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家乡马路扩建,门口的板栗树被砍掉,砍前没人知会我们家。我不喜欢吃板栗,秋天打板栗还老被板栗刺扎脚心,听了也挺难过的,于是琢磨写点什么。毕竟,秋天烤虾米、打板栗、冬天打雪仗、堆雪人、上学调戏小姑娘、周末看隔壁大哥哥打小霸王的回忆,在我短短二十多年经历中显得尤为重要。很有可能它们会一直重要下去,我迫不及待想要分享它们。
以及,我为什么要选择一条看起来和别人并不一样的道路。
一九九五年的秋天,我在江西省的一个县城出生。那会全国都在闹下岗,年轻人前脚被赶出工厂还没回过神,后脚就被人群裹挟着离开家乡,我父母亦是其中一员,这些人在后世有个叫法,外出务工人群。五年级我离开了家乡来到父母身边,在这之前是爷爷奶奶一手把我带大,而我出生的这个小镇承载了我香甜的童年。
“香甜”这个词容易让人联想到路内《少年巴比伦》的开头,我喜欢他的书,读起来能找到童年的氛围。按理说,路内七三年生人,他的青春对应我的童年十分正常,不过仔细想想还是不对劲,一个孩子怎么会对一个小年轻的青春岁月产生共鸣?事实上,直到2005年我离开,我的家乡长期缺少就业岗位,某种程度上,它永远停滞在了水泥厂倒闭的那个年代。
在我小时候,爷爷喜欢带着部黑色收音机去厨房做菜,他叼着沾过风油精的烟(这辈子见到的第一根薄荷烟),一手利索地拉出天线,过长的天线在空中抖动,反射出金属的光,收音机会发出“沙沙”的噪音,和卧室黑白电视出现雪花白时的声音一样,万幸的是,这个声音很快过去了,我们已经调好了想要的电台,但你明白这个噪音并没有消失,它随着电波去往星球的每个角落,然后,再也不会消失。我说这话的意思是,那个年代就像这个声音。
总而言之,这块土地对时代变迁的畏惧变成了我童年回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恰如谈到凶杀案多半要从雨水和夜晚开始。回忆里,父辈们被时代倾轧的无力感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慷慨的馈赠早早塑造了我,我却很久没有察觉。
别看上文搞得苦兮兮的,其实我作为独生子一直备受家里爱护,打小就没吃什么苦,不仅童年过得异常快乐,现在也十分潇洒。得益于了不起的父辈们在前面扛风浪,我对那些艰辛的感受始终隔了一层,但那些影响确实不断作用于我的大脑,甚至在院线看《老炮儿》时潸然泪下。诡异的是,我并没成为一个阴郁的家伙,也许早些年刚离开家乡的时候有些许消极倾向,可长远来看,这些令人不快的过去把我导向一个奇怪的论调。
既然一切都是痛苦且徒劳的,快乐也只是稍纵即逝的幻觉,那我们到底有什么理由不去拥抱这可爱的幻觉呢?
和所有人的童年一样,开端永远是要命的好奇心,在这饱满的饥饿感驱使下你不断向外界探索,头一回意识到这个叫做家的屋子,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都埋着珍宝。
大堂有个八仙桌,我们在上面吃饭,八仙桌抽屉里的新奇玩意最多,在抽屉里能找到大人打麻将时当筹码的扑克、不知哪来的各色弹珠、一些残破的粮票,之所以说残破,是因为一部分粮票被烧了半截,另一部分被折成了纸飞机,奶奶说这是我已远离家乡的堂哥干的好事,要是留下来指不定能当古董卖个好价钱。以我当时的小脑瓜,理解远离家乡就像理解盖在布下的苹果一样,仅仅停留在看不见的浅显程度。这话蕴含的意义对我太过高深,可我还是把“老旧的东西值钱”这点牢牢记下,后来我在田地里捡到一枚铜钱,乐疯了之余我把它清洗干净放在枕头底下珍藏,我几乎以为我发了,然后没几天它就不见了,我伤心了好几天。这事过后我再也没收集任何东西,仿佛一夜之间收集欲就从我身上消失了,长大后见到热爱手办和乐高的家伙们,我总是异常羡慕。
除了八仙桌的抽屉,隔壁杂物间的牡丹牌缝纫机、后院阁楼里的花花公子扑克同样让我难以忘怀。
在我小时候奶奶已经不怎么用缝纫机了,偶尔衣服破了用缝纫机修修补补时才能依稀见到“三大件”的风采。大多数时候,往往是初冬,老人家更喜欢坐在太阳底下毛线拖鞋、毛线裤、毛线帽、毛线手提包,毛线拖鞋是最棒的,又保暖又漂亮,鞋面上还有像素风格的小动物,奶奶最喜欢毛线帽和毛线手提包,这两件也多半是打来给自己用的。最后是毛线裤,不知道是毛线伸缩性问题还是编制手法的问题,总之冬天穿毛线裤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不但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穿上,还勒裆。
我挺喜欢缝纫机的,无论是把缝纫机从桌子底下翻起来的视觉瞬间,还是转动轮盘带动皮带反馈到手上的触感,真是绝了。如果说在童年选一样东西代表机械之美,那我肯定选缝纫机,36合1卡掰开后的绿色电路板因微弱差距而落选。
后院阁楼里的花花公子扑克是我童年的一个秘密,那是一次玩耍的途中从一个破旧柜子的抽屉里发现的,要命的是,我发现这幅扑克的时候,身边站着比我年长几岁的表姐。光是想象这个场景都令人头皮发麻,两个小屁孩在玩耍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情*周边,所幸的是我表姐拿出了大人的担当和帅气——“这些女人让别人拍这种照片可以赚很多钱的,也没什么”,说完轻描淡写地把扑克放回了原处,然后拉着我去其他地方玩了。成年后表姐身上也一直带着从童年跨越而来的帅气,我妈说有一次我表姐因为懒不想画眉毛,就干脆把眉毛剃掉逼自己每天早起把眉毛画好。
虽然表姐帅气地把突发事件处理了,但我心里却一直没放下这幅扑克,以我的年纪还不能理解那画面的意义,我好奇去又不知道为什么好奇,我想看又不知道为什么想看,出于一种天生的敏锐自觉,我没有把扑克带回房间放在枕头下收藏,也没有顺从内心猛烈的冲动频繁去看,我选择了把扑克选择性地遗忘,只有当我一个人玩耍,无意经过那个地方我才会拿出它来好好端详,看完按顺序叠整齐放回去,发现扑克后的三四年的光景我一共只看了两三次,名副其实的选择性遗忘。
就像坛蜜在综艺节目上说的“我13岁看《骷髅13》,里面的女特务中了毒,浑身爬满了蜘蛛,我对性的概念在这一瞬间被塑造成形了”,我对性的概念也和这幅扑克有关,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在我看见它的瞬间,而是在日后想要观看却反复抑制的对抗中逐渐成型。当代社会,弗洛伊德的学说被各种新学说远远抛下,显得不合时宜,这位大胡子爷爷所说“人幼年对性冲动的抑制形成了最初的道德观念”却让我一直奉之圭臬。和宗教体验类似,这种心理体验使我对他的理论产生了极大的认同感,哪怕被确证不那么科学,也毫不在乎。毕竟人活一辈子,怎么可能对一辈子,故意错一错无伤大雅,还别有一番情趣。
出了家门,和我一起玩的就是隔壁家的两兄弟,在玩乐方面他们是我的精神导师。
小镇上有条小溪,每天早上远近几户人家都会去那洗衣服,因为彼此间年纪差距太大,那些阿姨和阿婆交流不多,秋天的早晨容易起雾,天气凉下来大家就更懒得说话。待在这样的地方有些压抑,这样的场景在我掉进小溪里之后再也没看过了——奶奶洗衣服不再带上我。
在秋天掉进冰凉的溪水里是一件不那么愉快的事情,可我忘记了那时候有多么害怕,只记得掉进河里因为无聊伸向绿色溪水的搅动水面的手,被水淹没后看到的扭曲的云朵,隔壁家阿姨和我婆婆冲过来着急伸出的手,被抱回家后裹着被子看电暖器发出橘红色的光。这些场景本伴随着声音,回忆里却像默片,那些声音和惊吓的回忆一起消失了,这件事情因此显得过于安详。
奶奶和爷爷记得这惊吓,我被反复警告不要靠近小溪。我不记得惊吓,可记着这话,哪怕在家也和后院水井保持距离。对水的警惕持续了很久,至少在我的看法中是这样,实际情况是,下一年的夏天,我就和隔壁家的兄弟俩去小溪旁边玩了,他们说那里有可以直接喝的花蜜。
这种花蜜来自溪水旁的一种花,我不知道名字,它们总是黄色和红色,花朵很大。兄弟俩折下花朵的一片叶子,去掉叶片留下叶茎做了几根“简易吸管”,他们分了我一根,我们喝光了花朵里花蜜,味道很棒,有了夏天的这段经历,秋天他们带我去溪水边烤虾米的时候就更加顺利了。
我记不清虾米是怎么抓到的了,后面则记得一清二楚,我们在院子里拿了几块红砖头搭起一个小灶,他们从家里捻了一撮盐,盐和虾米被放在砖面上,我们收集了一堆枯叶放在砖头下的空间,拿枯树枝缠着塑料袋像火把一样点着,用火把点着枯叶。
做完这一切后我们在小灶围了个圈等虾米熟。盐粒在砖面疯狂跳起来,接着变成盐水,最后消失,没人知道虾熟了没有,大家都不愿回家再拿一次盐,于是直接吃了,每人只有两只,一口就吃完了。花蜜和虾的事情让我非常在意,为了得到快乐,哪怕要克服恐惧、经过漫长等待,最后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划算,这个想法令人愉悦。
隔壁的兄弟俩有一台小霸王,我经常去他们家玩,长大后听说包装上有成龙还很吃惊,我对成龙没有任何印象,因为在别人家见到的小霸王永远没有包装。和全国的小朋友一样,兄弟俩喜欢打《魂斗罗》《坦克大战》《马里奥》,但他们最喜欢的还是一款《忍者神龟》为主题的格斗游戏,一个永远会选多纳泰罗,一个永远会选拉斐尔,因为电视台没播《忍者神龟》,所以我们叫他们拿棍的和拿叉的。他们玩的时候老是邀请我,我技术很差,所以很快死掉换上他们,这个时候我总是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屏幕上两个绿皮的家伙打来打去。我希望能有一个一样神奇的键盘,我羡慕他们有一台小霸王,更羡慕他们兄弟俩,小霸王的两个手柄永远不辈浪费,和屏幕上的绿皮乌龟人一样,只要双方乐意就可以一直打下去。
上小学之后,爷爷奶奶就不太乐意我总跑出去玩,呆在家无聊的时候我也不愿意写作业,干脆就去看书柜上的书。书是爷爷的,大部分书对还是小朋友的我来说真是枯燥又乏味,还好有几本童话书比较有趣,每本书我都看了无数遍,可惜现在一个完整的故事都没能记下来,只有一些荒诞的情节让我不能释怀——嫂嫂很坏想放火烧死小舅,牛开口说话叫小舅剥了它皮跑出去,小舅活下来了;太阳被邪恶的神用锁链关在了海底;有个大坏蛋吃自己的儿子们,睡觉时发现哪个儿子腿比其他人长就吃掉,妈妈帮着儿子逃跑;一个心是玻璃做的的小伙爱上了公主。除了这些诡异的民间传说以外,书里面还有白雪公主、灰姑娘、鲁迅的《故事新编》、《聊斋志异》。你看,长大后喜欢克苏鲁神话不是没有原因的,后来搬家我没带上这些书,这些书的编者也彻底成了一个谜。
除了童话集,书柜上的气功书和《三言两拍》也非常炫酷,我一直想把《少林气功》带去学校给同学们看,这样就能假装自己是一个隐藏很久的武林高手,幸运是我害怕家里人知道后会生气,放弃了这个计划,这避免我现在讲述它时陷入过分的尴尬。《三言两拍》也非常有意思,它成功塑造了我对道士的第一印象——讨厌和尚,必要时会用飞剑砍和尚脑袋;喜欢种会结动物、婴儿形状果实的植物;喜欢变成乞丐、老虎、靓妹来考研你,有事没事还会跳崖自杀。总而言之就一群神经病,还TM有超能力,明朝人民生活在一个何等可怕的时代。书实在太厚了,小学生压根不可能看完,于是离开家乡时带上了《三言两拍》,初中再看的时候非常生气,所有色情描写居然全部用圆圈代替,圆圈打码就圆圈打码吧,出版社还非常阴险地一个字对应一个圈,看到两页印满圆圈,圆圈们还按照段落整齐排列的时候,其实是窒息的。
小时候除了《新世纪天鹰战士》异常吸引我以外,剩下的就是一批质量奇高的国产定格动画片了,后者的奇妙气质和我喜爱的那些童话书类似,像机核推荐尼尔盖曼的那期节目说起《鬼妈妈》一样,莫名地,童话和恐怖拥有很契合的体质。
现在找这些东西可能很难了,但是大家可以去搜索下鲁迅先生写的《铸剑》感受一下,当时的一部《眉间尺》就是改编自这篇小说,可以说非常还原了。
这些都是良性的影响了,但是一些负面的东西也无法避免,比如在看完《新世纪天鹰战士》之后会认同碇真嗣的说法,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碇真嗣,但都不完整不全面,连自己心里的自己也一样,所有人之间竖起的壁障造成误会,人类怎么可能会停止斗争,果然只有大家融合成一个个体才能消除争端。其实是错的,但是也不怨自己,害怕争端而停止去交流,语文老师管这个叫因噎废食。
不过小孩子喜欢巨大机器人很正常,希望被人关注的愿望转化成了“变大”,加上向往机器代表的高科技,这两样的结合变成了令人振奋的作品。一方面,对于观众而言巨大的体型能让大家注意到自己,自己的心理活动也被放大(碇真嗣驾驶初号机怒踩金字塔基地),另一方面,对于创作者而言巨大的体型可以放大自己关注的问题(号称X形自走反应堆的哥斯拉同学)。
变身也非常迷人,渴望突然变成更好的自己,只需要一个契机,还能因为契机拥得并肩作战的伙伴。最重要的还是保守秘密的迷人之处,大部分的秘密都是为了公开的那一刻,被隐瞒越久最后的爆发就越发强烈,如果不公开的话,那么光是想着同学知道自己是魔法少女的吃惊脸庞都能兴奋得睡不着觉。
讲完童年家里的珍藏、隔壁兄弟俩、书籍和影视作品,是时候要回归一下小城镇本身。说实话,一个三流小城镇的发展历史,基本上就是餐饮业兴衰史,这个人家开早餐档,那个人家饭店关门。
可是餐饮没什么好讲的,倒是展览会可以讲一讲,不知道你们小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些小车贴着猎奇广告到处跑,甚至会发一些一些小传单。反正在我们那,有宣传夜总会的、带着号称有两米五的巨人巡游的、展示比狗要大的老鼠的,这些让我想起贾樟柯《天注定》灵蛇转世成美女的桥段,我一直觉得这些就是中国特色的马戏团,可在各类作品中使用这个元素的人太少了,很难形成小丑一个要素就构成一种文化的现象,这些带着土味的猎奇元素运作得当是可以变成出色的恐怖元素的。
夜总会我当然没去,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可夜总会的海报一直让我确信,我成年后有一天一定会踏进去,亲眼去看看那些露着肚皮跳舞的小姐姐,我错了,水泥厂倒闭后的小县城经济状况太差了,没几年夜总会就倒闭了。
两米五的巨人的广告拿姚明做了对比,这给我一种国际巨星巡游的感觉,可是并不是,这辆小车应该一直在小镇里,我记得后来看过两三次这辆类似救护车改装的车,尽管它假装我们马上就走了,你不来看好吃亏的样子失败了,但我忍不住去想那个巨人站起来吃饭的样子。
幸运的是博览会我去了,除了比狗大的老鼠以外没什么看头,就一些所有展览都会有的捕鸟蛛。不过那次展览有条蟒蛇卖相极为出众,十块钱的门票非常值当,门票是爷爷付的钱,他觉得为了看这些东西进去有失体面但又担心我一个人会走丢,刚好我认识的哥哥路过,爷爷就付了两份钱让哥哥带我去看了。大概是期望值太高的缘故,看完老鼠和蟒蛇之后我很快失去了兴致就出来了,过了十来分钟哥哥出来了见到我兴奋地说“蟒蛇爬出来了,大家都吓得到处跑,后来被保安拿叉子叉回去了”。好吧,我觉得我亏大了,既然蛇都被叉回去了,我也不能要求人家再跑出来一回,只能懊恼的回家了。后来看《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时候看到了相似桥段,我就更加懊悔了,我TM错过了哈利波特。
尽管小镇本身土得不得了,但讲起这些往事又显得异常荒诞,以至于感觉所在的并非人间。
我也做过一件非常荒诞的事情,三四年级那会我用谎言骗过一个芭蕾舞女孩。芭蕾舞女孩喜欢跳芭蕾舞,因此老是穿着芭蕾舞训练服,显得特别与众不同。她坐在我后面,长得和仙女一样,很漂亮,头发有点自然卷,眉间还有一个印记证明她天使下凡的与众不同,好吧冷静一下那个长得像接种牛痘的印记应该是水包破了留下的,成年人的世界真是严谨又空虚。
反正,我喜欢她,和喜欢最后一排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同学一样喜欢。这个情况让我一直受到内心的拷问,我就是这么一个轻易失去忠贞的花心大萝卜吗?我一边拷问自己的内心一边偷摸摸地喜欢她,然后有一天我大概是被智多星诸葛吴用附体了,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天下午数学测试,大家装备把桌子拉开,在拉开桌子前的一节课我不断和同桌说,我现在假装和你说话,然后我看芭蕾舞女孩偷笑她一定会以为我在说她坏话,她很快就会来打我的你信不信。然后我就疯狂扭头对着芭蕾舞女孩傻笑一副小人得志的傻逼模样,她立马不乐意了,拉桌子的时候跑过来企图通过语言威慑我说出刚才的话,我义正言辞地发誓没说任何和她有关的坏话还暗示她去问我同桌,我同桌看着我的操作一边为我作证一边笑疯了,芭蕾舞女孩看了同桌的坏笑更加不相信了,测试的时候一直掐我,阴谋得逞的我笑得乐歪了嘴。
考完试后我特严肃的和她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然后假装你一定不会相信一定会取笑我的样子,她当然表示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庸俗,然后我告诉她我发现了其实有个梦境世界,如果能进去的话可以在夜晚睡觉的时候创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你也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地方玩。几乎不费什么口舌,她就兴冲冲地相信我了,问我怎么进入梦境世界,我告诉她只要睡觉前想着你想要见到的人就有可能一起进入梦境世界了,她表示她会努力想着我争取早日进入梦境世界,我让她发誓要保守这个秘密不告诉任何人,她答应了。我终于达成了让她睡觉前能想着我得全套计划,我很开心觉得我们很快会变得要好起来。
好景不长,过了几天全级进行正式测验的时候她跑过来找我,她牵着好朋友的手问我能不能分享给她,我假装犹豫了很久答应了,她朋友当场表现出了对我的极大不信任,过了几天芭蕾舞女孩再也没来找我了,我想这个可笑的谎言大概是穿帮了。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我要离开家乡的前几天,那时候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爷爷带我去了一家类似于华莱士的山寨汉堡店,整个二楼除了我们就是她和她妈妈,也许还有其他人在但是我完全不在乎,她穿着芭蕾舞训练服,应该是刚刚下课,我们对视了几眼,但我没敢去打招呼。
其实唠唠叨叨这么久主要是想回答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想做游戏。上半年找工作的时候,不少面试官、朋友、亲人都表现出对这事的不理解,你一个学工业设计的去做什么游戏,答案显而易见,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苦于篇幅问题我没法一一和他们解释,但一直想要借助文章把这件事回答了,怎么说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童年起,社会变迁的大背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些故事和人们已经被遗忘了,我觉得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有责任记录下这个氛围,哪怕不是国企改革,只要稍微不幸运那么一点的话人类总会以渺小的姿态用各种形式撞上各种坚不可摧的礁石。我比较幸运,有隔壁的兄弟俩和各类艺术作品给予我短暂却绝对真实的快乐,在残酷的世界面前,想要把这份快乐回馈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你通过小时候泡妞的经历惊奇发现自己恰巧有些许的讲故事的天赋,那么你就很难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大家在下面比赛了,你可以一边记录下那些被遗忘的氛围,一边将快乐回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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