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绣春刀2：修罗战场》看大明“锦衣卫”

本文系用户投稿，不代表机核网观点
最近，一部《绣春刀2：修罗战场》的上映，简直把国产武侠片应有的水准表现地淋漓尽致。拒绝“娘炮”武侠，招招硬核至极！意外的是，这部续作并非承接第1部的剧情，而是属于第1部的前传作品。你会在里面了解到男主沈炼这个人是如何当上锦衣卫，又是如何成为朝廷内部斗争的棋子。看完这一堆主线剧情后，很多人都会有一种感慨：这个世道下，锦衣卫怎么活的如此窝囊？下面，结合影片内外来聊聊大明皇朝锦衣卫的那些事，你就会明白了。
锦衣卫的产生

早在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在世的时候，为了加强皇权统治便开始实施禁卫军改革。而当时的军队编制是以“卫”和“所”划分的，老朱要求挑选一些身材健壮的将士组建成了十二支亲卫军，史称“上十二卫”亲军队！专门负责护驾左右及宫禁治安的。而卫下所设的便是我们在影片中都能常见到的“千户所”、“百户所”这种以“所”为编制的小队伍。后来由于老朱疑心比较重，开始担心王公大臣中有没有对自己不满，甚至起造反之心的人。于是乎，便把上十二卫中的“锦衣卫”给单独拉出来，授予掌管缉捕、刑狱之事的权力。并直接由皇帝指挥，不受政府司法部门管辖。其根本目的是为了监视、侦查官民的不法行为。他们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且直接审讯不用公开。简单来说，就是属于皇帝身边的特务机构。
武器与装束

在《绣春刀2》中，沈炼一出场的当差官职便是锦衣卫百户大人（相当于正六品官位）。再回想第1部影片中，沈炼不过是一个总旗（正七品官）。显然在新片中，他经历了某些事情最终还降职了。不过甭管职级高低，在那时候沈炼及一帮兄弟走在大街上，普通老百姓看到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立马就能认出这是锦衣卫出动了，并且都会躲得远远的。为啥如此受大众熟知又忌惮？因为在更早的时候，锦衣卫还没有变成专门的“特务行动者”，他们主要是皇帝身边的侍卫队和仪仗队。皇帝经常会出宫祭祀或巡游，而锦衣卫本身就有护驾职责。出城散播消息、御驾前开路、沿途巡视这些工作可都是锦衣卫的活。所以，民间老百姓可能没见过皇帝的真容，但身边随行的锦衣卫绝对是再熟知不过了，而老百姓往往就是凭那一身装束来辨认出锦衣卫来的。那么飞鱼服+绣春刀真的就是锦衣卫的标配么？

从《绣春刀2》剧中我们可以看到，几乎所有出场过的锦衣卫都是身着飞鱼服，只是职级不同颜色会有差别。但真正历史上并不是所有锦衣卫都能穿的，得有一定品级才允许。一般来说为3品以上堂上官的大红朝服上纹有飞鱼，也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中最高职级）。飞鱼服这种是属于皇帝的赐服，与蟒服、滚龙袍是类似的性质，象征着权力。但往所单位下属的大将军和校尉级别锦衣卫，身着的服装基本上与普通士兵是一样的，盔甲、圆领甲、罩甲等款式都会有。飞鱼服本身是个比较大的范畴，只要是装饰有飞鱼图纹的衣服都可以叫做飞鱼服。而图纹可以包含在过肩式、补子式、曳撒式等各类款式衣服中，并且不会固定颜色，如圆领乌纱帽纹有飞鱼补子亦可称为飞鱼服。片中沈炼所穿的服装可以说是融合了明代改版罩甲的版型与飞鱼的图纹。

另外一方面，这部电影的名字就是根据锦衣卫常使用的武器—绣春刀得来的。拿沈炼使用的绣春刀·雷切来说，它的原型就是“雁翎刀”。其刀身为雁翎状，狭长略弯，锻打流水纹，便于携带，不仅利于步战，也适用于马战。而历史上的绣春刀本身是属于礼仪用刀，也是一种赐刀。皇室之所以会将其作为锦衣卫的佩刀，也是代表着皇帝的颜面，一般在大型巡游和祭祀时会标准佩带，而日常中使用绣春刀并不多。我们从《大明会典》中祭祀太庙的一小段就能看出对绣春刀的描述：“本卫堂上官、服大红蟒衣飞鱼、乌纱帽、鸾带、佩绣春刀。千百户、青绿锦绣服，各随侍”。那么这样一来，锦衣卫真正常用的武器是什么呢？其实大部分依旧是传统冷兵器，包括刀、枪、斧、钩、叉等都会有，什么用起来顺手就用它。就像片中的沈炼除了善使绣春刀之外，还会用到一柄三连发的短弩，特别是在追击目标时起到了关键作用。还有男二号裴纶常用的铁棒和影片结局出现的长枪都是他比较顺手的武器，只要能干倒敌人就是王道！

我们再把目光转移到电子游戏中，国产武侠游戏里面也有着很多关于锦衣卫这个职业的设定。拿《九阴》中的锦衣卫校尉来看，这身装扮是非常接近飞鱼服曳撒形制服的，只是这个角度似乎看不到其所持武器。并且从腰间还可以发现有一枚铜制身份腰牌，历史上因为皇宫门禁森严，必须持证出入，而腰牌会刻上姓名和职务，这便是出行的证明了。还有一款主机玩家比较熟悉的游戏—《九阳神功》，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一个巴掌拍出十八条龙”！这游戏中有两位武将都是锦衣卫，一个是副指挥使皇甫遥，另一个是红旗总旗轩辕狂狼。并且轩辕还是皇甫遥的得力下属，跟随左右为其效命。从人设来看，皇甫遥身着的服装与《绣春刀2》中沈炼所穿的是比较接近的，不过他拿的武器则是一把非常霸气的大刀。而轩辕狂狼看起来身着的是锦衣卫圆领甲，手持两把刃轮半遮面，非常具有特务行动者的感觉。这样看来，“飞鱼服+绣春刀”这个设定也并不是所有锦衣卫作战时的标配了。在影视剧、动画及游戏中经过艺术加工后，你是很难看到原汁原味的锦衣卫形象的。
神秘恐怖的“诏狱”

在文章最前面有提到锦衣卫是属于皇帝身边的特务机构，那么他们的行事手段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们先来看看《绣春刀2》开头的一处情节：因沈炼下属小旗职位的殷澄在酒后失言讽刺了厂公魏忠贤，恰好就被魏阉的外甥凌云凯（职级比沈炼低，为总旗）听到了，并且还把所有话记录到了无常簿上。这无常簿其实就相当于锦衣卫侦查工作中的笔录，若是乱说话被抓住把柄记下来了，基本上就算是宣判“死刑”了。但这个死刑并不是真正让你死，为啥？来看看殷澄说完话后被抓到的反应就知道了。锦衣卫内部深知上了无常簿的人是绝对逃不掉缉捕的，所以即使身为沈炼的下属，但此时他也无能为力，除非从凌云凯手里把无常簿抢过来烧了。但殷澄却突然地跑了出去，随后就是一场锦衣卫追逐戏，最终在湖下的小船上，还是被沈炼给逮住了。不过殷澄选择了自行了结，并在死前说了一句话：“我不去诏狱！”那么这个诏狱是什么地方？居然能让他宁死也不去！其实这就是个生不如死的炼狱之地！
在后来，明成祖将锦衣卫下设了南、北两大镇府司（初期的锦衣卫是没有的）。其中，负责卫队军纪、法纪的是“南镇府司”，并且设立的时间更早一些，《绣春刀2》剧中的裴纶便属于南镇府司就职。“北镇府司”拥有自己的监狱（也就是诏狱），受皇帝的差遣可自行逮捕、用刑、处决，不受其他司法部门干涉。也就是说北镇府司工作的锦衣卫才是标准的特务人员。他们会打入到王公大臣的家里监视其谈话和行为，有案名成立随即抓获目标一律送往诏狱。那么，他们内部神秘恐怖的诏狱究竟有多可怕？

简单来说，进诏狱的人不会直接处死，而是通过各种酷刑来摧残身体，苦辱至死。我们来看看《明史·刑法志》中对诏狱酷刑的一段描述：“诏狱的戒具狱具，不是一般笞杖杻枷索镣，而是立枷、全刑、剥皮、铲头会、刷洗、钩背、抽肠、断脊、刺心等酷刑，惨状空前。所谓立枷，重150斤，最重者达300斤，令犯人直立木笼内，笼顶即套在犯人颈上的枷板，受刑者往往数日就站死。诏狱最常用的一种丧失人性的酷刑便是剥皮，并且定下了条律，“所擒之人，手足咸钉门板上，取沥青浇其遍体，用椎敲之，未几，举体皆脱，其皮壳俨若一人。”因为诏狱不受其他司法部门制约，所以其他更多的细节很难被史书记载下来，这些都是秘而不宣的东西。在这样疯狂的酷刑中，很少有人能撑到最后活下来的。但《明史·刑法志》中记载的也有几个出狱的，比如受诬陷最终得以平反的杨士奇、李时勉、李梦阳等人。诏狱中的刑罚细节也都是根据部分出狱人的口述中记载的。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如果有贿赂收受，诏狱锦衣卫也不会把刑案做足了。但即使能活着出狱，基本上也会变成缺胳膊少器官的残疾人。这种司法黑暗制度也是反映当时政治黑暗的根据。
被东厂权力制衡

在《绣春刀2》这部剧中，其实没有绝对的好人，有的只是一个个背后操纵的势力和势力前受摆布的棋子们。但最直接的反派总得有个吧，否则就没有矛盾产生的根源，这一切就要归结于厂公魏忠贤了。如此有名的大宦官想必大家应该都听说过，这部剧中你甚至可以看到所有的锦衣卫指挥使重臣对他都是以“义父”相称，而且整个朝野若有人敢说魏阉的坏话，下场就和殷澄一样，绝对难逃一死。除此外，包括本片的女一号“北斋”，因作画《蝈蝈斗公鸡》被认为是暗讽魏阉也被下了格杀令。这号称九千九百岁仅次于皇帝的身份，落得民间百姓中也形成了只知有魏阉不知有皇帝的腐败现象。而且从魏阉的独断专行也映射出了本文开头提到的:“锦衣卫在这部剧中咋活的如此窝囊？”皆因为“东厂”势力的兴起！

历史上，在朱元璋为太子朱标继承大统铺路的时期，因怀疑胡惟庸叛乱，便将这位开国功臣打倒了。此后，再也没有能威胁到帝王统治的乱党了。而锦衣卫的作用也渐渐失去，再加上本身这个机构已经变得过于恐怖残酷，而且知道的秘密也多。于是把锦衣卫的权力给收了回来。还下令把诏狱的刑具焚毁了。从此，特务机构就暂时和明朝说拜拜了（注意，是“暂时”）。但朱元璋的太子朱标非常不幸地于几年后病逝了，故而王储的候选便定为了“建文帝”朱允炆，也就是朱标的儿子。好戏从这里就开始了，再过了几年，朱元璋也死了，于是朱允炆便顺理成章的可以继承大统了吧。但偏偏在他登基后不久，他四叔燕王朱棣开始起兵造反了，这也引发了历史上著名的“靖难之役”。随后，朱棣当上了皇帝，但由于他是属于造反登基的并不是名正言顺的世袭宣召，所以心里难免会怀疑有人对他不满。于是，他又恢复了锦衣卫的权力，特务机构重新复活了！但由于后来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权力大了起来还密谋造反，于是被朱棣处死了。这下朱棣开始仔细思考，当年自己打天下的时候，比较信任身边的太监办事能力和忠心特点，于是决定新设立以太监为首领的特务机构，也就是“东厂”！

东厂成立后，整个大明特务机构也开始有了新的局势。原先的锦衣卫很多人都被调往东厂下面去做跑腿的活了，这下变成了东厂直接受皇帝管辖（与曾经的锦衣卫权力一样），而锦衣卫则被东厂完全压制了。这也为后面宦官开始干涉朝政埋下了隐患。
结语
大明锦衣卫经历了兴起与没落，制造出了很多冤假错案，在民间百姓中留下了极为负面的形象。但同时作为历史上较早出现完整的护卫兼特务组织，为后面的三厂机构（东厂、西厂和内行厂）甚至是满清时期的“血滴子暗杀队”（即“粘杆处”）的成立起到了重大影响。可惜最终是沦为独裁者的政治工具，就像《绣春刀：修罗战场》电影中所表现出的混乱世道一样，其实明朝并非栽倒在锦衣卫的残暴专行，也并非败亡于厂卫的干涉朝政，一切皆因为背后权力与野心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