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的终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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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哥，准备写篇关于赛博朋克的文章，有没有值得一提的点，给两个？” 
“都说烂了，还写个屁~” 
“我TM提纲都写了1000字了！” 
“不如写点儿偏门儿的，霓虹灯，复古，funk之类的。” 
“fuck？” 
“FUNK YOU,BABY~”
赛博朋克类型化
将赛博朋克比作一个义体人并不为过，因为它在诞生之后经历了迅速地强化和改造。摩天大楼和贫民窟、巨幕广告和霓虹灯、黑客和义体人，越来越多的意象被堆砌到这个题材之上，艺术作品扎堆儿诉说着近未来的忧虑。赛博朋克是不是已经快要脱离它原本的轨道，变成一个众多意象的集合体，成为艺术作品引人眼球的噱头？

电影里有种说法，叫类型片。大制片厂开动轰鸣的流水线，一部部相同套路的商业电影应运而生，轰炸着院线和票房。赛博朋克作品至今能获得如此的高评价，跟大师们的对该题材核心的拿捏和不断探索是分不开的。但随着资本的关注度提高，赛博朋克能避免成为下一个类型片吗？

也许有一天影院的宣传语会这么写： 
最新赛博朋克电影《赛婶朋克》即将上映！赛婶儿贾玲为何要从摩天大厦逃离？闪烁的霓虹灯下是谁在搓麻？小岳岳的胳膊腿儿还是他自己的胳膊腿儿吗？黑客能否成功进入大铁棍子医院？捅主任又有着怎样的阴谋？4月1日《赛婶朋克》，惊悚上映~
意象的消失
赛博朋克由于诞生的时间较晚，科技感依然是作品最主要的意象来源。摩天大厦和贫民窟作为一种强烈的意象冲突，很多都取材自香港这种真实城市。独特的历史背景和上世纪的飞速发展，再加上东方元素，简直是赛博朋克的天堂。可如果这些意象的真实来源消失了呢？

1973至74年间，香港警察派出过3,000人强进寨城，铲除寨城内的黑帮势力。寨城后来“绝地逢生”，钢筋水泥房屋如雨后春笋般建成，非法扩建、僭建严重，街道狭窄如走廊。居民用水来自八条公家的水管或水井。由于建筑完全不经规划，寨城环境卫生恶劣。1980年代初期，有推算寨城居有35,000人，而罪案率也比香港平均数字高得多。

九龙城寨的拆除代表着一类意象的逐渐消失。贫民窟和摩天大厦在视觉上形成了强烈对比，是一种高科技低生活的直观体现。贫民窟虽然在许多城市仍然存在，但大都无法同香港一般给人带来如此强烈的赛博朋克气息。

摩天大厦和贫民窟是城市发展的必然结果吗？或者说，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吗？如果不是，如果贫民窟逐渐消失，那么赛博朋克的下一个城市意象会是什么，城市又该用什么来表现暗藏在外表下的阶级冲突？赛博朋克的精神内核是否已经被它的意象所绑架，成了华丽外表下的附属品呢？
意象的重建
赛博朋克描述的是近未来的故事，那么未来的近未来是什么模样？个人飞行器，便捷的义体，这些经典的元素我们至今还没有实现，等到我们拥有了这些科技成就之后，彼时的赛博朋克故事会如何撰写呢？

1944年底美国发表了一篇科幻小说，精确地描述了原子弹的功能。小说当即引起了美国军方的强烈震动，为此展开了一场调查。 
调查结论是，“曼哈顿计划”不存在任何泄密行为，小说中的描写只是作者幸运地“推测”出来的。几个月后，世界上第一颗真正的原子弹爆炸了。

不同于硬科幻对于科学精神的尊重与推崇，赛博朋克这类软科幻的情节和题材更集中于哲学和社会学，其中科学技术也并不是主要的探索目标。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赛博朋克会不断地对它的固有元素进行筛选和重建，越来越多的意象会随着发展而消失，但对于蕴含在意象之中的反抗内核，仍会历久弥新。
乌有之乡
反乌托邦是赛博朋克世界观中的主要背景。奴隶时代奴隶与奴隶主彼此对立，封建时代农民反抗地主的压迫，到了资本主义时代，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成了主要矛盾。在科技发展的未来，赛博朋克将资本对科技的垄断视作了新的阶级对立根源。

正是在这个“美丽新世界”里，人们失去了个人情感，失去了爱情――性代替了爱，失去了痛苦、激情和经历危险的感觉。最可怕的是，人们失去了思考的权利，失去了创造力。

相比其它文学作品对物质文明泛滥后形成的反乌托邦进行的描绘和批判，赛博朋克更专注于科技为社会带来的变化。科技没有给人们时间去适应，迅速地对社会形成了超越式发展，人们像屈从于巫师手中的法杖一样，默默地行走在科技的魔力之中。这魔法举起了一部分人，却抛弃了其它人，社会被科技所撕裂，掌权者高高在上，人们则艰难踱步。这种对比和由此产生的欲望与仇恨，反抗与麻木，贯穿了赛博朋克的始终。
不再纯粹
药物治疗产生的生化人，经过机械改造的义体人，这些存在于未来的幻想其实已经在当下生根发芽。我们从治愈疾病开始，正逐渐开始通过科技改造身体，通过药物短暂地强化身体，生命开始越来越依赖于科技，人类本身正变得越来越不纯粹。这种人类的不纯粹化引出了赛博朋克的另一大核心：探索自我。

No matter how far a jackass travels, it won't come back a horse. 
一头驴子无论走多远，回来时都不会变成一匹马。

——《攻壳机动队》

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是什么？意识，思想，什么才是人类在不断失去物理形态时赖以称之为人的东西？用药物强化躯体，或者干脆用义体代替肢干，甚至连大脑都能被改造和强化，科技让人愉悦的同时，也使人在虚幻中迷失。

下一个蒸汽朋克？
赛博朋克常常将视角锁定在一个系统外的边缘人身上。色情场所、地下医馆和赌场，不法之徒、瘾君子和叛逃者随处可见。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人们，对世界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这种环境下产生的Punk，极具反抗精神。反抗既有的社会体制，反抗当权者构建的社会系统，反抗由此而来受压迫的人生。可是反抗到最后，打破当前畸形的社会秩序之后，人们能得到什么？

答案是新的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从来就不存在乌托邦，每次抗争都是一次打倒旧阶级生产新阶级的过程。也许若干年后会有作家写到：如果义体（或其它）技术没有被发明，我们将会怎样。一如蒸汽朋克，内燃机没有取代蒸汽机的幻想。

“我认为维多利亚式奇幻将大有所为，只要我们能够想出一种适合的集合规范……一些建立在与那个时代相适应的技术的基础上的事物——或许可以把它称作‘蒸汽朋克'’。”

——K.W. Jeter

相比于赛博朋克中对未知的恐惧，蒸汽朋克强调的是人类对未知的适应和进化。它用工业革命的例子告诉我们，科技跃进的大背景下，人类只会短暂迷失，继而便能重整旗鼓，适应新的科技新的世界。

虽然如此，蒸汽朋克的着眼点永远是已逝的维多利亚时代，而赛博朋克则有无数的未来以供戏说。赛博朋克这个题材，也会同每个赛博朋克故事的结局一样，迎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