带来任何有利影响，同时也给真正喜欢《WA2》并进行认真解读的人，带来了困扰。

只能说，如今国人在ACG文化主要宣传渠道上还是存在缺陷，同时由于自媒体的泛滥，在传播过程中必然会存在错误导向和曲解，进而使流行文化变质。

而流行文化本身，就是一种玄学。究竟是喜欢“喧哗与骚动”的假象，还是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对于吃瓜群众而言，无非是各取所需。

以《初代》为例，藤井冬弥、森川由绮、绪方理奈的三角关系，樱花少女团中假装“未成年”的成员们间的内斗，以及动画原创的在舞台上替玛瑙假唱的少女，都是类似于“泡沫”一般的流行偶像文化之下被掩盖的真实。毕竟有时候，现实的走向会比虚伪的戏剧更夸张——而创作者所能做的，无非是在调查中获取发言权，将现实中的表象去伪存真，通过自我浪漫或残酷的叙述方式将其展现给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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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30年后的如今，又与《初代》中描绘的浮躁泡沫年代有 分别?无非是多了社交网络和无线通讯设备——然而，《WA2》CC线中，雪菜和春希彼此之间发了上百条短信，也无法让距离感哪怕缩短一点点。
六、终章·浪漫与现实交织的旋律
“所有的人都没错，都只是为自己有利而行事。最终所有虚假的表象，必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白于天下，而说谎者，终将因之前空口无凭的承诺而付出身心的代价”——《White Album》系列作品所传达出的重要思想，就在于此。
而《WA2》到最后所表达出的观念，无疑是“是否愿意走向极端的浪漫，为了不顾世俗的爱欲而放弃一切，还是回归现实，走向美好与安稳的小确幸？”

丸户史明也并非单纯为虐而虐，也有在《WA2》中体现训诫的意图。

“学生时代的爱情和社会人的爱情是不一样的。我不希望角色们转嫁责任。说实话，学生时期的一见钟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分手的方式再残酷，也因为是学生而能够得到原谅。但是成了社会人就不能这么干了。不但要亲自背负对方的一切，更不能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

现实中的我们，是否为了某样东西，曾试图放弃过现实中的一切？

选择了和纱，就意味着抛弃了之前所有的社会关系。

选择了雪菜，就意味着安定，拥有了现世中的所有幸福。

安定，就是意味着最终的幸福本身吗？

或者说真正的意义，不在于幸福本身，而在于追逐幸福的过程呢？
相信对这个问题，我们终会有自己的选择和取舍。

而如今的我们，之所以会被游戏中虚拟的人物命运所感动，将自身的幸福理论寄托其中，大概因为——这就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浪漫吧。

galgame（包括许多除PC外的其他游戏主机）玩家，多半站在从青春期走向成年社会人的门槛上，或者已经在社会中浸淫了许久。

在充满泡沫、一切都讯息万变的时代，当我们对社会有太多无法传达的诉求，我们便会将其寄托于文学和游戏。

等到在社会上经历了一番，见过了不同的人和事，回头再看《WA2》，还有和《WA2》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想必又会有另一种心境吧。

人生如同一本相簿，一张张白色的页面由回忆填满。

人生也如同一场游戏——与其说是喜欢上这部游戏的结局，不如说是享受游戏的过程本身。

去做吧，哪怕只剩美好的回忆，也总比一无所有来的要好。

即使凛冬将至，春天也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