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屁民传|三线反派“风筝人”沉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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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你也许看过太多超级英雄的起源，对他们克敌制胜、险象环生的传奇故事如数家珍；你也许见证太多经典反派的诞生，对他们千奇百怪的作案手法与病态心理深感好奇。但在近期于《蝙蝠侠》主刊连载的大事件“笑话谜语之战”中，深受读者爱戴的漫画作家汤姆·金却向我们穿插讲述了一名“三线反派”的起源故事。现在，让我们暂且不去搭理蝙蝠侠与其宿敌之间的恩怨情仇，将关注的焦点落在一名哥谭屁民的身上，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叫作查理·布朗，作为DC漫画重生以来唯一的犯罪记录只有抢劫饰品的“前经典反派”，他称自己为——风筝人。

战争的囚徒
“笑话与谜语之战”讲述了蝙蝠侠正式出道一年之后的故事，“小丑”与“谜语人”因为私人恩怨相互厮杀，他们召集了自己的盟友，包括“稻草人”、“毒藤女”、“双面人”等知名反派都出于各自的利害关系分列站队。整个哥谭沦为了战场，即便是蝙蝠侠也难以在此控制局面。乱世之中，风筝人查理·布朗的故事似乎是那么得微不足道。

“在学校里，我研究过风。风的重点全在于平衡，不是吗？整个世界的气压在低与高之间转化。尝试找到平衡。而在寻找平衡的过程中，它拂动了万事万物。或东，或西。”查理一个人在酒吧喝着闷酒，醉意朦胧地自言自语着。而在他身后，一个强壮的黑影走进酒吧，客人四散而去，还未来得及反应，查理便已被对方捆了起来。
在哥谭建筑标志性的石像鬼雕像前，查理被倒吊在半空。
“一定有能够联系上小丑的途径，找到它。”画面之外的黑影低声道。哥谭市民对那个夜行生物并不陌生，尤其是像查理这样有过前科的人，“蝙蝠侠”的大名对他来说已有十足的威慑。

查理曾经为小丑工作过，他同另外三人一起设计了“小丑车”（空气动力学的那一部分）。尽管那只是一份微不足道的差事，却让他结识了不少道上的名人。
“他把其他几个人都杀掉了，但却没有杀掉我，因为……好吧，我觉得这代表他知道我还能帮上忙。当然……是在未来，如果他需要的话。所以既然他现在和谜语人有这档子事，我觉得也许我该找他了。”查理是个聪明人，他找到了此时已经隶属小丑阵营的死亡射手，希望能从这里套点消息尽快交差。在一番冷嘲热讽之后，死亡射手给了查理一个号码，让他联系小丑安排会面。

“九位作家，合乘一舟，其中一人投河自尽，问还剩几位作家能创作？答曰——无。活下来的都是靠抄袭的。你觉得这是笑话还是谜语？”电话中，小丑疯癫的话语让查理不知所措，但他还是办妥了事情。
与会前一周，查理带着自己的儿子去郊外游玩。
“你喜欢吗？”看着空中的风筝，查理问自己的儿子。
“该死，当然。（hell yeah）”男孩兴奋地答道。

“说‘当然’就够了，小家伙。你不该说那个词，那样不好。”

“它为什么是个不好的词？”

“我的母亲，你的祖母曾经说过……说凶即凶，说祸即祸。”
这也许是查理最放松的时刻，没有蝙蝠侠的威胁、同行的嘲笑，在儿子面前，查理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和所有父亲一样，他深爱着自己的儿子。

傍晚，查理哼着小曲儿走出餐厅。门旁，一个人影尾随其后，那身影逐渐变形、扩大，忽然化作一团泥浆将查理包裹了起来。查理认得这怪物——泥面人，哥谭市活生生的都市传说。
泥面人将查理带到了一座废弃的剧院，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战局之中的另一方首领——谜语人：“只想确认一下。你的儿子和你同名。查理·布朗，他和他的母亲在卡瓦列瑞排屋区居住，37栋G号公寓对吗？”
“是的……”

“好，现在跟我讲讲你安排的这个会面吧，与小丑的会面。”谜语人从来都不需要确认任何人的坦诚，他只对他人的故事感兴趣——他们住在哪？有没有结婚？是否有孩子……

蝙蝠侠、小丑或是谜语人，对查理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手握各自的筹码，威胁查理为自己行事，查理是他们手中的棋子，是一件随时可以被抛出与利用的道具。

数日后，查理与小丑的会面理所当然地成为三方势力的混战，在蝙蝠侠与谜语人打得正酣的时候，小丑拖着查理狼狈地离开了战场。
“蝙蝠侠逼我安排了这个会面，但谜语人察觉了。逼我给他交代了会面的详情。接着蝙蝠侠发现了谜语人的事情，所以我又向蝙蝠侠坦白了会面的情况，然后……每个人都去了。”查理无奈地向小丑说明了经过。他仍然不明白，自己办妥了所有的事，顺从了所有的刁难，然而身边麻烦只是越来越多。
“哼，这几乎有点好笑。”小丑说道。

风筝人诞生
“如我所承诺的那样，你的儿子安全了。他得了感冒，但他没事。可你得告诉我……小丑把你带到哪里去了。”第二天深夜，蝙蝠侠又一次找到了查理。
“我很抱歉，蝙蝠侠，我……真得对不起，他……逼我的。”查理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令蝙蝠侠猝不及防的是，查理的身上竟然捆满了炸药。并无太多犹豫，查理立刻按下了手中的开关。
“哈、哈、咚的声音代表了什么？一个把自己的脑袋笑掉的人。”小丑的声音从炸弹中传出，炸弹没有爆炸，这不过是小丑用来戏弄蝙蝠侠的玩具。
“不，不。这不应该……小丑说如果我不……我不……明白。”查理跪在蝙蝠侠面前，迷茫、困惑，却对发生的一切都无可奈何。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查理家中的电话响了起来：“猜一猜……我爱舞动，爱回旋，爱腾跃。我遨游时将尾羽摆向天际；我飞翔时让身姿直上九霄。猜猜我是什么？”谜语人的话让查理不寒而栗，谜语人告诉查理，他早就知道对方会背叛自己，作为惩罚，他在查理儿子的风筝线上下了剧毒。
“我要见我的儿子！”查理向蝙蝠侠怒吼道。
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病房中，男孩儿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查理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的儿子，告诉他他会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而小查理则在向父亲道歉，他依然天真地以为，自己的怪病只是由于未曾听从父亲的警告，多说了几句晦气话，于是就像祖母预言的那般招致了凶祸。
“爸爸，我做了……坏事，我是不是……要去那个词里描述的地方了（hell）？”

“不，不，不……不，我的孩子，求求你。不……”
查理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伴随着泪水，丧子之痛带走了他对世界最后的美好向往。

“我会抓住他的，查理。我发誓，谜语人的所作所为……对你的儿子，对这座城市……他会得到报应的。”蝙蝠侠的承诺对查理来说和呼啸的狂风并无二异，他听不清也听不进，这个夜晚，整个哥谭都失去了意义。
“或东……或西……”呆呆地坐在屋檐边，查理呢喃着。
回到家中，查理从车库里找到了一块上好的帆布，他用手头所有的工具做了一面硕大的风筝，映着灯光，查理看着风筝出了神。
第二天凌晨，查理主动找到了小丑，他身着黄绿配色的紧身衣，带着那面巨大的风筝。
“这是个笑话吗？”小丑问道。
“风筝人。”查理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就这样，查理以“风筝人”的身份加入了小丑阵营，不再出于任何人的胁迫，查理第一次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杀掉谜语人。

笑话与谜语的战争愈演愈烈，哥谭市几乎每天都有伤亡，每个人都被迫选择自己的阵营以求自保，即便是蝙蝠侠也不例外。经过慎重的权衡与计划，蝙蝠侠决定暂时加入谜语人阵营，待共同击溃小丑之后，再与谜语人秋后算账。
“你是一个笑话”
一天深夜，查理在前往侦查谜语人的途中被蝙蝠侠发现，因此挨了一顿胖揍。昏迷中，查理的脑海里回响起儿子与自己的对话——
“爸爸，我能和你说些事么？”

“当然，儿子。怎么了？”

“妈妈在电话里……不知道是和谁在说话。她说……好吧，她在讨论关于你的事情，妈妈说……你是一个笑话。”

回到营地，查理向小丑汇报了蝙蝠侠的选择，震惊之余，恼羞成怒的小丑让查理又挨了一顿揍……然而，比起身体上的创伤，回忆却让查理更加难堪。
“为什么妈妈说你是个笑话？”

“你的妈妈不该……不用担心伙计，那不是你的问题。”

“但是，爸爸……你真得是个笑话么？”
作为风筝人，查理在战斗方面没有任何优势，他的任务常常是与其他同伙搭档行动。但是由于蝙蝠侠的介入，笑话与谜语的平衡被打破，小丑阵营逐渐溃不成军，查理也因此遭了殃：腹语者的玩偶被蝙蝠侠盗走，腹语者只能抓着查理怒吼；与人蝠结队出阵，却被蝙蝠战机逮了个正着；而当查理落到了双面人（谜语人阵营）手里，双面人病态的分裂人格也在对峙中进一步折磨着查理濒临崩溃的神经。

“你的母亲并非有意那么说，没事的。”

“妈妈在说谎么？”

“我的意思是……她没有……我是说……或许……不，她没有说谎。好吧，有些时候，我是，我总是在玩风筝，而你的妈妈……她为你付出了很多。所以，也许她是对的。”

“你是一个笑话么，爸爸？”

“是的，好吧，我是一个笑话。”
在荒废的公园，查理遇到了自己的新搭档——线索大师，同风筝人一样，对方也是个任人左右的小喽啰，看着一脸颓废的风筝人，线索大师惺惺相惜地安慰道：“虽然我们总会挨揍，但至少蝙蝠侠不会杀掉我们，我们也能因此脱身，你懂么？至少我们还活着。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可话音刚落，二人便被稻草人的恐惧毒气所击倒。

查理踉跄地回到营地，剧场中央，聚光灯下，衣装华丽的小丑情绪激昂地进行着自己的演讲。他告诉自己的盟友，尽管蝙蝠侠和谜语人的联合给他们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但是所有能够到场的观众都已经见证了他们伟大的成功。可画面一转，坐在观众席上为小丑拍手的人只有风筝人——查理·布朗，小丑早已成为了孤家寡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查理耳边，父子之间的对话依然挥之不去。他想起自己许久之前同儿子讲过一个古老的传说：一个家伙要将一块巨石推上山头。可他被诅咒了，所以每一次刚好当他把石头推到山顶，巨石便会翻滚下来。但他必须要把巨石搬上去，所以他返回山脚，重新去推那块巨石。他看着石头前进，看着石头翻落，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西西弗斯的传说）

查理觉得这故事很好笑，因为他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家伙，他努力地推起巨石，到达山顶，然后看着它滚落；他听着别人的嘲笑，就在那个山头，他只是个笑话。

“但重要的是，你也要去笑，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的意思是，你要和他们一起笑。是的，我是个笑话并且如此的滑稽！所以你和他们一起大笑，那样……至少你还是可以笑啊……”在故事的结尾，查理若有所思地对儿子说道。

另一个巷头，查理再次遇到了蝙蝠侠，他毫无悬念地被英雄击倒了。蝙蝠侠警告查理束手就擒，停止反抗，可查理却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站起来。

 “拜托，风筝人，趴下！”挨下了蝙蝠侠的一记重拳，终于，查理再也站不起来了。

作为俘虏，查理被谜语人囚禁了起来。风筝人的复仇之路终于走到了头，他曾专心钻研飞行的技艺，煞有介事地给自己起了名号，也像模像样地准备了一身行头。可到头来，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风筝人，什么都没能改变。

为什么是“风筝人”？为什么要将风筝当作身份的标志？沿着查理的记忆追溯源头，一切的开始都回到了小查理手中，那根细细的长线：
“爸爸，我一点儿都不喜欢风筝，因为我就是没法让它飞起来。”

“好吧，我也许能教你。”

“你想带我去外面放风筝么？比如……现在？”

“真的？儿子，你想和我一起放风筝？”

“我没法让它升空，它总会掉下来，而那让我在别人面前看起来像是个笑话。但在你面前不一样，我们会一起大笑，对么？只是因为那很有趣。”

“是啊，儿子，那听起来再有趣不过了。”
坐在审讯台前，查理低着头，泪水止不住得滴落，被铐住的双手却无力将其拭去，此时，关于儿子的每一刻回忆对他来说都像尖刀利刃刺痛着饱经蹂躏的心。

“我可以被破解，我可以被编造，我可以被诉说，我可以被嘲弄，我是什么？一个笑话。”谜语人站在对面，向查理自问自答。他告诉查理，总有人需要成为小丑最后的心腹，而那个愚蠢的人将会知道小丑最终的藏身之所。现在，小丑的战争输了，因为谜语人让查理成为了那个人，因为他知道查理会向自己坦白一切，即便是在他杀掉了小查理之后，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只会尖叫，别无反抗之力。

“因为你是个笑话，因为你胆小、懦弱，因为你是——”谜语人刻意拉长了语调。

“风筝人”查理答道。

“不错（hell yeah）。”谜语人的挑衅再也无法平添查理的恨意，他服输了，也认命了。

根据查理的招供，蝙蝠侠与谜语人找到了小丑最后的藏身之地。查理暗中协助蝙蝠侠，设局撤离了谜语人的同伙，让他最终输掉了战争，却立刻又被怒火中烧的谜语人打翻在地。蝙蝠侠、谜语人、小丑的对决终于迎来了高潮，可风筝人查理的故事却似乎已经在这里戛然而止了。谜语人真正的目的、令小丑重新发笑的笑点、蝙蝠侠最后的抉择都已与查理毫无关联。风筝人，依然是个笑话。

The End
笑话与谜语的战争，英雄与恶人各自为政，他们最终有得有失，都在哥谭市的历史上留下了沉重的一笔，可有谁又像查理一样，失去了一切，最终却只配遭受嘲笑？他救不了儿子，甚至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掌握，“或东，或西……”查理就像是一只风筝，任由狂风决定自己的方向，而对他来说生死攸关的那跟风筝线，却从来都不在自己手中。

他没有向善的能力，无法拯救无辜；他没有作恶的邪念，不能称霸一方。在正义与邪恶的夹缝之间，身为风筝人，他只能不断地妥协、接受，独自吞下所有的厄运。正义无视他，邪恶嘲弄他，只有沉默是他最后的归宿，只有混沌是他唯一的梦乡。

哥谭市重新恢复了和平，笑话与谜语的恶行被人们唾弃，黑暗骑士的壮举为市民所歌颂。没有人会记得那个失去儿子的男人，没有人会记得那个披着风筝的怪人。查理承认自己是个笑话，他选择和别人一起嘲笑自己，以此作为他仅存的乐观主义。也许在查理看来，“笑”是让他继续活着的理由，即便那个笑点来自于他自己，即便他只是个自娱自乐的笑话。最终，那块绿色的帆布放开了自己的线，消失在呼啸的狂风之中，或东，或西，什么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