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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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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收看整点快报，现在是20时整，今日南城区和东城区将会进行除霾作业，请户外工作人员注意防护，以下是一组焦点新闻：
铁岭联合机械集团将与东西伯利亚自治州政府合作建立一个大型核电站，年发电量预计4520亿千瓦时。据悉项目具体建设开发将由东北联电牵头，58家公司共同合作，工程款项预计700亿信用点，带动当地约4500个就业岗位。
国家信用规范部将进行第五次全国信用普查，本次普查将分为三个阶段，重点将放在西北新兴商业区以及东部国际综合产业区，本次普查将加大对移民信用指数划定的规范力度，确保‘一张移民卡，全国通用行’。
佐藤—斯科特工业的第一家月球度假村‘越星’将于7月25日举办剪彩仪式，该度假村占地39公顷，具有雨林，海洋，草原等多种气候，且具有目前月球最大的无重力高尔夫球场，‘越星’度假村为第一家美洲企业建立的月球度假设施，打破了美洲企业在月球建设项目的空白。
下面将是经济新闻，我们下一个小时再见。”
“你把电视关了。”
“开着电视吃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在小学以前不就是抱着电视捡食，然后被爹妈胖揍一顿么？”
“第一，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小时候看的更多的是智能手机，也就是现在非洲流行的那堆砖头。第二，一个上小学的孩子是盯着电视不是抱着电视。第三，那叫‘挑食’不叫‘捡食’，如果你的中文还是这个水平，我就给项目经理作报告，让你重新参加一次汉统考。考试不及格的话你就滚回你的老家跟袋鼠住一窝吧！”
“啊哈！我们的美女终于说话了！我以为汉阳的那帮工程师没给你安装声音模块你就哑巴了，原来你有声带，人间奇迹！”
她用左手比划了一个中指，尽管小餐馆为了怀旧——或者是没钱——罕见的准备了一个白炽灯进行照明，可是钛合金的手指关节反射出来的光泽依旧是冷冰冰的。她用另一只手推动着一个半球状的手柄样的东西，被一道十字划分出来的屏幕的四块来回切换着画面，有的甚至转到了曝光模式。除了几辆报废的旧式飞行器残骸被除霾产生的降水击打出来的金属声以外，屏幕上没有任何活物，一切太平。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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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那只充满工业气息的手收了回去，用力地握了一下贴近左腰的握柄，“滴”的一声，这个小东西再也不会走火了。回想起来自己陪爷爷看关于枪械的纪录片的时候那个毫无生气的旁白反复强调一把枪要有多少种保险，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人粗心大意把枪搞走火，再看看现在的指纹上锁，就算是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给一个智商尚未开化的猴子用，这把枪也不会打出半颗子弹。完美的未来，不是么？
但是她回头看到莱昂纳德的那个阴阳头，她对这个完美世界的美好回忆全都消失了：这个混蛋自跟她共事开始五年已经借了35万个信用点了，满口说着自己有理财计划还要给老家的亲戚转钱，可是他总能神奇的把按周给的工资按天花光，搞到最后每周五都要跟她说：“嘿，杨，我手头没有现成的信用点，你给我划120个，我去买包烟。”
还不是拿着这一百二去买比特币，然后输个精光？怕不是现在这次回收搞这么久就是因为这孙子身上没钱所以要蹭这顿饭——而且这顿饭蹭得极其尴尬，甚至有点恶心。
莱昂呼噜呼噜地吃着那碗连一片香菜叶也没有的清汤面条，顺手抓起吧台上的一个蓝色塑料瓶扔给了她。
她的左手突然从胳膊上飞了出去，在最高点接住了那个塑料瓶，但是如果眼神够尖的花开看见一条细丝连接着这个金属手和仿生臂。塑料瓶里面是蓝色粘稠的液体，外包装画着几道闪电的图案：
快能电解液蓝莓味 专门解决您的全日供能
下面是一行小字：孕妇禁用
“可惜这里只有一碗面条，”莱昂嘴里塞着东西还要用外国口音说着中文，真要是没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你会认为这就是精神病人的胡话，“否则你也可以坐着吃饭，还有，别这么紧张。现在外面都是脏雨，谁还会顶着这个破玩意出来上门问好？”
她摇了摇头，把放在手柄上的手腾出来开瓶盖。快能的瓶盖有两层，开起来十分费劲，她也是折腾了好几下。然后闭着眼仰着头把电解液喝了下去。
18年了，就算是个婴儿现在也在纠结自己的资格考试过没过了，这帮混蛋却只能想出来把这坨蓝色的婴儿消化物加进去色素和香精。他们就不能想办法搞出来一个用人吃的饭来给人供电的方式么？她吃的最后一次饭还是在食堂吃的大锅饭，对，莱昂绝对是在挖苦她，毕竟部门体检的时候他看到了医生在她的表格里注明了“不建议生物菜肴”，然后这个信用线处于遣返级的混蛋给她推荐了宫保鸡丁味的电解液——结果她吐了一个星期。
她在那件事之前一直以为吃饭是人理应的一项权利，后来康复训练有戒食期的时候她气得从病床上滚了下来——毕竟她以为没了那些食物里的东西自己就会逐渐衰退腐烂，然后变成电动干尸。
现在，除了会对哪怕只是加了盐的混合着水的面粉加工物产生冲动以外，其他都很正常，自己还是活得好好的。对，完美的世界，完美极了。
“吃完没有？”
“快了。”
”别忘了把餐具销毁掉，把你呆过的地方好好清理一遍，就算你有十几个身份但是就从这里的一丁点生物样本就能看出来你是汉阳的雇员。”
“不就是喷灯点了么？”莱昂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拿出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对桌子仔细地开始扫描，“以前这帮日本人骂你们山寨抄袭，现在你们骂他们侵犯专利，风水轮流转啊。”
“他们要是有大把的稀土也不会气得跳脚。”她跨过地上的一条腿，这条腿的所有者右眼以上全是肉末，为了控制他的眼球不掉出来她还得特地扶一下对方的脑袋，“还有一个小时我们订的头等舱就自己开走了，没有及时回公司报告可是没有奖金的。哦，对了，你已经五年没有年终奖了，这辈子也没有。”
“杨，去你大爷。”莱昂把那个长条按了一下，扫描的区域变成绿色，“估计佐藤的新款移植芯片的发布会开不了了，抄谁的不好抄到汉阳的头上。”
“他们怕是忘了汉阳造了，”她又跨过几个七仰八歪的尸体，墙上的血不多，主要是喷溅的各种跟机械和电子有关的液体让这里充满着化学实验室的味道。“我佩服你在一堆尸体里还能如此淡定地吃饭。”
“今朝有酒今朝醉，对吧？你看看我都会这个水平的话了，参加汉统考不成问题，你随便举报。”莱昂小心翼翼的把那个佐藤工业的“明日之星”放进了银色的手提箱里面，起身便要走。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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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她僵住了身子，轻轻地用左手划了一下从太阳穴延伸到眼眶的方块，“隐形的，估计是换班，让你不着急走。”
她轻手轻脚地摸到墙边，“他们的隐形设备有一点噪音，估计还是测试阶段，我大老远就收到了动静，但是除霾的背景音混到一起了，一直没有确定，没有指示之前你先不要动。”她的注意力移动到了身边的白墙，伸出来左手，确定了一下高度之后握拳对准自己面前齐腰高的位置。
“嗵！”
她的机械手直接穿过了砖墙，像是握住了什么，迅速地从被凿出的洞里面拔了出来，她的手里握的似乎是一段黑色的脊椎骨一样的东西，但是方方正正的又像是机械，还黏糊糊的。
接着她右手掏出之前上了保险的枪，枪口——或者说是喇叭口戳着枪，扣了三下扳机，这头是没什么事，但是隔着墙那头却是重物砸到金属上的巨响。
她顿了一下，连忙出门，外面还在下着黑色的雨，泥地里有一个被之前的冲击波打翻的家伙，身上的隐形衣因为电压不稳一直在闪动，他试图爬出这个泥坑，但是他缓慢的爬行被她跺在脖子上的一脚终结了。她又跺了两脚，或者是为了确认人没活着，或者是想起来了什么。她的表情并没有改变太多，可她就想做这个动作证明些什么。
“有生目标完全清除，暂无机械目标警告！”她对屋里的莱昂喊道，“55分钟！绩效考核降级！”
莱昂在屋子里嘟囔了几句，接着急匆匆地跑出来，“又他，不，天杀的又不是人样了！”他头顶手提箱，对着这个站在雨中警戒的女人竖了个中指。
远处冒出来两段光柱，照到了她全黑的衣服。电子显示的面料显示出来一块红底白字的胸牌。
杨雪 公众事务服务部
汉阳工业 东部分区
杨雪按了一下突然震动的耳机，“汉阳工业感谢每一位员工的竭诚付出，本次公众服务绩效考核。综合盈利额：5683457信用点。业绩评价：A-。
恭喜您升职为项目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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