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句词,相信大家第一时间都会想到那个功败垂成的著名刺客荆轲,这几乎可以说是每一个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然而不被我们熟知的是,在当年吟唱出这句歌词的时候,还有一个在旁边为这句词奏出慷慨曲调的人,他,就是高渐离。
在《王者荣耀》这款游戏中,高渐离是一个血量很脆但伤害非常高的法师英雄,武器是一把大吉他,招数的名字也全是跟音乐有关,形象如同一名摇滚歌手,看起来很浮夸酷炫。这并不是游戏开发团队凭空杜撰出来的,因为在历史上,高渐离就是一名造诣非常高的音乐家。
在高渐离的前半生中,他与“刺客”、“侠客”这些名词毫不搭界,他就是一个技艺高超的音乐家,而他的武器并不是吉他,而是一种叫“筑”的乐器。“筑”这种乐器,外形看起来像是古筝与琵琶的结合体,而演奏方式则类似于扬琴与吉他,就是左手按弦,右手用竹片击弦发声。所以在游戏中,高渐离这个角色被设计成弹吉他的摇滚乐手也算是比较尊重历史了。
在当今中国摇滚界,有一个神一样的超级存在,他就是人称“赵老大”的赵已然,据说赵老大对音乐的热爱达到了一种非常痴迷的境界,经常抱着吉他一弹就是十二小时,期间只喝一瓶酒吃一个馒头,而他在酒吧中随便弹首曲子唱首歌就能让听者感动落泪。而活在战国末代的高渐离,也是一位同赵老大一样的神之存在,《史记》中这样写到“使击筑而歌,客无不流涕而去者。”高渐离的技艺之高超、作品的感染力之强,可见一斑。
牛逼的人物境界都高,想和他们做朋友,并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作为著名表演艺术家的高渐离自然也不例外。钟子期一辈子只能遇上一个知音俞伯牙,而高渐离的一生也只遇上了一个懂他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荆轲。
关于荆轲和高渐离的友谊是怎么开始的,史书上并没有记载,但在《战国策》中有这样的记载:“酒酣以往,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相乐也,已而相泣,旁若无人者。” 能听懂你的freestyle,跟你一起引吭高歌抱头痛哭的人,不是知己又是什么呢?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高渐离在易水河畔的寒风中呕血击筑,荆轲在众人的悲歌中一去不复返。中华文化历经千年,多少经典都消失在风中,唯独这句歌词,如同演奏它的筑的声音一样,慷慨悲凉,击穿历史的帷幕,钻进每一个中国人的脑子里。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荆轲死于行刺的最后一步,燕国在战火中彻底消失,秦王嬴政终于用他的雷霆手段扫灭六国,成为了那个最顶端的男人——“始皇帝”,但他没有忘记荆轲行刺给他带来的羞辱,于是,荆轲的每一个朋友,都成了大秦帝国通缉令上的名字。高渐离也迫不得已收起筑,改名换姓做了一个酒保,但艺术家终究不可能压抑和磨灭自己的天性,在一次次的痛苦难奈中,他终于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因为对于一个痴迷音乐的人来说,无法击筑的生活还不如死来的痛快。
于是,选择暴露自己的高渐离被带到了秦始皇的大殿之上,也许是为了收买人心,也许是真的被艺术所感染,秦始皇赦免了高渐离,但出于防备之心也熏瞎了他的双眼,从此之后,高渐离变成了秦始皇宫中的一名乐师,每次演奏都能博来喝彩,渐渐的,秦始皇对他的戒心也放下了。
在一个我们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的场景下,高渐离再一次为秦始皇击筑,秦始皇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当乐曲声变得慷慨激昂,行将达到高潮的时候,高渐离猛地举起手中的筑,这筑已经不是平常的筑了,而是灌满了铅无比沉重的筑,他将这自己心爱的乐器,连同对亡友的思念和对秦始皇的愤恨一起砸向了那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只可惜,秦始皇实在是个幸运值MAX的男人,他再一次的躲开了死亡的突袭,而高渐离也成了秦始皇阶下的肉泥。
高渐离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让我们再回到一开始的问题,高渐离是不是傻逼?
你说你一个艺术家,好好的练琴不行吗,偏要跟那些个激进分子混到一起,不是傻逼是什么?
你说你一个艺术家,隐姓埋名就隐姓埋名,自己实在憋不住就深更半夜摸摸琴别让人家看到不就行了,偏偏要亮明自己的身份,正大光明的演奏,不是傻逼是什么?
你说你一个艺术家,最高leader都聘用你了,让你不愁吃不愁穿,还给你充足的练习和表演机会,你却偏要想着给你那个死去的朋友、亡掉的国家报仇,不是傻逼是什么?
鸟儿如果只能在笼中歌唱,那这歌声便毫无意义;人如果不能为自己的至交报仇,那活着也毫无疑义。在那个属于诸子百家的时代,一个人活着的最大动力和依靠便是名誉,而这名誉则是建立在信义的基础上,在那个法律非常不完善而又物质生活简单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单纯真挚,一句口头的应许,便是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承诺,即使刀山火海,也一定要做到。
看看战国时代的那些著名刺客们,专诸、聂政、要离、豫让、荆轲等等,他们没有一个人是专业的刺客,也没有一个人是为了高官厚禄,他们付出一切去行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回报一次赏识,实现一个诺言。信任,是他们走向死亡的动力,也是他们能够跟那些高贵的王侯将相一样并立于史书之中的原因。
在我看来,高渐离是中国历史上战国时期的最后一位名刺客,在他之后,中国彻底进入一个思想上大一统的时代,而丝毫不带利益色彩的刺客时代也由此结束,同时,那段侠客遍地、快意恩仇的时期也一并进入了历史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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