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应地,抑郁、自杀也变得越来越普遍。设计师 Kate Spade, 林肯公园主唱 Chester Bennington,名人的自杀引人瞩目,而更多普通人,真的就是默默消失,无人知晓。
《尼尔·机械纪元(自动人形)》的作者横尾太郎,最近发推文,谈了这个敏感话题,分享了他二十多年前一段难忘的经历。
这是个严肃的话题,一篇值得分享的文字。并且,读过之后再看横尾太郎对《尼尔》E 结局的设定,会发现,这世界的坚硬,基于绝望的相信,看似无望的帮助——横尾所关注探讨的这些点,都是内在相通的。
已经有一阵了,我时不时会在推特或者其他地方收到私信,说「我很压抑,想死,但我玩了你的游戏,感觉像得救了一样」,或者「我总觉得自己很古怪,不合群,但我现在觉得,有人懂我」。这不能算是我做游戏的初衷,不过,嗯,虽然也可能只是巧合,但可以有所帮助我是很高兴的。
当我在半夜瞪着推特的时间线,我确实经常看到「我想去死」、「活着好累」这样的消息闪过。我不知道发这些信息的人是在恶搞,还是说他们是真的难受,但我确实有这种感觉,我的粉丝当中,有很大比例一群人是比较自卑的。
当然了,我自己也深受自卑的困扰,所以,大概也算是物以类聚吧。
那,当我看到这些「我想去死」的推文,不由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我当时在游戏公司(南梦宫)参加针对新入职员工的培训计划。项目当中有个环节,是我们要在某地过夜。
嘿,我记得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就是一群年轻人凑一起瞎闹腾。而且还有女生也要过夜,所以我还挺兴奋的。
晚上过夜,是合住的。男生和男生一个房间。闹了一晚上之后,我准备躺床上休息了。一个室友满脸极其阴郁的表情来到我跟前,低声说着一些「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劲」、「我很痛苦」、「我想去死」这样的话。
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没错,我们都是新进员工,可以说是同僚,但我也才认识他几天而已。我们没有那么熟,再说我也就是个 22 岁上下的毛头小伙。
尽管如此,起码我知道,对一个真正痛苦压抑的人说一些「加油你行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是不靠谱的。于是,因为没别的话可说,我回答他:「遇到这种情况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如果你真的难受,我觉得你应该去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他带着一个沉重的问题找到了我,我只能尽量小心翼翼地措辞。
那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早晨,他看上去心情已经好转了。可是,在培训项目大概两到三个月过后,我听说他自杀了。
并不是说他的去世就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悲痛。那时候,新员工都是一批一批入职的,在培训项目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了。我们其实没那么熟悉。我也确实尽我所能,做了我能做的,所以我也谈不上感到特别内疚。
任何情况下,我是一直高度推崇个体自由的。那个时候,我确实不清楚,面对一个确实想要自杀的人,你应该去介入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坦白说到今天我也不清楚。既然每个人的痛苦各自不同,一个人如果真诚地认定「我死了更好」,原则上,我不能去反对。
尽管如此,事后我还是经常回想。在那个时候,什么话才是我最应该对他说的呢?
即便是我现在来想,如果有人对我说「我想去死」或者「活着就是受罪」,我也绝不可能找出解决他们难题的办法。毕竟,推特上关注我的人,对我几乎都是陌生人。我对他们一点都不熟悉。
可是,看到这些几乎是陌生的人写下「我想去死」和「活着真是受罪」这样的话,我开始感到心痛。我会想「就这样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真的好吗?」最最起码,他们在推特上关注了我这个事实,意味着他们知道我。没错,我们没那么熟悉,但也不是说,我们就彼此毫无关联。
我依然觉得,最好的做法是去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不过,如果我再次面对那个同样的问题,我不会再搬出那个对陌生人最适用的回答。这一次,我要用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的话来回答:「如果你去世,我会感到难过。」
也许那样的回答,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最需要的。
我都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所以现在,我在推特上这么讲到他,是有点虚伪的。不过,考虑到我有 10 万个关注者,我希望这些话可以至少帮到,哪怕一个人。这一次,希望这些话说得还没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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