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的一个慵懒的周末上午,室友蹲在厕所里吹着口哨刷着贴吧,我在重温着《杀出重围:人类革命》。马利克的飞机载着简森飞临横沙岛,骤然一个全景,无论玩了多少次还是会被这双层都市震撼到。飞机还没降落,伴随一阵冲水声室友从厕所冲出来,勉强提着裤子,把手机往我眼前一摆。
我只是这么回了他一句,心想我的高数还没过,手头又有些吃紧,还是以后经济独立了,事情少了再去看吧,去国外追一次,欧美现场原汁原味,还有机会听到麦克信田现场广播防空警报呢,还要带上女朋友,在人潮之中深情热吻……
虽然演唱会是在放暑假第三天举行的——我从常州一个小时就能到南京,但在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影响行程的所谓的“重压”之下,我放弃了这次机会。
2015年国庆,我一个同学跟我说,南京演唱会他那时多了一张票……
那天早上,宿醉令我头昏脑涨,起床看了看手机,有那个室友的一条消息:老大,查斯特死了……
因为宿醉和震惊,我吃力地在手机上输入了“查斯特”,没错,每一条新闻都是死讯,不仅是有关他的,我还看到了关于我的。
十年,不长不短,如同爱人习惯了彼此之后,另一半却突然死亡,时间正好在我无忧无虑(客观上的确是这样)的学生时代结束,刚刚进入社会的时候。他好像刻意要给我们这一代孩子一个成人礼,这或许就是白老师所说的“黄金年代的突然死亡”吧。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场毁灭世界的核战争,而我被困在了避难所里,更可怕的是,在这个避难所里自己不会死,而视线之内总是绕不开的,是挚爱之人的遗体。
7月20日,距离他的好友克里斯离世正好一年,距离我放弃那次机会正好两年零三天,他忙完了告别专辑,然后提前退休了。
封闭在避难所里,唯一能穿过防爆墙的就是gadio,但是我却不敢打开大门。这些年,我一直在说“算了……算了……”,性格使然,我总是瞻前顾后,总以为这次机会没了还有下次。
凭什么啊?凭什么你不能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啊?凭什么就你觉得自己没资格快乐啊?凭什么你不能去追求自己的爱好啊?你的工作无非是给甲方做嫁衣,你在花钱买命,做人肉流水线,凭什么要牺牲你自己的灵魂来干别人的大事啊?你特么一分钱的股份都没有你替他们玩什么命啊!
当我再次醒过来,避难所一片狼藉,我打开了避难所的大门,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这就是WePlay。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线下见到机核的朋友们,西蒙、龙马、Nadya、小光、雨落、弓虎、杨宁,还有长得神似奇爱博士的范克里夫大尉,还有一大群叫不上名字的面孔(实在抱歉了各位)。
一开始找了一圈没看到大尉cos的医生,还以为大尉没来,就大大咧咧地过去问,大尉一回头把我惊到了,他正在穿那件长袍,成熟的文艺气质,戴着圆片眼镜神似奇爱博士。有人觉得cosplay是漂亮小姐姐的专利,他没有说“算了”,医生套装和他很搭。
电视上在播机核拍的短片《都是朋友》,其中有一句话特触动,“干了这么多年的老本行都不干了,就想干游戏,你说游戏对我重要么?”
的确,如果过了而立之年,可能为了家庭工作等等会不愿意改变,不愿意动弹,那时说“算了”情有可原,可我把这话挂在嘴边将近十年了,推掉了这个那个,重要的不重要的,而且都是我自己人生的一部分,或鸡毛蒜皮,或重于泰山,总觉得还没失去就可以拖下去,以后有空慢慢享受,可时间哪有那么人性化呢?三十多岁的哥哥们都走出去了,我自己猫在避难所里算什么事。
不能拖了,他们活得好好的不是我说“算了”的借口,只要是在自己人生中有一席之地的,就都是值得珍惜的,正如茶道中的“一期一会”。拥有了不懂珍惜,失去了才去回味去悼念,故意把自己摆在悲愤惆怅的处境,失去的只会更多,还是活在当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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